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鸱篇》作于东征前

类别:子部 作者:清·崔述 书名:考信录

    余按:朱子之论正矣,《蔡传》之释此文义尤详尽,复何疑焉!然後儒尚多从《伪传》而非蔡者,岂以《诗传》出於朱子故邪?抑未取《诗》、《书》之言而深思之邪?《书》云“流言於国”,不云“殷畔”,则是殷犹未畔;但闻流言而遂辟也。“流言”者,道路之言。事後知其所起,乃追书之;当时尚未知为谁何,周公可以疑似而遽杀其兄乎!周公之东征,讨武庚也;武庚未畔,讨之何名?未畔而已伏诛,则是初无殷畔之事而周公诬之也。若谓武庚之畔即在流言之时,则史当特书之以为讨之张本,不得但记流言,遽云当诛。诛流言者邪?诛畔者邪?虽初搦笔之童子不至如是,况史臣而有此文理邪!《诗》云:“曰予未有室家。”又云:“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则是王室不安,诸侯携贰,而尚未知其所定也。细玩通篇,虑患之心溢於语言之表,然则此诗作於东征之前明矣。若以为在东征之後,则王室已安,天下已靖,而为岌岌忧危不保终日之言,於事为不切,於人为不情矣!而说者乃以“既取我子”为东征後之证,曰:“‘子’喻管、蔡,‘室’喻王室;言‘既取我子’则管、蔡既已受诛矣。”(朱氏公迁说)信如所云,管、蔡诛则武庚亦诛矣,泉下游魂其尚能毁我王室乎!嗟夫:朱子之於《传》岂能无千虑之一失,况其晚年已不吝於自改其说,而後儒反代为朱子吝之,何邪?故今遵《蔡传》之说,而以东征之事次於成王亲迎周公之後。

    “秋大熟,未,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邦人大恐。王与人大尽弁,以启金之书,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代武王之说。二公及王乃问诸史与百执事,对曰:‘信。噫,公命,我勿敢言!’王执书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劳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新迎;我国家礼亦宜之。’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则尽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岁则大熟。”(《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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