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痘疮

类别:子部 作者:明 · 江瓘 书名:名医类案

    钱希承治徐氏子痘而泄,众以为不治。钱视之,则加数,已乃止,居顷之又作。众以为必不可疗。钱曰:急矣,非附子不可,一投少间,再投而愈。

    丹溪治从子六七岁,痘疮发热,微渴自利。一医用木香散,每贴加丁香十粒。观其出迟因自利而气弱,察其所下,皆臭滞陈积,因肠胃热蒸而下也。恐非有寒而虚,远急止之,已投一贴矣。乃以黄连解毒汤加白术,与十贴以解丁香之热。利止疮亦出。其后肌常有微热,而手足生痈疖。与凉剂调补月余安。

    一男子年十六七岁,发热而昏,目无视,耳无闻,两手脉皆豁大而略数,知其为劳伤矣。以人参、黄芪、当归、白术、陈皮、大料浓煎,与十余贴,痘始出。又二十余帖,则成浓泡,身无完肤。或谓合用陈氏全方,曰:此但虚耳,无寒也。只守前方,又数十贴而安。后询其因,谓先四五日劳力甚,出汗多。若用陈氏全方,误矣。

    钱仲阳治一王子疮疹,始用李医,又召视之,以抱龙三服。李又以药下之,其疮稠密。钱曰:若非转下,则为逆病。王曰:李已药下之。钱曰:疮疾始出,未有他症,不可下也。如疮三日不出,或出不快,则微发之。发之不出则加药,加药不出,则大发之。如大发身凉。及脉平无症者。此疮本稀,不可更发也。大发之后,尚有大热,当以五苓散利小便。小热者,当消毒散以解毒。若出快,勿药勿下,用抱龙丸治之。疮痂若起,能食者,大黄丸下之,泻二三行则止。今先下一日,痘疹未能出尽而稠密甚,则难治也。纵得安,其病有三:一者疥,二者痈,三者目赤,经三日黑陷。钱曰:幸为发寒,而病未困也。遂用百祥九,以牛李膏为助,各一大服,至五日间,疮复红活,七日而愈。

    陈文中治一女三岁,痘疮始出,泄泻。以木香散下豆蔻丸,一服泻止。至九日,闻其疮不肥满,根案不红,咬牙喘渴。彼以热毒在,痘疮不靥,欲与清凉饮。陈曰:若此,则耗真气,必至喘渴而死。宜木香散加丁香四十枚,官桂一钱,二服。又与异功散一服。至十日,其疮苍蜡色,咬牙喘渴皆止。至十三日,疮痴不落,痒甚,足指冷,咬牙喘渴不已,以异功散加丁香半钱,桂一钱,连二服而愈。

    一小儿七岁,痘疹七日,痒塌,寒战咬牙,饮水。是脾胃肌肉虚也。如与水饮,则转渴不已而死。当用木香异功散急救表里,三日各三服,至半月愈。

    一小儿三岁,痘疮八日,发热腹胀,足指冷,咬牙,饮水,痒塌,搔之血出成坑。陈曰:发热腹胀足指冷者,脾胃虚也。痒塌者,肌肉虚。咬牙饮水者,津液衰也。若热去则死矣。经云:阴虚则发热,宜木香散,加丁香十粒,桂一钱,服之可也。彼曰:如何更加丁、桂?陈曰:丁香攻里,官桂发表,其表里俱实,则不致痒塌喘渴。木香散连二服,又异功散三服而愈。

    一小儿三岁痘疮,七日如粟壳状。问曰:如何细碎不长?陈曰:表虚不壮热也。宜异功散。彼畏热药,陈曰:热则气血和畅,自然出快。以异功散加附子三片,桂五分,服之愈。

    一女九岁痘疮,十四日不成痂,脓水不干,咬牙饮水。陈曰:气血衰则咬牙,内虚则烦渴。宜木香散加丁香十二枚,桂五分,日三服愈。

    一小儿痘疮十一日,误食柑子,因发热痒渴。陈曰:柑味酸,收敛津液,故发热痒渴。用人参麦冬汤,三服而安。

    一进士十三岁痘疮,身温喜水,疮细碎。陈曰:是肌肉虚,津液少也。以木香散加丁香二十枚,桂五分,日夜三服,疮出根红快透。至十一是,痂不落,又以木香散加木香五分,桂一钱,连二服愈。

    一小儿痘疮始出,自利二次,疮细碎不光泽,不起发。以木香散加丁香、官桂,二服泻止,疮出快透。至十三日不结痂,秕塌脓水粘衣,身痒不眠。陈曰:痘始出而泻,今乃痒塌而后,是内虚也。木香散加木香、官桂各五分,连二服,仍败草敷之愈。

    一小儿二岁发热,惊搐足冷,痘欲出不出。用异功散三服,共加丁香四十五枚,附子一钱。次日以木香散加丁香、附子、木香、官桂各五分,连二服,搐止足暖,痘出愈。

    一女子笄年出痘,灰白色,身热,(身热为大关目。可见灰白不得尽主虚寒之说,此即血郁白也,宜看建中老人之论。)喘嗽渴,脉洪有力。与八物汤加翘、桔、犀屑、木通、半夏、紫草、石膏、杏、枳、连、芩,前胡、瓜蒌实服之。十贴后,色红活,喘嗽少减,浙红活,但热未除。遂于前方减芪、杏、胡、枳、芩、连、蒌七味,服至二十余贴而安。安后发皆落,月余方起,虚之甚也。

    一男子二十余出痘,破者,未破者,灰白色,又杂间以黑陷倒靥者,发热寒战,身痛脉洪。或时弦。亦与八物加木通、红花、紫草、陈皮、连翘,服之十余贴而安。

    子和曰:予舟舣蔡河,舟师偶见败蒲一束,沿流而下,泊舟次,似啼声而微。舟师探而出视之,惊见一儿四五岁,疮疱周匝,密不容隙,两目皎然,饥而索食,因啖之粥。方料此儿沿蔡河来,其流缓,必不远。持儿一鞋,逆流而上,行二十里至村落。舟师高唱曰:有儿年状如许,不知谁氏,疮疱病死,弃之河中,今复活矣。酒邸中有人出曰:此吾儿也。奔走来视,惊见儿活,大恸流涕,拜谢舟师,喜抱儿归。此儿本死,得水而生。第未谂其疮疱之疾,寒耶热耶。

    丹溪治一妇年二十岁,有孕七个月,出痘大渴,不甚出透,寒热交作。此虚也。以参、芪、归、术、陈皮各一钱,炙甘草二钱,姜二片,酒、水各半煎。

    一子十九岁,出痘有红癍,吐泄而渴,以白术三钱,陈皮二钱,黄芪、当归、茯苓、缩砂各钱半,苍术一钱,炙甘草三分,生姜二片。

    一子十余岁出痘,热时出,根脚密,呕吐不食,腰背骨节痛,大渴,喉亦痛,全不食者半月余。脉浮弦而数。与参、芪、归、术、炙草、陈皮、茯苓、黄芩煎服之。至五日色淡,又加桂少许,归、芪再用酒制。至七日,痒甚,加丁香数粒,附子少许,痒止。至八九日,渴大作而腹泄泻,痒至午,寒战,以参、术为君,芪、归、陈、茯、炙草、芩为臣。至十一日,不靥,或时谵语,但守本方服之,后自吐痰多而安。

    一婢痘后渴,肚急,小便少,发热。以炙甘草钱半,白术、白芍各五分,炙芪、川芎、陈皮各三分,木通二分。

    一子五岁,痘后肚急。以白术一钱,陈皮、木通各五分,犀角、川芎、苏梗、白芷、炙草各三分。

    一女十余岁,痘发不透,靥落后,骨节痛,食少,夜间或热。此余毒在内,虚甚难于疏导,须在补中有通。以归、术、陈皮各一钱,牛膝五分,通草、苏梗各三分,犀角、炙甘草各二分,姜三片。

    一儿七岁,痘初出不透,毒气攻内,骨节作痛,两足不可直,癍痕欠而利,小便赤少。以归、术各一钱,陈皮、木通、犀屑、人参、茯苓各五分,炙草少许,分二贴。

    一女伤寒,但腹痛甚。日夜啼哭,手足厥冷,危殆。时痘灾大行,疑是痘症。遂取生猪血,急用脑、麝和灌。一服得睡,痘出乃安。

    兖州一子,斑疮倒靥,已至危困。有为投独味麻黄汤,一服使出,其应如神。未至胃烂便血者,皆可治。方以麻黄二十寸,去节,蜜拌炒香,紫色为度,水一盏,煎五六分。

    钱仲阳治一子,病疮见皮肌下,不出,及出不快,紫黑干陷,甚危。下牛李膏而愈。

    一子患痘疹已出而稍迟,遂用正气散加白芍,又用胡荽酒、猴黎酒,(即山楂也。)尚出迟。其家谓药太缓,夜自烧人齿五枚,酒调服之,一身疮疹尽出。钱闻骇,再诊其脉已微,观脑后并两足尽白色,是荣卫弱,毒气少,而药力太过,阳气少而无以应接,故无血色也。阳气尽出外,则里寒,寒气成湿,湿必濡泻。急以二气丹为丸,服至半两,二日泻止。又服内补散治疮,痘成址斑烂,遍体成片,将息月余方愈。此因人齿散表过故也。

    一童子痘疮摊塌,数日作泻。医用保和汤加茯、肉果,不效。二服,疮色变紫。后用四苓散加黄连一服,泻稍止,痘色亦转好。再一服,只饮正药,作二三次服,泻乃止。后痘半灌脓而顽蒸,毒有未尽,肩发痈,以寻常肿毒膏贴之愈。

    一童子痘色全好,但腹中一痛,疮色即变紫,痛止,色复旧,脉洪大。时已十余日,灌脓将满。但不靥。乃以药下其虫积,疮遂转好愈。

    一人年近二十,痘疮初出,足冷过膝,用绵裹不暖。乃用参、芪、归、术加附子二分,二贴,足暖。除附子,再用四贴,痘稠密,根脚甚正。一月间,疮痂落尽,因用参芪补之太过,增其火,每日强进粥五六碗。至七月半边,大便或溏或泄。至二十日,大作呕吐。粒米不入。但食水谷,则如一物从脐下托起吐出,肠鸣大作,危险。乃用四物加黄连、犀角、白术之类。以解参、芪之滞。一服而火降,能食胜前。乃知此症下泻亦属于热。(琇按:火热下迫而泻,其症甚多。古今医林知者极少,不知《伤寒论》协热下利,已明示标准。)诸逆冲上,皆居于火。肠鸣,水击其火也。大段血虚有火而致。乃以补血降火之药,川归、白术各二钱,白芍钱半,茯苓、枸杞各一钱,黄柏八分,黄连姜汁炒、陈皮各七分,炙草六分。每日粥渐加,肌肉渐生,精神好,大便实。惟下唇红,(脾热。)身虽瘦而无热,脉不数,左三部微细。善饥能睡。盖先时郁热在内,药欠解利.胃气不得舒畅以致然也。

    一童子八岁患痘,八九日将靥,因食肉圆子过多,作痰,痘反陷下。无措,问神。批曰:宜用麝香、五灵脂、雄黄各五争,为末,每服三分,酒调下。医云:不可服。复问前神,神怒曰:此名神功散。出《普济方》。可到方相达所借书看。即而服之,痘起而愈。

    程仁甫治吴氏子年二岁,痘疮靥后,仍有黑疔,遍身大小十五枚,在胸及右胫,大者二枚,如人口样,内烂至骨,不能食,发热,大便泻,小便赤少。用保元汤加术、茯、归、芍、柴、翘、荆、通六剂,外用芒硝猪胆膏涂之而愈。此乃余毒未尽之症,治当补养兼解毒。若纯用寒凉,即伤胃气矣。

    千夫长近二十,忽瞑眩,热且咳。医曰:疹也。以火剂汤发之而疮出愈。

    江篁南治六弟,八岁患痘,根窠红润,但眼白睛红,不认人,谵语狂妄,手捏撮,寻衣摸床。以四君子汤加紫草、牛蒡子、麦冬、黄芪,糯一撮,二服愈。

    猶子五岁,患痘,热时出,根脚密,白色。欲出不出,且腹痛,渴甚,连泻三次,呕恶不食。初以保元汤加桂三分,丁香三分半,糯米六十粒,不应。继以保元汤合异功散,加丁香十粒,觉稍起,连进二服。加丁香二十枚,桂五分,遂尽出,身无完肌,半月愈。

    江应宿治休宁吴氏子,八岁出痘,四日内,两颊赤,肉痘不分。医认为虚寒,将投附子保元汤。予曰:此红纱扑面症,乃心火蕴热毒也。立用清凉解毒。犀角地黄加芩、连、紫草,二剂红退,痘疮起胀。七日上,再与保元汤,人参渐加至七钱而愈。初为热毒所攻,仍损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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