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笔谈卷一 一 故事

类别:子部 作者:沈括(宋) 书名:梦溪笔谈

    故事:不御前殿,则宰相一员押常参官再拜而出。神宗初即位,宰相奏事,多至日晏。韩忠献当国,遇奏事退晚,即依旧例,一面放班,未有著令。王乐道为御史中丞,弹奏语过当,坐谪陈州。自此令宰臣奏事,至辰时未退,即一面放班,遂为定制。

    先例:皇上不能驾临前殿,就由宰相一人监督常参官再次叩拜后退出。神宗刚即位时,宰相禀报政事,经常到很晚的时候。韩忠献掌管朝政时,遇到禀报政事退出得晚,就按照旧例,自行退朝,没有什么书面的规定。王乐道当御史中丞时,弹劾参奏的话失当,犯了过错被贬到陈州。从这时起就命辅佐大臣在禀报时,到了辰时还未退出,就自行退朝,因此成为固定的制度。

    故事:升朝官,有父致仕,遇大礼则推恩迁一官,有增俸。熙宁中,张丞相杲卿以太子太师致仕,用子荫当迁仆射,廷议以为执政官非可以子荫迁授,罢之。前两府致仕,不以荫迁官,自此始。

    先例;担任升朝官的,如有父亲辞官,遇到隆重的典礼就被封赠提升一级官职,还要增加薪俸。熙宁年间,丞相张呆卿在太子太师任上辞官,因此儿子得到荫庇应升为仆射,朝廷大臣议论认为执政官不能因此而让儿子得到荫庇提升官职,就没有执行。以前两府辞官,没有因为荫庇而升官,就从这里开始。

    故事:初授从官给谏,未衣紫者,告谢日,面赐金紫。何圣从在陕西就任除待制,仍旧衣绯,后因朝阙,值大宴殿上,独从衣绯,仁宗问所以,中筵起,乃赐金紫,遂服以就坐。近岁许冲元除知制诰,犹著绿,告谢日,面赐银绯。后数日,别因对,方赐金紫。

    先例:当初给皇上的近臣授予给事中或谏议大夫官职时,没有穿紫色朝服的,到向皇上谢恩时,皇上直接赏赐金鱼袋和紫衣。何圣从在陕西等待任命命令,仍然像以前一样穿红衣,仁宗问他为什么这样,他在筵席上站起来,皇上就赏赐给他金鱼袋和紫衣,于是穿好回到座位上。近年许冲元被任为知制诰,还穿着绿衣,到谢恩时,皇上赏赐银红衣。过了几天,另外接见时,才赏赐金鱼袋和紫衣。

    自国初以来,未尝御正衙视朝。百官辞见,必先过正衙。正衙既不御,但望殿两拜而出;别日却处内朝。熙宁中草“视朝仪”,独不立见辞谢班。正御殿日,却谓之“无正衙”,须候次日依前望殿虚拜,谓之“过正衙”,盖阙文也。

    自从本朝开始以来,不曾用正衙临朝听政。文武百官辞别拜见皇上,一定要先经过正衙。正衙即便不亲临,只要望大殿两拜就可退出,另选一天还是要赶去内朝。熙宁年间起草“视朝仪”,独独没有制订拜见、告辞、谢恩的规矩。供奉帝王的物品摆在大殿时,就说是“没有正衙”,要等到第二天照以前那样望大殿虚拜,说是“经过正衙”,大约是文字有缺漏吧。

    熙宁三年,召对翰林学士承旨王禹玉于内东门小殿,夜深,赐银台烛,双引归院。

    熙宁三年,皇上在内东门小殿召翰林学士承旨王禹玉回答问题,到夜深时,赏赐银台蜡烛,两人带领回归院中。

    夏郑公为忠武军节度使,自河东中徙知蔡州,道经许昌,时李献臣为守,乃徒居他室,空使宅以待之,时以为知体。庆历中,张邓公还乡,过南阳,范文正公亦虚室以待之,盖以其国爵也。遂为故

    夏郑公做忠武军节度使时,从河东中调任蔡州知州,途经许昌,那时李献臣是许昌太守,就搬到别的房子住,腾出自己的住宅等待夏郑公,当时的人都认为他懂礼。庆历年间,张士逊回故乡,经过南阳,范仲淹也腾出房子来待他,那是因为他是国爵。于是太守的事成了先例。

    国朝仪制,亲王玉带不佩鱼。元丰中,上特制玉鱼袋,赐扬王、荆王施于玉带之上。

    本朝的规矩,亲王的玉带上不佩带鱼皮饰品。元丰年间,皇上特制玉质鱼袋,赏赐给扬王、荆王挂在玉带上面。

    旧制:馆职自校勘以上,非特除者皆先试,唯检讨不试。初置检讨官,只作差遣,未比馆职故也。后来检讨给职钱,并同带职在校勘之上,亦承例不试。

    过去的规矩是:弘文馆的职务从校勘以上,除非特别任命的都要先行考试,只有检讨官不必考试。刚开始设立检讨官时,只当作差遣用,并不等同于弘文馆职务的缘故。后来检讨官也发给薪俸,并且连同兼职在校勘之上的,也依循老规矩不必考试。

    旧制:侍从官学士以上方腰金。元丰初,授陈子雍以馆职,使高丽还,除集贤殿修撰,赐金带。馆职腰金,出特恩,非故事也。

    过去的规矩是:侍从官学士以上的官职才在腰带上镶着金饰。元丰初年,任命陈子雍担任弘文馆的职务,出使高丽回来后,封他为集贤殿修撰,皇上赏赐金带。弘文馆的官员腰带镶金,是因为有特殊的恩赐,不是有先例。

    今之门状,“牒件状如前,谨牒。”此唐人都堂见宰相之礼。唐人都堂见宰相,或参辞谢□事□先具事因,申取处分。有非一事,故称“件状如前”,宰相状后判引,方许见。后人渐施于执政私第。小说记施于私第,自李德裕始。近世谄敬者,无高下,一例用之,谓之“大状”。予曾见白乐天诗稿,乃是新除寿州刺史李(忘其名)门状,其前序住京因宜及改易差遣数十言,其末乃言谨祗候辞某官。至如稽首之礼,唯施于人君;大夫家臣不稽首,避人君也。今则虽交游皆稽首,此皆生于谄事上官者,始为流传,至今不可复革。

    现在的名片上,有“名片分列状如前,谨书写名片”的字样。这是唐代都堂拜见宰相的礼节。唐代的都堂拜见宰相,或是参辞谢□事□先要详细说明事情的因由,申报请求处理。有不止一件事的,所以说“分列状如前”,宰相在状后决定引进,才准许拜见。后人渐渐地把这种礼节用到掌管政事的大官的私宅。小说中记述用到私宅的事,从李德裕开始。近年来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不论对方地位高低,一律用这种礼节,称为“大状”。我曾见过白居易的诗稿,竟是新任命的寿州刺史姓李的(忘了他的名字)的名片,那前面叙述住在京城的来由及改变职务和被差遣的话有几十字,到末尾才说恭谨地等候告辞某官。另外像叩头的礼节,只对君主用;大夫的臣属不叩头,因为亚于君主。如今却成了即使普通朋友之间也叩头,这都是从那些巴结上级官员的人开始的,才流传开来,到现在不能再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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