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十八 列传第六  景穆十二王下

类别:史部 作者:李延寿(唐) 书名:北史

    任城王云,和平五年封。少聪慧,年五岁,景穆崩,号哭不绝声。太武抱之

    泣曰:“汝何知而有成人意也!”献文时,拜都督中外诸军事、中都大官,听讼,

    甚收时誉。及献文欲禅位于京兆王子推,王公卿士莫敢先言。云进曰:“父子相

    传久矣,皇魏未之有革。”太尉源贺又进以为不可,愿思任城之言。东阳公元丕

    等进曰:“皇太子虽圣德夙彰,然实冲幼。陛下欲隆独善,其若宗庙何?”帝曰:

    “储宫正统,群公相之,有何不可?”于是传位孝文。

    后蠕蠕犯塞,云为中军大都督,从献文讨之。过大碛,云曰:“夷狄之马初

    不见武头盾,若令此盾在前,破之必矣。”帝从之,命敕勒首领,执手劳遣之。

    于是相率而歌,方驾而前。大破之,获其凶首。后仇池氐反,又命云讨平之。除

    开府、徐州刺史。云以太妃盖氏薨,表求解任。献文不许。云悲号动疾,乃许之。

    性善抚接,深得徐方之心,为百姓所追恋,送遗钱货,一无所受。

    再迁冀州刺史,甚得下情。于是合州请户输绢五尺、粟五升,以报云恩。孝

    文嘉之,诏宣告天下,使知劝励。迁长安镇都大将、雍州刺史。云廉谨自修,留

    心庶狱,挫抑豪强,劫盗止息,州人颂之者千余人。太和五年,薨于州,遗令薄

    葬,勿受赠襚,诸子奉遵其旨。谥曰康,陪葬云中之金陵。

    长子澄,字道镜,少好学,美鬓发,善举止,言辞清辩,响若县钟。康王薨,

    居丧以孝闻。袭封,加征北大将军。以氏羌反叛,除征南大将军、梁州刺史。文

    明太后引见诫厉之,顾谓中书令李冲曰:“此儿风神吐发,当为宗室领袖,是行

    当不辱命,我不妄也。”澄至州,诱导怀附,西南款顺。加侍中,赐衣一袭,乘

    黄马一匹,以旌其能。转开府、徐州刺史,甚著声绩。朝京师,引见于皇信堂。

    孝文诏澄曰:“昔郑子产铸刑书而晋叔向非之。此二人皆贤士,得失竟谁?”对

    曰:“郑国寡弱,摄于强邻,人情去就,非刑莫制,故铸刑书以示威。虽乖古式,

    合今权道。”帝方革变,深善其对,笑曰:“任城当欲为魏子产也。朕方创改朝

    制,当与任城共万世之功。”后征为中书令,改授尚书令。齐庾荜来朝,见澄音

    韵遒雅,风仪秀逸,谓主客郎张彝曰:“往魏任城以武著称,今魏任城乃以文见

    美也。”

    时诏延四庙之子,下逮玄孙之胄,申宗宴于皇信堂。不以爵秩为列,悉序昭

    穆为次,用家人之礼。帝曰:“行礼已毕、欲令宗室各言其志,可率赋诗。”特

    命澄为七言连韵,与孝文往复赌赛,遂至极欢,际夜乃罢。

    后帝外示南讨,意在谋迁,齐于明堂左个。诏太常卿王谌,亲令龟卜易筮南

    伐之事,其兆遇《革》。澄进曰:“《易》言革者更也,将欲革君臣之命,汤、

    武得之为吉。陛下帝有天下,今日卜征,不得云革命,未可全为吉也。”帝厉声

    曰:“此象云大人武变,何言不吉也!”车驾还宫,便召澄,未及升阶,遥谓曰:

    “向者之《革》,今更欲论之。明堂之忿,惧众人竞言,沮我大计,故厉色怖文

    武耳。”乃独谓澄曰:“国家兴自北土,徙居平城,虽富有四海,文轨未一。此

    间用武之地,非可兴文。崤函帝宅,河洛王里,因兹大举,光宅中原,任城意以

    为何如?”澄深赞成其事。帝曰:“任城便是我之子房。”加抚军大将军、太子

    少保,又兼尚书左仆射。及车驾幸洛阳,定迁都之策,诏澄驰驿向北,问彼百司,

    论择可否。曰:“近论《革》,今真所谓革也。”澄既至代都,众闻迁诏,莫不

    惊骇。澄援引今古,徐以晓之,众乃开伏。遂南驰还报,会车驾于滑台。帝大悦

    曰:“若非任城,朕事业不得就也。”从幸邺宫。除吏部尚书。

    及车驾自代北巡,留澄铨简旧臣。初,魏自公侯以下,动有万数,冗散无事。

    澄品为三等,量其优劣,尽其能否之用,咸无怨者。驾还洛京,复兼右仆射。

    帝至北芒,遂幸洪池,命澄侍升龙舟。帝曰:“朕昨夜梦一老公,拜立路左,

    云晋侍中嵇绍,故此奉迎,神爽卑惧,似有求焉。”澄曰:“陛下经殷墟而吊比

    干,至洛阳而遗嵇绍,当是希恩而感梦。”帝曰:“朕既有此梦,或如任城所言。”

    于是求其兆域,遣使吊祭焉。

    齐明帝既废弑自立,其雍州刺史曹武请以襄阳内附。车驾将自赴之,引澄及

    咸阳王禧、彭城王勰、司徒冯诞、司空穆亮、镇南李冲等议之。禧等或云宜行,

    或言宜止。帝曰:“众人意见不等,宜有客主,共相起发。任城与镇南为应留之

    议,朕当为宜行之论。诸公坐听,长者从之。”于是帝往复数交,驾遂南征,不

    从澄及李冲等言。后从征至县瓠,以疾笃还京。

    车驾还洛,引见王公侍臣于清徽堂。帝曰:“此堂成来,未与王公行宴乐之

    礼。今与诸贤,欲无高而不升,无小而不入。”因之流化渠。帝曰:“此曲水者,

    取乾道曲成,万物无滞。”次之洗烦池。帝曰:“此池亦有嘉鱼。”澄曰:“所

    谓‘鱼在在藻,有颁其首。’”帝曰:“且取‘王在灵沼,于牣鱼跃。’”次

    之观德殿。帝曰:“射以观德,故遂命之。”次之凝闲堂。帝曰:“此堂取夫子

    闲居之义。不可纵奢以忘俭,自安以忘危,故此堂后作茅茨堂。”谓李冲曰:

    “此东曰步元庑,西曰游凯庑。此坐虽无唐尧之君,卿等当无愧于元、凯。”冲

    对曰:“臣既遭唐尧之君,敢辞元、凯之誉?”帝曰:“光景垂落,朕同宗有载

    考之义,卿等将出,何得默尔德音。”即命黄门侍郎崔光、郭祚、通直郎刑峦、

    崔休等赋诗言志。烛至,公卿辞退,李冲再拜上于万岁寿。帝曰:“卿等以烛至

    致辞,复献于万寿,朕报卿以《南山》之诗。”乃曰:“烛至辞退,庶姓之礼;

    在夜载考,宗族之义。卿等且还,朕与诸王宗室欲成此夜饮。”后坐公事免官。

    寻兼吏部尚书。

    恒州刺史穆泰在州谋反,授澄节,铜武、竹使符,御仗左右,仍行恒州事。

    行达雁门,遣书侍御史李焕先赴。至即禽泰,穷其党与,罪人皆得。钜鹿公陆睿、

    安乐侯元隆等百余人并狱禁。具状表闻。帝览表,乃大悦曰:“我任城可谓社稷

    臣,正复皋陶断狱,岂能过之?”顾咸阳王等曰:“汝等脱当其处,不能办此也。”

    车驾寻幸平城。劳澄,引见逆徒,无一人称枉。时人莫不叹之。帝谓左右曰:

    “必也无讼,今日见之。”以澄正尚书。

    车驾南伐,留澄居守,复兼右仆射。澄表请以国秩一岁租帛,助供军资,诏

    受其半。帝复幸邺。见公卿曰:“朕昨入城,见车上妇人冠帽而著小襦袄者,尚

    书何为不察?”澄曰:“著者犹少。”帝曰:“任城欲令全著乎?一言可以丧邦,

    其斯之谓。可命史官书之。”又曰:“王者不降佐于苍昊,拔才而用之。朕失于

    举人,任一群妇女辈,当更铨简耳。任城在省,为举天下纲维,为当署事而已?”

    澄曰:“臣实署事而已。”帝曰:“如此,便一令史足矣,何待任城?”寻除尚

    书左仆射,从驾南伐。孝文崩,受顾命。

    宣武初,有降人严叔懋告尚书令王肃遣孔思达潜通齐国,为叛逆。澄信之,

    乃表肃将叛,辄下禁止。咸阳、北海二王奏澄擅禁宰辅,免官还第。寻除开府、

    扬州刺史。下车封孙叔敖之墓,毁蒋子文之庙;上表请修复皇宗之学,开四门之

    教。诏从之。

    先是,朝议有南伐之计,以萧宝夤为东扬州刺史,据东城;陈伯之为江州刺

    史,戍阳石。以澄总督二镇,授之节度。澄于是遣统军傅竖眼、王神念等进次大

    岘、东关、九山、淮陵,皆分部诸将,倍道据之。澄总勒大众,络绎相接,所在

    克捷,诏书褒美。既而遇雨,淮水暴长,澄引归寿春。还既狼狈,失兵四千余人。

    澄频表解州,帝不许。有司奏夺其开府,又降三阶。

    转镇北大将军、定州刺史。初,百姓每有横调,恒烦苦之。前后牧守未能蠲

    除,澄多所省减。又明黜陟赏罚之法,表减公园之地以给无业贫人,布绢不任衣

    者禁不听造,百姓欣赖焉。母孟太妃薨,居丧过毁,当世称之。服阕,除太子太

    保。

    时高肇当朝,猜忌贤戚。澄为肇间构,常恐不全,乃终日昏饮,以示荒败。

    所作诡越,时谓为狂。宣武夜崩,时事仓卒,高肇拥兵于外。明帝冲幼,朝野不

    安。澄虽疏斥,而朝望所属。领军于忠、侍中崔光等奏澄为尚书令,于是众心欣

    服。寻迁司空,加侍中,俄诏领尚书令。

    登表上《皇诰宗制》并《训诂》各一卷,欲太后览之,思劝诫之益。又奏利

    国济人所宜振举者十条:一曰律度量衡,公私不同,所宜一之;二曰宜兴学校,

    以明黜陟之法;三曰宜兴灭继绝,各举所知;四曰五调之外,一不烦人,任人之

    力,不过三日;五曰临人之官,皆须黜陟,以旌赏罚;六曰逃亡代输,去来年久

    者,若非伎作,任听即住;七曰边兵逃走,或实陷没,皆须精检,三长及近亲,

    若实隐之,征其代输,不隐勿论;八曰工商世业之户,复征租调,无以堪济,今

    请免之,使专其业;九曰三长禁奸,不得隔越相领,户不满者,随近并合;十曰

    羽林武贲,边方有事,暂可赴战,常戍宜遣番兵代之。灵太后下其奏,百僚议之,

    事有同否。

    时四中郎将兵数寡弱,不足以襟带京师。澄奏宜以东中带荥阳郡,南中带鲁

    阳郡,西中带恒农郡,北中带河内郡,选二品、三品亲贤兼称者居之。省非急之

    作,配以强兵。如此则深根固本,强干弱枝之义也。灵太后将从之,从议者不同,

    乃止。寻以疾患,表求解任,不许。

    澄以北边镇将选举弥轻,恐贼虏窥边,山陵危迫,奏求重镇将之选,修警备

    之严,诏不从。后贼虏入寇,至于旧都,镇将多非其人;所在叛乱,犯逼山陵,

    如澄所虑。

    澄奏:“都城府寺犹未周悉,今军旅初宁,无宜发众,请取诸职人及司州郡

    县犯十杖以上、百鞭以下收赎之物,绢一匹输砖二百,以渐修造。”诏从之。太

    傅、清河王怿表驳其事,遂寝不行。

    澄又奏:“司州牧、高阳王臣雍拷杀奉朝请韩元昭、前门下录事姚敬贤,虽

    因公事,理实未尽。何者?若昭等状彰,死罪以定,应刑于都市,与众弃之。如

    其疑似不分,情理未究,不宜以三清九流之官,杖下便死,轻绝人命,伤理败法。

    往年在州,于大市鞭杀五人,及检贼状,全无寸尺。今复酷害,一至于此。朝野

    云云,咸怀惊愕。若生杀在下,虐专于臣,人君之权,安所复用?请以见事付廷

    尉推究,验其为劫之状,察其拷杀之理。”诏从之。澄当官无所回避。又奏垦田

    授受之制八条,甚有纲贯。西哉

    嚈哒、波斯诸国,各因公使,并遗澄骏马一匹。澄请付太仆,以充国闲。

    诏曰:“王廉贞之德,有过楚相,可敕付厩,以成君子大哉之美。”

    御史中尉、东平王匡奏请取景明元年以来内外考簿、吏部除书、中兵勋案并

    诸殿最,欲以案校窃阶盗官之人。灵太后许之。澄表以为“御史之体,风闻是司。

    至于昌勋妄阶,皆有处别。若一处有风谣,即应摄其一簿,研检虚实。若差殊不

    同,伪情自露,然后绳以典刑,人谁不服?岂有移一省之事,穷革世之尤,如此

    求过,谁堪其罪?斯实圣朝所宜重慎也。”灵太后纳之,乃止。后迁司徒公,侍

    中、尚书令如故。

    神龟元年,诏加女侍中貂蝉,同外侍中之饰。澄上表谏曰:“高祖、世宗皆

    有女侍中官,未见缀金蝉于象珥,极鼲貂于鬓发。江南伪晋穆何后有女尚书

    而加貂榼,此乃衰乱之世,妖妄之服。且妇人而服男子之服,至阴而阳,故自穆、

    哀以降,国统二绝。因是刘裕所以篡逆。礼容举措,风化之本,请依常仪,追还

    前诏。”帝从之。

    时太后锐于兴缮,在京师则起永宁、太上公等佛寺,工费不少,外州各造五

    级佛图。又数为一切斋会,施物动至万计。百姓疲于土木之功,金银之价为之踊

    上。削夺百官禄力,费损库藏。兼曲赉左右,日有数千。澄上表极言得失。虽卒

    不从,常优答礼之。政无大小,皆引参预。澄亦尽心匡辅,事有不便于人者,必

    于谏诤,殷勤不已,内外咸敬惮之。

    二年,薨,赠假黄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太尉公,加以殊

    礼,备九锡,依晋大司马齐王攸故事,谥曰文宣王。澄之葬也,凶饰甚盛。灵太

    后亲送郊外,停舆悲哭,哀恸左右。百官会赴千余人,莫不欷歔,当时以为哀荣

    之极。第四子彝袭。

    彝字子伦,继室冯氏所生,颇有父风。拜通直散骑常侍。及元叉专权而彝耻

    于托附,故不得显职。庄帝初,河阴遇害。赠仪同三司、青州刺史,谥曰文。

    彝庶长兄顺,字子和。年九岁,师事乐安陈丰,初书王羲之《小学篇》数千

    言,昼夜诵之,旬有五日,一皆通彻。丰奇之。白澄曰:“丰十五从师,迄于白

    首,耳目所经,未见此比,江夏黄童不得无双也。”澄笑曰:“蓝田生玉,何容

    不尔。”十六通《杜氏春秋》,下帷读书,笃志爱古。性謇愕,淡于荣利,好饮

    酒,解鼓琴。每长吟永叹,托咏虚室。宣武时,上《魏道颂》,文多不载。起家

    为给事中。时高肇权重,天下人士望尘拜伏。顺曾怀刺诣肇门,门者以其年少,

    答云:“在坐大有贵客”。不肯为通。顺叱之曰:“任城王儿可是贱也?”及见,

    直往登床,捧手抗礼,王公先达莫不怪慑;而顺辞吐傲然,若无所睹。肇谓众宾

    曰:“此儿豪气尚尔,况其父乎!”及去,肇加敬送之。澄闻之大怒,杖之数十。

    后拜太常少卿,以父忧去职,哭泣欧血,身自负土。时年二十五,便有白发,免

    丧抽去,不复更生,世人以为孝思所致。

    寻除给事黄门侍郎。时领军元叉威势尤盛,凡有迁授,莫不造门谢谒。顺拜

    表而已,曾不诣叉。叉谓顺曰:“卿何得聊不见我?”顺正色曰:“天子富于春

    秋,委政宗辅,叔父宜以至公为心,举士报国。如何卖恩,责人私谢,岂所望也!”

    至于朝论得失,顺常鲠言正议,曾不阿旨。由此见惮,出除恒州刺史。顺谓叉曰:

    “北镇纷纭,方为国梗,请假都督,为国屏捍。”叉心疑难,不欲授以兵官,谓

    顺曰:“此朝廷之事,非我所裁。”顺曰:“叔父既杀生由己,自言天历应在我

    躬,何得复有朝廷?”叉弥忿惮之。转齐州刺史。顺自负有才,不得居内,每怀

    郁怏,形于言色。遂纵酒自娱,不亲政事。叉解领军,征为给事黄门侍郎。亲友

    郊迎,贺其得入。顺曰:“不患不入,正恐入而复出耳。”俄兼殿中尚书,转侍

    中。初,中山王熙起兵讨元叉,不果而诛。及灵太后反政,方得改葬。顺侍坐西

    游园,因奏太后曰:“臣昨往看中山家葬,非唯宗亲哀其冤酷,行路士庶见一家

    十丧,皆为青族旐,莫不酸泣。”叉妻时在太后侧,顺指之曰:“陛下奈何以一

    妹之故,不伏元叉之罪,使天下怀冤?”太后默然不语。

    就德兴于营州反,使尚书卢同往讨之,大败而还。属侍中穆绍与顺侍坐,因

    论同之罪。同先有近宅借绍,绍颇欲为言。顺勃然曰:“卢同终将无罪!”太后

    曰:“何得如侍中之言?”顺曰:“同有好宅与要势侍中,岂虑罪也?”绍惭,

    不敢复言。

    灵太后颇事妆饰,数出游幸,顺面诤之曰:“礼,妇人丧夫,自称未亡人,

    首去珠珥,衣不被采。陛下母临天下,年垂不惑,过修容饰,何以示后世?”灵

    太后惭而还入,召顺责之曰:“千里相征,岂欲众中见辱也!”顺曰:“陛下盛

    服炫容,不畏天下所笑,何耻臣之一言乎!”

    初,城阳王徽慕顺才名,偏相赏纳。而广阳王深通徽妻于氏,大为嫌隙。及

    深自定州被征,入为吏部尚书,兼中领军,顺为诏书,辞颇优美。徽疑顺为深左

    右,由是与徐纥间顺于灵太后。出顺为护军将军、太常卿。顺奉辞于西游园,徽、

    纥侍侧。顺指谓灵太后曰:“此人魏之宰嚭,魏国不灭,终不死亡。”纥协肩而

    出。顺因抗声叱之曰:“一介刀笔小人,正堪为几案之吏,宁应忝兹执戟,亏我

    彝伦!”遂振衣而起。灵太后默而不言。时追论顺父顾托之功,增任城王彝邑二

    千户,又析彝邑五百以封顺为东阿县公。顺疾徽等间之,遂为《苍蝇赋》。属疾

    在家,杜绝庆吊。

    后除吏部尚书,兼右仆射,与城阳王徽同日拜职。舍人郑俨于止车门外先谒

    徽,后拜顺。顺怒曰:“卿是佞人,当拜佞王。我是直人,不受曲拜。”俨深怀

    谢。顺曰:“卿是高门子弟,而为北宫幸臣,仆射李思冲尚与王洛诚同传,以此

    度之,卿亦应继其卷下。”见者为之震动,而顺安然自得。及上省,登阶向榻,

    见榻甚故,问都令史徐仵起。仵起曰:“此榻曾经先王坐。”顺即哽塞,涕泗交

    流,久而不能言,遂令换之。

    时三公曹令史朱晖素事录尚书、高阳王雍,雍欲以为廷尉评,频烦托顺,顺

    不为用。雍遂下命用之,顺投之于地。雍闻之,大怒,昧爽坐都厅,召尚书及丞

    郎毕集,欲待顺至,于众挫之。顺日高方至。雍攘袂抚几而言曰:“身天子之子,

    天子之弟,天子之叔,天子之相,四海之内,亲尊莫二。元顺何人,以身成命投

    弃于地!”顺须鬓俱张,仰面看屋,愤气奔涌,长歔而不言。久之,摇一白羽扇,

    徐而谓雍曰:“高祖迁宅中土,创定九流,官方清浊,轨仪万古。而朱晖小人,

    身为省吏,何合为廷尉清官?殿下既先皇同气,诚宜遵旨,自有恒规,而复逾之

    也?”雍曰:“身为丞相、录尚书,如何不得用一人为官?”顺曰:“庖人虽不

    理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未闻有别旨令殿下参选事。”顺又厉声曰:“殿下

    必如是,顺当依事奏闻。”雍遂笑而言曰:“岂可以朱晖小人,便相忿恨。”遂

    起,呼顺入室,与之极饮。顺之亢毅不挠,皆此类也。后兼左仆射。

    氽朱荣之奉庄帝,召百官悉至河阴。素闻顺数谏诤,惜其亮直,谓朱瑞曰:

    “可语元仆射,但在省,不须来。”顺不达其旨,闻害衣冠,遂便出走,为陵户

    鲜于康奴所害。家徒四壁,无物敛,止有书数千卷而已。门下通事令史王才达

    裂裳覆之。庄帝还宫,遣黄门侍郎山伟巡喻京邑。伟临顺丧,悲恸无已。既还,

    庄帝怪其声散,伟以状对。庄帝敕侍中元祉曰:“宗室丧亡非一,不可周赡。元

    仆射清苦之节,死乃益彰,特赠绢百匹,余不得为例。”赠尚书令、司徒公,谥

    曰文烈。

    初,帝在藩,顺梦一段黑云从西北直来,触东南上日月俱破,复翳诸星,天

    地尽暗。俄而云消雾散,便有日出自西南隅,甚明净,云长乐王日。寻见庄帝从

    阊阖门入,登太极殿,唱万岁者三,百官咸加朝服谒帝,唯顺集书省步廊西槐树

    下,脱衣冠卧。既寤,告元晖业曰:“吾昨夜梦,于我殊自不佳。”说梦,因解

    之曰:“黑云,气之恶者,是北方之色,终当必有北敌,以乱京师,害二宫,残

    毁百僚。何者?日,君象也。月,后象也。众星,百官象也。以此言之,京邑其

    当祸乎?昔刘曜破晋室以为髑髅台,前途之事,得无此乎?虽然,彭城王勰有文

    德于天下,今梦其儿为天子,积德必报,此必然矣!但恨其得之不久。所以然者,

    出自西南,以时易年,不过三载。但恨我不见之。何者?我梦卧槐树下,槐字木

    傍鬼,身与鬼并,复解冠冕,此宁不死乎!然亡后乃得三公赠耳。”皆如其梦。

    顺撰《帝录》二十卷,诗赋表颂数十篇,并多亡失。

    长子朗,时年十七,枕戈潜伏积年,乃手刃康奴,以首祭顺墓,然后诣阙请

    罪。朝廷嘉而不问。朗位司徒属。天平中,为奴所害,赠尚书右仆射。

    顺弟纪,字子纲,随孝武入关中,位尚书左仆射、华山郡王。

    澄弟嵩,字道岳,孝文时,位步兵校尉。大司马、安定王休薨,未及卒哭,

    嵩便游田。帝闻而大怒,诏曰:“嵩,大司马薨殂甫尔,便以鹰鹞自娱,有如父

    之痛,无犹子之情,捐心弃礼,何其太速!便可免官。”后兼武卫将军。

    孝文南伐,齐将陈显达率众拒战,嵩身备三仗,免胄直前,勇冠三军。将士

    从之,显达奔溃。帝大悦曰:“任城康王大有福德,文武顿出其门。”以功赐爵

    高平县侯。初,孝文之发洛也,冯皇后以罪幽于宫内。既平显达,回次谷唐原,

    帝疾甚,将赐后死,曰:“使人不易可得。”顾谓任城王澄曰:“任城必不负我,

    嵩亦当不负任城,可使嵩也。”于是引嵩入内,亲诏遣之。宣武即位,为扬州刺

    史,威名大振。后并妻穆氏为苍头李太伯等所害。谥曰刚侯。

    第二子世俊,颇有干用,而无行业。袭爵。孝庄时,迁吏部尚书。尔朱兆寇

    京师,诏世俊以本官为都督,守河桥。及兆至河,世俊初无拒守意,便隔岸遥拜。

    遂将船五艘迎兆军,兆因得入。京都破残,皆世俊之罪,时论疾之。尤为尔朱世

    隆所昵。孝武初,改封武阳县子。世俊居选曹,不能厉心,多所受纳,为中尉弹

    纠,坐免官。孝静时,位尚书令。世俊轻薄,好去就。兴和中,薨。赠太尉,谥

    曰躁戾。

    南安王桢,皇兴二年封。孝文时,累迁长安镇都大将、雍州刺史。桢性忠谨。

    其母疾笃,忧毁异常,遂有白雉游其庭前。帝闻其致感,赐帛千匹以褒美之。征

    赴讲武,引见于皇信堂,戒之曰:“公孝行著于私庭,令问彰于邦国,既国之懿

    亲,终无贫贱之虑。所宜慎者略有三事:一者恃亲骄矜,违礼僣度;二者傲慢贪

    奢,不恤政事;三者饮酒游逸,不择交友。三者不去,患祸将生。”而桢不能遵

    奉,后乃聚敛肆情。孝文以桢孝养闻名内外,特加原恕,削除封爵,以庶人归第,

    禁锢终身。

    以议定迁都,复封南安王,为镇北大将军、相州刺史。帝饯桢于华林都亭,

    诏并赋诗。不能者,并可听射,当使武士弯弓,文人下笔。帝送桢下阶,流涕而

    别。太和二十年五月,至邺。上日,暴雨大风,冻死者数十人。桢又以旱,祈雨

    于群神。邺城有石季龙庙,人奉祀之。桢告神像云:“三日不雨,当加鞭罚。”

    请雨不验,遂鞭像一百。是月,疽发背薨,谥曰惠。及恒州刺史穆泰谋反,桢知

    而不告。虽薨,犹追夺爵封,国除。

    子英,性识聪敏,善骑射,解音律,微晓医术。孝文时,为梁州刺史。帝南

    伐,为汉中别道都将。后大驾临钟离,英以大驾亲动,势倾东南,汉中有可乘之

    会,表求追讨,帝许之。以功迁安南大将军,赐爵广武伯。

    宣武即位,拜吏部尚书,以前后军功,进爵常山侯。寻诏英率众南讨,大破

    梁曹景宗军。梁司州刺史蔡道恭忧死,三关戍弃城而走。初,孝文平汉阳,英有

    战功,许复其封。及为陈显达所败,遂寝。是役也,宣武大悦,乃复之,改封中

    山王。

    既而梁入寇肥梁,诏英率众十万讨之,所在皆以便宜从事。英表陈事机,乃

    击破阴陵,斩梁将二十五人,及虏首五千余级。又频破梁军于梁城,斩其支将四

    十二人,杀获及溺死者将五万。梁中军大将军临川王萧宏、尚书左仆射柳惔等

    大将五人沿淮东走。凡收米四十万石。英追奔至马头,梁马头戍主委城遁走,遂

    围钟离。诏以师行已久,命英为振旅之意。英表:“期至二月将末,三月之初,

    理在必克。但自此月一日已来,霖雨连并,可谓天违人愿。然王者行师,举动不

    易,不可以少致暌淹,便生异议。愿闻朝廷,特开远略,少复赐宽,假以日月,

    无使为山之功,中途而废。”及四月,水盛破桥,英及诸将狼狈奔退,士众没者

    十有五六。英至扬州,遣使送节及衣冠、貂蝉、章绶,诏以付典。有司奏英经算

    失图,案劾处死。诏恕死为百姓。

    后京兆王愉反,复英王封,除使持节、假征东将军、都督冀州诸军事。英未

    发而冀州已平。

    时郢州中从事督荣祖潜引梁军,以义阳应之,三关之戍并据城降梁。郢州刺

    史娄悦婴城自守。县瓠人白早生等杀豫州刺史司马悦,据城南叛。梁将齐苟儿率

    众守县瓠。悦子尚华阳公主,并为所劫。诏英使持节、都督南征诸军事、假征南

    将军,出自汝南。帝以刑峦频破早生,诏英南赴义阳。英以众少,累表请军,帝

    不许。而英辄与邢峦分兵共攻县瓠,克之,乃引军而南。既次义阳,将取三关。

    英策之曰:“三关相须如左右手,若克一关,而二关不待攻而定。攻难不如易,

    东关易攻,宜须先取,即黄石公所谓战如风发,攻如河决也。”英恐其并力于东,

    乃使长史李华率五统向西关,分其兵势,身督诸军向东关。果如英策。凡禽其大

    将六人、支将二十人、卒七千、米四十万石,军资称是。还朝,除尚书仆射。薨,

    赠司徒公,谥献武王。

    英子熙,字真兴,好学俊爽,有文才,声著于世。然轻躁浮动,英深虑非保

    家之主,常欲废之,立第四子略。略固请乃止。累迁光禄勋。时领军于忠执政。

    熙,忠之婿也,故岁中骤迁。后授相州刺史。熙以七月上,其日大风寒雨,冻死

    者二十余人,驴马数十匹。熙闻其祖父前事,心恶之。又有蛆生其庭。初,熙兄

    弟并为清河王怿所昵,及刘腾、元叉隔绝二宫,矫诏杀怿,熙乃起兵讨之。熙起

    兵甫十日,为其长史柳元章、别驾游荆、魏郡太守李孝怡执熙置之高楼,并其子

    弟。叉遣尚书左丞卢同斩之于邺街,传首京师。始熙妃于氏知熙必败,不从其谋,

    自初哭泣不绝,至于熙死。

    熙既藩王,加有文学,风气甚高。始镇邺,知友才学之士袁翻、李琰之、李

    神俊、王诵兄弟、裴敬宪等咸饯于河梁,赋诗告别。及将死,复与知故书,恨志

    意不遂。时人矜之。又,熙于任城王澄薨前,梦有人告之曰:“任城当死,死后

    二百日外,君亦不免。若其不信,试看任城家。”熙梦中顾瞻任城第舍,四面墙

    崩,无遗堵焉。熙恶之,觉而以告所亲。及熙之死也,果如所梦。熙兄弟三人,

    每从英征伐,在军贪暴,或因迎降逐北,至有斩杀无辜,多增首级,以为功状。

    又于忠诬郭祚、裴植也,忠意未决害之,由熙劝奖,遂至极法,世以为冤。及熙

    之祸,识者以为有报应焉。灵太后反政,赠太尉公,谥曰文庄王。

    熙弟略,字儁兴,位给事黄门侍郎。熙败,略潜行,自托旧识河内司马始

    宾。始宾便为荻筏,夜与略俱渡盟津,诣上党屯留县栗法光家。法光素敦信义,

    忻而纳之。略旧识刁双,时为西河太守,略复归之。停止经年,双乃令从子昌送

    略潜遁江左。梁武甚礼敬之,封中山王,宣城太守。俄而徐州刺史元法僧据城南

    叛,梁乃以略为大都督,令诣彭城接诱初附。寻征略与法僧同还。略虽在江南,

    自以家祸,晨夜哭泣,身若居丧。又恶法僧为人,与法僧言,未尝一笑。

    梁复除略衡州刺史,未行。会其豫章王综以城归国,综长史江革、司马祖

    恒、将士五千人,悉见禽虏。明帝敕有司悉遣革等还南,因以征略,梁乃备礼

    遣之。明帝诏光禄大夫刁双境首劳问,除略侍中、义阳王。还达石人驿亭,诏宗

    室亲党、内外百官先相识者,迎之近郊。其司马始宾除给事中,领直侯,栗法光

    本县令,刁昌东平太守,刁双西兖州刺史。略所经一食一宿处,无不沾赏。

    寻改封东平王,后为尚书令。灵太后甚宠任之,其见委信,殆与元徽相埒。

    于时天下多事,军国万端。略守常自保,无他裨益,唯具臣而已。尔朱荥,略之

    姑夫,略素所轻忽。略又党于郑俨、徐纥,荣兼衔之。荣入洛也,见害于河阴。

    加赠太保、司空公,谥曰文贞。

    英弟怡,位鄯善镇将。在镇贪暴,为有司所纠,逃免,卒。庄帝初,以尔朱

    荣妇兄,赠太尉、扶风王。子肃,封鲁郡王。

    肃弟晔,字华兴,小字盆子。性轻躁,有膂力。庄帝初,封长广王。尔朱荣

    死,世隆等推晔为主,年号建明。寻为世隆废。节闵立,封为东海王。孝武初,

    被杀。

    城阳王长寿,皇兴二年封,位沃野镇都大将,甚有威名。薨,谥康王。子鸾

    袭。

    鸾字宣明,身长八尺,腰带十围。以武艺称,频为北都大将。孝文初,除使

    持节、征南大将军。与安南将军卢阳乌、李佐攻赭阳不克,败退,降为定襄县王。

    后以留守功,还复本封。宣武时,为定州刺史。鸾爱乐佛道,缮起佛寺,劝率百

    姓,大为土木之劳,公私费扰,颇为人患。宣武闻之,诏夺禄一周。薨,谥怀王。

    子徽,字显顺,粗涉文史,颇有吏才。宣武时,袭封,为河内太守。在郡清

    整,有时誉。明帝时,为并州刺史。先是,州界夏霜,安业者少,徽辄开仓振之,

    文武咸共谏止。徽曰:“昔汲长孺郡守耳,尚辄开仓,救人灾弊。况我皇家亲近,

    受委大藩,岂可拘法而不救人困也?”先给后奏。明帝嘉之,加安北将军。汾州

    山胡旧多劫掠,自徽为郡,群胡自相戒,勿得侵扰邻州。汾、肆之人多来诣徽投

    诉,愿得口判。除秦州刺史,还都,吏人泣涕攀车,不能自已。徽车马羸弊,皆

    京来旧物,见者莫不叹其清俭。

    改授度支尚书,兼吏部尚书,寻为正。徽以选举法期在得人,限以停年,有

    乖旧体。但行之日久,难以顿革,以德同者尽年,劳等者进德,于时称为中平。

    除侍中,余官如故。徽表乞守一官。天下士子莫不叹息,咸曰:“城阳离选,贫

    者复何所希!”怨嗟之声,俄然上彻。还令兼吏部尚书。累迁尚书令。

    时灵太后专制,朝纲颓褫,徽既居宠任,无所匡弼。与郑俨之徒,更相阿党。

    外似柔谨,内多猜忌,睚眦之忿,必思报复,识者疾之。又不能防闲其妻于氏,

    遂与广阳王深奸通。及深受任军府,每有表启,论徽罪过,虽涉诬毁,颇亦实焉。

    庄帝践阼,拜司州牧。寻除司徒,仍领牧。元颢之入洛,徽从庄帝北巡。及

    车驾还宫,以与谋之功,除侍中、大司马、太尉公,加羽葆鼓吹,增邑通前二万

    户。徽表辞官封,前后屡上。徽为庄帝亲待,内惧尔朱荣等,故有此辞。庄帝识

    其意,听其辞封,不许让官。徽后妻,庄帝舅女。侍中李彧,帝之姊婿。徽性佞

    媚,善自取容,挟内外之意,宗室亲宠,莫与比焉。遂与彧等劝帝图荣。庄帝亦

    先有意。荣死,世隆等屯据不解。除徽太保,仍大司马、宗师、录尚书事,总统

    内外。徽本意谓荣死后枝叶散亡。及尔朱宗族聚结谋难,徽算略无出,忧怖而已。

    性多嫉妒,不欲人居其前。每入参谋议,独与帝决。朝臣有上军国筹策者,并劝

    帝不纳。乃云:“小贼何虑不除?”又惜财用,于时有所赏锡,咸出薄少,或多

    而中减,与而复追。庄帝雅自约狭,尤亦徽所赞成。太府少卿李苗,徽司徒时司

    马也,徽待之颇厚。苗每致忠言,徽多不采纳。苗谓人曰:“城阳本自蜂目,而

    豺声复将露也。”及尔朱兆之入,禁卫奔散,庄帝步出云龙门,徽乘马奔度,帝

    频呼之,徽不顾而去。遂走山南,至故吏寇弥宅。弥外虽容纳,内不自安,乃怖

    徽云:“官捕将至。”令其避他所,使人于路邀害,送尸于尔朱兆。孝武初,赠

    使持节、侍中、太师、录尚书事、司州牧,谥曰文献。子延袭爵。齐受禅,例降。

    章武王太洛,皇兴二年薨,追赠征北大将军、章武郡王,谥曰敬。无子。孝

    文初,以南安惠王第二子彬为后。

    彬字豹儿,勇健有将用。为夏州刺史,以贪婪削封。后除汾州刺史。胡六百

    余人保险谋反。彬请兵二万,帝大怒曰:“必须大众者,则先斩刺史,然后发兵!”

    彬奉诏大惧,身先将士,讨胡平之。卒,赠散骑常侍。

    子融,字永兴,仪貌壮丽,性通率有豪气。宣武初,复先爵,累迁河南尹。

    融性尤贪欲,恣情聚敛,为中尉纠弹,削除官爵。汾、夏山胡叛逆,连结正平、

    平阳。诏复融前封,征东将军、持节、都督以讨之。融寡于经略,为胡所败。后

    贼帅鲜于修礼寇暴瀛、定二州,长孙承业等讨之失利。除融车骑将军,为前驱左

    军都督,与广阳王深等共讨修礼。师度交津,葛荣杀修礼而自立,转营至白牛逻,

    轻骑击融,于阵见杀。赠司空公。寻以融死王事,进赠司徒公,加前后部鼓吹,

    谥庄武。子景哲袭。景哲弟朗,即废帝也。

    乐陵王胡儿,和平四年薨,追封乐陵王,谥曰康。无子。献文诏胡儿兄汝阴

    王天赐之第二子永全后之。袭封后,改名思誉。孝文时,为镇北大将军。穆泰阴

    谋不轨,思誉知而不告,削封为庶人。太和末,复王封。薨,谥密王。子景略袭,

    位豳州刺史。薨,谥惠王。

    安定王休,皇兴二年封。少聪敏。为外都大官,断狱有称。车驾南伐,领大

    司马。孝文亲行诸军,遇休以三盗人徇六军,将斩之,有诏赦之。休执曰:“不

    斩何以息盗?”诏曰:“王者之体,亦时有非常之泽,虽违军法,可特原之。”

    休乃奉诏。帝谓司徒冯诞曰:“大司马严而执法,诸军不可不慎。”于是六军肃

    然。定都洛邑,休从驾幸邺,命休率从驾文武迎家于平城,帝亲饯休于漳水之北。

    十八年,休寝疾,帝幸其第,流涕问疾,中使医药相望于路。及薨至殡,车驾三

    临。帝至其门,改服锡衰,素弁加绖。皇太子百官皆从行吊礼。谥曰靖王。诏赠

    假黄钺,加羽葆鼓吹,悉准三老尉元之仪。帝亲送出郭,恸哭而返。诸王恩礼莫

    比。宣武世,配飨庙庭。

    次子燮袭,拜太中大夫,除华州刺史。燮表曰:“谨惟州居李润堡,虽是少

    梁旧地,晋芮锡壤,然胡夷内附,遂为戎落。窃以冯翊古城,实惟西藩奥府;面

    华、渭,包原泽;井浅地平,樵牧饶广。采材华阴,陆运七十,伐木龙门,顺流

    而下。陪削旧雉,功省力易。丁不十钱之费,人无八旬之勤。损轻益重,乞垂昭

    鉴。”遂诏曰:“一劳永逸,便可听移。”薨于州,赠朔州刺史。

    子超,字化生,袭。时以胡国珍封安定公,改封北平王,后复本封。尔朱荣

    入洛,避难见害。

    超弟琰,字伏宝,大统中,封宋安王。薨,谥曰懿。子景山。

    景山字宝岳,少有器局,干略过人。周景帝时,以军功累迁开府仪同三司。

    从武帝平齐,以功拜大将军、平原郡公、亳州总管。法令明肃,贼盗屏迹,部内

    大清。征为候正。宣帝嗣位,从上柱国韦孝宽经略淮南。郧州总管宇文亮反,以

    轻兵袭孝宽。宽为亮所薄,景山击破之。以功拜亳州总管。

    隋文帝为丞相,尉迟迥作乱。荣州刺史宇文胄与迥通谋,阴以书讽景山。景

    山执使,封书诣相府,进位上大将军。以军功,迁安州总管,进柱国。隋文帝受

    禅,拜上柱国。明年,大举伐陈,以景山为行军元帅,出汉口。将济江,会陈宣

    帝殂,有诏班师。景山大著威名,甚为敌人所惮。后数载,坐事免。卒于家,赠

    梁州总管,谥曰襄。子成寿嗣。

    成寿便弓马,为秦王库直。大业中,为西平郡通守。

    燮弟愿平,清狂无行。宣武初,为给事中,悖恶日甚,杀人劫盗,公私咸患。

    帝以戚近,不忍致之法;免官,禁之别馆。馆名悉思堂,冀其克念。帝崩,乃得

    出。灵太后临朝,以其不悛,还于别馆,依前禁锢。久之,离禁还家,付宗师严

    加诲奖。后拜通直散骑常侍、前将军。坐裸其妻王氏于其男女前,又强奸妻妹于

    妻母之侧,御史中尉侯刚案以不道,处绞刑。会赦免,黜为员外常侍。卒。

    论曰:阳平诸子,颐乃忠壮。京兆之胤,悽实有声。匡之謇直,有足称矣!

    当献文将禅,可谓国之大节。康王毅然廷诤,德音孔昭,一言兴邦,斯之谓欤!

    文宣贞固俊远,郁为宗杰,身用累朝。宁济夷险,社稷是任,其梁栋之望乎!顺

    蹇谔俶傥,有汲黯之风,不用于时,横招非命,惜矣!嵩有行阵之气,俊乃裂冠

    之徒。南安原始要终,善不掩恶。英将帅之用,著声于时。熙、略兄弟,早播人

    誉,或才疏志大,或器狭任广。咸不能就其功名,俱至非命,惜也!康王不永,

    鸾起家声。徽饰智矫情,外谄内忌,永安之祸,谁任其责?宛其死也,固其宜哉!

    章武、乐陵,盖不足数。靖王听断威重,见称于太和,美矣!

    译文:

    任城王元云,和平五年受封。自小聪明颖慧,五岁的时候,景穆皇帝去世时,不停地号啕悲哭。太武帝抱着他抽咽着说:“你怎么会像成人一样知道悲伤呢!”献文帝时,拜都督中外诸军事、中都大官,听理诉讼,深得当时人赞誉。到献支帝想禅位于京兆王元子推时,王公大臣们都不敢首先提及此事。元云建议说:“父子相传由来已久,皇魏还没有对之进行过变革。”太尉源贺也上谏认为不可行,希望朝廷能够考虑任城王的建议。束阳公元丕等人进言说:“皇太子虽然一贯圣德显著,然而实际上年纪还幼小。陛下想让京兆王独善其美,将把宗庙置于何地?”皇帝回答说:“储官继位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事,又有群公辅佐他,有什么不可以的?”于是传位给孝文帝。

    此后蠕蠕侵犯边境,元云担任中军大都督,跟从献文帝前往讨伐。经过大戈壁时,元云建议说:“夷狄的马从来没有见过武头楣,如果让这种栀在军前,肯定可以破敌取胜。”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命令敕勒首领,前去慰劳他。于是全军上下一起唱着歌,战车排着方阵冲向前去,大败敌军,俘获了敌方头领。后来仇池氐反叛,又命令元云前去讨平他们。授开府、徐州刺史。元云因为太妃盖氏去世的原因,上表请求解除任职。献文帝不允许,元云悲哭以致生了病,皇帝这纔答应。生性善欺抚慰群下接纳宾客,深得徐州地方人士的欢心,被当地百姓所念及,馊赠的金钱财物,丝毫未收。

    再次升迁为冀州刺史,深得下层拥戴,于是全州的人请求每户纳税绢五尺、粟五升,以示报答元云的恩德。孝文帝嘉赏此事,下诏宣告全国,使各级官吏知道努力。升迁至长安镇都大将、雍州刺史。元云以廉洁谨慎要求自己,留心刑狱,打击抑制地方豪强,抢劫盗窃的事不见了,州里人士颂扬他的有千余人。太和五年,死于州任上,留下遣嘱要求薄葬,不接受别人的赠礼,他的儿子们严格按照他的要求办理。谥号康,陪葬在云中的金陵。

    长子元澄,字道镜,从小好学,鬓发长得很美,举止高雅,言辞明辩,声音像洪钟一样响亮。康王去世之后,他居丧期间以守孝闻名。袭封爵,加任征北大将军。由于氐羌反叛,授征南大将军、梁州刺史。文明太后召见训诫勉励他,并回过头来对中书令李冲说:“这个孩子风神已显,一定会成为宗室领袖,此行一定会不辱使命,我这可不是随便说的。”元澄到了州所,用诱导的方法招徕降附者,于是西南地区纷纷归顺。朝廷加官侍中,赐衣一袭,乘黄马一匹,以表彰他的功绩。改任开府、徐州刺史,政绩显著。朝觐京师时,被引见到皇信堂。孝文帝给元澄下韶说:“从前郑国的子尘铸刑鼎而晋国的叔向却对他非议。这二人都可以称得上是贤士,那么究竟是谁得谁失?”元澄回答说:“郑国弱小,又在强大邻国的压力下,对于人情的掌握,除了用刑法没有别的办法,所以铸刑鼎以显示权威。虽然于古代的典式相背离,却合乎当时的权宜之道。”皇帝当时正在进行变革,对他的回答深表满意,笑着说:“任城就要成为魏国的子产了。朕正在改行朝制,正当与任城一道创万世之功。”后来又拜为中书令,改任尚书令。齐国庾摹来朝拜,看到元澄说话温雅大方,风姿俊逸,对主客郎张彝说:“以往的魏国任城王以武功著称,当今的魏国任城王却以文雅称美。”

    当时下诏延请四庙的后代,往下直到玄孙之辈,在皇信堂摆开了宗亲宴会,不以爵位和官阶排座,完全以长幼为序,用家人的礼仪。皇帝说:“行礼已毕,想让宗室各人都表达一下自己的志向,可以都用赋诗的方式。”特地让元澄赋七言连韵诗,他与孝文帝一来一往地赛诗,达到极度欢乐的境界,直到深夜才散去。

    后来皇帝对外表示要南讨,而其本意却是在筹划着迁都,在明堂左偏室举行斋戒。下诏太常卿王谌,让他亲自对南讨之事用龟卜进行占筮,占得革卦。元澄进谏说:“《易》言革就是要变更,就是要革君臣的命,商汤、周武王得了这个卦为吉。陛下为帝统治天下,今日为征伐卜筮,不能说是革命,这个卦不完全是吉卦。”皇帝生气地大声说:“这个卦象说的是大人要起巨变,怎么能说是不吉呢!”于是乘车回到宫中,接着又召见元澄,元澄还没有登上台阶,皇帝隔着很远对他说:“刚纔说到革卦,现在要再讨论一下。在明堂发怒,是担心引起众人争论,阻拦我的大计,所以要厉声厉色以震慑文武众官。”于是单独对元澄说:“国家兴起于北方,迁徙到平城,虽然富有四海,天下未能统一。这里是用武之地,但却不能够兴文。崤函是帝乡,河洛是王都所在,在那里干一番事业,可以光擢中原,任城王以为如何?”元澄对皇帝的计划表示十分赞成。皇帝说:“任城就是我的张子房。”加抚军大将军、太子少保,又兼任尚书左仆射。等到皇帝巡幸洛阳,确定了迁都的国策后,韶令元澄火速北还,向百官询问,让他们讨论决定是否迁都。说道:“近来论到革,现在真的要变革了。”元澄到了代都后,众人得悉迁都的诏书,无不感到很吃惊。元澄援引古今的例子,慢慢地向人们说明其中的道理,众人这纔开始明白。于是他又火速回到南面去汇报这一情况,在滑台和皇帝相会。皇帝十分高兴地说:“要不是任城,朕的事业就不会成功。”跟从巡幸邺宫。任吏部尚书。

    到皇帝从代都北巡时,留下元澄铨选旧日大臣。当初,魏国公侯以下官爵,动辄有万数,都冗散无所事事。元澄把这些人定为三个等级,根据他们的优劣,让各人尽其所能,结果众人都没有怨言。车驾回到洛京后,又兼任右仆射。皇帝到了北芒,接着巡幸洪池,命元澄登上龙舟陪侍。皇帝说:“朕昨夜梦到一老公,拜立在路左,说是晋朝侍中嵇绍,所以在此迎候,神态又显得卑微害怕,好像是有所求的样子。”元澄说:“陛下经过殷墟而凭吊比干,到了洛阳而忘了嵇绍,一定是希望得到恩泽而托梦。”皇帝说:“朕既然有这个梦,或许正如任城所言。”于是寻找嵇绍墓地,派人前去吊祭。

    齐明帝杀前帝自立为帝之后,其雍州刺史曹武请求以襄阳内附,皇帝准备亲自前去,召元澄及咸阳王元禧、彭城王元勰、司徒冯诞、司空穆亮、镇南李冲等人议论这件事。元禧等人有说应该前去的,也有说不该去的。皇帝说:“众人的意见不能统一,最好有主有客,互相论难。任城与镇南为主张不去的一方,朕为主张应该前去的一方,诸公坐在这里听着,最后按照说得有理的一方办。”于是皇帝来来回回辩驳了很多次,最后还是皇帝南征,没有听从元澄和李冲等人的意见。后来随从南征到达县瓠,因为得了重病回到京师。

    皇帝回到洛阳,召见王公侍臣们于清徽堂。皇帝说:“这个堂自建成以来,还没有与王公们在这里举行遇宴乐活动。今天和诸位一起,想把所有的高处都登到,所有的小处都看到。”于是沿着流化渠走。皇帝说:“这里弯弯的流水,是取干道以曲成,万物无滞碍之意。”接着又到洗烦池。皇帝说:“这个池子里也有嘉鱼。”元澄说:“正所谓‘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皇帝说:“只是取了‘王在灵沼,于籾鱼跃’之意。”接着又到了观德殿。皇帝说:“射以观德,所以命名。”之后又到了凝闲堂。皇帝说:“此堂取自夫子闲居之义。不可纵情奢侈忘记俭朴,安逸而忘记危险,所以此堂后面修建了茅茨堂。”又对李冲说:“这里束边叫步元庶,西边叫游凯庶。在座的虽然没有唐尧之君,卿等也要无愧于古代的才子八元、八凯。”李冲回答说:“臣等既然能遇到唐尧之君,怎敢辜负元、凯那样的赞誉?”皇帝说:“时光已经不早,朕的同宗有每年考察政绩的规定,卿等就要外出就任,为什么不把你们的心声表露出来。”当即就命黄门侍郎崔光、郭祚、通直郎邢峦、崔休等人赋诗言志。火烛上来了,公卿们纷纷告退,李冲两拜祝皇帝千万岁寿。皇帝说:“卿等因为火烛上来了而致辞,又献千万岁寿,朕以《南山》诗之意来回报卿等吧。”于是又说:“火烛上来即行告退,是庶姓之礼;夜间进行年度考绩,是对宗族的规定。卿等可以暂时回去,朕与诸王宗室在这晚上还要再喝酒。”后来元澄由于公事被免官。不久又兼任吏部尚书。

    恒州刺史穆泰在州所谋反,朝廷授予元澄符节,铜武、竹使符,御仗拱卫在左右,并代行恒州事宜。军队行进到达雁门,给侍御史李焕送信表示要先行进发。到了恒州后活捉了穆泰,穷究其党羽,有罪的人都受到追究。巨鹿公陆敏、安乐侯元隆等百余人都被投入狱中囚禁起来。把这些情况都详细上表朝廷。皇帝看到上表,十分高兴地说:“我的任城真可以说是社稷之臣,就是皋陶来断狱,又岂能超过他?”回过头来对咸阳王等人说:“你们要是处在他的位置上,不可能把事情办得这样好,”皇帝不久巡幸到平城,慰劳元澄,引见叛逆之臣,没有一个人声称冤枉的。当时人对此情状奠不感叹。皇帝对身边的人说:“一定要见到没有诉讼的话,这一情景今日得见。”任命元澄为正尚书。

    皇帝向南方讨伐,留元澄守卫京师,重新兼任右仆射。元澄上表请求用一年国赋收入中的田租和布帛资助供应军用,皇帝下韶接受一半。皇帝又巡幸到邺城。见到公卿说:“朕昨天入城,看到车上的妇女戴着帽子穿着小短袄,尚书为何不纠正?”元澄回答说:“穿这种衣服的人选少。”皇帝说:“任城是想让人们都穿遣种服饰吗?一言可以丧邦,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可以命令史官记录下来。”又说:“王者不指望上苍降下人才,然后再选拔人才而任用。朕没能选拔好人才,任意让一群妇女辈随意行事,应该重新选拔人才。任城在尚书省,是管理着天下大事,还是仅仅挂名而已?”元澄说:“臣实际上只是挂名而已。”皇帝说:“如果真是这样,则一个令史就足够了,又怎能用得上任城?”不久授任尚书右仆射,跟随大驾南征。孝文帝去世,受诏任顾命大臣。

    宣武帝初年,有个投降的人名叫严叔懋的报告说,尚书令王肃派遣孔思达私通齐国,进行叛逆活动。元澄相信了他,于是上表说王肃要反叛,并当即下令停止了王肃的职务。咸阳王、北海王上奏控告元澄擅自对宰辅大臣停职,结果被免去官职回到府第。不久任开府、扬州刺史。下车伊始就修整孙叔敖的墓地,平毁了蒋子文的祠庙,上表请求修复皇宗之学,重开四门之教,皇帝下诏同意了他的请求。

    在此之前,朝廷有南伐的计划,任命萧宾夤为东扬州刺史,据守束城;任命陈伯之为江州刺史,戍守阳石。任命元澄总督二镇,授以指挥之权。元澄便派遣统军傅竖眼、王神念等人进驻大岘、束关、九山、淮陵,各地都安排了将领,日夜兼程前往据守。元澄总统各路,大军络绎不绝,所向披靡,皇帝下诏书赞扬。不久遇大雨,淮河水暴涨,元澄率领大军退到寿春。退军的时候十分狼狈,丧失兵卒四千多人。元澄多次上表请求解除州刺史的任职,皇帝都不允许。有关部门上奏要求削夺他开府的职务,又连降三级。

    改任镇北大将军、定州刺史。当初,百姓每遇到朝廷微调,都感到痛苦不堪。历任畏官都不能为百姓免除负担,元澄却为百姓碱免不少。又明确提拔降职及赏罚的规则,上表要求碱少公有田地的数量以给那些没有田产的穷人,不能作为衣料的布绢一律禁止织造,百姓欢欣鼓舞对他很信赖。母亲孟太妃去世,居丧期间身体损伤很厉害,深受当时人们的好评。服完丧之后,任太子太保。

    当时高肇在朝掌权,猜忌有贤能的皇亲国戚。元澄也在高肇的猜忌之列,常常担心不能保全自己,便终日酗酒,以显示自己很颓废。由于所作所为大连常情,当时人们称他为狂人。宣武帝夜间逝世,事起仓促,高肇拥兵在外,明帝当时还年幼,朝野为这一情势感到不安。元澄当时虽然受到朝廷的疏远和排斥,但在朝廷的威望还在。领军于忠、侍中崔光等人上奏要求任命元澄为尚书令,使得百官必悦诚服。不久升任司空,加官侍中,随即韶命他领尚书令。

    元澄向朝廷奏上《皇诰宗制》和《训诂》各一卷,希望太后能够读一读,考虑一下劝诚的好处。又上奏利国济民应做的十件事:一是统一度量衡,官府和私人的标准不同,应该统一起来;二是应该大办学校,以申明升降的规则;三是应该兴灭国继绝世,把所知道的都推举出来;四是五种赋税之外,不再给民间增加任何负担,使用徭役,每人每年不超过三天;五是治理百姓的官员,都要有升有降,以明赏罚;六是逃亡人口的代交赋税,如果距第二年尚久,又不是技艺之人,可以听其来去;七是守边士兵逃亡,或者确实隐没敌阵,都需要详细调查,查其三长及其近亲,如果确实被他们隐匿了,就征调他们代服边役,如果没有隐匿可以不追究;八是对工商世业,之户,再行征收租税,使他们难以为继,现在请求一律免去,以便使他们专心致志于本业;九是。地方三长防禁奸邪,不得交叉统属,户敷不满的,就近合并;十是羽林武贲将士,如果边境有战事,可以让他们临时前去参战,长期戍守最好派遣番兵代替他们。灵太后把他的上奏示下,让百官们议论,大家对这些事有同意的有不同意的。

    当时四中郎将兵数少兵力弱,不足以护卫京师。元澄上奏建议应该以束中郎将驻扎在荣阳郡,南中郎将驻扎在鲁阳郡,西中郎将驻扎在恒农郡,北中郎将驻扎在河内郡,在二品、三品官员中挑选既和朝廷亲近又很贤明的人担任此职。免去一切不是急需的劳作,增强军队实力。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国家根基深固、中央强地方弱的目的。灵太后将采纳他的建议,随后参议此事的人提出了不同意见,便作罢。不久由于生病,上表请求解除职务,没有获准。

    元澄认为北方边境镇守将领的任用级别越来越低,担心贼寇侵犯边界,列祖列宗的墓地受到危害,上奏请求重视边将的选拔,加强应付紧急情况的能力,朝廷下诏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后来贼寇果然入侵,到达旧都城,镇守的边将多用非其人,叛乱各处都有发生,侵犯到列祖列宗的墓地,一切都如元澄先前所担心的那样。

    元澄上奏说:“都城的官衙府寺都还不完备,现在局势刚刚稳定,不适宜劳师动众,建议从各处在职之人以及司州郡县犯十杖以上、一百鞭以下的罪犯收取赎罪之物,绢一匹当砖二百块,用以逐渐修造。”朝廷下诏同意了他的建议。太傅、清河王元俘上表对他进行驳议,此事遂搁置起来。

    元澄又上奏说:“司州牧、高阳王臣元雍拷打奉朝请韩元昭、前门下录事姚敬贤致死,虽然起因是由于公事,但道理却不是这么简单。为什么这样说?如果韩元昭等人罪证确凿,定之以死罪,应该在都市上正法,让民众知道他们的罪恶所在;如果只是怀疑他们犯了罪,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搞清楚,不应该把清白无辜的各级官吏,随意地杖打致死,拿人命不当一回事,伤害天理违背国法。往年在州所任内,在稠人广众的街市上鞭打五人致死,后来搜查赃物罪证,一点证据也找不到。现在又用酷刑残害人命,到了如此地步。朝野议论纷纷,人们都感到十分震惊。如果生杀之权被下边所掌握,臣子可以暴虐专权,人君的权威,还能在哪里行得通?请求把这些事交付廷尉予以追究,弄清其违法的详细情况,追查其拷打人致死的责任。”朝廷下诏采纳了他昀建议。元澄任职期间无所避讳。又上奏章就垦田分配制度的有关事宜提出八条建议,说得都很有条理。

    西域噘畦、波斯诸国,各自都因为有公使到京,都曾赠送元澄骏马一匹。元澄请求交付太仆,以充实官马。诏书说:“元澄廉洁忠贞的品德,超过楚相,特准许交付官厩,以成全君子大德的美誉。”

    御史中尉、东平王元匡上奏请求取出景明元年以来京官外官考绩的簿记、吏部的任免文书、记载中兵功勋的文案以及各自最上等和最下等的记录,想要用此方法查出窃取官阶盗取官位的人。灵太后同意了他的请求。元澄上表认为:“御史的职责,是通过弹劾的方法转告有关衙门。至于冒认功勋妄加品阶的,都各有惩处的办法。如果莱一处有了有关传闻,就应该提取一处的簿记,详细考验其虚实。如果与实际情况相差悬殊,伪情自然败露,然后绳之以法,谁能不服气?哪里有牵动一个省衙的所有行事,穷究先帝时代这样的过分举动,如此追究过失,谁又能担当得起罪过?这些都是圣朝所应该慎重考虑的。”灵太后采纳了他的建议,此事作罢。后来又升迁为司徒公,侍中、尚书令的官职仍旧。

    神龟元年,诏令要为女侍中的官饰增加貂蝉,和外官侍中的官饰一样。元澄上奏进谏说:“高祖、世宗都有女侍中官,未见过把金蝉缀在象珥之上,把解貂插于鬓发之中的。江南的伪朝晋穆帝何后有女尚书在官服上加貂璇,这是处在衰乱之世,是一种妖妄服饰。况且妇人服男人的服饰,阴成了阳,所以从穆帝、哀帝之后,其国统曾先后两次断绝。也正因为如此刘裕得以篡取国柞。礼仪容止的设置安排,是体现风化的根本,请求依照通常的做法,追回此前的诏书。”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当时太后锐意于大兴十木,在京师则建造起永宁、太上公等佛寺,花费很多任务时财力,在外州也都建造起五级佛塔。又多次参加盛大的斋会,施舍的财物动辄数以万计。百姓疲于大兴土木的劳作,金银的价格也因此飞涨。削减百官的俸禄,耗费国库的储备。更兼多方赏赐身边的人.每天动辄敷干。元澄上表极力强调这些做法的得失。虽然劝谏最终没有被采纳,但却常常受到皇帝的优待礼遇。朝廷无论大小事情,都让他参预其间。元澄也尽心辅佐朝廷,凡是有不便民间施行之事,都要进行谏诤,反复不已,朝廷内外对他都很敬畏。

    二年,去世,追赠假黄铁、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太尉公,加以特殊的礼遇,备列九锡,依照晋朝大司马齐王司马攸的故事,谧号为文宣王。元澄的葬礼,饰物非常多,灵太后亲自送灵柩到郊外,停下灵车悲伤地痛哭,哀恸之情感动左右,百官前往送葬的有千余人,莫不欷欺,当时人们认为已经极尽哀荣。第四个儿子元彝袭爵。

    元彝字子伦,是继室冯氏所生,颇有其父风范。任通直散骑常侍。在元叉专断朝政的时候而元彝趾于依附于他,所以始终不能升任显要的官职。庄帝初年,在河阴遇害。追赠仪同三司、青州刺史,谧号为文。元彝的庶长兄元顺,字子和。年纪九岁,拜乐安人陈丰为师,开始书写王羲之数千言的《小学篇》,不分昼夜地诵读,十五天时间,完全理解透彻。陈丰感到大为惊奇,对元澄说:“我陈丰从十五岁开始跟随老师学习,到今日头发都白了,所见过的所听遇的,没有能和他相比的,江夏的黄童算不得是举世无双的。”元澄笑着说:“蓝田出产宝玉,岂能不如此呢。”十六岁读通《杜氏春秋》,闭门读书,酷爱古典。性情本分率直,淡于荣华富贵,爱好饮酒,擅于弹琴。常咏叹感慨,以明自己清虚无欲。宣武帝时,奏献《魏道颂》,文字很多这里不作载录。初任官职给事中。当时高肇大权在握,天下之人都拜倒在他的威势之下。元顺曾经带着名片到高肇府上,守门的人看他年纪很小,回答他说:“府上有很多贵客。”不肯为他通报。元顺厉声斥责他说:“任城王的儿子可是贱客?”等到同意进见时,他径直走上前去登上床榻,举手与主人行对等的礼仪,在场的王公前辈们无不感到又惊奇又担心,而元顺言谈透着一股傲气,目空一切。高肇对在座的宾客说:“这个孩子豪气如此,更何况他的父亲!”临回家时,高肇特意尊敬地为他送行。元澄听到这件事后大为愤怒,杖打他数十下。后来任太常少卿,因为父丧去职,哭泣至吐血,亲自背土填坟。当时他二十五岁,便有了白头发,服丧期结束之后,身体衰弱得像是难以活下去的样子,当时人们都认为是孝心所致。

    不久被任命为给事黄门侍郎。当时领军元叉威势正盛,凡是有被任命和被提拔的,都要对他登门拜谢。元顺祇是写了份接受任命的奏文而已,没有到元叉的府上去。元叉对元顺说:“卿为什么不来见我?”元顺板着脸说:“天子年岁渐离,把朝政委托给宗亲大臣,叔父应该把国事放在心上,推举贤士报效国家。怎么能够出卖皇恩,让人向自己表示感谢,这哪里是皇上的期望呢!”对于朝政的得失,元顺也能直言意见,没有一点故意奉承的意思。正由于此也使有些人感到不安,被外任为恒州刺史。元顺对元叉说:“北方的边镇不安定,正是国家的心腹之患,请求代理都督,为国家捍卫边疆。”元叉心中又怀疑他又想为难他,不愿意授他武官,就对元顺说:“这是朝廷的事,不是我所能定夺的。”元顺说:“叔父既然生杀大权都掌握在手,又自言天命正在我辈,哪里还有朝廷?”元叉对他更加畏惧忿恨。转任齐州刺史。元顺自认为很有才能,却不得在朝廷内任职,常常显得很郁闷,这一切都表现在言谈举止上。于是纵酒自乐,不再料理政务。元叉被解除领军职务后,他被征召入京担任给事黄门侍郎。亲友们在京郊迎接他,祝贺他终于得以入朝。元顺说:“不怕不入朝,只怕入朝之后又被外放。”不久兼任殿中尚书,转任侍中。当初,中山王元熙起兵讨伐元叉,未能取得任何结果而自己反被杀。等到灵太后又管理国政的时候,得以王礼改葬。元顺侍坐在西游园,借机上奏太后说:“臣昨天前往看望中山王家族葬地,不仅宗族亲友为其含冤惨死悲伤,就是菩通百姓看到一家死了十口人,都为之祭起黑色的魂幡,人们无不心酸涕泣。”元叉的妻子当时在太后的身边,元顺指着她说:“陛下怎么能以一个妹妹的绿故,不治元叉的罪,使天下的人感到冤枉?”太后沉默不语。

    就德兴在营州反叛,朝廷派遣尚书卢同前往讨伐,结果大败而归。正好侍中穆绍和元顺在官中侍坐,便论卢同的罪。卢同此前有附近方便的宅第借给穆绍使用,因此穆绍内心很想替卢同说点好话。元顺十分生气地说:“卢同最终将无罪!”太后说:“何以见得如侍中说的那样?”元顺回答说:“卢同有良宅给了有权势的侍中,怎会担心被治罪?”穆绍听了觉得很惭愧,不敢再说什么。

    重立后十分讲究妆饰打扮,多次外出巡游,元顺当面劝谏她说:“按照礼仪,妇人丧夫,要自称未亡人,头上去掉珠珥等饰物,衣服上不带彩。陛下母临天下,年岁快到不惑之年,过于修饰容颜服饰,怎么能够垂范后世?”灵太后听后感到很惭愧而进入后官,召元顺前来责备他说:“从千里之外征召你入朝为官,哪里是想让你在众人之中侮辱我!”元顺回答说:“陛下穿着华丽的服饰炫耀容止,不怕被天下人笑话,何必为臣子的一句话感到羞耻呢!”

    起初,城阳王元徽倾慕元顺的才能和名望,特别赏识他并想和他结交,而广阳王元深和元徽的妻子于氏私通,两人之间结怨很深。到元深从定州被征召,入朝担任吏部尚书,兼任中领军,元顺起草诏书,文辞写得很优美。元徽怀疑元顺是元深的心腹,便与徐纥一道离间元顺与灵太后的关系,外任元顺为护军将军、太常卿。元顺接受任命到西游园告辞,元徽、徐纥陪侍在太后身边,元顺指着他们对灵太后说:“此等人是魏国的奸臣宰豁,魏国不灭亡,他们终究不会死亡。”徐纥耸耸肩出去了,元顺对着他大声斥责道:“一介刀笔小人,祇能当个几案文吏,怎么能混入要害部门,败坏了我皇朝的规矩!“接着拂衣而起。灵太后默然不语。当时追溯论定元顺的父亲受顾命托孤的功劳,增加任城王元彝的食邑二千户,又从元彝的食邑中分出五百户用以加封元顺为束阿县公。元顺深恨元徽等人离间他与朝廷的关系,于是写了《苍蝇赋》。生病在家期间,杜绝一切看望问候。

    后来任吏部尚书,兼任右仆射,与城阳王元徽同一天拜任。舍人郑俨在止车门外先拜谒了元徽,后拜谒元顺。元顺大怒说:“你是个奸人,应当去拜奸主。我是个正直人,不受你拜。”郑俨表示深深的歉意。元顺说:“你是高门子弟,郝做北宫的宠臣,仆射李思冲还与王洛诚同传呢,以此推断,你也应该接在同卷之下。”看到这一情景的人都感到很震惊,而元顺却泰然自得。进入衙门,登上台阶走向坐榻,看到坐榻很旧,问都令史徐仵起原因。徐仵起回答说:“这个坐榻先王曾经坐遇。”元顺当即就哽咽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渡,过了很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随即让人换了一具坐榻。

    当时三公曹令史朱晖长期追随录尚书、高阳王元雍,元雍想让他担任廷尉评,多次不厌其烦地托元顺,元顺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办。元雍于是擅自颁布任命要起用他,元顺把这项任命书丢在地上。元雍得知后,大为恼怒,天刚蒙蒙亮就坐在衙门大堂上,召集尚书以及尚书丞尚书郎聚集在一起,想等元顺到来的时候,当众羞辱他。元顺等到太阳升得老高时纔到。元雍指着袖子按着桌子厉声说道:“我身为天子的儿子,天子的弟弟,天子的叔叔,天子的宰相,四海之内,论亲近尊贵无人能比,元顺算是什么人,竟敢把我的任命书丢在地上!”元顺则毛发乍起,仰脸看着屋顶,怒气几乎要爆发出来,吐着长气不说一句话。过了很久,他纔播着一把白羽扇,不紧不慢地对元雍说:“高祖迁都到中原,创定百官制度,官品有高有下,为万古定立了规矩。而朱晖这样的小人,身为衙门皂吏,怎么合适担任廷尉这样清贵的官职?殿下既然和先皇是一脉相承,就应该遵照先皇遣命,任官自有通常的规则,又何必要越过它呢?”元雍说:“身为丞相、录尚书,怎么连提拔一个人当官都不行呢?”无顺说:“庖人虽然不料理菜肴,负责祭祀的尸祝也不会代替他大做这些。没有听说皇上另有旨意让殿下参与选举的事。”元顺又厉声地说道:“殿下如果一定要这么做,元顺当把事情的原委上奏皇上。”元雍于是笑着说:“岂能因为朱晖这个小人,使我们二人产生矛盾。”随即站起身来,招呼元顺到屋里来,和他喝了个痛快。元顺刚直的脾性,都像这个样子。之后兼任左仆射。

    水朱荣侍奉庄帝,征召朝廷百官都到河阴去,他平日听说元顺多次进谏的事,钦佩其高尚耿直,就对朱瑞说:“可以对元仆射说,他祇要在尚书省上即可,不一定要到这里来。”元顺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又听传闻说杀害了不少衣冠贵族,于是决定出走,被守陵户鲜于康奴杀害。家徒四壁,没有可供殓葬之物,只有数千卷图书而已。门下通事令史王才逵把衣服撕开盖在尸首上。庄帝回宫后,派遣黄门侍郎山伟巡谕京城。山伟到了元顺停丧的地方,悲伤恸哭不已。回宫后,庄帝对他的声音沙哑感到很奇怪,山伟把情况说了出来,庄帝敕命侍中元祉说:“宗室的丧亡不是一二人,不能都完全给以照顾。元仆射清贫苦励的节操,死后愈加显现,特地赐赠绢百匹,其余人不得援此为例。”追赠尚书令、司徒公,谥号为文烈。

    起初,阜帝还在藩国的时候,元顺梦到有一段黑云从西北方向直奔而来,碰到东南方向的日月便都破碎了,接着又遮蔽群星,天地间一片黑暗。不大一会儿云消雾散,随即有太阳从西南角升起,十分明净,说这是长乐王日。不久看见庄帝从闾阖门进入官中,登上太极殿,人们多次高呼万岁,百官都穿着朝服拜谒皇帝,惟独元顺在集书省步廊西边的槐树下,脱去衣服帽子卧在那儿。醒来之后,对元晖业说:“我昨夜做了一个梦,于我特别不利。”把这个梦说了出来,随即解释说:“黑云,是一种恶气,也是北方的颜色,最终一定会有起自北方的敌人,来祸乱京师,伤害二宫,残毁百僚。为什么这样说呢?日是百官的象征,月是皇后的象征,群星是百官的象征。从这个角度看,京城下是要大祸临头了吗?从前刘曜攻破晋室把它变为髑髅台,以后事情的发展,就不会这样吗?即便是这样,彭城王元勰有文德于天下,现在梦见他的儿子为天子,也是积德的报应,事情的必然。可惜其享国不久。之所以会是这样,是因为其出自西南,把时间按年计算,不会超过三载。可惜我看不到这些了。为什么呢?因为我在梦中是卧在槐树下,槐字是木傍鬼,身体和鬼在一起,又脱去冠冕,难道能不死吗!然而死后能得到追赠三公。”以后事情的发展都和他梦中所预料的一样。元顺着有《帝录》二十卷,诗赋表颂有数十篇,大部分都散失了。

    长子元朗,当时十七岁,枕戈等待多年,终于亲手杀了鲜于康奴,用仇人的首级祭奠元顺的墓,然后到朝廷自首。朝廷表扬了他的气节并没有治他的罪。元朗官至司徒属。天平年问,被家奴杀害,追赠尚书右仆射。

    元顺的弟弟元纪,字子纲,跟随孝武帝入关中,官至尚书左仆射、华山郡王。

    元澄的弟弟元嵩,字道岳,孝文帝时,官任步兵校尉。大司马、安定王元休去世,哭丧尚未完毕,元嵩就游玩打猎去了。皇帝闻知后大为恼怒,下诏说:“元嵩,在大司马去世期间,就从事田猎取乐,丧事像人失去父亲一样令人悲痛,却漫见到像儿子一样的孝心,不顾良心背弃礼仪,做得也太绝了!可以免去其官职。”后来兼任武卫将军。

    孝文帝南伐,齐国将领陈显达率兵抗拒,元嵩亲自参加了三次战斗,他脱去甲胄冲向前去,勇冠三军,将士们都愿跟着他,陈显达溃逃。皇帝很高兴地说:“任城康王真是有福有德,文才武略都从其一门所出。”因军功被赐爵高平县侯。当初,孝文帝从洛阳进发的时候,冯皇后因为获罪被幽禁在宫中。平定陈显达之后,回师驻扎在壳唐原,皇帝病得很厉害,准备将皇后赐死,说道:“派遣的人不容易找到。”回过头来对任城王元澄说:“任城一定不会对不起我,元嵩也应当不负任城,可以派遣元嵩。”于是让元嵩进入内宫,亲自颁诏书派他前往。宣武帝即位,被任为扬州刺史,威名大振。后来和妻子穆氏一遭被奴仆李太伯等人所杀害。谥号为刚侯。

    第二个儿子元世俊,办事能力很强,却没有德行功业。继承父爵。孝庄帝时,升任吏部尚书。汆朱兆侵犯京城,诏令任命元世儁以原来的官职担任都督,守卫河桥。等到汆朱兆到达黄河边上时,元世儁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防守,隔着河岸逼拜对方,随即又派五艘船渡过河去迎接氽朱兆的军队,使氽朱兆得以进入京城。京城残破,都是元世儁的罪责,当时人们提起他无不咬牙切齿。他特别受到汆朱世隆的宠信。孝武帝初年,改封为武阳县子。元世俊身居选官之任,不能严格要求自己,接受了别人很多贿赂,结果遭到中尉的弹劾,因此被免去官职。孝静帝时,官至尚书令。元世俊为人轻薄,喜欢见风使舵。兴和年问,去世。追赠太尉,谥号为躁戾。

    南安王元桢,皇兴二年分封。孝文帝时,多次升迁至长安镇都大将、雍州刺史。元桢性情忠厚谨慎。母亲重病时,他悲伤得异乎寻常,随即有白雉出现在其庭前。皇帝听说这一孝心感动上苍,赐给他帛一千匹以示对他表扬。征召他参加讲武,带到皇信堂召见,皇帝劝诫他说:“公的孝行表现在自己家中,名声却传播在邦国,作为国家的皇亲,永远不会有贫穷卑贱的担心。你应小心注意的大略有三件事:一是仗着是皇亲而骄横跋扈,违背礼制冒犯法度;二是傲慢贪婪,不关心国事;三是酗酒贪玩,滥交朋友。这三件事不注意,就要引来祸患。”然而元桢却不能遵照执行,以后又聚敛财物为所欲为。孝文帝看在元桢孝养母亲闻名中外的分上,特别对他加以宽恕,仅削去封爵,让其以庶人的身份回家,终身不得任用。

    由于迁都的事情已经议定,重新封他为南安王,担任镇北大将军、相州刺史。皇帝在华林都亭为元桢饯行,韶令大家赋诗,不能赋诗的,可用射箭代替,一定要做到武士射箭,文人下笔。皇帝送元桢走下台阶,洒泪而别。太和二十年五月,到达邺城。初一这一天,下幂雨刮大风,冻死了几十个人。元桢后来又由于天旱,向群神祈祷降雨。邺城有石季龙庙,人们都去祭祀。元桢对神像祷告说:“三天之内不下雨,就要用鞭子惩罚你。”结果祈求下雨不灵验,随即鞭打神像一百下。当月,他就由于背部疵疽暴发而死。谥号为惠。后来恒州刺史穆泰谋反,由于元桢知情不报,所以虽然他已去世,仍下诏削去他的官爵,封国被取消。

    儿子元英,生性聪明,擅长骑马射箭,熟悉音律,也懂得一点医术。孝文帝时,任梁州刺史。皇帝南伐时,任漠中别道都将。后来皇帝到达锺离,元英认为大驾亲自出动,威震东南,此时汉中有可乘之机,上表请求前往讨伐,皇帝答应了他的请求。因为军功升迁为安南大将军,赐爵位广武伯。

    宣武帝即位后,任吏部尚书,因为前后军功,进封爵位为常山侯。不久诏令元英率众南讨,大败梁国曹景宗的军队。梁国的司州刺史蔡道恭忧愁而死,三关戍守弃城而逃。当初,孝文帝平定汉阳,元英有战功,曾答应恢复其家的封号。后来被陈颢达所打败,这件事没有再提起。通过这次战役,宣武帝大为高兴,便恢复了其家的封号,改封为中山王。

    不久梁国入侵肥梁二地,诏令元英率众十万前往讨伐,到任何地方都可以按照实际情况处置事务。元英上表陈述攻占之法,攻破阴陵,斩杀梁国将领二十五人,俘虏及斩杀士卒五千余人。又多次在梁城大败梁车,斩杀其将校四十二人,斩杀俘虏和被淹死的接近五万。梁国中军大将军临川王萧宏、尚书左仆射柳恢等大将五人沿着淮河向东逃走。共缴获大米四十万石。元英追击敌军到了马头,梁国马头戍主弃城逃走,于是包围锺离城。诏书认为出师已经很久,有让元英整队班师之意:、元英上表说:“原先估计到二月快结束时,最多三月初,一定能够消灭敌人。但从本月一日以来,大雨接连不断,可以说是天违人愿。然而王者调动军队,采取一次行动不容易,币应该由于一点点计划上的拖延,就产生其它想法。期望朝廷,从长远看问题,稍微宽限一点时间,等待一段时间,不要使眼前的成功,半途而废。”到了四月,大水上涨冲破桥梁,元英和诸位将领狼狈撤回,士兵被淹死的有十分之五六。元英到达扬州,派遣使者送回符节以及衣冠、貂蝉、章绶,诏令追究查处。有关部门上奏弹劾元英认为他谋划失败,按规定应当处死。诏令饶恕他不死罢免为平民百姓。

    后来京兆土元愉反叛,朝廷又恢复元英的分封,担任使持节、代理征东将军、都督冀州诸军事。元英尚未出发而冀州的叛乱已经平息。

    当时郢州中从事督荣祖私下勾结梁军,以义阳叛降,三关的戍守官兵都举城投降了梁军。郢州刺史娄悦却坚守城池不降。县瓠人白早生等人杀死豫州刺史司马悦,占据城池叛降南方。梁国将领齐苟儿率众据守县瓠。司马悦的儿子娶华阳公主为妻,也都被贼人所劫持。诏书任命元英为使持节、都督南征诸军事、暂为征南将军,从汝南进发。皇帝由于邢峦多次攻破白早生,诏命元英奔赴义阳。元英看兵卒数量很少,多次上表请求增加军队,皇帝都不允许。于是元英就与邢峦分兵一起进攻县瓠,攻了下来,接着率军继续向南。在义阳驻扎下来以后,准备攻取三关。元英策划说:“三关相互依赖像人的左右手,如果攻克了一关,其余二关不用进攻就能拿下。攻难攻的关不如先攻容易的,束关容易攻,应该先拿下,正如黄石公所说战斗要像疾风扫过,进攻要像河水决堤。”元英担心敌方会合力守卫东关。于是让长史李华率领五统人马向西关进发,分散敌方兵力,他亲自率领各路大军攻束关。以后事情完全如元英所预料的那样。共计擒获敌方大将六人、支将二十人、士卒七千人、米四十万石,缴获的其它军备辎重很多。回到朝廷,任命为尚书仆射。去世,追赠司徒公,谥号献武王。

    元英的儿子元熙,字真兴,好学英俊,有文才,在当时声望很高。然而却轻浮好动,元英很担心他不是保家之主,常常想废黜他,立第四个儿子元略为嗣。由于元略的一再拒绝只好作罢。多次升迁至光禄勋。当时领军于忠执掌大权,而元熙又是于忠的女婿,所以年中得以骤然提拔。后来任相州刺史,元熙在七月上任,上任的当天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寒雨,冻死了二十多人,驴马数十匹。元熙得知了其祖父从前的事情,心中感到很厌恶。又有蛆出现在院子里。起初,元熙兄弟都被清河王元悍所宠爱,到刘腾、元叉隔绝二宫,假冒诏书杀害元悍,元熙于是起兵讨伐他们。元熙起兵刚刚十天,就被他的长史柳元章、别驾游剂、魏郡太守李孝怡抓起来囚禁在高楼,同时被抓的还有他的儿子和兄弟们。元叉派尚书左丞卢同把他们斩首在邺城的街市上,把首级送到京城。从一开始元熙的妃子于氏就知道元熙肯定会失败,没有听从他的谋划,从开头就哭个不停,直到元熙死为止。

    元熙既是藩王,又加上有文学才能,因此志气很高。开始要去镇守邺城时,知心好友也是才学之士的袁翻、李琰之、李神儁、王诵兄弟、裴敬宪等人都到河梁为他饯行,赋诗告别。到了临死前夕,他又给好友故旧写信,惋惜自己的壮志难酬。当时人们都很同情他。另外元熙在任城王元澄未去世之前,一次梦中曾有人告诉他:“任城王马上要死,死后二百日后,你也难免一死。如果不相信,请看任城王的家。”元熙在梦中回过头来看着任城王的家,四面的院墙都已崩塌,没有一堵好的。元熙心中觉得很厌恶,醒了之后把梦中的情景告诉了亲近的人。到元熙死的时候,果然和他梦中所见到的一样。元熙兄弟三人,经常跟随元英征伐,在军中非常贪婪残暴,有时为了迎降和追击敌人,发生滥杀无辜的情况,以便多增加首级,冒充战功。又于忠诬陷郭祚、裴植,于忠的本意还没决定是否杀害他们,由于元熙的鼓动和诱导,随即对他们施以极刑,当时人们都认为是冤案。到了元熙遇祸的时候,有识之士认为这是报应。灵太后重新掌政后,追赠太尉公,谥号为文庄王。

    元熙的弟弟元略,字儁兴,官至给事黄门侍郎。元熙遭祸的时候,元略潜逃,投靠旧相识河内人司马始宾。始宾为他用荻苇儆了个筏子,夜间与元略一道渡过盟津,投奔到上党屯留县的栗法光家。栗法光平时讲究信义,很高兴地接纳了他们。元略从前的相识刁双,当时任西河太守,元略又投奔了他,在他那儿住了一年多时间,刁双便让他的侄子刁昌送元略潜逃到江南去。梁武帝给他以很高的礼遇,封他为中山王,任命为宣城太守。不久徐州刺史元法僧率城南叛,梁国便任命元略为大都督,命令他到彭城接纳安抚新附之人。不久征召元略与元法僧一道回京。元略虽然身在江南,却因为有家祸,常常清晨深夜都暗自哭泣,像是服丧的样子。又厌恶元法僧的为人,与元法僧说话,从来没有笑遇。梁国又要任命元略为衡州刺史,没有上任。道时梁国的豫章王萧综率城归国,元综的长史江革、司马祖佢、将士五千人,都被俘获。明帝下令有关部门把江革等人都送到南边去,乘此机会把元略征召回来,梁国便备下礼物把他送了回来。明帝诏令光禄大夫刁双到边境上去向他表示慰问,任命元略为侍中、义阳王。回来时抵达石人驿亭,诏令宗室亲党、内外百官中先前与元略相识的,都到近郊去迎接。任命司马始宾为给事中,领直后,栗法光为本县县令,刁昌为束平太守,刁双为西兖州刺史。元略对以往所经的一食一宿之处,无不予以赐赏。不久改封为束平王。后来担任尚书令,灵太后非常宠爱信任他,其受宠的程度,可以与元徽相比。当时天下正处在多事之秋,军国之事头绪众多,元略只求维持现状明哲保身,并没有办什么有益处的事情,仅是挂名作为一个大臣而已。水朱荣,是元略的姑夫,元略平日里很瞧不起他。元略又与郑俨、徐纥结为党羽,氽朱荣对他们都怀恨在心。汆朱荣进入洛阳,元略被害于河阴。追赠为太保、司空公,谧号为文贞。

    元英的弟弟元怡,官任鄯善镇将。在任贪婪残暴,被有关部门所弹劾,因逃走而免于治罪,去世。庄帝初年,因为是汆朱荣妻子兄长的关系,追赠太尉、扶风王。儿子元肃,被封为鲁郡王。

    元肃的弟弟元晔,字华兴,小宇盆子。性情轻率浮躁,体为遇人。庄帝初年,封为长广王。水朱荣死后,世隆等人推举元晔为主,立年号为建明。不久又被世隆所废黜。节闵帝即位后,封为东海王。孝武帝初年,被杀。

    城阳王元长寿,皇兴二年受封,官至沃野镇都大将,很有威名。去世,谥号康王。儿子元鸾继承爵位。

    元鸾字宣明,身高八尺,腰粗十围。以武艺高强知名,多次担任北都大将。孝文帝初年,被任命为使持节、征南大将军。与安南将军卢阳乌、李佐攻打赭阳没有攻下,败退了回来,被降为定襄县王。后来因为留守有功,恢复他原来的封爵。宣武帝时,任定州刺史。元鸾喜爱佛教,修建佛寺,动员了很多老百姓,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成了灾难。宣武帝得知后,下诏夺去他一年的俸禄。去世,谧号怀王。儿子元徽,字显顺,粗略知道一些文史,颇有管理才能。宣武帝时,继承封爵,任河内太守,在郡任职期间清廉整肃,深获好评。明帝时,任并州刺史。在此之前,州境内夏天下霜,人们安居乐业的很少,元徽到任后开仓赈济,文武官员都劝他不要这样做。元徽说:“从前汲长孺不过是个郡守罢了,都能开仓济贫,救人于灾困之中。何况我是皇家近亲,受委托治理这个大藩镇,怎能够拘泥于法而不救人于困危之中呢?”于是先给后奏。明帝赞扬了他的做法,加官为安北将军。汾州山中的胡人从前经常抢劫,自从元徽到任后,胡人内部相互告诫,不要惊扰邻近的州。汾、肆之地的人们很多都来元徽处投诉,希望能得到他的意见。任秦州刺史,回都城,官吏百姓流着泪攀着车,控制不住自己。元徽瘦马破车,都是从京城来时的旧物,看到这些的人们无不戚叹他清廉节俭。

    改任度支尚书,兼任吏部尚书,不久为正卿。元徽认为选举法目的在于选出人才,如果停止论年资,就与从前的规定相背离。但实行已经很久了,难以一下子就革除,应该以品德相同者按年资,劳绩相等者论品德,当时认为他的这个方法可以称为中正平允。任为侍中,其余官职照旧。元徽上表请求仅任一个官职。天下士子得知这一消息后无不叹息,都说:“城阳王离开选部,贫穷的人还能有什么指望!”埋怨惋惜之声,不久就传到了皇帝那里。重新下令让他兼任吏部尚书。多次升迁至尚书令。当时灵太后大权独揽,朝纲颓废衰微,元徽受到宠任后,对朝政无所匡正,与郑俨等人,结为朋党。外表上显得温柔谨慎,内里猜忌心很重,别人对他有一点点不好,都要寻思着报复,有识之士对他深恶痛绝。又不能管他的妻子于氏,于氏便与广阳王元深私通。等到元深被任命为军府时,每有上表奏文,都要说到元徽的罪行和过失,虽然其中也有诬蠛诋毁的成份,但很多都是事实。庄帝即位,任司州牧。不久任司徒,仍然领任州牧。元颢进入洛阳时,元徽跟随庄帝北巡。等到皇帝返回宫中时,因为参与谋划有功,任侍中、大司马、太尉公,加羽葆鼓吹,增加食邑加上以前的共二万户。元徽上表请求辞去官号封爵,前后请求了很多次。元徽焉庄帝所亲近,在朝廷内害怕氽朱荣,所以有辞去官封的行为。庄帝知道他的深意,同意他辞去封爵,但不答应辞去官职。元徽的后妻,是庄帝舅舅的女儿。侍中李或,是皇帝姐姐的女婿。元微生性佞邪迎奉,善于获得别人好感,掌握着内外的大权,宗室和皇帝亲宠之中,役有人能和他相比。接着与李或等人劝皇帝冈谋汆朱荣。庄帝在此之前也有这个意图。汆朱荣死后,世隆等人团聚在一起不愿散开。任元徽为太保,仍任大司马、宗师、录尚书事,总统内外朝政。元徽原来以为汆朱荣死后其枝叶余孽会散亡。等到汆朱氏宗族聚集在一起准备发难时,元徽…点办法也想不出,仅足担忧害怕。他又生性嫉妒,不愿让别人超过他,每次入官参与谋议,都是单独和皇帝决断。朝臣中有人为军国大事出谋献策,他都一概劝皇帝不要采纳。还说:“小贼何愁不除?”又吝惜财物,当时对大臣们有所赏赐,给的东西都是质次量少,或者给的很多中途又减少,或者给遇之后而又追回来。庄帝自奉俭约狭隘,也是受元徽促成。太府少卿李苗,是元徽任司徒时的司马,元徽待他很好。李苗常对他忠言相谏,元徽几乎都不采纳。李苗对人说:“城阳王本来长得就是蜂目,而豺声也快要显出来了。”到尔朱兆进入官中时,禁卫们四处奔散,庄帝走出云龙门,元徽骑着马从他身边奔驰而过,皇帝接连喊他很多声,元徽头也不回地走了。当即逃到山南,到了故吏寇弥家。寇孺表面上愿意接纳他,内心里却感到不安,于是吓唬元徽说:“官捕就要到了。”让他到其它地方躲避,又派人在半路上拦截杀害了他,把尸体送给了氽朱兆。孝式帝初年,追赠使持节、侍中、太师、录尚书事、司州牧,谧号文献。儿子元延继承爵位。北齐受禅后,依例降爵。章武王元太洛,皇兴二年去世,追赠征北大将军、章武郡王,谥号敬。没有儿子。孝文帝初年,以南安惠王的第二个儿子元彬为后代。

    元彬字豹儿,勇猛健壮有大将之才。任夏州刺史,因为贪婪被削去封爵。后来任汾州刺史。有胡人六百多人占据险要之地谋反,元彬请求给兵二万,皇帝听了大怒说:“一定要这么多人马的话,就先斩了刺史,然后再发兵!”元彬得悉诏书后十分害怕,于是身先士卒,把胡人讨平了。去世,追赠散骑常侍。

    儿子元融,字永兴,仪表堂堂,性情通达直率有豪气。宣武帝初年,恢复先前的爵位,多次升迁至河南尹。元融生性特别贪婪,大肆聚敛财物,被中尉所弹劾,削去官爵。汾、夏山胡叛乱,势力达正平、平阳一带。诏令恢复元融以前的封爵,任命他为征束将军、持节、都督去讨伐。元融缺乏谋略,被胡人所打败。后来贼帅鲜于修礼入寇扰乱瀛、定二州,长孙承业等人讨伐失利。授元融车骑将军,担任前驱左军都督,与广阳王元深等人共同讨伐鲜于修礼。大军渡过交津,葛荣杀死鲜于修礼而自立为主,把营寨迁移到白牛逻,用轻骑进击元融,在战阵中把他杀死。追赠司空公。币久又由于元融是死于王事,追赠为司徒公,加前后部鼓吹,谧号庄武。儿子元景哲继承爵位。元景哲的弟弟元朗,就是废帝。

    乐陵王元胡儿,和平四年去世,追封为乐陵王,谧号康。无子。献文帝诏令元胡儿的兄长汝阴王元天赐的第二个儿子元永全为他的后人。继承爵位后,改名元思誉。孝文帝时,任镇北大将军。穆泰图谋不轨,元思誉知道内情不报,被削去封爵贬为庶人。太和末年,恢复王的封爵。去世,谧号密壬。儿子元景略继承爵位,官至豳州刺史。去世,谧号惠王。

    安定王元休,皇兴二年受封。自小聪明。担任外都大官,在断狱方面受到人们的称赞。皇帝南伐,领大司马。孝文帝亲自巡视各路军队,遇到元休要以士卒中的三个盗窃者宣示六军,就要把他们斩首,皇上说要赦免他们。元休不同意,说:“不斩了他们何以平息盗贼?”皇上说:“王者的风范,有时有不寻常的恩泽,虽然违反了军法,可以特赦他们。”元休服从诏命。皇帝对司徒冯诞说:“大司马严格执法,诸军不可不谨慎。”从此六军纪律严明。定都洛邑,元休跟随大驾巡幸邺城,诏命元休率领从驾文武官员到平城迎接,皇帝亲自于漳水北岸为元休饯行。十八年,元休得了重病,皇帝亲自到他府上去,流着泪问候他的疾病,宫中送医送药的人相望于道。从去世到殡葬,皇帝多次亲临现场。皇帝到他的府上去,都要改穿锡衰之服,素色的帽子加上绖带。皇太子及百官都跟着行吊丧之礼。谧号为靖王.诏令追赠假黄铁,加羽葆鼓吹,一切依三老尉元的礼仪为标准。皇帝亲自送灵柩出城郭,恸哭而返。诸王享受到的恩宠礼遇没有人能和他相比的。宣武帝的时候,配飨庙庭。

    次子元燮继承爵位,官拜太中大夫,任华州刺史。元燮上表说:“州府所在地李润堡,虽然是少梁旧地,晋、芮锡壤,然而胡夷内附,却逐渐变成了戎人部落。臣认为冯翊古城,实际上是西藩的重要之地,面对华山、渭水,囊括平原大泽,井水浅土地平,樵采牧场丰饶广阔。在华阴采木材,陆路运输七十里,而在龙门伐木,更可以顺流而下。修整废旧的雉堞,可以用工少用力省。每一丁用不到十钱的开销,人也不需要八十天的辛劳。放弃次要的加强重要的,请求皇上垂鉴定夺。”皇帝随即下诏说:“既然一劳永逸,可以照上奏的建议办。”死在州任上,追赠朔州刺史。

    儿子元超,字化生,继承爵位。当时把胡国珍封为安定公,所以将他改封为北平王,以后又恢复了其本来的封号。汆朱荣进入洛阳,避难时被杀害。

    元超的弟弟元琰,字伏宝,大统年间,封焉宋安王。去世,谧号懿。儿子元景山。元景山字宾岳,从小就很有度量,才干谋略超过一般人。周闵帝时,因有军功多次升迁至开府仪同三司。跟从武帝平定北齐,因有战功任大将军、平原郡公、毫州总管。法令严明,贼盗不见踪影,辖区内一派清明。征召为候正。周宣帝即位,跟随上柱国韦孝宽统辖淮南。鄙州总管宇文亮反叛,率领轻骑偷袭韦孝宽。韦孝宽受到宇文亮的严重威胁,元景山率兵打败了他。因军功任亳州总管。

    隋文帝任丞相时,尉迟迥作乱,荣州刺史宇文冑与尉迟迥连通一气,私下里写信给元景山劝他入伙。元景山把来使抓了起来,把信封好一起送到丞相府,进升官至上大将军。因军功升任安州总管,进升柱国。隋文帝受禅焉皇帝时,任上柱国。第二年,大举讨伐陈国,任命元景山为行军元帅,直奔汉口。就要渡江时,遇到陈宣帝去世,诏令班师。元景山威名大振,敌人非常怕他。数年之后,因犯法被免官。死于象中,追赠梁州总管,谧号襄。儿子元成寿继承爵位。

    元成寿擅长骑马射箭,担任秦王库直。大业年间,任西平郡通守。

    元燮的弟弟元愿平,轻狂无德行。宣武帝初年,任给事中,悖逆恶毒日甚一日,杀人抢劫,官府百姓都受其祸害。皇帝因为他是皇族近亲,不忍心对他绳之以法,仅免去官职,囚禁于别馆。馆名叫愁思堂,希望他能认真思遇。皇帝去世时,他被放了出来。灵太后临朝称制,因为他没有改过,又送回到别馆去,像从前一样被禁锢。过了很长时间,允许离开禁锢之所回到家中,交付宗师严加教诲。后来任通直散骑常侍、前将军。由于让他的妻子王氏裸体出现在他的子女面前,又在他的岳母身边强奸他的妻妹被治罪,御史中尉侯刚要求按不仁道罪,判处绞刑。遇到朝廷大赦,被罢黜为员外常侍。死。

    论曰:阳平王的儿子中,元颐忠勇壮武。京兆王的后代,元惊的声望最高。元匡的率直,足以称道。当献文帝将要禅位时,国家到了关键时刻,康王毅然站出来当廷谏诤,善言得以广布,一言可以兴邦,正是这一情况!文宣王品德高尚超脱,是皇族中的俊杰,历任数朝,安定国家化除危难,国家仰仗他的很多,起到了栋梁的作用!元顺直率敢言高傲洒脱,有汲黯之风,在当时不受重用,却横遭非命,可惜!元嵩有长于战阵的气概。元世儁是个背弃王室的人。南安王的一生,善不掩恶。元英有将帅才能,在当时很有声望。元熙、元略兄弟,很早就有声誉,然而或志大才疏,或器量狭小却担当大任,不能够成就功名,都死于非命,可惜啊!康王活得不久,元鸾发扬了传世的名声美誉。元徽掩饰聪明过于矫情,外表温柔内心忌刻,永安年间的祸患,是谁的责任?正像他的死一样,也算是死得其所!章武王、乐陵王,都是不值得一提。靖王聪明善断拥有威权,在太和年间深受称赞,值得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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