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蒹葭》见不惜人才

类别:子部 作者:清·崔述 书名:考信录

    《白驹》,好贤诗也,曰“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曰“所谓伊人,於焉逍遥”,曰“毋金玉尔昔而有遐心”。《蒹葭》,亦好贤诗也,然但曰“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而已,不望其絷维也,不望其逍遥也,亦不恤其有遐心焉否也。何者?《白驹》之时,周道既衰,周礼尚在,特其君不能用贤,其臣不能举贤,故诗人犹冀其人之出仕,其国之中兴焉。迨至平王东徙,地没於戎,秦虽得而有之,而所听信者寺人,所经营者甲兵征战,而不复以崇礼乐,敦教化为务,人材风俗於是大变。然以地为周之旧也,故犹有守道之君子,能服习先王之教者,见其政变於上,俗移於下,是以深自韬晦,入山惟恐不深。诗人虽知其贤而亦知其不於当世之用,是以反覆叹美而不胜其惋惜之情。吾故读《蒹葭》而知三代之将变为秦、汉也。《序》以此诗为刺襄公之不能用周礼,说者因以“伊人”为喻周礼。朱子以其说为凿。夫强指伊人以为周礼,其说诚凿,然以伊人之不出为因周礼之不用,则《朱传》与《序说》未尝不互相发明也;特说《序》者失其指耳。嗟夫,此诗在《小戎》之後,《黄鸟》之前,知秦人惟务强兵而不复以爱惜人材为事,使伊人不在水一方,且将有继子车氏之三良而不保其身者,信乎其有见几之哲,宜诗人之反覆而叹美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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