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陈同父中兴遗传

类别:子部 作者:明·李诩 书名:戒庵老人漫笔

    【「陈同父中兴遗传」,原作「同父遗德」,不确且晦,据明藏说小萃本改。】

    宋陈龙川中兴遗传序云:初龙可伯康游京师,辈饮市肆,方叫呼大噱,赵九龄次张旁行过之,雅与伯康不相识,俄追止次张,牵其臂,迫与共饮。次张之父时守官河东,方以疾闻,次张以实告,伯康曰:「毋苦,乃翁疾行瘳矣。子可人意者,为我姑少留。」次张不得已,从之,箕踞笑歌,诙谐纵谑,旁若无人,次张固已心异。

    一日行城外,过麻村观大阅之所,伯康勃然曰:「子亦喜射乎?」次张曰:「颇亦好之,而不能精也。」伯康曰:「姑试之。」次张从旁取弓挟矢以兴,十发而贴中者六七,次张心颇自喜。伯康拾矢而射,一发中的,矢矢相属,十发亡一差者。次张惊曰:「子射至此乎!」伯康曰:「此亦何足道!千军万马,头目转动不常,意之所指,犹望心中,况此定的,又何怪乎!」次张吐其舌不能收。俄指其地而谓次张曰:「后三年此闲皆胡人,子姑识之。火龙骑日,飞雪满天,此京城破日之兆。」因嘻吁长叹不能自禁。后三年京城失守,其言皆验。中原流离,伯康自是不复见矣。岂丧乱之际,或死于兵,抑有所奋而不能成也。次张每念其人,言则叹惜。

    绍兴初,韩世忠拒虏于淮西,力颇不敌,次张献言,乞决淮西之水,以灌虏营,朝廷易其言而不之信。已而虏师俄退,世忠力请留战,虏酋使谓曰:「闻南朝欲决水以灌我营,我岂能落人计中?」次张言虽不用,犹足以攻敌人之心者类如此。

    次张尝为李丞相所辟,得承务郎,督府罢,次张亦径归。大驾南渡,次张侨居阳羡,故将岳飞尝隶丞相军中,次张识其人于行伍,言之丞相,给帖补军校,后为统制。遇大驾巡永嘉,与诸将彷徨江上,莫知攸适。又乏粮,将谋钞掠,次张闻而竟往说飞移军阳羡,州给之食,飞得无他,而州境赖焉。

    人有言次张生平于赵丞相者,丞相喜,欲用之。复有谮者曰:「此人心志不可保,使其得志,必为曹操。」丞相疑沮,而止。次张度时不用,屏居不出,竟死。

    昔参政周公葵屡为余言其人,且曰 我尝荐之朝廷,诸公皆诘我:「子端人正士,胡为喜言此等狂生?」我因告之曰:「吾侪平居谭王道说诗书,一日得用,从容庙朝,执持纪纲可也。至于排难解纷,仓卒万变,此等殆不可少。吾侪既不能办,而恶他人之能办,是诬天下以无士,而期国事之必不成也。是乌可哉!」

    余尝大周公之言,异二生之为人,而惜其屈,尝欲传其事而不能详,因叹曰:「世之豪伟倜傥之士,沉没于困穷,不能自奋以为世用,欲用而卒沮于疑忌,如二生者,宁有限哉!然自古乱离战争之际,往往奇才辈出,崭然自赴功名之会,如建炎、绍兴之闲,诚亦不少,虽或屈而不用,用不大,大或不终,未四十年,已有不能道其姓字者,记事之文,可少乎哉!自是始欲纂集异闻,为中兴遗传,然犹恨闻见单寡,欲从先生故老详求其事,故先为纂例,而以渐足之。其一曰大臣,若李纲、宗泽、吕颐浩、赵鼎、张浚;其二曰大将,若种师道、岳飞、韩世忠、吴玠、吴璘;其三曰死节,若李若水、刘韐、孙傅、霍安国、杨邦乂;其四曰死事,若种师中、王翊、张叔夜、何充、刘锐、徐徽言;其五曰能臣,若陈则、程昌禹、郑刚中;其六曰能将,若曲端、姚端、王胜、刘光世、刘锜;其七曰直士,若陈东、欧阳澈、吴若;其八曰侠士,若王友、张所、刘位;其九曰辨士,若邵公序、祝子权、汪若海;其十曰义勇,若孙韩、葛进、石r;其十一曰?盗,若李胜、杨进、丁进;其十二曰贼臣,若徐秉哲、王时雍、范琼。合十二门而分传之,总目曰中兴遗传,聊以发其行事,而致吾之意。然其端则起于惜二生之失其传,故序首及之。 【龙川大周公之言,愚谓此言乃用世者所当书诸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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