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 论荣第四

类别:子部 作者:王符(东汉) 书名:潜夫论

    【 题解】

    论荣:关于荣耀的议论。文章论述了荣华富贵与德行之间的关系以及评判人、使用人的原则。

    作者认为,在现实中,荣华富贵与德行之间并不存在简单的对应关系。有德的君子应该荣华富贵,但却未必荣华富贵;而荣华富贵的人也并不一定就是有德的君子,有的仍是卑鄙的小人。是否有德行,在于自己;而是否富贵,则是上天的安排。“君子未必富贵,小人未必贫贱”。所以评价一个人,不能只看他荣华富贵与否,而应该看他的德行如何。所以即使是天子,也“不足以为荣”。文章重点批判了当时根据家世、地位以及出身地来评判人、使用人的风尚,这无疑与作者的身世、地位以及出身地使他不能得志的境遇有关。他提出了“仁重而势轻,位蔑而义荣”的论人标准以及“能”、“德”、“忠”的用人标准,主张使用“德义”、“忠”、“贤”之人,认为只要“有大美可尚于世”,则不应计较其“细行小瑕”。这里面无疑也含有作者怀才不遇的情绪。

    【 原文】

    论荣〔一〕第四

    所谓贤人君子者,非必高位厚禄富贵荣华之谓也〔二〕,此则君子之所宜有,而非其所以为君子者也。所谓小人者,非必贫贱冻馁辱阨穷之谓也〔三〕,此则小人之所宜处,而非其所以为小人者也。

    〔一〕 ○铎按:此篇首明君子小人之辨,继论寡德高位之人不足以为荣,而终之以人惟其任。

    〔二〕 汉书董仲舒传云:“身宠而载高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乘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叙传答宾戏云:“据 徼乘邪,以求一日之富贵,朝为荣华,夕而蕉瘁。”

    〔三〕 “辱”上脱一字。程本“辱 ”作“困”。○铎按:疑本作“

    困辱”,诸本脱“困”字,程本脱 “辱”字耳。邵本臆补作“困苦”,非。

    奚以明之哉?夫桀、纣者,夏殷之君王也,崇侯、恶来,天子之三公也〔一〕,而犹不免于小人者,以其心行恶也。伯夷、叔齐,饿夫也〔二〕,傅说胥靡〔三〕,而井伯虞虏也〔四〕,然世犹以为君子者,以为志节美也〔五〕。

    〔一〕 见史记殷本纪。

    〔二〕 法言渊骞篇云:“西山之饿夫。”

    〔三〕 吕氏春秋求人篇云:“傅说,殷之胥靡也。”高诱注:“胥靡,刑罪之名也。”

    〔四〕 “井伯虞虏”旧作“井臼处虏”。僖五年左传云:“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史记晋世家“执”作“虏”。

    〔五〕 汉书云敞传云:“车骑将军王舜高其志节。”

    故论士苟定于志行〔一〕,勿以遭命,则虽有天下不足以为重,无所用不足〔二〕以为轻,处隶圉〔三〕不足以为耻,抚四海不足以为荣。况乎其未能相县若此者哉〔四〕?故曰:宠位不足以尊我〔五〕,而卑贱不足以卑己〔六〕。

    〔一〕 淮南子原道训云:“士有一定之论。”管子八观篇云:“商贾之人,不论志行而有爵禄。”荀子荣辱篇云:“志行修,临官治。”

    〔二〕 “足”旧作“可”。

    〔三〕 哀二年左传云:“人臣隶圉免。”周语云:“湮替隶圉”,韦昭注:“隶,役也。圉,养马者。”

    〔四〕 荀子王制篇云:“是其为相县也亦远矣。”

    〔五〕 “以”下旧衍“为”字。

    〔六〕 新书大政上篇云:“纣自谓天王也,桀自谓天子也,已灭之后,民以相骂也。以此观之,则位不足以为尊,而号不足以为荣矣。”

    夫令誉从我兴,而二命自天降之〔一〕。诗云: “天实为之,谓之何哉〔二〕!”故君子未必富贵,小人未必贫贱〔三〕,或潜龙未用,或〔四〕亢龙在天〔五〕,从古以然。今观俗士之论也,以族举德,以位命贤〔六〕,兹可谓得论之一体矣,而未获至论之淑真也。〔七〕

    〔一〕 礼记祭法疏引援神契云:“ 命有三科:有受命以保庆,有遭命以谪暴,有随命以督行。”此云二命,盖不数受命。卜列篇云:“

    命有遭随。”御览三百六十引春秋元命苞云:“命者,天之令也。所受于帝,行正不过,得寿命──寿命,正命也。起九九八十一。有随命── 随命者。随行为命也。有遭命──遭命者,行正不误,逢世残贼,君上逆乱,辜咎下流,灾谴并发,阴阳散忤,暴气雷至,灭日动地,绝人命,沙鹿袭邑是。”○俞樾云:‘上文云:“宠位不足以尊我,而卑贱不足以卑己。”然则“二命”即谓此二者也。下文“君子未必富贵,小人未必贫贱”,富贵、贫贱,此即所谓“二命” 。汪氏不本上下文为说,而泛举援神契之遭命、随命以说此“二命”,失之。’○铎按:俞说是。上文“勿以遭命”,亦非纬之“遭命”也。

    〔二〕 北门。○铎按:“谓之何” 即“奈之何”,训见经传释词卷三。

    〔三〕 论衡命禄篇云:“才高行厚,未必保其必富贵;智寡德薄,未必信其必贫贱。或时才高行厚,命恶废而不进; 智寡德薄,命善兴而超逾。故夫临事知愚,操行清浊,性与才也;仕宦贵贱,治产贫富,命与时也。”

    〔四〕 “或”字旧脱,据程本补。

    〔五〕 易干。

    〔六〕 仲长统昌言云:“天下士有三俗:选士而论族姓阀阅,一俗。”见意林。

    〔七〕 “真”程本作“贞”,误。淮南子有俶真训。说文云:“俶,善也。”经典多通用 “淑”。

    尧,圣父也,而丹凶傲〔一〕;舜,圣子也,而叟顽恶〔二〕;叔向,贤兄也,而鲋贪暴〔三〕;季友,贤弟也,而庆父淫乱〔四〕。论若必以族,是丹宜禅而舜宜诛,鲋宜赏而友宜夷也。论之不可必以族也若是。

    〔一〕 书皋陶谟。

    〔二〕 尧典。

    〔三〕 昭元年、十三年、十四年左传。○铎按:亦见晋语九。

    〔四〕 庄卅一年、闵二年左传。

    昔祁奚有言:“鲧殛而禹兴,管、蔡为戮,周公佑王〔一〕。”故书称“父子兄弟不相及”也〔二〕。幽、厉之贵,天子也,而又富有四海〔三〕。颜、原之贱,匹庶也,而又冻馁屡空〔四〕。论若必以位,则是两王是〔五〕为世士〔六〕,而二处为愚鄙也。论之不可必以位也,又若是焉〔七〕。

    〔一〕 襄廿一年左传。“佑”今作 “右”。

    〔二〕 昭廿年左传:‘苑何忌曰: “在康诰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疏云:“此非康诰之全文,引其意而言之。”○铎按:僖三十三年左传晋臼季引康诰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后汉书章帝纪元和元 年诏引同。或谓康诰阙文。

    〔三〕 墨子非命下篇云:“桀、纣、幽、厉,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新书过秦下篇云: “贵为天子,富有四海。”

    〔四〕 论语。

    〔五〕 “是”字疑衍。

    〔六〕 治要载尸子劝学篇云:“使贤者教之以为世士。”

    〔七〕 庄子盗跖篇:‘子张曰:“ 势为天子,未必贵也;穷为匹夫,未必贱也。贵贱之分,在行之美恶。”’

    故曰:仁重而势轻,位蔑而义荣〔一〕。今之论者,多此之反,而又以九族,或以所来,则亦远于获真贤矣〔二〕。

    〔一〕 春秋繁露云:“今人大有义而甚无利,虽贫与贱,尚荣其行。”新语本行篇云:“ 贱而好德者尊,贫而有义者荣。”桑柔郑笺云:‘“蔑 ”犹“轻”也。’程本“蔑”作“辱”,误。

    〔二〕 汉书贡禹传云:“求士不得真贤。”

    昔自周公不求备于一人〔一〕,况乎其德义既举,乃可以它故而弗之采乎?由余生于五狄,越蒙产于八蛮〔二〕,而功施齐、秦,德立诸夏〔三〕,令名美誉〔四〕,载于图书〔五〕,至今不灭。张仪,中国之人也;卫鞅,康叔之孙也〔六〕,而皆谗佞反覆,交乱四海〔七〕。由斯观之,人之善恶,不必世族;性之贤鄙,不必世俗〔八〕。中堂生负苞〔九〕,山野生兰芷〔一0〕。夫和氏之璧,出于璞石;隋氏之珠,产于蜃蛤〔一一〕。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一二〕” 故苟有大美可尚于世,则虽细行小瑕曷足以为累乎〔一三〕?

    〔一〕 论语。○铎按:实贡篇:“ 周公不求备。”

    〔二〕 “蒙”旧作“象”。史记邹阳传云:“秦用戎人由余而霸中国,齐用越人蒙而彊威、宣。”索隐云:‘越人蒙未见所出。汉书作“子臧” ,张晏云:“子臧或是越人蒙字也。”’○铎按:俞樾茶香室续钞亦谓“越象”当是“越蒙”。

    〔三〕 闵元年左传云:“诸夏亲匿 ”,杜注:“诸夏,中国也。”○铎按:论语八佾篇包注同。

    〔四〕 襄廿四年左传云:“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周语云:“为令闻嘉誉以声之。”

    〔五〕 韩非子用人篇云:“书图着其名。”大体篇云:“豪杰不着名于图书。”

    〔六〕 并见史记。

    〔七〕 诗青蝇云:“谗人罔极,交乱四国。”史记苏秦传云:“左右卖国反覆之臣。”按:汉书息夫躬传,王嘉言“宠、躬皆倾覆,有佞邪材,恐必挠乱国家”,亦用青蝇诗义。

    〔八〕 王先生云:‘“族”承上“ 或以九族”言,“俗”承上“或以所来”言。’

    〔九〕 王先生云:‘“堂”是“唐 ”之误。“中唐”见诗防有鹊巢。“苞”当为“刍”,尔雅云:“萯,王刍”是也。古者多言“负刍”。’○ 俞樾云:‘“中堂”当作“中唐”。诗防有鹊巢传:“ 中,中庭也。唐,堂涂也。”此即用其语。“负”当作 “萯”,说文:“

    萯,王萯也。”“苞,草也。南阳以为粗履。”萯、苞二草。下文“

    山野生兰芷”,兰、芷亦二草也。尔雅释草:“菉,王刍。”不云“

    萯,王刍”,王说殊误。至春秋有曹伯负刍,史记有楚王负刍,孟子云:“昔沈犹有负刍之祸。”赵注云:“时有作乱者曰负刍。”则负刍自是人名,不可以说此也。’○铎按:俞说是。

    〔一0〕史记日者传云:“兰芷芎藭,弃于广野。”

    〔一一〕“隋氏”当作“隋侯”。汉书叙传答宾戏云:“和氏之璧,韫于荆石;隋侯之珠,藏于蚌蛤。”颜师古注:“和,古和字。”淮南子览冥训云:“隋侯之珠,和氏之璧。”高诱注:“隋侯,汉东之国,姬姓诸侯也。”御览九百四十一引墨子云:‘ 申徒狄谓周公曰:“贱人何可薄耶?周之灵珪,出于土石;隋之明月,出于蚌蜃。’○铎按:此 义古人多知之,世说新语言语门载蔡洪答洛中人问亦本答宾戏。

    〔一二〕谷风。○铎按:春秋繁露竹林篇:“取其一美,不尽其恶。”亦引邶风谷风此二句证之。

    〔一三〕汉书陈汤传:‘刘向曰:“ 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淮南子泛论训云:“夫人之情,莫不有所短。诚其大略是也,虽有小过,不足以为累。”

    是以用士不患其非国士〔一〕,而患其非忠〔二〕;世非患无臣,而患其非贤〔三〕。盖无羇縻〔四〕。陈平、韩信,楚俘也,而高祖以为藩辅〔五〕,实平四海,安汉室;卫青、霍去病,平阳之私人也〔六〕,而武帝以为司马,实攘北狄〔七〕,郡河西。惟其任也,〔八〕何卑远之有?然则所难于非此土之人,非将相之世者,为其无是能而处是位,无是德而居是贵〔九〕,无以我尚而不秉我势也〔一0〕。

    〔一〕 成十六年左传云:‘伯州犁以公卒告王,苗贲皇在晋侯之侧,亦以王卒告,皆曰: “国士在,且厚,不可当也。”’按“国士”谓本国之士,即下所云“此土之士”也。若吕氏春秋忠廉篇,王子庆忌谓要离“天下之国士”,不侵篇豫让曰:“智氏国士畜我”,长利篇戎夷曰:“我国士也,为天下惜死 ”,“国士”皆谓士盖一国者。故汉书韩信传:“国士无双”,颜师古注以“国士”为“国家之奇士”,与左传义别。后世习用“国士”以为美称,而于“本国”之义微矣。

    〔二〕 “忠”旧作“中”。

    〔三〕 王先生云:‘“世非患无臣 ”当作“非患无世臣”,此四语亦族、俗分承言之。’

    〔四〕 未详。史记司马相如传云: “天子之于夷、狄也,其义羁縻勿绝而已。”王先生云:‘“羇縻”当是“羇旅”,以下文“非此土之人”知之。’○铎按:此有脱文,不可强说。

    〔五〕 史记汉兴以来诸侯年表序云:“藩辅京师。”

    〔六〕 诗大东云:“私人之子”,毛传:“私人,私家人也。”汉书贾谊传云:“自丞尉以上,遍置私人。”

    〔七〕 诗采薇毛传:“玁狁,北狄也。”郑笺云:“北狄,今匈奴也。”汉书匈奴传:‘ 扬雄云:“北狄,真中国之坚敌也。”’

    〔八〕 陈平、韩信、卫青、霍去病并见史记。

    〔九〕 白虎通京师篇云:“有能然后居其位,德加于人然后食其禄。”荀子王制篇云:“ 无德不贵,无能不官。”

    〔一0〕“不”字疑衍。“秉”或“ 乘”之误。韩非子八说篇云:“

    以智士之计,处乘势之资,而为其私急,则君必欺焉。”难势篇云:“乘不肖人于势,是为虎傅翼也。”外储说左下:‘东郭牙曰:“以管仲能乘公之势以治齐国,得无危乎?”’

    【 译文】

    所谓贤人、君子,不一定是指官位高、傣禄多、富裕尊贵、荣耀光彩。这些倒是君子应该拥有的东西,但并不是他们成为君子的因素。所谓小人,不一定是指贫穷卑贱、受冻挨饿、困窘受辱、走投无路。这些倒是小人应该遭到的处境,但并不是他们成为小人的原因。用什么来说明这个问题呢?那莱和封,是夏朝、商朝的君主;崇侯虎、恶来,是天子的辅佐大臣;但还是不免被人们看作为小人,因为他们的心肠行为恶劣啊。伯夷、叔齐是饿死的人,傅说是服劳役的囚犯,而井伯是虞国的俘虏,但世人还是把他们看作为君子,因为他们的志向与节操美好啊。

    所以评论一个人,如果从志向和品行方面来评定,而不根据他们碰到的命运来判定,那么即使拥有了统治天下的权力,也不能因此而被看重;即使没有被任用,也不可因此而被看轻;即使处于奴隶马夫的地位,也不能因此而被看作耻辱;即使安抚天下,也不能因此而被看作光荣;更何况那些还没有能够互相悬殊得像这样厉害的人呢?所以说:荣耀的地位不足以使自己尊贵,而低下的地位不足以使自己低下。

    那美好的声誉随着自己的德行而产生,然而,是富贵还是贫贱的命运却是从天上降下来的。《 诗经》 上说:“老天就是这样安排,说它干吗呢?”所以君子不一定富裕高贵,小人不一定贫穷卑贱。有的是隐没的圣贤没有被起用,有的是至高无上而不谦让的人处在君位上,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现在看看那些庸俗之士的评论,他们根据家族来推荐有德行的人,根据地位来命名贤人。这可以说是抓住了评论人的一个方面了,但还没有掌握最高明的论人方法的美好真谛啊。尧,是个圣明的父亲,而儿子丹朱却凶恶傲慢;舜,是个圣明的儿子,而父亲警雯却愚妄凶恶;叔向,是个贤能的兄长,而弟弟叔鱼却贪婪残暴;季友,是个贤能的弟弟,而哥哥庆父却淫荡作乱。评论人如果只是根据家族,那么丹朱就应该继承帝位,而舜应该被杀掉;叔鱼应该受奖赏,而季友应该被灭族。评论人不可以只根据家族的道理就像这样啊。从前祁奚说过这样的话:“稣被流放而禹被提拔;管叔、蔡叔被杀戮,而周公旦被用来辅佐成王。”所以《 尚书》 上说“父子兄弟之间互不牵涉”啊。周幽王、周厉王的地位高贵,是天子啊,而且又富裕得拥有了天下。颜回、原宪的地位卑贱,是平民百姓啊,而且又受冻挨饿、经常穷得一无所有。评论人如果只是根据地位,那么这两个帝王就是世界上杰出的人士,而两位处士就是愚蠢鄙陋的人了。评论人不可以只根据地位的道理,也就像这样啊。

    所以说:仁德重要而权势轻微,地位微不足道而道义光彩荣耀。现在的评论者,多半违背了这种观点,而且还要根据其家世宗族,或者根据他是什么地方来的去论定他,那就远离了求取真贤的正确原则了。

    过去从周公旦开始就不对某一个人求全责备了,何况现在他们的德行道义已经落实在行动上,就能因为其它的缘故而不选用他们吗?由余出生在北狄,越人蒙出生于南蛮,而在秦国、齐国建立了功劳,在中原各国树立了德望,美好的名誉,记载在图书中,至今不消失。张仪,是中原地区的人;卫较,是卫康叔的子孙;但都善于低毁诌媚、反复无常,搞乱天下。由此看来,人的好坏,不只是和家世宗族相关;人性的贤良鄙陋,不一定和所处社会的习俗相关。就像庭院中的路上会长出王贫、粗苞等野草,山陵原野中会长出兰花、白芷等香草。

    和氏的玉璧,是从玉石中雕出来的;随侯的明珠,是在海蚌中生出来的。《 诗经》 上说:“请挖芜著请拔萝卜,别因在下不去采获!”所以人如果有了伟大的美德可以被世人所尊重,那么即使在小节上有点小缺点,又怎能使他受到拖累呢?

    因此君主用人,不怕他不是本国人,而怕他不忠诚;不怕没有前代的功臣,而怕他不贤能。如果忠诚贤能,即使不是本国人,不是前代老臣,还不能控制吗?陈平、韩信,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将士,但汉高祖用他们做护卫辅佐,平定了天下,安定了汉家王朝;卫青、霍去病,是平阳侯的家臣,而汉武帝用他们做大司马,驱除了匈奴,在河西地区设置了郡治。只要他们有才能,还有什么卑贱、疏远的呢?这样看来,那么君主厌恶排斥那些非本国之人、非将军尽相的子孙,只能是因为他们没有那相当的才能而占据了那个官职,没有那相当的德行而占据了那个高贵的地位,没有遵从我所崇尚的政治主张而不维持我的权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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