正文 卷二十二 列传第十四

类别:史部 作者:李百药 书名:北齐书

    【原文】

    李元忠,赵郡柏人人也。曾祖灵,魏定州刺史、巨鹿公。祖恢,镇西将军。父显甫,安州刺史。元忠少厉志操,居丧以孝闻。袭爵平棘子。魏清河王怿为司空,辟为士曹参军。迁太尉,复启为长流参军。怿后为太傅,寻被诏为营构明堂大都督,又引为主簿。元忠粗览史书及阴阳数术,解鼓筝,兼好射弹,有巧思。遭母忧,去任。未几,相州刺史、安乐王鉴请为府司马,元忠以艰忧,固辞不就。

    初,元忠以母老多患,乃专心医药,研习积年,遂善于方技。性仁恕,见有疾者,不问贵贱,皆为救疗。家素富实,其家人在乡,多有举贷求利,元忠每焚契免责。乡人甚敬重之。魏孝明时,盗贼蜂起,清河有五百人西戍,还经南赵郡,以路梗共投元忠。奉绢千匹,元忠唯受一匹,杀五羊以食之,遣奴为导,曰:“若逢贼,但道李元忠遣送。”奴如其言,贼皆舍避。

    永安初,就拜南赵郡太守,以好酒,无政绩。值洛阳倾覆,庄帝幽崩,元忠弃官还家,潜图义举。会高祖率众东出,便自往奉迎。乘露车,载素筝浊酒以见高祖,因进从横之策,备陈诚款,深见嘉纳。时刺史尔朱羽生阻兵据州,元忠先聚众于西山,仍与大军相合,擒斩羽生。即令行殷州事。中兴初,除中军将军、卫尉卿。二年,转太常卿、殷州大中正。后以从兄瑾年长,以中正让之。寻加征南将军。武帝将纳后,即高祖之长女也,诏元忠与尚书令元罗致娉于晋阳。高祖每于宴席论叙旧事,因抚掌欣笑云:“此人逼我起兵。”赐白马一匹。元忠戏谓高祖曰:“若不与侍中,当更觅建义处。”高祖答曰:“建义处不虑无,止畏如此老翁不可遇耳。” 元忠曰:“止为此翁难遇,所以不去。”因捋高祖须而大笑。高祖亦悉其雅意,深相嘉重。后高祖奉送皇后,仍田于晋泽,元忠马倒被伤,当时殒绝,久而方苏。高祖亲自抚视。其年,封晋阳县伯,邑五百户。后以微谴失官。时朝廷离贰,义旗多见猜阻。斛斯椿等以元忠淡于荣利,又不以世事经怀,故不在嫌嫉之地。寻兼中书令。

    天平初,复为太常。后加骠骑将军。四年,除使持节、光州刺史。时州境灾俭,人皆菜色,元忠表求赈贷,俟秋征收。被报,听用万石。元忠以为万石给人,计一家不过升斗而已,徒有虚名,不救其弊,遂出十五万石以赈之。事讫表陈,朝廷嘉而不责。兴和末,拜侍中。

    元忠虽居要任,初不以物务干怀,唯以声酒自娱,大率常醉,家事大小,了不关心。园庭之内,罗种果药,亲朋寻诣,必留连宴赏。每挟弹携壶,敖游里闬,遇会饮酌,萧然自得。常布言于执事云:“年渐迟暮,志力已衰,久忝名官,以妨贤路。若朝廷厚恩,未便放弃者,乞在闲冗,以养余年。”武定元年,除东徐州刺史,固辞不拜。乃除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曾贡世宗蒲桃一盘。世宗报以百练缣,遗其书曰:“仪同位亚台铉,识怀贞素,出藩入侍,备经要重。而犹家无担石,室若悬磬,岂轻财重义,奉时爱己故也。久相嘉尚,嗟咏无极,恒思标赏,有意无由。忽辱蒲桃,良深佩带。聊用绢百匹,以酬清德也。”其见重如此。孙腾、司马子如尝共诣元忠,见其坐树下,拥被对壶,庭室芜旷。谓二公曰:“不意今日披藜藿也。” 因呼妻出,衣不曳地。二公相顾叹息而去,大饷米绢衣服,元忠受而散之。三年,复以本官领卫尉卿。其年卒于位,年六十。诏赠缣布五百匹,使持节、督定冀殷幽四州诸军事、大将军、司徒、定州刺史,谥曰敬惠。初,元忠将仕,梦手执炬火入其父墓,中夜惊起,甚恶之。旦告其受业师,占云:“大吉,此谓光照先人,终致贵达矣。”子搔嗣。

    搔,字德况,少聪敏,有才艺,音律博弈之属,多所通解。曾采诸声,别造一器,号曰八纟玄,时人称其思理。起家司徒行参军。累迁河内太守,百姓安之。入为尚书仪曹郎。天保八年卒。

    元忠族弟密,字希邕,平棘人也。祖伯膺,魏东郡太守,赠幽州刺史。父焕,治书侍御史、河内太守,赠青州刺史。密少有节操,属尔朱兆杀逆,乃阴结豪右,与渤海高昂为报复之计。属高祖出山东,密以兵从举义,遥授并州刺史,封容城县侯,邑四百户。尔朱兆至广阿,高祖令密募殷、定二州兵五千人镇黄沙、井陉二道。及兆韩陵败还晋阳,随军平兆。高祖乃以薛循义行并州事,授密建州刺史。又除襄州刺史。在州十余年,甚得安边之术,威信闻于外境。高祖频降手书劳问,并赐口马。侯景外叛,诱密执之,授以官爵。景败归朝,朝廷以密从景非元心,不之罪也。天保初,以旧功授散骑常侍,复本爵县侯,卒。赠殿中尚书、济州刺史。密性方直,有行检。因母患积年,得名医治疗,不愈,乃精习经方,洞晓针药,母疾得除。当世皆服其明解,由是亦以医术知名。魏末行护军司马、武邑太守。天保初,司空长史。大宁、武平中,清河、广平二郡守,银青光禄大夫。齐亡后卒。子道谦,武平中,侍御史。道谦弟道贞,南青州司马,为逆贼邢杲所杀。赠北徐州刺史。

    元忠宗人愍,字魔怜,形貌魁杰,见异于时。少有大志,年四十,犹不仕州郡,唯招致奸侠,以为徒侣。孝昌之末,天下兵起,愍潜居林虑山,观候时变。贼帅鲜于修礼、毛普贤作乱,诏遣大都督长孙稚讨之。稚素闻愍名,召兼帐内统军。军达呼沱,贼来逆战,稚军为贼所败,愍遂归家。安乐王元鉴为北道大行台,至邺,以贼众盛强,未得前。遣使征愍,表授武骑常侍、假节、别将,镇邺城东郭。葛荣之围信都,余党南抄,阳平以北,皆为贼有。鉴命愍为前驱,别讨之,颇有斩获。及鉴谋逆,愍乃诈患暴风,鉴信之,因此得免。未几,大都督源子邕屯安阳,大都裴衍屯邺城,西讨鉴。愍弃家口奔子邕,仍被征赴洛,除奉车都尉,持节镇汁河。汁河在邺之西北,重山之中,并、相二州交境。以葛荣南逼,故用愍镇之。荣遣其叔乐陵王葛苌率精骑一万击愍,愍据险拒战,苌不得前。尔朱荣至东关,愍乃见荣。荣欲分贼势,遣愍别道向襄国,袭贼署广州刺史田怙军。愍未至襄国,已擒葛荣。即表授愍建忠将军。分广平易阳、襄国,南赵郡之中丘三县为易阳郡,以愍为太守。赐爵襄国侯。

    永安末,假平北将军、持节、当郡大都督,迁乐平太守。未之郡,洛京倾覆,愍率所部西保石门山。潜与幽州刺史刘灵助及高昂兄弟、安州刺史卢曹等同契义举。助败,愍遂入石门。高祖建义,以书招愍,愍奉书,拥众数千人以赴高祖,高祖亲迎之。除使持节、征南将军、都督相州诸军事、相州刺史,兼尚书西南道行台、当州都督。令愍率本众西还旧镇,高祖亲送之。愍至乡,据马鞍山,依险为垒,征粮集兵,以为声势。尔朱兆出井陉,高祖破兆于广阿。愍统其本众,屯故城以备尔朱兆。相州既平,命愍还邺,除西南道行台都官尚书,复屯故城。尔朱兆等将至,高祖征愍参守邺城。

    太昌初,除太府卿。后出为南荆州刺史、当州大都督。此州自孝昌以来,旧路断绝,前后刺史皆从间道始得达州。愍勒部曲数千人,径向悬瓠,从北阳复旧道,且战且前三百余里,所经之处,即立邮亭,蛮左大服。梁遣其南司州刺史任思祖、随郡太守桓和等率马步三万,兼发边蛮,围逼下溠戍。愍躬自讨击,破之。诏加车骑将军。愍于州内开立陂梁,溉稻千余顷,公私赖之。转行东荆州,仍除骠骑将军、东荆州刺史、当州大都督,加散骑常侍。天平二年卒。赠使持节、定殷二州军事、仪同、定州刺史。

    元忠族叔景遗,少雄武有胆力,好结聚亡命,共为劫盗,乡里每患之。永安末,其兄南巨鹿太守无为以赃罪为御史纠劾,禁于州狱。景遗率左右十余骑,诈称台使,径入州城,劫无为而出之。州军追讨,竟不能制。由是以侠闻。及高祖举义于信都,景遗赴于军门。高祖素闻其名,接之甚厚。命与元忠举兵于西山,仍与大军俱会,擒刺史尔朱羽生。以功除龙骧将军,昌平县公,邑八百户。尔朱兆来伐,又力战有功,除使持节、大都督、左将军。太昌初,进爵昌平郡公,增邑三百户,加车骑将军。天平初,出为颍州刺史。未几,为前颍川太守元洪威所袭杀。赠侍中、殷沧二州军事、大将军、开府、殷州刺史。子伽林袭。

    卢文伟,字休族,范阳涿人也。为北州冠族。父敞,出后伯假。文伟少孤,有志尚,颇涉经史,笃于交游,少为乡闾所敬。州辟主簿。年三十八,始举秀才。除本州平北府长流参军,说刺史裴俊按旧迹修督亢陂,溉田万余顷,民赖其利,修立之功,多以委文伟。文伟既善于营理,兼展私力,家素贫俭,因此致富。孝昌中,诏兼尚书郎中,时行台常景启留为行台郎中。及北方将乱,文伟积稻谷于范阳城,时经荒俭,多所赈赡,弥为乡里所归。寻为杜洛周所虏。洛周败,复入葛荣,荣败,归家。时韩楼据蓟城,文伟率乡闾屯守范阳,与楼相抗。乃以文伟行范阳郡事。防守二年,与士卒同劳苦,分散家财,拯救贫乏,莫不人人感说。尔朱荣遣将侯深讨楼,平之,文伟以功封大夏县男,邑二百户,除范阳太守。深乃留镇范阳。及荣诛,文伟知深难信,乃诱之出猎,闭门拒之。深失据,遂赴中山。

    庄帝崩,文伟与幽州刺史刘灵助同谋起义。灵助克瀛州,留文伟行事,自率兵赴定州,为尔朱荣将侯深所败,文伟弃州,走还本郡,仍与高乾邕兄弟共相影响。属高祖至信都,文伟遣子怀道奉启陈诚,高祖嘉纳之。中兴初,除安东将军、安州刺史。时安州未宾,仍居帅任,行幽州事,加镇军、正刺史。时安州剌史卢曹亦从灵助举兵,助败,因据幽州降尔朱兆,兆仍以为刺史,据城不下。文伟不得入州,即于郡所为州治。太昌初,迁安州刺史,累加散骑常侍。天平末,高祖以文伟行东雍州事,转行青州事。

    文伟性轻财,爱宾客,善于抚接,好行小惠,是以所在颇得人情,虽有受纳,吏民不甚苦之。经纪生资,常若不足,致财积聚,承候宠要,饷遗不绝。兴和三年卒于州,年六十。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定瀛殷三州军事、司徒、尚书左仆射、定州刺史,谥曰孝威。

    子恭道,性温良,颇有文学。州辟主簿。李崇北征,以为开府墨曹参军。自文伟据范阳,屡经寇难,恭道常助父防守。七兵尚书郭秀素与恭道交款,及任事,每称荐之,高祖亦闻其名。天平初,特除龙骧将军、范阳太守。在郡有德惠。先文伟卒。赠使持节、都督幽平二州军事、幽州刺史、度支尚书,谥曰定。

    子询祖,袭祖爵大夏男。有术学,文章华靡,为后生之俊。举秀才入京。李祖勋尝宴文士,显祖使小黄门敕祖勋曰:“茹茹既破,何故无贺表?”使者伫立待之。诸宾皆为表,询祖俄顷便成。后朝廷大迁除,同日催拜。询祖立于东止车门外,为二十余人作表,文不加点,辞理可观。

    询祖初袭爵封大夏男,有宿德朝士谓之曰:“大夏初成。”应声答曰:“且得燕雀相贺。”天保末,以职出为筑长城子使。自负其才,内怀郁怏,遂毁容服如贱役者,以见杨愔。愔曰:“故旧皆有所縻,唯大夏未加处分。”询祖厉声曰:“是谁之咎!”既至役所,作《筑长城赋》,其略曰:“板则紫柏,杵则木瓜,何斯材而斯用也?草则离离靡靡,缘岗而殖,但使十步而有一芳,余亦何辞间于荆棘。” 邢邵曾戏曰:“卿少年才学富盛,戴角者无上齿,恐卿不寿。”对曰:“询祖初闻此言,实怀恐惧,见丈人苍苍在鬓,差以自安。”邵甚重其敏赡。既有口辩,好臧否人物,尝语人曰:“我昨东方未明,过和氏门外,已见二陆两源,森然与槐柳齐列。”盖谓彦师、仁惠与文宗、那延也,邢邵盛誉卢思道,以询祖为不及。询祖曰: “见未能高飞者借其羽毛,知逸势冲天者剪其翅翮。”谤毁日至,素论皆薄其为人。长广太守邢子广目二卢云:“询祖有规检祢衡,思道无冰棱文举。”后颇折节。历太子舍人、司徒记室,卒官。有文集十卷,皆致遗逸。尝为赵郡王妃郑氏制挽歌词,其一篇云:“君王盛海内,伉俪尽寰中。女仪掩郑国,嫔容映赵宫。春艳桃花水,秋度桂枝风。遂使丛台夜,明月满床空。”

    恭道弟怀道,性轻率好酒,颇有慕尚,以守范阳勋,出身员外散骑侍郎。文伟遣奉启诣高祖。中兴初,加平西将军、光禄大夫。元象初,行台薛琡表行平州事,征赴霸府。兴和中,行汾州事。怀道家预义举,高祖亲待之,出为乌苏镇城都督,卒官。

    怀道弟宗道,性粗率,重任侠。历尚书郎、通直散骑常侍,后行南营州刺史。尝于晋阳置酒,宾游满坐。中书舍人马士达目其弹箜篌女妓云:“手甚纤素。”宗道即以此婢遗士达,士达固辞,宗道便命家人将解其腕,士达不得已而受之。将赴营州,于督亢陂大集乡人,杀牛聚会。有一旧门生酒醉,言辞之间,微有疏失,宗道遂令沉之于水。后坐酷滥除名。

    文伟族人勇,字季礼,父璧,魏下邳太守。勇初从兄景裕俱在学,其叔同称之曰:“白头必以文通,季礼当以武达,兴吾门在二子也。”幽州反者仆骨那以勇为本郡范阳王,时年十八。后葛荣作乱,又以勇为燕王。

    义旗之起也,卢文伟召之,不应。尔朱灭后,乃赴晋阳。高祖署勇丞相主簿。属山西霜俭,运山东乡租输,皆令载实,违者治罪,令勇典其事。琅邪公主虚僦千余车,勇绳劾之。公主诉于高祖,而勇守法不屈。高祖谓郭秀曰:“卢勇懔懔有不可犯之色,真公直人也,方当委之大事,岂直纳租而已。”迁汝北太守,行陕州事,转行洛州事。

    元象元年,官军围广州,数旬未拔。行台侯景闻西魏救兵将至,集诸将议之。勇进观形势,于是率百骑,各笼一匹马。至大隗山,知魏将李景和率军将至。勇多置幡旗于树头,分骑为十队,鸣角直前,擒西魏仪同程华,斩仪同王征蛮,驱马三百匹,通夜而还。广州守将骆超以城降,高祖令勇行广州事。

    以功授仪同三司、阳州刺史,镇宜阳。叛民韩木兰、陈忻等常为边患,勇大破之。启求入朝,高祖赐勇书曰:“吾委卿阳州,唯安枕高卧,无西南之虑矣。但依朝廷所委,表启宜停。卿之妻子任在州住,当使汉儿之中无在卿前者。”武定二年卒,年三十二。勇有马五百匹,缮造甲仗六车,遗启尽献之朝廷。赙物之外,别赐布绢四千匹。赠司空、冀州刺史,谥曰武贞侯。

    李义深,赵郡高邑人也。祖真,魏中书侍郎。父绍宗,殷州别驾。义深学涉经史,有当世才用。解褐济州征东府功曹参军,累加龙骧将军。义旗初,归高祖于信都,以为大行台郎中。中兴初,除平南将军、鸿胪少卿。义深见尔朱兆兵盛,遂叛高祖奔之。兆平,高祖恕其罪,以为大丞相府记室参军。累迁左光禄大夫、相府司马,所经称职。转并州长史。时刺史可朱浑道元不亲细务,民事多委义深,甚济机速。复为大丞相司马。武定中,除齐州剌史,好财利,多所受纳。天保初,行郑州事,转行梁州事,寻除散骑常侍,为阳夏太守。段业告其在州聚敛,被禁止,送梁州穷治,未竟。三年,遇疾,卒于禁所,年五十七。

    子騊駼,有才辩,尚书郎、邺县令,武平初,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陈,为陈人所称。后为寿阳道行台左丞,与王琳等同陷。周末逃归。开皇初,永安太守。卒于绛州长史。

    子正藻,明敏有才干。武平末,仪同开府行参军、判集书省事。以父騊余没陈,正藻便谢病解职,忧思毁瘠,居处饮食若在丧之礼,人士称之。隋开皇中,历尚书工部员外郎、盩厔县令。卒于宜州长史。

    騊駼弟文师,中书舍人、齐郡太守。

    义深兄弟七人,多有学尚。第二弟同轨,以儒学知名。第六弟,稚廉别有传。

    义深族弟神威。曾祖融,魏中书侍郎,神威幼有风裁,传其家业,礼学粗通义训。又好音乐,撰集《乐书》,近于百卷。魏武之末,尚书左丞。天保初卒。赠信州刺史。

    史臣曰:元忠本自素流,有闻教义,人伦之誉,未以纵横许之。属庄帝幽崩,群胡矫擅,士之有志力者皆望勤王之师。及高祖东辕,事与心会,一遇雄姿,遂沥肝胆,以石投水,岂徒然哉?既享功名,终知止足,进退之道,有可观焉。文伟望重地华,早有志尚,间关夷险之际,终遇英雄之主,虽礼秩未弘,亦为佐命之一。询祖词情艳发,早著声名,负其才地,肆情矜矫,京华人士,莫不畏其舌端。任遇未闻,弱年夭逝,若得终介眉寿,通塞未可量焉。

    赞曰:晋阳、大夏,抱质怀文。蹈仁履义,咸会风云。卢婴货殖,李厌嚣氛。始终之操,清浊斯分。义深参赞,有谢忠勤。

    【译文】

    李元忠,是赵郡柏人人。曾祖父李灵,任魏定州刺史、钜鹿公。祖父李恢,任镇西将军。父亲李显甫,任安州刺史。元忠年轻时便砥砺节操,居丧时以孝闻名。承袭平棘子爵位。魏清河王元惮为司空,皋荐元忠任士曹参军;升任太尉,又启用为长流参军。元恽后任太傅,接着被诏任营构明堂大都督,又引荐元忠任主簿。元忠略通史书及阴阳数术,会演奏鼓筝,兼爱射弹,有巧思。遇母亲丧事,离任。不久,相州刺史、安乐王元鉴请元忠出任府司马,元忠因为母守丧,坚决推辞不肯去。

    当初元忠因母亲年老多病,便专心研究医药,研习多年,于是精通医术。生性仁慈忠恕,见到病人,不问身份贵贱,都为他们治疗。元忠家境一向富有殷实,他的家人在乡里,多有放贷而求利的,元忠每每焚烧契约免去借贷人的责任。乡里人非常敬重他。魏孝明帝时,盗贼蜂起,清河有五百人戍守西方边境,返还时途经南赵郡,因道路堵塞一起投奔元忠。他们奉送的千匹绢绸,元忠衹收下一匹,杀了五只羊给这些人吃,派奴仆为他们做向导,元忠说:“如果遇上贼人,就说是李元忠派来送人的。”奴仆依照吩咐行事,贼人都放过他们而回避。

    永安初年,拜任南趟郡太守,因好饮酒而无政续。遇洛阳朝廷失败,庄帝在被拘禁中驾崩,元忠弃官还家,暗中圆谋起义。适逢高祖率众自东出兵。便前往奉迎。元忠乘坐着没有帷盖的车,车上装着素筝浊酒去见高祖,因而进献纵横策略,一片诚心,深受高祖嘉许,策略也被采纳。当时刺史尔朱羽生占据州府阻挡来兵,元忠先在西山聚众,然后仍与大军会合,擒获并斩杀了羽生。随即高祖命令元忠代理殷州事。中兴初年,拜任中军将军、卫尉卿。二年,改任太常卿、殷州大中正。后因堂兄李瑾年长,把中正一职让给了他。不久又加任征南将军。武帝将要纳娶皇后,即高祖的长女,诏令元忠与尚书令元罗

    到晋阳送聘礼。高祖每每在宴席上论叙旧事,因而抚掌大笑着说:“这个人逼我起兵。”赐白马一匹。元忠对高祖开玩笑道:“如果您不与侍中一起,当会另寻树立义旗之处。”高祖答道:“树立义旗之处不担心没有,衹恐如此老翁不可遇到罢了。”元忠说:“衹因为这老翁难得遇见,所以我不离去。”说完捋着高祖的胡须大笑。高祖也知道其中雅意,对元忠深为赞赏重视。后来高祖奉送皇后,仍在晋泽打猎,元忠因马倒受伤,当时气绝,很久才苏醒。高祖亲自抚慰照看。同年被封为晋阳县伯,食邑五百户。后来因隐晦地批评朝政而丢失了官职。当时朝廷有异心,起义的人多被猜忌。斛斯椿等人因元忠淡泊名利,又不把世间事放在心上,故未把他置于嫌疑嫉恨之列。不久兼任中书令。

    天平初年,又任太常。后被加封为骠骑将军。天平四年,拜任使持节、光州刺史。当时光州境内遇灾荒,百姓面皆菜色,元忠上表请求朝廷允许赈贷灾民,等到秋天再征收租税。朝廷准奏,批准动用万石粮食。元忠认为给百姓发放万石粮食,算起来一家不过升斗之粮而已,徒有虚名,不能救灾,于是发放了十五万石粮食赈济百姓。完事后才上表陈奏,朝廷嘉许元忠的作法而未加责罚。兴和末年,拜任侍中。

    元忠虽然身居要职,却一直不把物质利益放在心上,祇以音乐饮酒自娱,大抵常常喝醉。家事无论大小,全不关心。花园庭院内,种满果树药材,亲朋前来拜访,必留连忘返宴饮观赏。元忠经常挟弹携壶,遨游乡里,遇友同饮,怡然自得。常对执事说:“我已渐入迟暮之年,志向能力都衰退了,愧为名官太久了,妨碍贤才进升。倘若朝廷开恩,即使不放弃我,我也乞求赋闲回家,以养余年。”武定元年,拜任束徐州刺史,元忠坚决推辞未到任。乃任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曾经给世宗进贡蒲桃一盘。世宗用一百匹绢作为回报,给元忠写信道:“仪同您位尊仅次于宰相,德操正直清廉,外放任官入朝侍君,身负重担。而家中仍无余粮,室若悬磬,这难道不是轻财重义,奉公守法爱惜自己节操的缘故吗。我对您久已赞赏推崇,咏叹不已,总想夸奖赏赐您,有心意而无缘由。忽然愧收您送的蒲桃,我非常喜爱地佩带在身。我姑且用百匹绸绢,以酬谢清德。”元忠就是如此被人敬重。孙腾、司马子如曾一起去看望元忠,见他坐在树下,围裹着棉被面对着酒壶,庭院荒芜屋室空旷。元忠对二人说:“没想到今天你们光临寒舍。”因而叫妻子出来相见,妻子身着不曳地的短衣。二人相顾叹息着离去,随后送来许多粮食丝绢衣服,元忠接受了又都散发出去。三年,又以本官兼任卫尉卿。当年于任上去世,享年六十岁。皇帝下诏赠绢布五百匹,赠使持节、督定冀殷幽四州诸军事、大将军、司徒、定州刺史,谧号为敬惠。当初元忠将要做官时,梦见自己手持火炬进入父亲的墓穴,半夜惊起,非常厌恶这个梦。天一亮元忠就把梦告诉了老师,老师占卜说:“大吉,这梦是说你要光照先人,最终会富贵发达啊。”儿子李搔继承禄位。

    李搔,字德况,年少时就很聪敏,有才艺,对音乐诗文六博围棋之类,非常精通了解。曾经采集多种声乐,另行制造了一种乐器,名叫八弦,当时的人称他有思理。应诏离家出任司徒行参军。几次升任河内太守,百姓安于他的治理。后入朝任尚书仪曹郎。天保八年去世。

    元盅的族弟奎蜜,字益邕,是芒基人。祖父魄,在魏任塞亚太守,追赠幽丛刺史。父亲奎焕,任治书侍御史、河内太守,追赠青州刺史。李密年轻时就有节操,跟随氽朱兆杀死叛逆,于是暗中交结豪强大族,与渤海高昂议定报复之计。跟随高祖出山东,李密率兵起义,遥任并州刺史,封容城县侯,食邑四百户。尔朱兆至广阿,高祖命令李密招募殷、定二州兵士五千人镇守黄沙、井陉两条道路。及至氽朱兆在韩陵兵败退还晋阳,李密随军平灭了尔朱兆。高祖便使薛脩义代理并州事务,任命李密为建州刺史。又拜任襄州刺史,在州十余年,深得安定边防之术,威信远传于外境。高祖多次亲自写信慰劳,并赏赐骏马。侯景叛乱,引诱李密为其做事,授予李密官爵。侯景被打败,李密回归朝廷,朝廷认为李密跟从侯景并非出自本意,因此未问罪。天保初年,李密因旧功拜任散骑常侍,复本爵县侯,去世。追赠殿中尚书、济州刺史。李密生性正直,行为检点。因为母亲患病多年,找名医治疗,不愈。于是李密潜心研习医理方剂,通晓针灸医药,母亲的病被他治愈。当时世人都叹服他对医学的了解,因此他也以医术知名。

    缺魏末代理护军司马、武邑太守。天保初年,任司空长史。大宁、武平中,任清河、广平二郡守,银青光禄大夫。齐朝灭亡后去世。儿子道邀,亘逐年间,任侍御史。道谜的弟弟道贞,任南青州司马,被逆贼邢呆杀害。追赠北徐州刺史。

    元忠的同宗人李愍,字魔怜,体形外貌魁伟出众,在当时称奇。年轻有大志,四十岁了,仍不在州郡做官,衹招来一些侠客,作为门徒伴侣。孝昌末年,天下兵起,李愍隐居于林虑山,静观等侯时局的变化。贼军主帅鲜于脩礼、毛普贤作乱,皇帝下诏派遣大都督长孙稚讨贼。长孙整平时就听说过李愍的大名,召他任帐内统军。朝廷的军队到达呼沱,贼军前来迎战,长孙稚被贼军打败。李愍于是归家。安乐王元鉴任北道大行台,到邺城时,因贼军强盛,未能前进。元鉴派遣使者征召李愍,下表任李愍为武骑常侍、假节、别将,镇守邺城东郭。葛荣围攻信都,余党向南包抄,阳平以北,都被贼军占有。元鉴命令李愍做先锋,单独讨伐贼军。斩获敌人颇多。及至元鉴阴谋叛逆,李愍便谎称患暴病中风,元鉴相信了,因此李愍得以免祸。不久,大都督源子邕屯兵安阳,大都督裴衍屯兵邺城,向西征讨元鉴。李愍抛弃家小投奔子邕,仍被征召赶赴洛地,拜任奉车都尉,持节镇守汁河,别将。汁河在邺城的西北,重山之中,在并、相二州交界处。因葛荣向南进逼,所以用李愍镇守此处。葛荣派遣他的叔父乐陵王葛茛率领一万精锐骑兵攻击李愍,李愍据险抗战,葛苌前进不得。氽朱荣到了东关,李愍便前去见他。尔朱荣打算分散贼军的势力,派遣李愍另走一条道路奔向襄国,袭击贼军中广州刺史田怙的部队。李愍还未到襄国时,已擒获葛荣。随即下表任李愍为建忠将军;划分出广平的易阳、襄国,南赵郡的中丘三县为易阳郡,让李愍作太守;赏赐爵位襄国侯。

    永安末年,李愍暂时任平北将军、持节、当郡大都督,升任乐平太守。未到郡府,洛京倾覆,李愍率领部下向西保卫石门山,暗中与幽州刺史刘灵助及高昂兄弟、安州刺史卢曹等人共同商定起义之事。灵助战败,李愍于是退入石门山。直担树立义旗,写信征召奎壁,奎鳖接信带领数千人赶赴高祖处,高祖亲自迎接他。拜任使持节、征南将军、都督相州诸军事、相州刺史,兼尚书西南道行台、州都督。高祖命令李愍率领手下人马向西回到旧镇,高祖亲自为他送行。李壁来到家乡,占据马鞍山,依靠险要地势修筑保垒,征集粮食兵马,大造声势。尔朱兆出井陉,高祖在广阿击败氽朱兆。李愍统领部下,在故城屯兵以防御氽朱兆。相州已平定,高祖命令李愍回邺城,拜任西南道行台都官尚书,仍屯兵故城。氽朱兆等将至,高祖征召李愍参予邺城的守卫。

    左旦初年,拜任太府卿。后外放任南塑咖刺史、当州大都督。这个州自孝昌以来,旧路断绝,前后各任刺史都从小道走才得以到达州府。奎监带领部下数千人,径直取道整瓠,从比阳复走旧道,边作战边前进三百多里,所过之处,马上设立邮亭,蛮左大为敬服。梁派遣南司州刺史任思祖、随郡太守桓和等率领骑兵步兵共三万,并征发边蛮,围逼下湲戍。李愍亲自讨伐攻击,打败了他们。诏书加封李愍为车骑将军。李愍在州内开山修渠,灌溉稻田一千余顷,官方百姓全都受益。改任束荆州,仍任骠骑将军、束荆州刺史、当州大都督,加任散骑常侍。天平二年,去世。追赠使持节、定殷二州军事、仪同、定州刺史。

    元忠的族叔景遭,年轻时雄壮威武,有胆量力气,喜好交结亡命之徒,同作劫盗,乡里人常把他当成祸害。永安末年,景遣的哥哥南钜鹿太守无为因脏罪被御史纠察弹劾,囚禁于州狱。景遣率领身边十余骑人马,谎称是台使,直接进入州城,劫出无为。州军追赶讨伐,竟不能制服他们。由此景遣以侠义闻名。到高祖在信都举起义旗时,景遣投奔军门。高祖平素就听说过景遣的名字,对他非常好。命令他舆元忠在西山起兵。仍舆大军会合,擒拿刺史氽朱羽生。景遣因功被授任龙骧将军,昌平县公,食邑八百户。尔朱兆前来讨伐,景遣又奋勇作战有功,拜任使持节、大都督、左将军。太昌初年,进封爵位为昌平郡公,食邑增加三百户,加封车骑将军。天平初年,出任颖州刺史。不久,被前颖川太守元洪威偷袭杀害。赠侍中、殷沧二州军事、大将军、开府、殷州刺史。儿子伽林承袭爵位。

    卢文伟,字休族,是范阳涿人。家族为北州最大的豪门世族。父亲卢敞,出继给伯父卢假。文伟少时丧父,有志气,阅读了不少经史着作,笃爱交游,年轻时便被乡里人所敬重。州府举荐他任主簿。三十八岁,才被推举为秀才。任本州平北府长流参军,说服刺史裴俊按旧迹修复督亢陂,灌溉农田一万余顷,百姓从中受益,修复工程大多委托给文伟办理。文伟既善于经营管理,又发展自家产业,家中平素清贫节俭,因此致富。

    耋旦年间,朝廷下诏兼任尚书郎中,当时行台荡奏请留下塞健任行台郎中。及至北方将乱,塞伟在艺垒幽屯积稻谷,在遇上灾荒时,广为赈济,乡里人心归附。不久文伟被杜洛周俘虏。幽兵败,又到姜茔处,姜茔兵败,塞伟归家。当时垄擅占据翅垣,塞伟率领乡人屯守茧盐,舆整擅对抗。便让塞伟代理趸垦睦邓事务。防守了两年,塞伟与士兵同劳共苦,分散自己的家财,拯救贫困者,人们无不感激欢悦。氽朱荣派遣大将±锂讨伐整撞,打败了他,塞伟因功被封为去旦墨蛆,食邑二百户,拜任茎阳太守。侯深于是留下镇守茎盐。到叁塞茔被诛时,塞伟知道逊难以信任,于是诱骗他外出狩猎,闭门拒绝他入城。±逊失去了根据地,便奔赴中山。

    庄壶驾崩,塞伟与幽业刺史刘玺地共同商议起义。灵助攻克瀛州,留下文伟主事,自己率兵赶赴室丛,被叁苤茔的大将±锂打败。塞伟放弃遵,跑回本郡,仍舆直蓖邕兄弟互相支援。到产担至锤6时,塞伟派儿子巡笪奉送书信陈述诚意,直担高兴地接纳了。史璺初年,拜任安束将军、窒业刺史。当时圭未归附,仍做主帅,代理幽事务,加封镇军、代理刺史扶正。当时安蛆刺史卢直也曾跟从玺地起兵,玺型兵败,因而占据堂业向氽朱兆投降,叁苤韭便让他仍做刺史,占据城池久攻不下。文伟不能人州,就以郡府作为州府。塞旦初年,升任室刺史,屡经加封任散骑常侍。天平末年,高祖让文伟代理束雍塑事务,后改任代理青州事务。

    塞伟生性轻视财富,喜爱宾客,善于抚慰待人,好行小惠,因此无论在哪儿都很有人缘,虽然也收受赋纳,但官吏百姓不觉得很苦。经营资产,常像不足,资财积聚,迎合宠贵侍候要人。宴请赠送不断。兴趣三年在州中去世,享年六十岁。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定瀛殷三州军事、司徒、尚书左仆射、室州刺史,谧号为孝威。儿子苤道,性格温良,精通文学。州府举荐他任主簿。李崇北征,以恭道为开府墨曹参军。自从文伟据守范阳,屡遭贼寇进犯,恭道经常帮助父亲防守。七兵尚书郭秀平素与恭道交情深厚,到主事时,常称赞推荐恭道,高祖也听到过他的名字。天平初年,特拜任龙骧将军、范阳太守。在郡中有德行美名。在文伟之前去世。赠使持节、都督幽平二州军事、幽州刺史、度支尚书,谧号为定。

    儿子询祖,承袭祖父的爵位大夏男。懂术学,文章华美,是后生中的俊杰。被推举为秀才进入京都。李祖勋曾经宴请文士,显祖派小黄门敕问祖勋的母亲说:“茹茹族已被攻破,为什么你们不上奏贺表?”使者伫立一旁等待着。各位宾客都作表,询祖片刻便作成。后来朝廷任用升迁官吏,当催促朝拜。询祖站在束止车门外,为二十多人作表,文章不加修改,文辞条理顺畅可观。

    询祖当初承袭爵位被封为大夏男时,有位德高望重的官吏对他说:“大夏初成。”询祖应声回答道:“并且得到燕雀的祝贺。”天保末年,因职务关系外放任筑长城子使。自认为怀才不遇,心中郁闷不乐,于是弄破衣服将容貌打扮得像服苦役的人一样去见杨情。杨情说:“故交老友都有所约束,衹有大夏未加处分。”询祖厉声说:“是谁的错!”马上回到住所,作《筑长城赋》,其中大略是说:“做板则用紫柏树,做杵则用木瓜树,为什么这些木材可以物尽其用?青草则分披繁茂,生长在山岗上郁郁葱葱,如果十步之内便有一种芳草,我也何必拒绝长在荆棘中。”邢邵曾经开玩笑说:“你如此年轻便才学富盛,长成少年而没长上牙,恐怕你不会长寿。”询祖回答说:“我刚听这话,实在是心怀恐惧,可看见丈人您鬓角上长了苍苍白发,聊以自我安慰。”邢邵非常看重询祖的聪明多智。询祖有才善辩论,喜好品评褒贬人物,曾经对人说:“昨天我在东方天不亮时,经过和氏门外,已经看见二陆两源,与繁密直立的槐树柳树并列。”大概是说彦师、递与塞塞、旦汇。辽困盛赞卢墨道,认为越区不如他。询祖说:“看见不能高飞的借其羽毛,知道有冲天之势的剪其翅膀。”谤毁每日都有,议论向来都是菲薄他的为人。长广太守邢子广评论这二人说:“询祖有襦衡的规检,思道无文举的冰棱。”后来颇为强自克制。历任太子舍人、司徒记室,卒于任上。有文集十卷,都有隐士的情趣。曾经为趟郡王妃郑氏制作挽歌词,其中一篇写道:“君王盛海内,伉俪尽寰中。女仪掩郑国,嫔容映趟宫。春艳桃花水,秋度桂枝风。遂使丛台夜,明月满床空。”

    恭道的弟弟怀道,生性轻率好酒,颇有志向。因守卫范阳立功,出任员外散骑侍郎。文伟派遣怀道奉送书信上呈高祖。中兴初年,怀道被加封为平西将军、光禄大夫。元象初年,行台薛琅上表请派怀道在平州做官,应征前往霸府。兴和中,代理汾州长官。怀道家参预起义,高祖很亲近他。外放任乌苏镇城都督,在任上去世。

    怀道的弟弟宗道,性格粗率,讲义气,历任尚书郎、通直散骑常侍,后代理南营州刺史。曾经在晋阳摆酒设宴,宾朋满坐。中书舍人马士达见到弹箜篌的女妓说:“手很纤细白嫩。”宗道立即将遣婢女送给士达,士达坚决推辞,宗道便命家人准备割下婢女的手腕,士达不得已而接受了。将要奔赴营州,在督亢陂邀集众多乡人,杀牛聚会。有一过去的门生喝醉了,言辞之间,稍有疏忽过失,宗道便下令将门生沉入水中。后因残酷滥杀被除去官职。

    文伟的族人卢勇,字季礼。父亲卢璧,任魏下邳太守。卢勇起初跟着哥哥景裕一起读书,叔父卢同称赞他俩说:“白头定会因文才而通达,季礼当是凭武功而显贵,遣二人可使我们家族兴盛。”幽州反叛者仆骨那任卢勇为本郡范阳王,当时他十八岁。后来葛荣作乱,又任命卢勇为燕王。

    义旗开始举起,卢文伟征召卢勇,卢勇未响应。氽朱氏被消灭后,卢勇才赶赴晋阳。高祖任用卢勇为丞相主簿。正逢山西遇霜灾歉收,将山束的租粮运往山西,下令车子要装满,违者治罪,命令卢勇掌管这件事。琅邪公主送去一千多辆未装满的粮车,卢勇依法制裁并弹劾公主。公主在高祖面前控告卢勇,而卢勇却守法不屈。高祖对郭秀说:“卢勇有懔然不可侵犯之色,真是一位公正直率的人,应当把大事交给他作,岂衹是纳租这样的事。”升任卢勇为汝北太守,代理陕州事务,改任代理洛州事务。

    元象元年,官军围攻广州,几十天都未攻破。行台侯景听说西魏的救兵将至。召集各位将领商议对策。卢勇分析了形势,于是率领百名骑兵,各拉一匹马。行至大隗山,得知西魏大将李景和率领军队将至。卢勇在树上插了许多幡旗,将骑兵分为十队,吹响号角奋勇直前,擒获西魏仪同程华,斩杀了仪同王征蛮,驱赶着三百匹马,连夜回营。广州守将骆超献城投降,高祖命令卢勇代理广州事务。

    卢勇因功被授任仪同三司、阳州刺史,镇守宜阳。叛民韩木兰、陈忻等经常为患边境,卢勇将他们打得大败。卢勇请求入朝,高祖赐给卢勇书信说:“我把阳州交给你,衹为高枕无忧,没有西南地区的担心了。你衹应依照朝廷的委任做事,停止上表请还。你的妻儿于所在州中都被封任,应当使漠家男儿没人能超过你。”武定二年卢勇去世,年方三十二岁。卢勇有五百匹马,修造兵器六车,遣嘱中说把这些车马都献给朝廷。朝廷除赠各色杂帛之外,另赐布绢四千匹。赠司空、冀州刺史,谧号为武贞侯。

    李义深,是趟郡高邑人。祖父李真,是魏代中书侍郎。父亲绍宗,任殷州别驾。义深博学阅读了许多经史典籍,有治世之才。出仕首任济州征东府功曹参军,几次加授至龙骧将军。义旗初举,在信都归附高祖,被任命为大行台郎中。中兴初年,任平南将军、鸿胪少卿。义深见氽朱兆兵力强盛,便背叛高祖投奔氽朱兆。氽朱兆被荡平,高祖宽恕了义深的罪过,让他做大丞相府记室参军。多次升任左光禄大夫、相府司马,在任上很称职。改任并州长史。当时刺史可朱浑道元不亲自处理具体事务,民事多交给义深办理,义深办得又好又快。后又任大丞相司马。武定年间,拜任齐州刺史,喜好财利,收受了不少财物。天保初年,代理郑州刺史,改任代理梁州事务,不久拜任散骑常侍,为阳夏太守。段业状告义深在州中聚敛财富,义深被软禁,送到梁州追究处理,未结案。三年后,得病死于软禁之所,时年五十七岁。

    儿子驹騌,有辩才,曾任尚书郎、邺县令。亘迎初年,兼任通直散骑常侍时出访肿,被迷人称赏。后任寿阳道行台左丞,与王琳等人同时陷落。周末逃回。开皇初年,任永安太守。在任绛州长史时去世。

    儿子正藻,聪敏而有才干。武平末年,任仪同开府行参军、判集书省事。因父亲驹騌陷没在速,正莲便称病辞职,因忧伤思虑遇度而消瘦,居住饮食好像处于丧礼之期,人们都称赞他。隋朝开皇年间,历任尚书工部员外郎、垫屋县令。在任宜州长史时去世。

    驹騌的弟弟文师,曾任中书舍人、齐郡太守。

    羞迳兄弟七人,多有学问志向。第二弟同轨以儒学知名。第六弟稚廉另有传记。

    盏遝有一族弟名叫控盛。曾祖父奎型,是墓中书侍郎。控盛从小就有风度气派,继承家业,粗通礼学义训。又喜好音乐,撰写《乐书》,近百卷。馥武末年,任尚书左丞。玉堡初年,去世。赠值业刺史。

    史臣日:元忠原本出身寒素,闻习教义,有讲人伦的美誉,未被作为纵横家赞许。时值庄帝驾崩,群胡作乱,有志向有能力的人都希望为王师效命。待到高祖束进,事遂心愿,一遇雄姿。便披肝沥胆,以石投水,岂能徒劳无益?既已享受功名,最终知足止步,进退之道,由此可观。塞伟德高望重,早有志向,危难之际,终遇英雄之主,虽未达到理想的高位,但也是朝廷重臣之一。趔旦词情艳发,早著名声,自负有才华地位,肆意骄矜,京华人士,没有不怕他的舌头的。还未闻达,便英年夭折早逝,如果能长寿的话,境遇顺利会不可限量。

    赞日:置墨、太夏,文质彬彬。履行仁义,感动风云。卢塞伟以经商为羁绊,奎五盅以喧嚣为祸患。操守始终如一,清浊分明。盏盗参赞,有不及忠良臣子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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