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阳杂俎> 序 夫《易》象“一车”之言,近于怪也。诗人南淇之奥,近乎戏也。固服缝掖者,肆笔之余,及怪及戏,无侵于儒。无若诗书之味大羹,史为折俎,子为醯醢也。炙羞鳖,岂容下箸乎?固役而不耻者,抑志怪小说之书也。成式学落词曼,未尝覃思,无崔る真龙之叹,有孔璋画虎之讥。饱食之暇,偶录记忆,号《酉阳杂俎》,凡三十篇,为二十卷,不以此间录味也。 卷一 忠志 高祖少神勇。隋末,尝以十二人破草贼号无端儿数万。又龙门战,尽一房箭,中八十人。 太宗虬须,尝戏张弓挂矢。好用四羽大,长常箭一肤,射洞门阖。 上尝观渔于西宫,见鱼跃焉。问其故,渔者曰:“此当乳也。”于是中网而止。 骨利干国献马百疋,十疋尤骏。上为制名决波输者,近后足有距,走历门三限不踬,上尤惜之。隋内库有交臂玉猿,二臂相贯如连环。将表其辔。上后尝骑与侍臣游,恶其饰,以鞭击碎之(一曰文皇御制十骏名)。 贞观中,忽有白鹊构巢于寝殿前槐树上。其巢合欢如腰鼓,左右拜舞称贺。上曰:“我尝笑隋炀帝好祥瑞。瑞在得贤,此何足贺?”乃命毁其巢,鹊放于野外。 高宗初扶床,将戏弄笔。左右试置纸于前,乃乱画满纸。角边画处成草书“敕”字,太宗遽令焚之,不许传外。 则天初诞之夕,雌雉皆ず。右手中指有黑毫,左旋如黑子,引之尺余。 骆宾王为徐敬业作檄,极疏大周过恶。则天览及“蛾眉不肯让人,狐媚偏能惑主 ”,微笑而已。至“一А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不悦曰:“宰相何得失如此人!” 中宗景龙中,召学士赐猎,作吐陪行,前方后圆也。有二人雕,上仰望之。有放挫啼曰:“臣能取之。”乃悬死鼠于鸢足,联其目,放而钓焉。二雕果击于鸢盘。狡兔起前,上举挝击毙之。帝称那庚,从臣皆呼万岁。 三月三日,赐侍臣细柳圈,言带之免虿毒。 寒食日,赐侍臣帖彩球,绣草宣台。 立春日,赐侍臣彩花树。 腊日,赐北门学士口脂、蜡脂,盛以碧镂牙筒。 上尝梦曰(一作白)鸟飞,蝙蝠数十逐而堕地。惊觉,召万回僧曰:“大家即是上天时。”翌日而崩。 睿宗尝阅内库,见一鞭,金色,长四尺,数节有虫啮处,状如盘龙,靶上悬牙牌,题象耳皮,或言隋宫库旧物也。上为冀王时,寝斋壁上蜗迹成“天”字,上惧,遽扫之。经数日如初。及即位,雕玉铸黄金为蜗形,分置于释道像前。 玄宗,禁中尝称阿瞒,亦称鸦。寿安公主,曹野那姬所生也。以其九月而诞,遂不出降。常令衣道服,主香火。小字虫娘,上呼为师娘。为太上皇时,代宗起居,上曰:“汝在东宫,甚有令名。”因指寿安,“虫娘为鸦女,汝后与一名号。”及代宗在灵武,遂令苏澄尚之,封寿安焉。 天宝末,交趾贡龙脑,如蝉蚕形。波斯言老龙脑树节方有,禁中呼为瑞龙脑。上唯赐贵妃十枚,香气彻十余步。上夏日尝与亲王棋,令贺怀智独弹琵琶,贵妃立于局前观之。上数子将输,贵妃放康国︵子于坐侧,︵子乃上局,局子乱,上大悦。时风吹贵妃领巾于贺怀智巾上,良久,回身方落。贺怀智归,觉满身香气非常,乃卸幞头贮于锦囊中。及二皇复宫阙,追思贵妃不已,怀智乃进所贮幞头,具奏它日事。上皇发囊,泣曰:“此瑞龙脑香也。” 安禄山恩宠莫比,锡赍无数。其所赐品目有:桑落酒、阔尾羊窟利、马酪、音声人两部、野猪鲜、鲫鱼并手刀子、清酒、大锦、苏造真符宝舆、余甘煎、辽泽野鸡、五术汤、金石凌汤一剂及药童昔贤子就宅煎、蒸梨、金平脱犀头匙箸、金银平脱隔馄饨盘、金花狮子瓶、平脱著足叠子、熟线绫接靴、金大脑盘、银平脱破觚、八角花乌屏风、银凿镂铁锁、帖白(一曰花)檀香床、绿白平细背席、绣鹅毛毡兼令瑶令光就宅张设、金鸾紫罗绯罗立马宝、鸡袍、龙须夹帖、八斗金渡银酒瓮银瓶平脱掏魁织锦筐、银笊篱、银平脱食台盘、油画食藏,又贵妃赐禄山金平脱装具玉合、金平脱铁面碗。 肃宗将至灵武一驿,黄昏,有妇人长大,携双鲤咤于营门曰:“皇帝何在?”众谓风狂,遽白上潜视举止。妇人言已,止大树下。军人有逼视,见其臂上有鳞。俄天黑,失所在。及上即位,归京阙,虢州刺史王奇光奏女娲坟云:“天宝十三载,大雨,晦冥忽沉。今月一日夜,河上有人觉风雷声,晓见其坟涌出,上生双柳树,高丈余,下有巨石。”兼画图进。上初克复,使祝史就其所祭之。至是而见,众疑向妇人其神也。 代宗即位日,庆云见,黄气抱日。初,楚州献定国宝一十二,乃诏上监国。诏曰:“上天降宝,献自楚州。神明生历数之符,合璧定妖灾之气。”初,楚州有尼真如,忽有人接去天上。天帝言下方有灾,令此宝镇之,其数十二。楚州刺史崔亻先表献焉。一曰玄黄,形如笏,长八寸,有孔。辟人间兵疫。二曰玉鸡,毛白玉也。王者以孝理天下则见。三曰璧,白玉也。如粟粒,无雕镌之迹。王者得之,五丰熟。四曰西王母白环,二枚。所在处,外国归服。五曰(阙名)。六曰如意宝珠,大如鸡卵。七曰红,大如巨栗。八曰琅珠,二枚,逾常珠,有逾径一寸三分。九曰玉块,形如玉环,四分缺一。十曰玉印,大如半手,理如鹿形,入印中。十一曰皇后采桑钩,细如箸,屈其末。十二曰雷公石,斧形,无孔。诸宝置之日中,皆白气连天。 卷一 礼异 西汉,帝见丞相,谒者赞曰:“皇帝为丞相起。”御史大夫见,皇帝称谨谢。 汉木主纟以桔木皮,置牖中,张绵絮以障外。不出时,玄堂之上,以笼为俑人,无头,坐起如生时。 凡节,守国用玉节,守都鄙用角节,使山邦用虎节,土邦用人节,泽邦用龙节,门关用符节,货贿用玺节,道路用旌节。古者安平用璧,与事用圭,成功用璋,边戎用珩,战斗用璩,城围用环,灾乱用隽,大旱用龙,龙节也,大丧用琮。 北齐迎南使,太学博士监舍迎使。传诏二人骑马荷信在前,羊车二人捉刀在传诏后。监舍一人,典客令一人,并进贤冠。生朱衣骑马,罩伞十余。绛衫一人,引从使车前。又绛衫骑马平巾帻六人,使主副各乘车,但马在车后。铁甲者百余人。仪仗百余人,剪彩如衣带,白羽间为槊,{髟耳}发绛袍,帽凡五色,袍随{髟耳}色,以木为槊、刃、戟,画绛为虾蟆幡。 梁正旦,使北使乘车至阙下,入端门。其门上层题曰朱明观,次曰应门,门下有一大画鼓。次曰太阳门,左有高楼,悬一大钟,门右有朝堂,门辟,左右亦有二大画鼓。北使入门,击钟磬,至马道北悬钟内道西北立。引其宣城王等数人后入,击磬,道东北面立。其钟悬外东西厢,皆有陛臣。马道南,近道东,有茹昆仑客。道西近道有高句丽、百济客,及其升殿之官三千许人。位定,梁主从东堂中出,云斋在外宿,故不由上阁来,击钟鼓,乘舆警跸,侍从升东阶,南面幄内坐。幄是绿油天皂裙,甚高,用绳系著四柱,凭黑漆曲几。坐定,梁诸臣从西门入,著具服、博山远游冠,缨末以翠羽、真珠为饰,双双佩带剑,黑舄。初入,二人在前导引,次二人并行,次一人擎牙箱、班、剑箱,别二十人具省服,从者百余人。至宣城王前数步,北面有重席为位,再拜,便次出,引王公登,献玉,梁主不为兴。 魏使李同轨、陆操聘梁,入乐游苑西门内青油幕下。梁主备三仗,乘舆从南门入,操等东面再拜,梁主北入林光殿。末几,引台使入。梁主坐皂帐,南面。诸宾及群官俱坐定,遣书舍人殷灵宣旨慰劳,具有辞答。其中庭设钟悬及百戏殿上,流杯池中行酒。具进梁主者题曰御杯,自余各题官姓之杯,至前者即饮。又图象旧事,令随流而转,始至讫于坐罢,首尾不绝也。 梁主常遣传诏童赐群臣岁旦酒、辟恶散、却鬼丸三种。 北朝婚礼,青布幔为屋,在门内外,谓之青卢,于此交拜。迎妇,夫家领百余人,或十数人,随其奢俭,挟车俱呼新妇子,催出来,至新妇登车乃止。婿拜阁日,妇家亲宾妇女毕集,各以杖打婿为戏乐,至有大委顿者。 律有甲娶,乙丙共戏甲。旁有柜,比之为狱,举置柜中,复之。甲因气绝,论当鬼薪。 近代婚礼,当迎妇,以粟三升填臼,席一枚以覆井,三斤以塞窗,箭三只置户上。妇上车,婿骑而环车三匝。女嫁之明日,其家作黍霍。女将上车,以蔽膝覆面。妇入门,舅姑以下悉从便门出,更从门入,言当躏新妇迹。又妇入门,先拜猪霍枳及灶。娶妇。夫妇并拜,或共结镜纽。又娶妇之家,弄新妇,腊月娶妇,不见姑。 婚礼,纳采有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绵絮、长命缕、干漆。九事皆有词:胶漆取其固;绵絮取其调柔;蒲苇为心,可屈可伸也;嘉禾,分福也;双石,义在两固也。 北朝妇人,常以冬至日进履袜及靴;正月进箕帚、长生花,立春进春书,以青绘为只,刻龙像衔之,或为虾蟆;五月进五时图、五时花,施帐之上。是日又进长命缕、宛转绳,皆结为人像带之;夏至日进扇及粉脂囊,皆有辞。 秦汉以来,于天子言陛下,于皇太子言殿下,将言麾下,使者言节下,毂下,二千石长史言阁下,父母言膝下,通类相言于足下。 卷一 天咫 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释氏书言须弥山南面有阎扶树,月过,树影入月中。或言月中蟾桂地影也,空处水影也,此语差近。 僧一行博览无不知,尤善于数,钩深藏往,当时学者莫能测。幼时家贫,邻有王姥,前后济之数十万。及一行开元中承上敬遇,言无不可,常思报之。寻王姥儿犯杀人罪,狱未具。姥访一行求救,一行曰:“姥要金帛,当十倍酬也。明君执法,难以请(一曰情)求,如何?”王姥戟手大骂曰:“何用识此僧!”一行从而谢之,终不顾。一行心计浑天寺中工役数百,乃命空其室内,徙大瓮于中。又密选常住奴二人,授以布囊,谓曰:“某坊某角有废园,汝向中潜伺,从午至昏,当有物入来。其数七,可尽掩之。失一则杖汝。”奴如言而往。至酉后,果有群豕至,奴悉获而归。一行大喜,令置瓮中,覆以木盖,封于六一泥,朱题梵字数寸,其徒莫测。诘朝,中使叩门急召。至便殿,玄宗迎问曰:“太史奏昨夜北斗不见,是何祥也,师有以禳之乎?”一行曰:“后魏时,失荧惑,至今帝车不见,古所无者,天将大警于陛下也。夫匹妇匹夫不得其所,则陨霜赤旱,盛德所感,乃能退舍。感之切者,其在葬枯出系乎?释门以心坏一切善,慈心降一切魔。如臣曲见,莫若大赦天下。”玄宗从之。又其夕,太史奏北斗一星见,凡七日而复。成式以此事颇怪,然大传众口,不得不著之。 永贞年,东市百姓王布,知书,藏镪千万,商旅多宾之。有女年十四五,艳丽聪晤,鼻两孔各垂息肉,如皂荚子,其根如麻线,长寸许,触之痛入心髓。其父破钱数百万治之,不差。忽一日,有梵僧乞食,因问布:“知君女有异疾,可一见,吾能止之。”布被问大喜,即见其女。僧乃取药,色正白,吹其鼻中。少顷,摘去之,出少黄水,都无所苦。布赏之白金,梵僧曰:“吾修道之人,不受厚施,唯乞此息肉。”遂珍重而去,行疾如飞,布亦意其贤圣也。计僧去五六坊,复有一少年,美如冠玉,骑白马,遂扣门曰:“适有胡僧到无?”布遽延入,具述胡僧事。其人吁嗟不悦,曰:“马小足,竟后此僧。”布惊异,诘其故,曰:“上帝失药神二人,近知藏于君女鼻中。我天人也,奉帝命来取,不意此僧先取之,吾当获谴矣。”布方作礼,举首而失。 长庆中,有人玩八月十五夜,月光属于林中如疋布。其人寻视之,见一金背虾蟆,疑是月中者。工部员外郎周封尝说此事,忘人姓名。 大和中,郑仁本表弟,不记姓名,常与一王秀才游嵩山,扪萝越涧,境极幽后,遂迷归路。将暮,不知所之。徙倚间,忽觉丛中鼾睡声,披榛窥之,见一人布衣,甚洁白,枕一幞物,方眠熟。即呼之,曰:“某偶入此径,迷路,君知向官道否?”其人举首略视,不应,复寝。又再三呼之,乃起坐,顾曰:“来此。”二人因就之,且问其所自。其人笑(一曰言)曰:“君知月乃七宝合成乎?月势如丸,其影,日烁其凸处也。常有八万二千户修之,予即一数。”因开幞,有斤凿数事,玉屑饭两裹,授与二人曰:“分食此。虽不足长生,可一生无疾耳。”乃起二人,指一支径:“但由此,自合官道矣。”言已不见。 卷二 玉格 道列三界诸天,数与释氏同,但名别耳。三界外曰四人境,谓常融、玉隆、梵度、覆奕四天也。四人天外曰三清,大赤、禹余、清微也。三清上曰大罗,又有九天波利等九名。天圆十二纲,运关三百六十转为一周,天运三千六百周为阳孛。地纪推机三百三十转为一度,地转三千三百度为阳蚀。天地相去四十万九千里,四方相去万万九千里。名山三百六十,福地七十二,昆仑为天地之齐。又九地、四十六土、八酒仙宫,言冥谪阴者之所。有罗酆山,在北方癸地,周回三万里,高二千六百里。洞天六宫,周一万里,高二千六百里。洞天六宫,是为六天鬼神之宫。六天,一曰纣绝阴天宫,二曰泰煞谅事宫,三曰明辰耐犯宫,四曰怙照罪气宫,五曰宗灵七非宫,六曰敢司连苑(一曰究)宫。人死皆至其中,人欲常念六天宫名。空洞之小天,三阴所治也。又耐犯宫主生,纣绝天主死。祸福续命,由怙照第四天鬼官北斗君所治,即七辰北斗之考官也。项梁城《酆都宫颂》曰:“纣绝标帝晨,谅事构重阿。炎如霄汉烟,勃如景耀华。武阳带神锋,怙照吞清河。开阖临丹井,云门郁嵯峨。七非通奇灵,连苑亦敷魔。六天横北道,此是鬼神家。”凡有二万言,此唯天宫名耳。夜中微读之,辟鬼魅。 酆都稻名重思,其米如石榴子,粒稍大,味如菱。杜琼作《重思赋》曰:“霏霏春暮,翠矣重思。云气交被,嘉应时。” 夏启为东明公,文王为西明公,邵公为南明公,季札为北明公,四时主四方鬼。至忠至孝之人,命终皆为地下主者,一百四十年乃授下仙之教,授以大道。有上圣之德,命终受三官书,为地下主者,一千年乃转三官之五帝,复一千四百年方得游行太清,为九宫之中仙。又有为善爽鬼者,三官清鬼者,或先世有功,在三官流。逮后嗣易世练化,改世更生。此七世阴德,根叶相及也。命终当道遗脚一骨,以归三官,余骨随身而迁。男左女右,皆受书为地下主者,二百八十年,乃得进处地仙之道矣。 炎帝甲为北太帝君,主天下鬼神。三元品式、明真科、九幽章,皆律也。连苑、曲泉、泰煞、九幽、云夜、九都、三灵、万掠、四极、九科,皆治所也。三十六狱,流沙赤等号溟氵零狱,北岳狱也。又二十四狱,有九平、元正、女青、河北等号。人犯五千恶为五狱鬼,六千恶为二十八狱狱囚,万恶乃堕薜荔也。 罪簿有黑、绿、白簿,赤丹编简。刑有搪蒙山石、副太山搪夜山石、寒河源及西津水、东海风刀、电(一曰雷)风、积夜河。 鬼官有七十五品。仙位有九太帝,二十七天君,一千二百仙官,二万四千灵司,三十二司命,三品、九品、七城(一曰域,一曰地)。九阶二十七位,七十二万之次第也。 老君西越流沙,历八十一国。乌弋、身毒为浮屠,化被三千国,有九万品戒经,汉所获大月支《复位经》是也。孔子为元宫仙,佛为三十三天仙。延宾官主所为道,在竺乾。有古先生,善入无为。 《释老志》亦曰佛于西域得道。陶胜力言,小方诸国多奉佛,不死,服五笙精,读《夏归藏》,用之以飞行也。藏经,菩萨戒也。 方诸山在乙地。 太极真仙中,庄周为闱编郎。八十一戒,千二百善,入洞天。二百三十戒,二千善,登山上灵官。万善,升玉清。白志见腹,名在琼简者;目有绿筋,名在金赤书者;阴有伏骨,名在琳札青书者;胸有偃骨,名在星书者;眼四规,名在方诸者;掌理回菌,名在绿籍者。有前相,皆上仙也,可不学,其道自至。其次鼻有玄山,腹有玄丘,亦仙相也。或口气不洁,性耐秽,则坏玄丘之相矣。 五藏、九宫、十二室、四支、五体、三焦、九窍、百八十机关、三百六十骨节,三万六千神随其所而居之。魂以精为根,魄以目为户。三魂可拘,七魄可制。庚申日,伏尸言人过。本命日,天曹计人行。三尸一日三朝,上尸青姑伐人眼,中尸白姑伐人五藏,下尸血姑伐人胃。命,亦曰玄灵。又曰一居人头中,令人多思欲,好车马,其色黑;一居人腹,令人好食饮,恚怒,其色青;一居人足,令人好色,喜煞。七守庚申三尸灭,三守庚申三尸伏。 仙药:钟山白胶、阆风石脑、黑河蔡瑚、太微紫麻、太极井泉、夜津日草、青津碧荻、圆丘紫柰、白水灵蛤、八天赤薤、高丘余粮、沧浪青钱、三十六芝、龙胎醴、九鼎鱼、火枣交梨、凤林鸣醅、中央紫蜜、崩岳电柳、玄郭绮葱、夜牛伏骨、神吾黄藻、炎山夜日、玄霜绛雪、环刚树子、赤树白子、徊水玉精、白琅霜、紫酱、(一曰浆)月醴、虹丹、鸿丹。 药草异号:丹山魂——雄黄、青要女——空青、灵华氵几腴——薰陆香、北帝玄珠——消石、东华童子——青木香、五精金——阳起石、流丹白膏——胡粉、亭灵独生——鸡舌香、倒行神骨——戎盐、白虎脱齿——金牙石、灵黄——石硫黄、陆虎遗生——龙骨、章阳羽玄——白附子、绿伏石、母慈石、绛晨伏胎——茯苓、伏龙李——苏牙树、七白灵、蔬——薤白华,一名守宅,一名家芝。凡二十四名。 图藉有符图七千章: 雌一玉捡、四规明镜、五柱中经、飞龟帙、飞黄子经、鹿卢乔经、含景图、卧引图、园芝图、木芝图、大隗新芝图、牵牛经、玉案记、玉珍记、腊成记、丹台经(一曰记)、日月厨食经、金楼经、三十六水经、中黄丈人经、协龙子鹿台经、玉胎经、官氏经、凤纲经、六阴玉女经、白虎七变经、九仙经、十上化经、滕中有首摄提经、三纲六纪经、白子变化经、隐首经、入军经、泉枢经、赤甲经、金刚八叠录(一曰经)。 老君母曰玄妙玉女。天降玄黄,气如弹丸,入口而孕。凝神琼胎宫三千七百年,赤明开运,岁在甲子,诞于扶刀。盖天西那王国,郁寥山丹玄之阿。又曰老君有胎八十一年,剖左掖而生,生而白首。又曰青帝劫末,元气改运,托形于洪氏之胞。又曰李母本元君也,日精入口,吞而有孕。三色气绕身,五行兽卫形,如此七十二年,而生陈国苦县赖乡涡水之阳、九井西李下。具三十六号,七十二名。又有九名,又千二百。老君又曰九大上皇洞真第一君、大千法王、九灵老子、太上真人、天老玄中法师、上清太极真人、上景君等号。形长九尺,或曰二丈九尺。耳三门,又耳附连环,又耳无轮郭。眉如北斗,色绿,中有紫毛,长五寸。目方瞳,绿筋贯之,有紫光。鼻双柱,口方,齿数六八。颐若方丘,颊如横垅,龙颜金容。额三理,腹三志,顶三约把,十蹈五身,绿毛白血,顶有紫气。 人死形如生,足皮不青恶,目光不毁,头发尽脱,皆尸解也。白日去曰上解,夜半去曰下解,向晓、向暮谓之地下主者。太一守尸,三魂营骨,七魄卫肉,胎灵录气,所谓太阴练形也。赵成子后五六年,肉朽骨在,液血于内,紫色发外。又曰若人暂死,适太阴权过三官,血沉脉散,而五藏自生,白骨如玉,三光惟息,太神内闭,或三年至三十年。 又曰白日尸解自是仙,非尸解也。鹿皮公吞玉华而流虫出尸,王西城漱龙胎而死诀,饮琼精而扣棺。仇季子咽金液而臭彻百里,季主服霜散以潜升,而头足异处。黑狄咽虹丹而投水,宁生服石脑而赴火,柏成纳气而胃肠三腐。 句曲山五芝,求之者投金环二双于石间,勿顾念,必得矣。第一芝名龙仙,食之为太极仙。第二芝名参成,食之为太极太夫。第三芝名燕胎,食之为正一郎中。第四芝名夜光洞鼻,食之为太清左御史。第五芝名料玉,食之为三官真御史。 真人用宝剑以尸解者,蝉化之上品也。锻用七月庚申、八月辛酉日,长三尺九寸,广一寸四分,厚三分半,杪九寸,名子干,字良非。青乌公入华山,四百七十一岁,十二试三不过。后服金氵勺而升太极,以为试三不过,但仙人而已,不得真人位。有传先生入然山七年,老君与之木钻,使穿一盘石,石厚五尺,曰:“此石穴,当得道。”积四十七年,石穿,得神丹。 范零子随司马季主入常山石室。石室东北角有石匮,季主戒勿开。零子思归,发之,见其家父母大小,近而不远,乃悲思,季主遂逐之。经数载,复令守一铜匮,又违戒,所见如前,竟不得道。 卫国县西南有瓜穴,冬夏常出水,望之如练,时有瓜叶出焉。相传苻秦时有李班者,颇好道术,入穴中行可三百步,廓然有宫宇,床榻上有经书。见二人对坐,须发皓白。班前拜于床下,一人顾曰:“卿可还,无宜久住。”班辞出。至穴口,有瓜数个,欲取,乃化为石。寻故道,得还。至家,家人云:“班去来已经四十年矣。” 长白山,相传古肃然山也。岘南有钟鸣,燕世桑门释惠霄者,自广固至此岘听钟声。稍前,忽见一寺,门宇炳焕,遂求中食。见一沙弥,乃摘一桃与霄。须臾,又与一桃,语霄曰:“至此已淹留,可去矣。”霄出,回头顾,失寺。至广固,见弟子,言失和尚已二年矣。霄始知二桃兆二年矣。 高唐县鸣石山,岩高百余仞,人以物扣岩,声甚清越。晋太康中,逸士田宣隐于岩下,叶风霜月,常拊石自娱。每见一人,着白单衣,徘徊岩上,及晓方去。宣于后令人击石,乃于岩上潜伺,俄然果来,因遽执袂诘之。自言姓王,字中伦,卫人。周宣王时,入少室山学道,此频适方壶,去来经此,爱此石响,故辄留听。宣乃求其养生,唯留一石如雀卵。初则凌空百余步犹见,渐渐烟雾障之。宣得石,含辄百日不饥。 荆州利水间,有二石若阙,名曰韶石。晋永和中,有飞仙衣冠如雪,各憩一石,旬日而去。人咸见之。 贝丘西有玉女山,传云晋大始中,北海蓬球,字伯坚,入山伐木,忽觉异香,遂溯风寻之。至此山,廓然宫殿盘郁,楼台博敞。球入门窥之,见五株玉树。复稍前,有四妇人,端妙绝世,自弹棋于堂上,见球俱惊起,谓球曰:“蓬君何故得来?”球曰:“寻香而至。”遂复还戏。一小者便上楼弹琴,留戏者呼之曰:“无晖,何谓独升楼?”球树下立,觉少饥,乃以舌舐叶上垂露。俄然有一女乘鹤而至,逆恚曰:“玉华,汝等何故有此俗人!”王母即令王方平行诸仙室。球惧而出门,回顾,忽然不见。至家,乃是建平中,其旧居闾舍皆为墟墓矣。 晋许旌阳,吴猛弟子也。当时江东多蛇祸,猛将除之,选徒百余人。至高安,令具炭百斤,乃度尺而断之,置诸坛上。一夕,悉化为玉女,惑其徒。至晓,吴猛悉命弟子,无不涅其衣者,唯许君独无,乃与许至辽江。及遇巨蛇,吴年衰,力不能制,许遂禹步敕剑登其首,斩之。 孙思邈尝隐终南山,与宣律和尚相接,每来往互参宗旨。时大旱,西域僧请于昆明池结坛祈雨,诏有司备香灯,凡七日,缩水数尺。忽有老人夜诣宣律和尚求救,曰:“弟子昆明池龙也。无雨久,匪由弟子。胡僧利弟子脑,将为药,欺天子言祈雨。命在旦夕,乞和尚法力加护。”宣公辞曰:“贫道持律而已,可求孙先生。”老人因至思邈石室求救。孙谓曰:“我知昆明龙宫有仙方三千首,尔传与予,予将救汝。”老人曰:“此方上帝不许妄传,今急矣,固无所吝。”有顷,捧方而至。孙曰:“尔第还,无虑胡僧也。”自是池水忽涨,数日溢岸,胡僧羞恚而死。孙复著《千金方》三千卷,每卷入一方,人不得晓。及卒后,时有人见之。 玄宗幸蜀,梦思邈乞武都雄黄,乃命中使斋十斤,送于峨眉顶上。中使上山未半,见一人幅巾被褐,须鬓皓白,二童青衣丸髻,夹侍立屏风侧,手指大盘石臼:“可致药于此。上有青录上皇帝。”使视石上朱书百余字,遂录之。随写随灭,写毕,上无复字矣。须臾,白气漫起,因忽不见。 同州司马裴沆,常说再从伯自洛中将往郑州,在路数日,晚程偶下马,觉道左有人呻吟声,因披蒿莱寻之。荆丛下见一病鹤,垂翼亻免朱,翅关上疮坏无毛,且异其声。忽有老人,白衣曳杖,数十步而至,谓曰:“郎君年少,岂解哀此鹤耶?若得人血一涂,则能飞矣。”裴颇知道,性甚高逸,遽曰:“某请刺此臂血不难。”老人曰:“君此志甚劲(一曰劲),然须三世是人,其血方中。郎君前生非人,唯洛中葫芦生三世是人矣。郎君此行非有急切,可能欲至洛中干葫芦生乎?”裴欣然而返。未信宿至洛,乃访葫芦生,具陈其事,且拜祈之。胡芦生初无难色,开幞取一石合,大若两指,援针刺臂,滴血下满其合,授裴曰:“无多言也。”及至鹤处,老人已至,喜曰:“固是信士。”乃令尽其血涂鹤。言与之结缘,复邀裴曰:“我所居去此不远,可少留也。”裴觉非常人,以丈人呼之,因随行。才数里,至一庄,竹落草舍,庭庑狼籍。裴渴甚求茗,老人一指一土龛:“此中有少浆,可就取。”裴视龛中有一杏核,一扇如笠,满中有浆,浆色正白,乃力举饮之,不复饥渴。浆味如杏酪。裴知隐者,拜请为奴仆。老人曰:“君有世间微禄,纵住亦不终其志。贤叔真有所得,吾久与之游,君自不知。今有一信,凭君必达。”因裹一幞物,大如羹碗,戒无窃开。复引裴视鹤,鹤所损处毛已生矣。又谓裴曰:“君向饮杏浆,当哭九族亲情,且以酒色为诫也。”裴还洛,中路闷其附信,将发之,幞四角各有赤蛇出头,裴乃止。其叔得信即开之,有物如乾大麦饭升余。其叔后因游王屋,不知其终。裴寿至九十七矣。 明经赵业贞元中选授巴州清化县令,失志成疾,恶明,不饮食四十余日。忽觉室中雷鸣,顷有赤气如鼓,轮转至床腾上,当心而住。初觉精神游散如梦中,有朱衣平帻者引之东行。出山断处,有水东西流,人甚众,久立视之。又东行,一桥饰以金碧。过桥北入一城,至曹司中,人吏甚众。见妹婿贾奕,与己争煞牛事,疑是冥司,遽逃避至一壁间,墙如黑石,高数丈,听有呵喝声。朱衣者遂领入大院,吏通曰:“司命过人。”复见贾奕,因与辩对。奕固执之,无以自明。忽有巨镜径丈,虚悬空中,仰视之,宛见贾奕鼓刀,赵负门有不忍之色,奕始伏罪。朱衣人又引至司人院,一人被褐,帔紫霞冠,状如尊像,责曰:“何故窃拨幞头?二事在滑州市,隐橡子三升。”因拜之无数。朱衣者复引出,谓曰:“能游上清乎?”乃共登一山,下临流水,其水悬注腾沫,人随流而入者千万,不觉身亦随流。良久,住大石上,有青白晕道。朱衣者变成两人,一道之,一促之,乃升石崖上立,坦然无尘。行数里,旁有草如红蓝,茎叶密,无刺,其花拂佛然飞散空中。又有草如苣,附地,亦飞花,初出如马勃,破大如叠,赤黄色。过此,见火如山横亘天,候焰绝乃前。至大城,城上重谯,街列果树,仙子为伍,迭谣鼓乐,仙姿绝世。凡历三重门,丹ぬ交焕,其地及壁,澄光可鉴。上不见天,若有绛晕都覆之。正殿三重,悉列尊像。见道士一人,如旧相识,赵求为弟子,不许。诸乐中如琴者,长四尺,九弦,近头尺余方广,中有两道横,以变声。又如一酒,三弦,长三尺,腹面上广下狭,背丰隆。顷有过录,乃引出阙南一院,中有绛冠紫霞帔,命与二朱衣人坐厅事,乃命先过戊申录。录如人间词状,首冠人生辰,次言姓名、年纪,下注生月日,别行横布六旬甲子,所有功过日下具之,如无即书无事。赵自窥其录,姓名、生辰日月一无差错也。过录者数盈亿兆。朱衣人言,每六十年天下人一过录,以考校善恶,增损其算也。朱衣者引出北门,至向路,执手别,曰:“游此是子之魂也。可寻此行,勿返顾,当达家矣。”依其言,行稍急,蹶倒。如梦觉,死已七日矣。赵著《魂游上清记》,叙事甚详悉。 史论在齐州时,出猎,至一县界,憩兰若中。觉桃香异常,访其僧。僧不及隐,言近有人施二桃,因从经案下取出献论,大如饭碗。时饥,尽食之。核大如鸡卵,论因诘其所自,僧笑:“向实谬言之。此桃去此十余里,道路危险,贫道偶行脚见之,觉异,因掇数枚。”论曰:“今去骑从,与和尚偕往。”僧不得已,导论北去荒榛中。经五里许,抵一水,僧曰:“恐中丞不能渡此。”论志决往,乃依僧解衣戴之而浮。登岸,又经西北,涉二小水。上山越涧数里,至一处,布泉怪石,非人境也。有桃数百株,枝干扫地,高二三尺,其香破鼻。论与僧各食一蒂,腹果然矣。论解衣将尽力苞之,僧曰:“此或灵境,不可多取。贫道尝听长老说,昔日有人亦尝至此,怀五六枚,迷不得出。”论亦疑僧非常,取两个而返。僧切戒论不得言。论至州,使招僧,僧已逝矣。 卷二 壶史 武攸绪,天后从子。年十四,潜于长安市中卖卜,一处不过五六日。因徙升中岳,遂隐居,服赤箭、伏苓。贵人王公所遗鹿裘、藤器,上积尘萝,弃而不用。晚年肌肉始尽,目有紫光,昼见星月,又能辨数里外语。安乐公主出降,上遣玺书召,令勉受国命,暂屈高标。至京,亲贵候谒,寒温之外,不交一言。封国公。及还山,敕学士赋诗送之。 玄宗学隐形于罗公远,或衣带、或巾脚不能隐。上诘之,公远极言曰:“陛下未能脱屣天下,而以道为戏,若尽臣术,必怀玺入人家,将困于鱼服也。”玄宗怒,慢骂之。公远遂走入殿柱中,极疏上失。上愈怒,令易柱破之。复大言于石舄中,乃易舄观之。舄明莹,见公远形在其中,长寸馀,因碎为十数段,悉有公远形。上惧,谢焉,忽不复见。后中使于蜀道见之,公远笑曰:“为我谢陛下。” 邢和璞偏得黄老之道,善心算,作颍阳书疏,有叩奇,旋入空,或言有草,初未尝睹。成式见山人郑说,崔司马者,寄居荆州,与邢有旧。崔病积年且死,心常恃于邢。崔一日觉卧室北墙有人鼾声,命左右视之,都无所见。卧室之北,家人所居也。如此七日,鼾不已,墙忽透明,如一粟。问左右,复不见。经一日,穴大如盘,崔窥之,墙外乃野外耳,有数人荷锹立于穴前(一曰侧)。崔问之,皆云:“邢真人处分开此,司马厄重,倍费功力。”有顷,导驺五六,悉平帻朱衣,辟曰:“真人至。”见邢与中白舀垂绶,执五明扇,侍卫数十,去穴数步而止,谓崔曰:“公算尽,仆为公再三论,得延一纪,自此无若也。”言毕,壁如旧。旬日,病愈。又曾居终南,好道者多卜筑依之。崔曙年少,亦随焉。伐薪汲泉,皆是名士。邢尝谓其徒曰:“三五日有一异客,君等可为予办一味也。”数日备诸水陆,遂张筵于一亭,戒无妄窥。众皆闭户,不敢謦。邢下山延一客,长五尺,阔三尺,首居其半,绯衣宽博,横执象笏,其睫疏挥,色若削瓜,鼓髯大笑,吻角侵耳。与邢剧谈,多非人间事故也。崔曙不耐,因走而过庭。客熟视,顾邢曰:“此非泰山老师乎?”邢应曰:“是。”客复曰:“更一转,则失之千里,可惜。”及暮而去。邢命崔曙,谓曰:“向客,上帝戏臣也。言太山老君师,颇记无?”崔垂泣言:“某实太山老师后身,不复忆,幼常听先人言之。”房太尉祈邢算终身之事,邢言:“若来由东南,止西北,禄命卒矣。降魄之处,非馆非寺,非途非署。病起于鱼飧,休于龟兹板。”后房自袁州除汉州,及罢归,至阆州,舍紫极宫。适雇工治木,房怪其木理成形,问之,道士称:“数月前,有贾客施数段龟兹板,今治为屠苏也。”房始忆邢之言。有顷,刺史具邀,房叹曰:“邢君神人也。”乃具白于刺史,且以龟兹板为托。其夕,病而终。 王皎(一曰畋)先生善他术,于数未尝言。天宝中,偶与客夜中露坐,指星月曰:“时将乱矣。”为邻人所传。时上春秋高,颇拘忌。其语为人所奏,上令密诏杀之。刑者钻其头数十方死,因破其脑视之,脑骨厚一寸八分。皎光与达奚侍郎还往,及安、史平,皎忽杖屦至达奚家,方知异人也。 翟天师名乾,峡中人。长六尺。手大尺余,每揖人,手过胸前。卧常虚枕。晚年往往言将来事。常入夔州市,大言曰:“今夕当有八人过此,可善待之。”人不之悟。其夜火焚数百家,八人乃火字也。每入山,虎群随之。曾于江岸与弟子数十玩月,或曰:“此中竟何有?”翟笑曰:“可随吾指观。”弟子中两人见月规半天,楼殿金阙满焉。数息间,不复见。 蜀有道士阳狂,俗号为灰袋,翟天师晚年弟子也。翟每戒其徒:“勿欺此人。吾所不及之。”常大雪中,衣布褐入青城山,暮投兰若,求僧寄宿,僧曰:“贫僧一衲而已,天寒如此,恐不能相活。”但言容一床足矣。至夜半,雪深风起,僧虑道者已死,就视之。去床数尺,气蒸如炊,流汗袒寝,僧知其异人。未明,不辞而去。多住村落,每住不逾信宿。曾病口疮,不食数月,状若将死。人素神之,因为设道场。斋散,忽起,就谓众人曰:“试窥吾口中有何物也。”乃张口如箕,五脏悉露,同类惊异作礼,问之,唯曰:“此足恶,此足恶。”后不知所终。成式见蜀郡郭采真尊师说也。 秀才权同休友人,元和中落第,旅游苏湖间。遇疾贫窘,走使者本村野人,雇已一年矣。疾中思甘豆汤,令其取甘草,雇者久而不去,但具火汤水,秀才且意其怠于祗承。复见折树枝盈握,仍再三搓之,微近火上,忽成甘草。秀才心大异之,且意必有道者。良久,取粗沙数掊ソ扌,已成豆矣。及汤成,与甘豆无异,疾亦渐差。秀才谓曰:“余贫迫若此,无以寸步。”因褫垢衣授之:“可以此办少酒肉,予将会村老,丐少道路资也。”雇者微笑:“此固不足办,某当营之。”乃斫一枯桑树,成数筐札,聚于盘上。哄之悉成牛肉。复汲数瓶水,顷之乃旨酒也。村老皆醉饱,获束缣三千。秀才方渐,谢雇者曰:“某本骄雅,不识道者,今返请为仆。”雇者曰:“予固异人,有少失,谪于下贱,合役于秀才。若限未足,复须力于它人。请秀才勿变常,庶卒某事也。”秀才虽诺之,每呼指,色上面,蹙蹙不安。雇者乃辞曰:“秀才若此,果妨某事也。”因说秀才修短穷达之数,且言万物无不可化者,唯淤泥中朱漆筋及发,药力不能化。因去,不知所之也。 宝历中,荆州有卢山人,常贩桡朴石灰,往来于白氵狄南草市,时时微露奇迹,人不之测。贾人赵元卿好事,将从之游,乃频市其所货,设果茗,诈访其息利之术。卢觉,竟谓曰:“观子意,似不在所市,意有何也?”赵乃言:“窃知长者埋形隐德,洞过蓍龟,愿垂一言。”卢笑曰:“今且验,君主人午时有非常之祸也,若是吾言当免。君可告之,将午,当有匠饼者负囊而至。囊中有钱二千余,而必非意相干也。可闭关,戒妻孥勿轻应对。及午,必极骂,须尽家临水避之。若尔,徒费三千四百钱也。”时赵停于百姓张家,即遽归语之。张亦素神卢生,乃闭门伺也。欲午,果有人状如卢所言,叩门求籴,怒其不应,因足其户,张重箦捍之。顷聚人数百,张乃自从门率妻孥回避。差午,其人乃去,行数百步,忽蹶倒而死。其妻至,众人具告其所为。妻痛切,乃号适张所,诬其夫死有因。官不能评,众具言张闭户逃避之状。识者谓张曰:“汝固无罪,可为办其死。”张欣然从断,其妻亦喜。及市就舆,正当三千四百文。因是,人赴之如市。卢不耐,竟潜逝。至复州界,维舟于陆奇秀才庄门。或语陆:“卢山人,非常人也。”陆乃谒。陆时将入京投相知,因请决疑,卢曰:“君今年不可动,忧旦夕祸作。君所居堂后有钱一С,覆以板,非君有也。钱主今始三岁,君慎勿用一钱,用必成祸。能从吾戒乎?”陆矍然谢之。及卢生去,水波未定,陆笑谓妻子曰:“卢生言如是,吾更何求乎。”乃命家童锹其地,未数尺,果遇板,彻之,有巨瓮,散钱满焉。陆喜。其妻以裙运纫草贯之,将及一万,儿女忽暴头痛,不可忍。陆曰:“岂卢生言将征乎?”因奔马追及,且谢违戒。卢生怒曰:“君用之必祸骨肉,骨肉与利轻重,君自度也。”棹舟去之不顾。陆驰归,醮而瘗焉,儿女豁愈矣。卢生到复州,又常与数人闲行,途遇六七人,盛服俱带,酒气逆鼻。卢生忽叱之曰:“汝等所为不悛,性命无几!”其人悉罗拜尘中,曰:“不敢,不敢。”其侣讶之,卢曰:“此辈尽劫江贼也。”其异如此。赵元和言,卢生状貌,老少不常,亦不常见其饮食。尝语赵生曰:“世间刺客隐形者不少,道者得隐形术,能不试,二十年可易形,名曰脱离。后二十年,名籍于地仙矣。”又言:“刺客之死,尸亦不见”所论多奇怪,盖神仙之流也。 长庆初,山人杨隐之在郴州,常寻访道者。有唐居士,土人谓百岁人。杨谒之,因留杨止宿。及夜,呼其女曰:“可将一下弦月子来。”其女遂帖月于壁上,如片纸耳。唐即起,祝之曰:“今夕有客,可赐光明。”言讫,一室朗若张烛。 南中有百姓行路遇风雨,与一老人同庇树阴,其人偏坐敬让之。雨止,老人遗其丹三丸,言有急事即服。岁余,妻暴病卒。数日,方忆老人丹事,乃毁齿灌之,微有暖气,颜色如生。今死已四年矣,状如沉醉,爪甲亦长。其人至今舆以相随,说者于四明见之矣。 卷三 贝编 释门三界二十八天、四洲至华藏世界、八寒八热地狱等,法自三身、五位、四果、七支至十八界、三十七道品等,入释者率能言之。今不复具,录其事尤异者。 持天,十住处十六分中轮王,乐不及其二。 四种乐,一无怨,二随念及天女不念余天等,身香百由旬。迦留波陀天,此由象迹有十地也。 目不寅,众蜂出妙音。六天香风,皆入此天。四天王十地彩地、质多罗地八林。箜篌天十地金流河、无影山、有影游(一曰随)、乌随(一曰众)。其行处,池同其色。众乌说偈白身天,身色如拘勿头花,无足柔Й,随足上下。乐游戏天,乘鹅殿,宝树枝叶如殿。三十三天,九十九那由天女,忆念树物,随意而出。十花池、千柱殿。六时林,一日具六时。 千辐轮殿,天妃舍支(一曰女)所坐也。衣无经纬,将死者尘着身。马殿千鹅驾,金刚纟延带。行林随天所至。众乌金臆。大象百头,头有十牙,牙端有百浴池。顶有山,名曰界庄严。鼻有河,如阎牟那河,水散落世界为雾。胁有二园,一名喜林,二名乐林。象名伊罗婆那。光明林,四维有意树,帝释将与修罗战,入此林四树间,自见胜败之相。甲胄林,甲胄从树而生,不可破坏。莲出摩偷美饮也,修一千二百善业者生此天。上妙之触,如触迦旃邻提鸟,此鸟轮王出世方见。开合林,开目常见光明。夜摩天住虚空,阎婆风所持也。积崖山,高三百由旬,有七榻七箱。始生天者五相,一光覆身而无衣,二见物生希有心,三弱颜,四疑,五怖。 又五木,一近莲池花不开(一无“不”字),二近林蜂(一曰绛)离树,三听天女歌而出<冒犬>离,四近树花萎,五殿不行空。 又见身光衣触如金刚,及照毗琉璃镜,不见其道。天女九退相,一皮缓,二头花散落,三赤花在道变为黄,四风吹无缕衣如人依触,五飞行意倦,六触水而浊,七取树花高不可及,八见天子无媚,九发散粗涩。又唇动不止,璎珞花皆重。十二种离垢布施生此天,群鸟青影覆万由旬。摩尼珠中有金字偈。四天王天有十二失坏,常与修罗战斗等。三十三天八种失坏,有劣天不为帝释所识等。夜摩天六失坏,食劣生渐等。兜率陀天四失坏,不乐鹅王说法声等。化乐天四失坏,天业将尽,其足无影等。他化自在天四失坏,宝翅蜂舍去等。 色界天下石,经十万八千三百八十三年方至地。阎浮提人生三肘半至四肘,骨四(一曰五)十五,脉十三,身虫有毛灯真血。禅都摩虫流行血中。善色虫处粪中,令人安乐。起根虫饱则喜。欢喜□虫能见众梦,又有癀痪等。赊婆罗人穿唇。驼面目有诸人,二足。师子有翼,女人狗面。有林名吱多迦,罗刹所住。旬目问行百千由旬,洲有赤地黑玉铜康白等。郁单越鸡多迦等天河七十。自在无畏四天王否如鸭音林、麒麟陀树、迦吱多那等。二十五鹿名。有山多牛头旃檀,天人与阿修罗斗,伤者于此涂香。提罗迦树花,见日光即开。拘尼陀树花,见月光即开。无忧树,女人触之,花方开。尸利沙树,足蹈即长。又白龙、活鹅、旋鼻境界等花。瞿陀尼女人主乳,有十亿聚落,一万二城大国。多伽多支五大河,月力等弗婆提。三大林峪{髟}等。三(一作王)大城,大者三亿五十万三千五百五十六聚落。南洲耳发庄严,北洲眼庄严,西洲顶腹庄严,东洲肩┩庄严。生赡部者,见白ふ。生郁林越,见赤ふ,见母如鹅。生瞿陀夷,生黄屋,见母如牛。生弗婆提,见青ふ,见母如马。阿修罗以鬼摄魔及鬼有神通者,二畜摄在海地下八万四千有由旬。酒树。又有树,群蜂流蜜,其色如金。婆罗婆树,其实如瓮。 四彩女如影等,各有十二亿那由他侍女,寿五千岁。地名月。不见顶山十三处,鹿迷蜂旋。赤目鱼正走冰行,住空主山窟。爱池鱼口等黄林。 钅含毗罗城,战时手足断而更生,半身及道即死。鬼怪阎浮提下五百由旬,有三十六种魔罗令鬼,此言鬼子。魔遮叱迦鸟,唯得食鱼,舍鹅鬼受此身。 畜生有三十四(一曰六)亿种。龙住阎浮提者,五十七亿。龙于瞿陀尼不降浊水,西洲人食浊水则夭。单越人恶冷风,龙不发冷。弗婆提洲不作雷声,不起雷光,东洲恶也。其雷声,兜率天作歌呗音,阎浮提作海潮音。其雨,兜率天上雨摩尼,护世城雨美膳,海中注雨不绝如连轮,阿修罗中雨兵仗,阎浮提中雨清净水。地狱一百三十六。三角生死善无记也。团生死诸天也。 青出死地狱,黄出死饿鬼。赤业(一曰出)畜生。活地狱十六别处,下天五千年,此狱一昼夜。金刚虫瓮热黄蓝花心弥泥鱼,排筒。 黑绳地狱,旃荼(一曰茶)剧,畏鹫。处合地狱,上中下苦铜汁河中身。洋如苏鹫腹火入。割刳处,坚卯(一曰靳)炎口,夜干(一曰干)朱诛虫、铁蚁。泪火处,以亻去陀罗灰致眼中,钅葛池鼋。 号叫地狱,发流火处,火末虫处,四百四痛,火厚二百肘。大号叫地狱,阔广三居赊,口生确。虫火鬓(一曰须)处,金舒迦色,肉泥色也。赤树鱼腹苦。 ㄡ热地狱,十二炎处,火生十方及饥渴火也。针风生龙口中,弥泥鱼。锅量五十由旬,沸沫高半由旬。吹下三十六亿由旬,块乌处地盆虫,置之鼓牛鼓出恶声。千头龙。阿鼻十六别剧,衣裳健破浣而速垢,将生阿鼻之相。死时见身如八岁儿,面在下。空中风吹三千年受苦,胜如阿迦尼吒天乐。狱中臭气能坏欲界六天,有出没之二山遮之。乌口处,黑肚处,一角二角处。 八寒地狱,多与常说同。凡生地狱有三种形,罪轻作人形,其次畜形,极苦无形,如肉轩、肉屏等。今佛寺中画地狱变,唯隔子狱稍如经说,其苦具悉,图人间者曾无一据。旧说地狱中荫牛头阿傍,无情业所感现。人渐死时,足后最冷,出地狱之相也。器世将坏,无生地狱者。阿修罗有一切观见池,战之胜败,悉见池中。持天,镜林中,天人自见善恶因缘。正行天,颇梨树,见人行法与非法。毗留博天,常于此观之。忉利天及人中七生事,见于殿壁中。无法第八生波利邪多天,有波利邪多树,见阎浮提人善不善相。行善则照百由旬,行不善则雕枯,半行善则半荣。微细行天,宝树枝叶悉见天人影像,上中下业亦见其中。阎摩那婆罗天,娑罗树中见果报。其殿净如镜,悉见天人所作之善果报。又第二树中有千柱殿,有业纲,诸地狱十六隔剧,悉见其中。夜摩天,抚垢镜池,池中见自身,额上所见过,见业果。又阎浮那施塔影中,见欲界罪福及三恶。趣言天象异者,若有将食肥腻沉水,鸟下飞,日将蚀,诸方赤。 二十八宿:昴(一曰角)为首,一夜行三十(一有“六”字)时,形如剃刀,姓な耶尼,祭用乳,属火。毕形如笠,又属木,祭用鹿肉,祭颇罗堕。觜属日(一无“日”字),月之子,姓毗梨亻去耶尼,形如鹿头,祭用果。参属日,夭,姓婆斯,形如妇人,祭用醍醐。井属日,姓同参,形如足迹,祭用粳米和蜜。鬼属木,姓炮波罗毗,形如佛胸,祭同井。柳属蛇,姓祭与参同,形如蛇。星属火,形如河岸,姓宾伽耶尼,祭用乌麻。张属福德天,姓瞿云弥,形、祭如井。翼属林天,姓╂陈如,祭用黑豆,形同上。轸属毗沙梨帝,形如人手,姓迦遮延,祭用莠稗。角属喜乐天,姓质多罗,形如上,祭用花。亢姓迦旃延,祭用绿豆。氏姓多罗尼,以花祭。房属慈天,姓阿蓝婆,形如璎珞,祭用酒肉。心属忉利天,姓迦罗延,形如大麦,祭用粳米。尾属腊师天,姓遮耶尼,形如蝎尾,祭用果根。箕属清净天,姓持义迦,形如牛角。斗姓莫迦逻,形如人拓石,祭如井。牛属梵天,姓梵岚摩,形如牛头,祭如参。女属毗纽天,姓帝利迦遮耶尼,形如心,祭以鸟肉。虚姓同翼,形如鸟,祭用乌豆汁。危姓单罗尼,形如参(一曰心),祭以粳米。室属蛇头天,蝎天之子,姓阎浮都迦,祭用血。璧姓陀难。奎姓阿瑟吒,祭用酪。娄属乾闼婆天,姓阿含婆,形如马头,祭用大麦。胃姓驮伽毗,形如鼎足。亢、虚、参、胃四星,不得入阵。轸宿生人,七步无蛇。角宿生人,好嘲戏。女宿生人,亢、参、危三宿日作事不成。虚角(一有“事”字)胜。一千六百刹那为一迦那,倍六十名横呼律多,倍三十日为一日夜。夜义口烟为慧。 龙王身光曰忧流迦,此言天狗。 魏明帝始造白马寺。寺中悬幡,影入内,帝怪,问左右曰:“佛有何神,人敬事之?” 乌仗那国有佛迹,随人身福寿,量有长短。 那揭罗曷国城东塔中有佛顶骨,周二尺。欲知善恶者,以香涂印骨,其迹焕然,善恶相悉见。 北天健驮罗国有大堵波,佛悬记,七烧七立。佛方城,玄奘言城坏已三年。 西域佛金刚座有标界铜观,自在像两躯,国人相传菩萨身没,佛法亦尽。隋末已没过胸臆矣。 乾陀国头河岸有系白象树,花叶似枣,季冬方熟。相传此树灭,佛法亦灭。 北朝时,徐州角成悬之北,僧尼着白布法服,时有青布袈裟者。 波斯属国有阿荼国,城北大林中有伽蓝音佛,于此听比丘著函、缚屣。函、缚,此言靴也。 宁王宪寝疾,上命中使送医药,相望于道。僧崇一疗宪稍瘳,上悦,持赐崇一绯袍、鱼袋。 梁简文帝有《谢赐郁泥纳袈裟表》。 魏使陆操至梁,梁王坐小舆,使再拜,遣中书舍人殷炅宣旨劳问。至重云殿,引升殿。梁主着菩萨衣,北面,太子已下皆菩萨衣,侍卫如法。操西向以次立,其人悉西厢东面。一道人赞礼,佛词凡有三卷。其赞第三卷中,称为魏主、魏相高并南北二境士女。礼佛讫,台使其群臣俱再拜矣。 魏李骞、崔︱至梁同泰寺,主客王克、舍人贺季友及三僧迎门引接。至浮图中,佛旁有执板笔者。僧谓骞曰:“此是尸头,专记人罪。”骞曰:“便是僧之董狐。”复入二堂,佛前有铜钵,中燃灯。︱曰:“可谓日月出矣,爝火不息。” 卢县东有金榆山,昔朗法师令弟子至此采榆荚,诣瑕丘市易,皆化为金钱。 后魏胡后尝问沙门(一曰法师)宝志国祚,旦言把枣与鸡唤朱朱,盖尔朱也。 有赵法和请占,志公曰:“大箭不须羽。东箱屋,急手作。”法和寻丧父。 历城县光政寺有磬石,形如半月,腻光若滴。扣之,声及百里。北齐时移于都内,使人击之,其声杳绝。却令归本寺,扣之,声如故。士人语曰:“磬神圣,恋光政。” 国初,僧玄奘往五印取经,西域敬之。成式见倭国僧金刚三昧,言尝至中天,寺中多画玄奘麻ハ及匙箸,以彩云乘之,盖西域所无者。每至斋日,辄膜拜焉。 又言那兰陀寺僧食堂中,热际有巨蝇数万。至僧上堂时,悉自飞集于庭树。 僧万回年二十余,貌痴不语。其兄戍辽阳,久绝音问,或传其死,其家为作斋。万回忽卷饼菇,大言曰:“兄在,我将馈之。”出门如飞,马驰不及。及暮而还,得其兄书,缄封犹湿。计往返,一日万里,因号焉。 天后任酷吏罗织,位稍隆者日别妻子。博陵王崔玄位望俱极,其母忧之,曰:“汝可一迎万回,此僧宝志之流,可以观其举止祸福也。”及至,母垂泣作礼,兼施银匙箸一双。万回忽下阶,掷其匙箸于堂屋上,掉臂而去。一家谓为不祥。一日,令上屋取之,匙箸下得书一卷。观之,乃谶讳书也,遽令焚之。数日,有司忽即其家,大索图谶不获,得雪。时酷吏多令盗夜埋蛊,遗谶于人家,经月乃密籍之,博陵微万回则灭族矣。 梵僧不空,得总持门,能役百神。玄宗敬之。岁常旱,上令祈雨,不空言:“可。过某日令祈之,必暴雨。”上乃令金刚三藏设坛请雨,连日暴雨不止,坊市有漂溺者。遽召不空,令止之。不空遂于寺庭中捏泥龙五六,当溜水,作胡言骂之。良久,复置之,乃大笑。有顷,雨霁。 玄宗又尝召术士罗公远与不空同祈雨,互扌交功力。上俱召问之,不空曰:“臣昨焚白檀香龙。”上令左右掬庭水嗅之,果有檀香气。又与罗公远同在便殿,罗时反手搔背,不空曰:“借尊师如意。”殿上花石莹滑,遂激(一曰击)至其前,罗再三取之不得。上欲取之,不空曰:“三郎勿起,此影耳。”因举手示罗如意。 又邙山有大蛇,樵者常见,头若丘陵,夜常承露气。见不空,人语曰:“弟子恶报,和尚何以见度?常欲翻河水陷洛阳城,以快所居也。”不空为受戒,说苦空,且曰:“汝以心受此苦,复忿恨,吾力何及。当思吾言,此身自舍昔而来。”后旬月,樵者见蛇死于涧中,臭达数十里。不空每祈雨,无他轨则,但设数绣座,手簸旋数寸木神,念咒掷之,自立于座上,伺水神吻角牙出,目寅则雨至。 僧一行穷数,有异术。开元中,尝旱,玄宗令祈雨。一行言:“当得一器,上有龙状者,方可致雨。”上令于内库中遍视之,皆言不类。数日后,指一古镜,鼻盘龙,喜曰:“此有真龙矣。”乃持入道场,一夕而雨。 荆州贞元初,有狂僧善歌《河满子》,尝遇醉,伍百途辱之,令歌。僧即发声,其词皆伍百从前非慝也,伍百惊而自悔。 苏州贞元中有义师,状如风狂。有百姓起店十余间,义师忽运斤坏其檐,禁之不止。其人素知其神,礼曰:“弟子活计赖此。”顾曰:“尔惜乎?”乃掷斤于地而去。其夜市火,唯义师所坏檐屋数间存焉。常止于废寺殿中,无冬夏常积火,坏幡木象悉火之。好活烧鲤鱼,不待熟而食。垢面不洗,洗之辄雨,吴中以为雨候。将死,饮灰汁数斛,乃念佛而坐,不复饮食,百姓日观之,坐七日而死。时盛暑,色不变,支不摧。安国寺僧熟地,常烧木佛,往往与人语,颇知宗要,寺僧亦不之测。 睿宗初生含凉殿,则天乃于殿内造佛氏,有玉像焉。及长,闲观其侧,玉像忽言:“尔后当为天子。” 卷四 境异 东方之人鼻大,窍通于目,筋力属焉。南方之人口大,窍通于耳。西方之人面大,窍通于鼻。北方之人窍通于阴,短颈。中央之人窍通于口。 无启民,居穴食土。其人死,其心不朽,埋之,百年化为人。录民,膝不朽,埋之,百二十年化为人。细民,肝不朽,埋之,八年化为人。 息土人美,耗土人丑。 帝女子泽,性妒,有从婢散逐四川,无所依托。东偶狐狸,生子曰殃。南交猴有子曰溪。北通ㄑ犭所育为伧。 突厥之先曰射摩舍利海神,神在阿史德窟西。射摩有神异,又海神女每日暮,以白鹿迎射摩入海,至明送出。经数十年。后部落将大猎,至夜中,海神谓射摩曰:“明日猎时,尔上代所生之窟当有金角白鹿出,尔若射中此鹿,毕形与吾来往。或射不中,即缘绝矣。”至明入围,果所生窟中有金角白鹿起,射摩遣其左右固其围。将跳出围,遂杀之。射摩怒,遂手斩呵尔首领,仍誓之曰:“自杀此之后,须人祭天。”即取呵尔部落子孙斩之以祭也。至今突厥以人祭纛,常取呵尔部落用之。射摩既斩呵尔,至暮还,海神女报射摩曰:“尔手斩人,血气腥秽,因缘绝矣。” 突厥事袄神,无祠庙,刻毡为形,盛于皮袋。行动之处,以脂苏涂之。或系之竿上,四时祀之。 坚昆部落非狼种,其先所生之窟在曲漫山北。自谓上代有神与牛交于此窟。其人发黄、目绿、赤髭髯。其髭髯俱黑者,汉将李陵及其兵众之胤也。西屠俗,染齿令黑。 獠在,其妇人七月生子死,则坚棺埋之。 木耳夷,旧牢西,以鹿角为器。其死则屈而烧之,埋其骨。后小骨类人,黑如漆,小寒则掊沙自处,但出其面。 木饮州,珠崖一州,其地无泉,民不作井,皆仰树汁为用。 木仆,尾若龟,长数寸,居木上,食人。 阿萨部多猎虫鹿,剖其肉,重叠之,以石压沥汁。 税波斯、拂林等国,米及草子酿于肉汁之中,经数日即变成酒,饮之可醉。 孝亿国界周三千余里。在平川中,以木为栅,周十余里,栅内百姓二千余家。周国大栅五百余所。气候常暖,冬不凋落。宜羊马,无驼牛。俗性质直,好客侣。躯貌长大,褰鼻黄发,绿眼赤髭,被发,面如血色。战具唯槊一色。宜五谷,出金铁。衣麻布。举俗事ビ,不识佛法。有ビ祠三百(一曰千)余所,马步甲兵一万。不尚商贩,自称孝亿人。丈夫、妇人佩带。每一日造食,一月食之,常吃宿食。 仍建国,无井及河涧,所有种植,待雨而生。以紫矿泥地,承雨水用之。穿井即若海水,又咸。土俗潮落之后,平地为池,取鱼以作食。 婆弥烂国,去京师二万五千五百五十里。此国西有山,岩峻险。上多猿,猿形绝长大。常暴雨年,有二三十万。国中起春以后,屯集甲兵,与猿战。虽岁杀数万,不能尽其巢穴。 拨拔力国,在西南海中,不食五,食肉而已。常针牛畜脉,取血和乳生食。无衣服,唯腰下用羊皮掩之。其妇人洁白端正,国人自掠卖与外国商人,其价数倍。土地唯有象牙及阿末香。波斯商人欲入此国,围集数千,人斋绁布,没老幼共刺血立誓,乃市其物。自古不属外国。战用象排、野牛角为槊,衣甲弓矢之器。步兵二十万。大食频讨袭之。 昆吾国,累堑为丘,象浮屠,有三层,尸乾居上,尸湿居下,以近葬为至孝。集大毡居,中悬衣服彩绘,哭祀之。龟兹国,元日斗牛马驼,为戏七日,观胜负,以占一年羊马减耗繁息也。婆罗遮,并服狗头猴面,男女无昼夜歌舞。八月十五日,行像及透索为戏。焉耆国,元日、二月八日婆摩遮,三日野祀。四月十五日游林。五月五日弥勒下生。七月七日祀先祖。九月九日床撒。十月十日王为<冒犬>法。王出首领家,首领骑王马,一日一夜处分王事。十月十四日作乐至岁穷。 拔汗那,十二月十九日,王及首领分为两朋,各出一人着甲,众人执瓦石东西捧杖,东西互系。甲人先死即止,以占当年丰俭。 苏都识匿国有夜叉城,城旧有野叉,其窟见在。人近窟住者五百余家,窟口作舍,设关,一年再祭。人有逼窟口,烟气出,先触者死,因以尸掷窟口。其窟不知深浅。 马伏波有余兵十家不返,居寿洽县,自相婚姻,有二百户,以其流寓,号马留。衣食与华同。山川移易,铜柱入海,以此民为识耳,亦曰马留。 峡中俗,夷风不改。武宁蛮好着芒心接离,名曰苎绥。尝以稻记年月。葬时以笄向天,谓之刺北斗。相传盘瓠初死,置于树,以笄刺其下,其后为象临。 临邑县有雁翅泊,泊旁无树木。土人至春夏,常于此泽罗雁鸟,取其翅以御暑。 乌耗西有悬渡国,山溪不通,引绳而渡,朽索相引二千里。其土人佃于石间,垒石为室,接手而饮,所谓猿饮也。 鄯鄯之东,龙城之西南,地广十里,皆为盐田。行人所经,牛马皆布毡卧焉。 岭南溪洞中往往有飞头者,故有飞头獠子之号。头将飞一日前,颈有痕匝,项如红缕,妻子遂看守之。其人及夜状如病,头忽生翼,脱身而去,乃于岸泥寻蟹蚓之类食,将晓飞还,如梦觉,其腹实矣。 梵僧菩萨胜又言:婆国中有飞头者,其人目无瞳子,聚落时有一人据。《于氏志怪》:南方落民,其头能飞。其俗所祠,名曰虫落,因号落民。 晋朱桓有一婢,其头夜飞。 《王子年拾遗》言:汉武时,因墀国使南方,有解形之民,能先使头飞南海,左手飞东海,右手飞西泽。至暮,头还肩上。两手遇疾风,飘于海水外。 近有海客往新罗,吹至一岛上,满山悉是黑漆匙箸。其处多大木。客仰窥匙箸,乃木之花与须也,因拾百余双还。用之,肥不能使,后偶取搅茶,随搅而消焉。 卷四 喜兆 集贤张希复学士尝言:李揆相公将拜相前一月,日将夕,有虾蟆大如床,见于寝堂中,俄失所在。又言:初授新州,将拜相,井忽涨,才深余尺。 郑相公宅,在招国坊南门。忽有物投瓦砾,五六夜不绝。乃移于安仁西门宅避之,瓦砾又随而至。经久复归招国,郑公归心释门,禅室方丈。及归,将入丈室,喜子满室悬丝,去地一二尺,不知其数。其夕,瓦砾亦绝。翌日,拜相。 成式见大理丞郑复说,淮西用兵时,刘沔为小将,军头颇易(一曰异)之。每捉生踏伏,沔必在数,前后重创,将死数四。后因月黑风甚,又令沔捉生。沔愤激深入,意必死。行十余里,因坐将睡,忽有人觉之,授以双烛,曰:“君方大贵,但心有此烛在,无忧也。”沔后拜将,常见浊影在双旌上,及不复见烛,乃诈疾归宗。 卷四 祸兆 杨慎矜兄弟富贵,常不自安。每诘朝礼佛像,默祈冥卫。或一日,像前土榻上聚尘三堆,如冢状,慎矜恶之,且虑儿戏,命扫去。一夕如初,寻而祸作。 姜楚公常游禅定寺,京兆办局甚盛。及饮酒,座上一妓绝色,献杯整鬟,未尝见手,众怪之。有客被酒戏曰:“勿六指乎?”乃强牵视。妓随牵而倒,乃枯骸也。姜竟及祸焉。 萧浣初至遂州,造二幡竿施于寺,设斋庆之。斋毕作乐,忽暴雷霹雳,竿各成数十片。至来年,当雷霹日,浣死。 卷四 物革 咨议朱景玄见鲍容说,陈司徒在扬州,时东市塔影忽倒。老人言,海影翻则如此。 崔玄亮常侍在洛中,常步沙岸,得一石子,大如鸡卵,黑润可爱,玩之。行一里余,砉然而破,有鸟大如巧妇飞去。 进士段硕常识南孝廉者,善斫。薄丝缕,轻可吹起,操刀向捷,若合节奏。因会客技,先起鱼架之,忽暴风雨,雷震一声,悉化为蝴蝶飞去。南惊惧,遂折刀,誓不复作。 开成末,河阳黄鱼池冰作花如缬。 河阳城南百姓王氏,庄有小池,池边巨柳数株。开成末,叶落池中,旋化为鱼,大小如叶,食之无味。至冬,其家有官事。 婺州僧清简,家园蔓菁,忽变为莲。 卷五 诡习 大历中,东都天津桥有乞儿,无两手,以右足夹笔写经乞钱。欲书时,先再三掷笔,高尺余,未曾失落。书迹官楷,手书不如也。 于ν在襄州,尝有山人王固谒见于。于性快,见其拜伏迟缓,不甚知。书生别日游讠燕,不复得进,王殊怏怏。因至使院造判官曾叔政,颇礼接之。王谓曾曰:“子以相公好奇,故不远而来,今实乖望矣。予有一艺,自古无者,今将归,且荷公见待之厚,今为一设。”遂诣曾所居,怀中出竹一节及小鼓,规才运寸。良久,去竹之塞,折枝连击鼓子,筒有蝇虎子数十,分行而出,分为二队,如对阵势。每击鼓,或三或五,随鼓音变阵,天衡地轴,鱼丽鹤列,无不备也。进退离附,人所不及。凡变阵数十,乃行入筒中。曾观之大骇,方言于公,王已潜去。于悔恨,令物色求之,不获。 张芬曾为韦南康亲随行军,曲艺过人,力举七尺碑,定双轮水。常于福感寺鞠,高及半塔,弹力五斗。常拣向阳巨笋,织竹笼之,随长旋培,常留寸许,度竹笼高四尺,然后放长。秋深方去笼伐之,一尺十节,其色如金。每涂墙,方丈弹成“天下太平”字。 建中初,有河北军将姓夏,弯弓数百斤。尝于球场中累钱十余,走马以击鞠杖击之,一击一钱飞起六七丈,其妙如此。又于新泥墙安棘刺数十,取烂豆,相去一丈,一一掷豆贯于刺上,百不差一。又能走马书一纸。 元和末,均州勋乡县有百姓,年七十,养獭十余头。捕鱼为业,隔日一放。将放时,先闭于深沟斗门内令饥,然后放之,无纲舌之劳,而获利相若。老人抵掌呼之,群獭皆至,缘袷藉膝,驯若守狗。户部郎中李福亲观之。 卷五 怪术 大历中,荆州有术士从南来,止于陟屺寺,好酒,少有醒时。因寺中大斋会,人众数千,术士忽曰:“余有一伎,可代瓦磕珠之欢也。”乃合彩色于一器中,ほ步抓目,徐祝数十言,方合水再三哄壁上,成维摩问疾变相,五色相宣如新写。逮半日余,色渐薄,至暮都灭。唯金粟纶巾子衣上一花,经两日犹在。成式见寺僧惟肃说,忘其姓名。 张魏公在蜀时,有梵僧难陀,得如幻三昧,入水火,贯金石,变化无穷。初入蜀,与三少尼俱行,或大醉狂歌,戍将将断之。及僧至,且曰:“某寄迹桑门,别有乐术。”因指三尼:“此妙于歌管。”戍将反敬之,遂留连为办酒肉,夜会客,与之剧饮。僧假衤裆巾衤国,市铅黛,伎其三尼。及坐,含睇调笑,逸态绝世。饮将阑,僧谓尼曰:“可为押衙踏某曲也。”因徐进对舞,曳绪回雪,迅赴摩跌,伎又绝伦也。良久,喝曰:“妇女风邪?”忽起,取戍将佩刀,众谓酒狂,各惊走。僧乃拔刀斫之,皆踣于地,血及数丈。戍将大惧,呼左右缚僧。僧笑曰:“无草草。”徐举尼,三支筇杖也,血乃酒耳。又尝在饮会,令人断其头,钉耳于柱,无血。身坐席上,酒至,泻入ㄕ疮中。面赤而歌,手复抵节。会罢,自起提首安之,初无痕也。时时预言人凶衰,皆谜语,事过方晓。成都有百姓供养数日,僧不欲住。闭关留之,僧因是走入壁角,百姓遽牵,渐入,唯余袈裟角,顷亦不见。来日壁上有画僧焉,其状形似。日日色渐薄,积七日,空有黑迹。至八日,迹亦灭,僧已在彭州矣。后不知所之。 虞部郎中陆绍,元和中,尝看表兄于定水寺,因为院僧具蜜饵时果,邻院僧右邀之。良久,僧与一李秀才偕至,乃环坐,笑语颇剧。院僧顾弟子煮新茗,巡将匝而不及李秀才,陆不平曰:“茶初未及李秀才,何也?”僧笑曰:“如此秀才,亦要知茶味?”且以余茶饮之。邻院僧曰:“秀才乃术士,座主不可轻言。”其僧又言:“不逞之子弟,何所惮?”秀才忽怒曰:“我与上人素未相识,焉知予不逞徒也?”僧复大言:“望酒旗玩变场者,岂有佳者乎?”李乃白座客:“某不免对贵客作造次矣。”因奉手袖中,据两膝,叱其僧曰:“粗行阿师,争敢辄无礼!拄杖何在?可击之。”其僧房门后有筇杖,孑孑跳出,连击其僧。时众亦为蔽护,杖伺人隙捷中,若有物执持也。李复叱曰:“捉此僧向墙。”僧乃负墙拱手,色青短气,唯言乞命。李又曰:“阿师可下阶。”僧又趋下,自投无数,衄鼻败颡不已。众为请之,李徐曰:“缘对衣冠,不能煞此为累。”因揖客而去。僧半日方能言,如中恶状,竟不之测矣。 元和末,监城脚力张俨,递牒入京。至宋州,遇一人,因求为伴。其入朝宿郑州,因谓张曰:“君受我料理,可倍行数百。”乃掘二小坑,深五六寸,令张背立,垂足坑口,针其两足。张初不知痛,又自膝下至,再三捋之,黑血满坑中。张大觉举足轻捷,才午至汴。复要于陕州宿,张辞力不能。又曰:“君可暂卸膝盖骨,且无所苦,当日行八百里。”张惧,辞之。其人亦不强,乃曰:“我有事,须暮及陕。”遂去,行如飞,顷刻不见。 蜀有费鸡师,目赤无黑睛,本濮人也。成式长庆初见之,已年七十余。或为人解灾,必用一鸡设祭于庭,又取江石如鸡卵,令疾者握之,乃踏步作气虚叱,鸡旋转而死,石亦四破。成式旧家人永安,初不信,尝谓曰:“尔有厄。”因丸符逼令吞之。复去其左足鞋及袜,符展在足心矣。又谓奴沧海曰:“尔将病。”令袒而负户,以笔再三画于户外,大言曰:“过!过!”墨遂透背焉。 长寿寺僧誓言他时在衡山,村人为毒蛇所噬,须臾而死,发解肿起尺余。其子曰:“昝老若在,何虑!”遂迎昝至。乃以灰围其尸,开四门,先曰:“若从足入,则不救矣。”遂踏步握固,久而蛇不至。昝大怒,乃取饭数升,捣蛇形诅之,忽蠕动出门。有顷,饭蛇引一蛇从死者头入,径吸其疮,尸渐低。蛇疱缩而死,村人乃活。 王潜在荆州,百姓张七政善治伤折。有军人损胫,求张治之。张饮以药酒,破肉去碎骨一片,大如两指,涂膏封之,数日如旧。经二年余,胫忽痛,复问张。张言前为君所出骨,寒则痛,可遽觅也,果获于床下。令以汤洗贮于絮中,其痛即愈。王公子弟与之狎,尝祈其戏术。张取马草一掬,再三ソ之,悉成灯蛾飞。又画一妇人于壁,酌酒满杯饮之,酒无遗滴。逡巡,画妇人面赤,半日许可尽,湿起坏落。其术终不肯传人。 韩在桂州,有妖贼封盈,能为数里雾。先是常行野外,见黄蛱蝶数十,因逐之,至一大树下忽灭。掘之,得石函,素书大如臂,遂成左道。百姓归之如市,乃声言某日将收桂州,有紫气者,我必胜。至期,果紫气如疋帛,自山亘于州城。白气直冲之,紫气遂散。天忽大雾,至午稍开霁。州宅诸树滴下小铜佛,大如麦,不知其数。其年韩卒。 海州司马韦敷曾往嘉兴,道遇释子希遁,深于缮生之术,又能用日辰,可代药石。见敷镊白,曰:“贫道为公择日拔之。”经五六日,僧请镊其半,及生,色若ヲ矣。凡三镊之,鬓不复变。座客有祈镊者,僧言取时稍差。别后,髭色果带绿。其妙如此。 众言石有奇术,在扬州,成式数年不隔旬与之相见,言事十不一中。家人头痛嚏咳者,服其药,未尝效也。至开成初,在城亲故间,往往说石术不可测。盛传宝历中,石随钱徽尚书至湖州,常在学院,子弟皆“文丈”呼之。于钱氏兄弟求兔汤饼,时暑月,猎师数日方获。因与子弟共食,笑曰:“可留兔皮,聊志一事。”遂钉皮于地,垒堑涂之,上朱书一符,独言曰:“恨扌交迟,恨扌交迟。”钱氏兄弟诘之,石曰:“欲共诸君共记卯年也。”至太和九年,钱可复凤翔遇害,岁在乙卯。 元和中,江淮术士王琼,尝在段君秀家,令坐客取一瓦子,画作龟甲,怀之。一食顷取出,乃一龟。放于庭中,循垣而行,经宿却成瓦子。又取花含默,封于密器中,一夕开花。 江西人有善展竹,数节可成器。又有人熊葫芦,云翻葫芦易于翻鞠。 厌鼠法:七日,以鼠九枚置笼中,埋于地。秤九百斤土覆坎,深各二尺五寸,筑之令坚固。《杂五行书》曰:“亭部地上土涂灶,水火盗贼不经;涂屋四角,鼠不食蚕;涂仓,鼠不食谷;以塞舀,百鼠种绝。” 雍益坚云:“主夜神咒,持之有功德,夜行及寐,可已恐怖恶梦。咒曰‘婆珊婆演底’。” 宋居士说,掷骰子咒云“伊谛弥谛弥揭罗谛”,念满万遍,采随呼而成。 云安井,自大江沂别派,凡三十里。近井十五里,澄清如镜,舟楫无虞。近江十五里,皆滩石险恶,难于沿溯。天师翟乾,念商旅之劳,于汉城山上结坛考召,追命群龙。凡一十四处,皆化为老人应召而止。乾谕以滩波之险,害物劳人,使皆平之。一夕之间,风雷震击,一十四里尽为平潭矣。惟一滩仍旧,龙亦不至。乾复严敕神吏追之。又三日,有一女子至焉。因责其不伏应召之意,女子曰:“某所以不来者,欲助天师广济物之功耳。且富商大贾,力皆有余,而佣力负运者,力皆不足。云安之贫民,自江口负财货至近井潭,以给衣食者众矣。今若轻舟利涉,平江无虞,即邑之贫民无佣负之所,绝衣食之路,所困者多矣。余宁险滩波以赡佣负,不可利舟楫以安富商。所以不至者,理在此也。”乾善其言,因使诸龙皆复其故,风雷顷刻而长滩如旧。天宝中,诏赴上京,恩遇隆厚。岁余,还故山,寻得道而去。 玄宗既召见一行,谓曰:“师何能?”对曰:“惟善记览。”玄宗因诏掖庭取宫人籍以示之,周览既毕,覆其本,记念精熟,如素所习读。数幅之后,玄宗不觉降御榻,为之作礼,呼为圣人。先是一行既从释氏,师事普寂于嵩山。师尝设食于寺,大会群僧及沙门,居数百里者,皆如期而至,聚且千余人。时有卢鸿者,道高学富,隐于嵩山。因请鸿为文赞叹其会。至日,鸿持其文至寺,其师受之,致于几案上。钟梵既作,鸿请普寂曰:“某为文数千言,况其字僻而言怪,盍于群僧中选其聪悟者,鸿当亲为传授。”乃令召一行。既至,伸纸微笑,止于一览,复致于几上。鸿轻其疏脱,而窃怪之。俄而群僧会于堂,一行攘袂而进,抗音兴裁,一无遗忘。鸿惊愕久之,谓寂曰:“非君所能教导也,当从其游学。”一行因穷大衍,自此访求师资,不远数千里。尝至天台国清寺,见一院,古松数十步,门有流水。一行立于门屏间,闻院中僧于庭布算,其声籁籁。既而谓其徒曰:“今日当有弟子求吾算法,已合到门,岂无人道达耶?”即除一算,又谓曰:“门前水合却西流,弟子当至。”一行承言而入,稽首请法,尽受其术焉。而门水旧东流,今忽改为西流矣。邢和璞尝谓尹惜曰:“一行,其圣人乎?汉之洛下闳造大衍历,云后八百岁当差一日,则有圣人定之,今年期毕矣。而一行造大衍历,正在差谬,则洛下闳之言信矣。”又尝诣道土尹崇,借扬雄《太玄经》。数日,复诣崇还其书。崇曰:“此书意旨深远,吾寻之数年,尚不能晓。吾子试更研求,何遽还也。”“一行曰:“究其义矣。”因出所撰《太衍玄图》及《义诀》一卷以示崇,崇大嗟服,曰:“此后生颜子也。”至开元末,裴宽为河南尹,深信释氏,师事普寂禅师,日夕造焉。居一日,宽诣寂,寂云:“方有小事,未暇疑语,且请迟回休憩也。”宽乃屏息,止于空室。见寂洁正堂,焚香端坐。坐未久,忽闻叩门,连云:“天师一行和尚至矣。”一行入,诣寂作礼。礼讫,附耳密语,其貌绝恭,但额云无不可者。语讫礼,礼讫又语。如是者三,寂惟云:“是,是。”无不可者。一行语讫,降阶入南室,自阖其户。寂乃徐命弟子云:“遣钟,一行和尚灭度矣。”左右疾走视之,一行如其言灭度。后宽乃服衰葬之,自徒步出城送之。 天宝末,术士钱知微,尝至洛,遂榜天津桥表柱卖卜,一卦帛十疋。历旬,人皆不诣之。一日,有贵公子意其必异,命取帛如数卜焉。钱命蓍布卦成,曰:“予筮可期一生,君何戏焉?”其人曰:“卜事甚切,先生岂误乎?”钱云:“请为韵语:‘两头点土,中心虚悬。人足踏跋,不肯下钱。”其人本意卖天津桥绐之。其精如此。 卷六 艺绝 南朝有姥,善作笔,萧子云常书用。笔心用胎发。开元中,笔匠名铁头,能莹管如玉,莫传其法。 成都宝相寺偏院小殿中有菩提像,其尘不集如新塑者。相传此像初造时,匠人依明堂先具五藏,次四肢百节。将百余年,纤尘不凝焉。 李叔詹常识一范阳山人,停于私第,时语休咎必中,兼善推步禁咒。止半年,忽谓李曰:“某有一艺,将去,欲以为别,所谓水画也。”乃请后厅上掘地为池,方丈,深尺余,泥以麻灰,日没水满之。候水不耗,具丹青墨砚,先援笔叩齿良久,乃纵笔毫水上。就视,但见水色浑浑耳。经二日,扌以稚绢四幅,食顷,举出观之,古松、怪石、人物、屋木无不备也。李惊异,苦诘之,惟言善能禁彩色,不令沉散而已。 旧记藏区令人生离,或言古语有徵也。举人高映,善意抠。成式尝于荆州藏钩,每曹五十余人,十中其九。同曹钩亦知其处,当时疑有他术。访知映言,但意举止辞色,若察囚视盗也。山人石,尤妙打区,与张又新兄弟善。暇夜会客,因试其意区,注之必中。张遂置钩于巾襞中,区曰:“尽张空拳。”有顷,眼钩在张君幞头左翅中。其妙如此。后居扬州,成式因识之,曾祈其术,石谓成式曰:“可先画人首数十,遣胡越异办则相授。”疑其见欺,竟不及画。 卷六 器奇 开元中,河西骑将宋青春,骁果暴戾,为众所忌。及西戎岁犯边,青春每阵常运臂大呼,执馘而旋,未尝中锋镝。西戎惮之,一军始赖焉。后吐蕃大地获生口数千,军帅令译问衣大虫皮者:“尔何不能害青春?”答曰:“尝见青龙突阵而来,兵刃所及,若叩铜铁,我为神助将军也。”青春乃知钩之有灵。青春死后,钩为瓜州刺史李广琛所得,或风雨后,迸光出室,环烛方丈。哥舒镇西知之,求易以它宝,广琛不与,因赠诗:“刻舟寻化去,弹铗未酬恩。” 郑云达少时,得一剑,鳞铗星镡,有时而吼。常在庄居,晴日藉膝玩之。忽有一人,从庭树然而下,衣朱紫,虬发,露剑而立,黑气周身,状如重雾。郑素有胆气,佯若不见。其人因言:“我上界人,知公有异剑,愿借一观。”郑谓曰:“此凡铁耳,不堪君玩。上界岂藉此乎?”其人求之不已。郑伺便良久,疾起斫之,不中,忽坠黑气着地,数日方散。 成式相识温介云:“大历中,高邮百姓张存,以踏藕为业。尝于陂中见旱藕,梢大如臂,遂并力掘之。深二丈,大至合抱,以不可穷,乃断之。中得一剑,长二尺,色青无刃,存不之宝。邑人有知者,以十束薪获焉。其藕无丝。” 元和末,海陵夏危乙庭前生百合花,大于常数倍,异之。因发其下,得甓匣十三重,各匣一镜。第七者光不蚀,照日光环一丈,其余规铜而已。 高在蔡州,有军将田知回易折欠数百万。回至外县,去州三百余里,高方令锢身勘田。忧迫,计无所出,其类因为设酒食开解之。坐客十余,中有称处士皇甫玄真者,衣白若鹅羽,貌甚都雅。众皆有宽勉之辞,皇但微笑曰:“此亦小事。”众散,乃独留,谓田曰:“子尝游海东,获二宝物,当为君解此难。”田谢之,请具车马,悉辞,行甚疾。其晚至州,舍于店中,遂晨谒高。高一见,不觉敬之。因请高曰:“玄真此来,特从尚书乞田性命。”高遽曰:“田欠官钱,非私财,如何?”皇请避左右:“某于新罗获一巾子,辟尘,欲献此赎田。”即于怀内探出授高。高才执,已觉体中虚凉,惊曰:“此非人臣所有,且无价矣。田之性命,恐不足酬也。”皇甫请试之。翌日,因宴于郭外。时久旱,埃尘且甚。高顾视马尾鬣及左右驺卒数人,并无纤尘。监军使觉,问高:“何事尚书独不尘坌?岂遇异人获至宝乎?”高不敢隐。监军不悦,固求见处士,高乃与俱往。监军戏曰:“道者独知有尚书乎?更有何宝,顾得一观。”皇甫具述救田之意,且言药出海东,今余一针,力弱不及巾,可令一身无尘。监军拜请曰:“获此足矣。”皇即于巾上抽与之。针金色,大如布针。监军乃于巾试之,骤于尘中,尘唯及马鬃尾焉。高与监军日日礼谒,将讨其道要。一夕,忽失所在矣。 卷六 乐 咸阳宫中有铸铜人十二枚,坐皆三五尺,列在一筵上。琴筑笙竽,各有所执,皆组绶花彩,俨若生人。筵下有铜管,吐口高数尺。其一管空,内有绳大如指。使一人吹空管,人纫绳,则琴瑟竽筑皆作,与真乐不异。有琴长六尺,安十三弦二十六徽,皆七宝饰之,铭曰“之乐”。玉笛长二尺三寸,二十六孔,吹之则见车马出山林,隐隐相次,息亦不见,铭曰“昭华之管”。 魏高阳王雍,美人徐月华,能弹卧箜篌,为《明妃出塞》之声。 有田僧超,能吹笳为《壮士歌》、《项羽吟》。将军崔延伯出师,每临敌,令僧超为壮士声,遂单马入阵。 古琵琶用鸡股。开元中,段师能弹琵琶,用皮弦。贺怀智破拨弹之,不能成声。 蜀将军皇甫直,别音律,击陶器能知时月。好弹琵琶。元和中,尝造一调,乘凉临水池弹之。本黄钟而声入蕤宾,因更弦再三奏之,声犹蕤宾也。直甚惑,不悦,自意为不祥。隔日,又奏于池上,声如故。试弹于他处,则黄钟也。直因调蕤宾,夜复鸣弹于池上,觉近岸波动,有物激水如鱼跃,及下弦则没矣。直遂集客车水竭池,穷池索之。数日,泥下丈余,得铁一片,乃方响蕤宾铁也。 王沂者,平生不解弦管。忽旦睡,至夜乃寤,索琵琶弦之,成数曲,一名《雀ㄋ蛇》,一名《胡王调》,一名《胡瓜苑》,人不识闻,听之莫不流涕。其妹请学之,乃教数声,须臾总忘,后不成曲。 有人以猿臂骨为笛吹之,其声清圆,胜于丝竹。琴有气。常识一道者,相琴知吉凶。 卷七 酒食 魏贾将,家累千金,博学善著作。有苍头善别水,常令乘小艇于黄河中,以瓠匏接河源水,一日不过七八升。经宿,器中色赤如绛,以酿酒,名昆仑觞。酒之芳味,世中所绝。曾以三十斛上魏庄帝。 历城北有使君林。魏正始中,郑公悫三伏之际,每率宾僚避暑于此。取大莲叶置砚格上,盛酒二升,以簪刺叶,令与柄通,屈茎上轮菌如象鼻,传吸之,名为碧杯。历下学之,言酒味杂莲气,香冷胜于水。 青田核,莫知其树实之形。核大如六升瓠,注水其中,俄顷水成酒,一名青田壶,亦曰青田酒。蜀后主有桃核两扇,每扇着仁处,约盛水五升,良久水成酒味醉人。更互贮水,以供其宴。即不知得自何处。 武溪夷田强,遣长子鲁居上城,次子玉居中城,小子仓居下城。三垒相次(一曰望),以拒王莽。光武二十四年,遣武威将军刘尚征之。尚未至,仓获白鳖为霍,举烽请两兄。兄至,无事。及尚军来,仓举火,鲁等以为不实,仓遂战而死。 梁刘孝仪食鲭,曰:“五侯九伯,令尽征之。”魏使崔︱、李骞在坐,︱曰:“中丞之任,未应已得分陕?”骞曰:“若然,中丞四履,当至穆陵。”孝仪曰:“邺中鹿尾,乃酒肴之最。”︱曰:“生鱼、熊掌,孟子所称。鸡跖、猩唇,吕氏所尚。鹿尾乃有奇味,竟不载书籍,每用为怪。”孝仪曰:“实自如此,或是古今好尚不同。”梁贺季曰:“青州蟹黄,乃为郑氏所记,此物不书,未解所以。”骞曰:“郑亦称益州鹿,但未是珍味。” 何胤侈于味,食必方丈。后稍欲去其甚者,犹食白鱼、旦腊、糖蟹。使门人议之,学士锺ヴ议曰:“旦之就腊,骤于屈伸,而蟹之将糖,躁扰弥甚。仁人用意,深怀恻怛。至于车螯、母蛎,眉目内阙,渐浑沌之奇;唇吻、外缄,非金人之慎。不荣不悴,曾草木之不若;无馨无臭,与瓦砾而何异?故宜长充疱厨,永为口实。”后梁韦琳,京兆人,南迁于襄阳。天保中,为舍人,涉猎有才藻,善剧谈。尝为《旦表》,以讥刺时人。其词曰:“臣旦言:伏见除书,以臣为粽(一曰糁)熬将军、油蒸扌交尉、霍州刺史,脯腊如故。肃承将命,含灰屏息。凭笼临鼎,载兢载惕。臣美愧夏鳝,味惭冬鲤,常怀鲐服之诮,每惧鳖岩之讥。是以漱流湖底,枕石泥中,不意高赏殊私,曲蒙钩拔,遂得超升绮席,忝预玉盘。远厕玳筵,猥颁象箸,泽覃紫篝,恩加黄腹。方当鸣姜动椒,纡苏佩傥。轻瓢才动,则枢盘如烟;浓汁暂停,则兰肴成列。宛转绿齑之中,逍遥朱唇之内。御恩噬泽,九殒弗辞。不任屏营之诚,谨列铜枪门,奉表以闻。”诏答曰:“省表具知,卿池沼缙绅,陂渠俊,穿蒲入荇,肥滑有闻,允堪兹选,无劳谢也。” 伊尹干汤,言天子可具三群之虫,谓水居者腥,肉ㄑ者臊,草食者膻也。 五味、三材、九沸、九变、三、七菹、具酸、楚酪、芍药之酱、秋黄之苏、楚苗、挫槽、山肤太(一云大)苦。 甘而不,酸而不乐,咸而不减,辛而不翟,淡而不薄,肥而不腴。 猩唇、<豸>炙、<角燕>翠、ㄐ腴、糜腱、述荡之、旄象之约、桂蝥、石鳆、河隈之稣、巩洛之鳟、洞庭之鲋、灌水之鲤(一云鳐)、珠翠之珍、菜黄之鲐、鳖、炮羔、隽凫、霍、御宿青祭(一云粲)、瓜州红菱、冀野之梁、芳菰、精稗、会稽之菰、不周之稻、玄山之禾、杨山之祭、南海之、寿木之华、玄木之叶、梦泽之芹、具区之菁、杨朴之姜、招摇之桂、越酪之菌、长泽之卵、三危之露、昆仑之井、黄颔霍、醒酒鲭、饣弟糊饣长饣皇、妆、寒具、小蛳、熟蚬、炙咨、目子、蟹夜、葫精、细乌贼、细飘(一曰“鱼鳔”)、梨今、鲎酱、乾栗、曲阿酒、麻酒、搌酒、新鳅子、石耳、蒲叶菘、西卑、青根粟、菰首、留子勾、熊蒸、麻胡麦、藏荔支、绿施笋、紫鸟、千里蕙、曰万丈、足、红纟卒精细曰万、凿百炼、蝇首如互、张掖九蒸豉、一丈三节蔗、一岁一花梨、行米、丈松、{穴羔}鳅、蚶酱、苏膏、糖颓进子、新乌则、缥胶法、乐浪酒法、二月二日法酒、酱酿法、绿酃法、猪骸羹、白羹、麻羹、鸽霍、隔冒法、肚铜法、大犭百炙、蜀捣炙、路时腊、棋腊、ㄑ天腊、细面法、飞面法、薄演法、龙上牢丸、汤中牢丸、樱桃ボ蝎饼、阿韩特饼、凡当饼、兜猪肉、悬熟、杏炙、蛙炙、脂血、大扁饣易、马鞍饣易、黄丑、白丑、白龙舍、黄龙舍、荆饣易、竿炙、羌煮(一曰炙)、疏饼、锑糊饼。饼谓之托,或谓之饣长馄。饴谓之饣彦(一曰饣隹)、饱饣宛谓之饣者(一曰饣)、{非食}饣乍饣古(“饣古”本二字,皆从鱼),茹叽食也。膜(一曰饣)、奚、雨、胀、番,肉也。弱,膜也。隽、贲、一日馈。员,霍也。格、糈、孚、馓也。饣(一曰饣华)、饣齐、宰、饣寮、饣元,饵也。参、佥、司、乐,醅也。酪、醇,浆也。<卤肖>、<卤奏>、<卤襄>、<卤扁>,盐也。俞、最;{西},酱也。 折粟米法:取简胜粟一石,加粟奴五斗舂之。粟奴能令馨香。乳煮羊胯利法:槟榔詹阔一寸,长一寸半,胡饭皮。 鲤鲋法:次第以竹枝赍头置日中,书复为记赍字。五色饼法:刻木莲花,藉禽兽形按成之,合中累积五色竖作道,名为斗钉。色作一合者,皆糖蜜。副起反法:汤玄法、沙棋法、甘口法。蔓菁蔌菹法:饱霜柄者,合眼掘取作ヅ薄形。蒸饼法:用大例面一升,炼猪膏三合。梨漤法、奥肉法、宰肉法、瀹鲇法。治犊头,去月骨,舌本近喉,有骨如月。木耳:汉瓜菹切用骨刀,豆牙菹。肺饼法、覆肝法,起起肝如起鱼菹。菹族并乙去法(一曰升)。又法:鲤一尺,鲫八寸,去排泥之羽。鲫员天肉,腮后髻前,用腹腴拭刀,亦用鱼脑,皆能令缕不著刀。鱼肉冻正法:渌肉酸正,用鲫鱼、白鲤、鲂侯、鳜、夹,煮驴马肉,用助底郁。驴肉,驴作鲈贮反。炙肉,宾鱼第一,白其次,已前日味。 今衣冠家名食,有萧家馄饨,漉去汤肥,可以瀹茗;庚家棕子,白莹如玉;韩约能作樱桃饣毕饣罗,其色不变;有能造冷胡突、鳢鱼臆、连蒸诈草、草皮索饼;将军曲良翰,能为骏鬃驼峰炙。 贞元中,有一将军家出饭食,每说物无不堪吃,唯在火候,善均五味。尝取败障泥胡(一曰鹿),修理食之,其味极佳。道流陈景思说,敕使齐日升养樱桃,至五月中,皮皱如鸿柿不落,其味数倍。人不测其法。 卷七 医 卢城之东有扁鹊冢,云魏时针药之士,以卮腊祷之,所谓卢医也。 魏时有句骊客,善用针。取寸发,斩为十余段,以针贯取之,言发中虚也。其妙如此。 王玄荣俘中天竺王阿罗那顺以诣阙,兼得术士那罗迩(一有“娑”字)婆,言寿二百岁。太宗奇之,馆于金飚门内。造延年药,令兵部尚书崔敦礼监主之。言婆罗门国有药名畔茶亻去水,出大山中石臼内,有七种色,或热或冷,能消草木金铁,人手入则消烂。若欲取水,以骆驼髑髅沉于石臼,取水转注瓠芦中。每有此水,则有石柱似人形守之。若彼山人传道此水者则死。又有药名沮赖罗,在高山石崖下。山腹中有石孔,孔前有树,状如桑树。孔中有大毒蛇守之。取以大方箭射枝叶,叶下便有乌鸟御之飞去,则众箭射乌而取其叶也。后死于长安。 荆人道士王彦伯,天性善医,尤别脉断人生死寿夭,百不差一。裴胄尚书子,忽暴中病,众医拱手。或说彦伯,遽迎使视。脉之,良久曰:“都无疾。”乃煮散数味,入口而愈。裴问其状,彦伯曰:“中无腮鲤鱼毒也。”其子因得病。裴初不信,乃脍鲤鱼无腮者,令左右食之,其候悉同,始大惊异焉。 柳芳为郎中,子登疾重。时名医张方福初除泗州,与芳故旧,芳贺之,具言子病,唯恃故人一顾也。张诘旦候芳,芳遽引视登。遥见登顶曰:“有此顶骨,何忧也。”因按脉五息,复曰:“不错,寿且逾八十。”乃留芳数十字,谓登曰:“不服此亦得。”登后为庶子,年至九十而卒。 卷八 黥 上都街肆恶少,率髡而肤,备众物形状。持诸军张拳强劫(一曰“弓剑”),至有以蛇集酒家,捉羊脾击人者。今京兆薛公上言白,令里长潜部,约三千余人,悉杖煞,尸于市。市人有点青者,皆炙灭之。时大宁坊力者张,左膊曰“生不怕京兆尹”,右膊曰“死不畏阎罗王”。又有王力奴,以钱五千,召工可胸腹为山亭院,池榭、草木、鸟兽,无不悉具,细若设色。公悉杖杀之。 又贼赵武建,一百六处,番印盘鹊等,左右膊刺言:“野鸭滩头宿,朝朝被鹘梢。忽惊飞入水,留命到今朝。”又高陵县捉得镂身者宋元素,刺七十一处,左臂曰:“昔日已前家未贫,苦将钱物结交亲。如今失路寻知己,行尽关山无一人。”右臂上刺葫芦,上出人首,如傀儡戏郭公者。县吏不解,问之,言葫芦精也。 李夷简,元和末在蜀。蜀市人赵高,好斗。常入狱,满背镂毗沙门天王,吏欲杖背,见之辄止。恃此转为坊市患害。左右言于李,李大怒,擒就厅前。索新造筋棒,头径三寸,叱杖子打天王,尽则已,数三十余不绝。经旬日,袒衣而历门叫呼,乞修理功德钱。 蜀小将韦少卿,韦表微堂兄也。少不喜书,嗜好青。其季父尝令解衣视之,胸上刺一树,树杪集鸟数十。其下悬镜,镜鼻系索,有人止侧牵之。叔不解,问焉。少卿笑曰:“叔不曾读张燕公诗否?‘挽镜寒鸦集’耳。” 荆州街子葛清,勇不肤挠,自颈已下遍刺白居易舍人诗。成式常与荆客陈至呼观之,令其自解,背上亦能暗记。反手指其处,至“不是此花偏爱菊”,则有一人持杯临菊丛。又“黄夹缬林寒有叶”,则指一树,树上挂缬,缬窠锁胜绝细。凡刻三十余处,首体无完肤,陈至呼为“白舍人行诗图”也。 成式门下驺路神通,每军较力,能戴石簦ヒ六百斤石,啮破石粟数十。背刺天王,自言得神力,入场人助多则力生。常至朔望日,具乳糜,焚香袒坐,使妻儿供养其背而拜焉。 崔承宠,少从军,善驴鞠,豆脱杖捷如胶焉。后为黔南观察使。少,遍身刺一蛇,始自右手,口张臂食两指,绕腕匝颈,龃龉在腹,拖股而尾及焉。对宾侣常衣覆其手,然酒酣辄袒而努臂戟手,捉优伶辈曰:“蛇咬尔。”优伶等即大叫毁而为痛状,以此为戏乐。 宝历中,长乐里门有百姓刺臂。数十人环瞩之。忽有一人,白衤阑屠苏,顷首微笑而去。未十步,百姓子刺血如衄,痛若次骨,俄顷出血斗余。众人疑向观者,令其父从而求之。其人不承,其父拜数十,乃捻撮土若祝:“可传此。”如其言,血止。 成式三从兄遘,贞元中,尝过黄坑。有从者拾髑颅骨数片,将为药,一片上有“逃走奴”三字,痕如淡墨,方知黥踪入骨也。从者夜梦一人,掩面从其索骨曰:“我羞甚,幸君为我深藏之,当福君。”从者惊觉毛戴,遽为埋之。后有事,鬼仿佛梦中报之。以是获财,欲至十万而卒。 蜀将尹偃营有卒,晚点后数刻,偃将责之。卒被酒自理声高,偃怒,杖数十,几至死。卒弟为营典,性友爱,不平偃。乃以刀嫠肌作“杀尹”两字,以墨涅之。偃阴知,乃他事杖杀典。及太和中,南蛮入寇,偃领众数万保邛峡关。偃膂力绝人,常戏左右以枣节杖击其胫,随击筋涨拥肿,初无痕挞。恃其力,悉众出关,逐蛮数里。蛮伏发,夹攻之,大败,马倒,中数十枪而死。初出关日,忽见所杀典拥黄案,大如毂,在前引,心恶之。问左右,咸无见者。竟死于阵。 房孺复妻崔氏,性忌,左右婢不得浓妆高髻,月给燕脂一豆,粉一钱。有一婢新买,妆稍佳,崔怒曰:“汝好妆耶?我为汝妆!”乃令刻其眉,以青填之,烧锁梁,灼其两眼角,皮随手焦卷,以朱傅之。及痂脱,瘢如妆焉。 杨虞卿为京兆尹,时市里有三王子,力能揭巨石。遍身图刺,体无完肤。前后合抵死数四,皆匿军以免。一日有过,杨令五百人捕获,闭门杖杀之。判云:“錾刺四支,只称王子,何须讯问,便合当罪。” 蜀人工于刺,分明如画。或言以黛则色鲜,成式问奴辈,言但用好墨而已。 荆州贞元中,市有鬻刺者,有印,印上簇针为众物,状如蟾蝎杵臼。随人所欲一印之,刷以石墨,疮愈后,细于随求印。 近代妆尚靥如射月,曰黄星(一曰是)靥。靥钿之名,盖自吴孙和郑夫人也。和宠夫人,尝醉亻舞如意,误伤邓颊血流,娇婉弥苦。命太医合药,医言得白獭髓,杂玉与虎珀屑,当灭痕。和以百金购得白獭,乃合膏。虎珀太多,及差,痕不灭。左颊有赤点如意,视之更益甚妍也。诸婢欲要宠者,皆以丹青点颊而进幸焉。 今妇人面饰用花子,起自昭容上官氏所制以掩点迹。大历已前,士大夫妻多妒悍者,婢妾小不如意辄印面,故有月点、钱点。 百姓间有面戴青志如黥。旧言妇人在草蓐亡者,以墨点其面,不尔则不利后人。 越人习水,必镂身以避蛇龙之患。今南中绣面犭老子,盖雕题之遗俗也。 周官,墨刑罚五百,郑言先刻面,以墨窒之。窒墨者,使守门。《尚书刑德考》曰:“涿鹿者,凿人颡也。黥人者,马羁笮人面也。”郑云:“涿鹿、黥世,谓之刀墨之民。” 《尚书大传》:“虞舜象刑,犯墨者皂巾。”《白虎通》:“墨者,额也。取汉法,火之胜金。” 《汉书》:“除肉刑,当黥者髡钳为城旦舂。” 又《汉书》:“使王乌等窥匈奴。法,汉使不去节,不以墨黥面,不得入穹卢。王乌等去节、黥面,得入穹卢,单于爱之。” 晋令:奴始亡,加铜青若墨,黥两眼;从再亡,黥两颊上;三亡,横黥目下,皆长一寸五分。 梁朝杂律:凡囚未断,先刻面作“劫”字。 释僧祗律:涅盘印者,比丘作梵王法,破肉,以孔雀胆、铜青等画身作字及鸟兽形,名为印黥。 《天宝实录》云:“日南厩山连接,不知几千里,裸人所居。白民之后也。刺其脑前作花,有物如粉而紫色,画其两目下。去前二齿,以为美饰。”成式以“君子耻一物而不知”,陶贞白每云“一事不知,以为深耻”。况相定黥布当王,淫著红花欲落,刑之墨属,布在典册乎?偶录所记寄同志,愁者一展眉头也。 卷八 雷 安丰县尉裴<页>,士淹孙也。言玄宗尝冬月召山人包超,令致雷声。超对曰:“来日及午有雷。”遂令高力士监之。一夕醮式作法,及明至巳矣,天无纤翳。力士惧之。超曰:“将军视南山,当有黑气如盘矣。”力士望之,如其言。有顷风起,黑气弥漫,疾雷数声。玄宗又每令随哥舒西征,每阵常得胜风。 贞元初,郑州百姓王有胆勇,夏中作田,忽暴雨雷,因入蚕室中避雨。有顷雷电入室中,黑气陡暗。遂掩户,把锄乱击。声渐小,云气亦敛,大呼,击之不已。气复如半床,已至如盘,豁然坠地,变成熨斗、折刀、小折脚铛焉。 李墉在北都,介休县百姓送解牒,夜止晋祠宇下。夜半,有人叩门云:“介休王暂借霹雳车,某日至介休收麦。”良久,有人应曰:“大王传语,霹雳车正忙,不及借。”其人再三借之,遂见五六人秉烛,自庙后出,介休使者亦自门骑而入。数人共持一物如幢扛,上环缀旗幡,授与骑者曰:“可点领。”骑者即数其幡,凡十八叶,每叶有光如电起。百姓遍报邻村,令速收麦,将有大风雨,村人悉不信,乃自收刈。至其日,百姓率亲情据高阜,候天色及午,介山上有黑云气如窑烟,斯须蔽天,注雨如绠。风吼雷震,凡损麦千余顷。数村以百姓为妖讼之,工部员外郎张周封亲睹其推案。 成式至德坊三从伯父,少时于阳羡家,乃亲故也。夜遇雷雨,每电起,光中见有人头数十,大如栲栳。柳公权侍郎尝见亲故说,元和末,止建州山寺中。夜中,觉门外喧闹,因潜于窗棂中观之。见数人运斤造雷车,如图画者。久之,一嚏气,忽斗暗,其人两目遂昏焉。 处士周洪言,宝历中,邑客十余人,逃暑会饮。忽暴风雨,有物坠如ㄑ,两目ㄦㄦ。众人惊伏床下。倏忽上阶,历视众人,俄失所在。及雨定,稍稍能起,相顾,耳悉泥矣。邑人言,向来雷震,牛战鸟坠。邑客但觉殷殷而已。 元稹在江夏襄州买堑有庄,新起堂,上梁才毕,疾风甚雨。时庄客输油六七瓮,忽震一声,油瓮悉列于梁上,一滴不漏。其年,元卒。 贞元年中,宣州忽大雷雨,一物坠地,猪首,手足各两指,执一赤蛇啮之。俄顷,云暗而失。时皆图而传之。 卷八 梦 魏杨元稹能解梦,广阳王元渊梦著衮衣倚槐树,问元稹。元稹言当得三公,退谓人曰:“死后得三公耳。槐字木傍鬼。”果为尔朱荣所杀,赠司徒。 许超梦盗羊入狱,元稹曰:“当得城阳令。”后封为城阳侯。 侯君集与承乾谋通逆,意不自安,忽梦二甲士录至一处,见一人高冠彭髯,叱左右:“取君集威骨来!”俄有数人操屠刀,开其脑上及右臂间,各取骨一片,状如鱼尾。因呓而觉,脑臂犹痛。自是心悸力耗,至不能引一钧弓。欲自首,不决而败。 扬州东陵圣母庙王女道士康紫霞,自言少时梦中被人录于一处,言天符令摄将军巡南岳,遂擐以金锁甲,令骑道从千余人马,蹀虚南去。须臾至,岳神拜迎马前。梦中如有处分,岳中峰岭溪谷,无不历也。恍惚而返,鸡鸣惊觉。自是生须数十根。 司农卿韦正贯应举时,尝至汝州,汝州刺史柳凌,留署军事判官。柳尝梦有一人呈案,中言欠柴一千七百束。因访韦解之,韦曰:“柴,薪木也。公将此不久乎?”月余,柳疾卒。素贫,韦为部署,米麦镪帛悉前请于官数月矣,唯官中欠柴一千七百束。韦披案方省柳前梦。 道士秦霞霁,少勤香火,存想不怠。尝梦大树,树忽穴,有小儿青褶发,自穴而出,语秦曰:“合土尊师。”因惊觉。自是休咎之事,小儿仿佛报焉。凡五年,秦意为妖。偶以事访于师,师遽戒勿言,此修行有功之证。因此遂绝。旧说梦不欲数占,信矣。 蜀医昝殷言,藏气阴多则数梦,阳壮则少梦,梦亦不复记。《周礼》有掌占梦,又“以日月星辰各占六梦”,谓日有甲乙,月有建破,星辰有居直,星有扶(一曰符)刻也。又曰:“舍萌于四方,以赠恶梦。”谓会民方相氏,四面逐送恶梦至四郊也。 汉仪,大傩亻辰子辞,有伯奇食梦。道门言梦者魄妖,或谓三尸所为。释门言有四:一善恶种子,二四大偏增,三贤圣加持,四善恶徵祥。成式尝见僧首素言之,言出《藏经》,亦未暇寻讨。又言梦不可取,取则著,著则怪入。夫瞽者无梦,则知梦者习也。成式表兄卢有则,梦看击鼓。及觉,小弟戏叩门为街鼓也。又成式姑婿裴元裕言,群从中有悦邻女者,梦女遗二樱桃,食之。及觉,核坠枕侧。 李铉著《李子正辩》,言至精之梦,则梦中身人可见。如刘幽求见妻,梦中身也,则知梦不可以一事推矣。愚者少梦,不独至人,问(一云闻)之驺皂,百夕无一梦也。 秘书郎韩泉,善解梦。卫中行为中书舍人,时有故旧子弟选,投卫论属,卫欣然许之。驳榜将出,其人忽梦乘驴蹶,坠水中,登岸而靴不湿焉。选人与韩有旧,访之,韩被酒半戏曰:“公今选事不谐矣。据梦,卫生相负,足下不沾。”及榜出,果驳放。韩有学术,韩仆射犹子也。 威远军小将梅伯成,以善占梦,近有优人李伯怜游泾州乞钱,得米百斛,及归,令弟取之,过期不至,昼梦洗白马,访伯成占之。伯成伫思曰:“凡人好反语,洗白马,泻白米也。君所忧或有风水之虞乎?”数日,弟至,果言渭河中覆舟,一粒无余。 卜人徐道升言,江淮有王生者,榜言解梦。贾客张瞻将归,梦炊于臼中。问王生,生言:“君归不见妻矣,臼中炊,固无釜也。”贾客至家,妻果卒已数月,方知王生之言不诬矣。 补阙杨子孙堇,善占梦。一人梦松生产前,一人梦枣生屋上,堇言:“松,丘垅间所植。枣字重来,重来呼魄之象。”二人俱卒。 卷九 事感 平原高菀城东有渔津,传云魏末平原潘府君字惠延,自白马登舟之部,手中算囊遂坠于水,囊中本有钟乳一两。在郡三年,济水泛溢,得一鱼,长三丈,广五尺。刳其腹,中有得一坠水之囊,金针尚在,钟乳消尽。其鱼得脂数十斛,时人异之。 谯郡有功曹间,天统中,济南来府君出除谯郡,时功曹清河崔公恕,弱冠有令德,于时春夏积旱,送别者千余人,至此间上,众渴甚思水,升直万钱矣,来公有思水色。恕独见一青乌于间中,乍飞乍止,怪而就焉。乌起,见一石,方五六寸。以鞭拨之,清泉涌出。因盛以银瓶,瓶满水立竭,唯来公与恕供疗而已。议者以为盛德所感致焉。时人异之,故以为目。 李彦佐在沧景,太和九年,有诏诏浮阳兵北渡黄河。时冬十二月,至济南郡,使击冰延舟,冰触舟,舟覆诏失。李公惊惧,不寝食六日,鬓发暴白,至貌侵肤削,从事亦讶其仪形也。乃令津吏:“不得诏尽死。”吏惧,且请公一祝,沉浮于河,吏凭公诚明,以死索之。李公乃令具爵酒言祝,传语诘河伯,其旨曰:“明天子在上,川渎山岳祝史咸秩。予境之内,祀未尝匮,尔河伯洎鳞之长,当卫天子诏,何返溺之?予或不获,予斋告于天,天将谪尔。”吏酹冰,辞已,忽有声如震,河冰中断,可三十丈。吏知李公精诚已达,乃沉钩索之,一钓而出,封角如旧,唯篆印微湿耳。李公所至,令务严简,推诚于物,著于官下。如河水色浑,驶流大木与纤芥顷而千里矣,安有舟覆六日,一酹而坚冰舀,一钓而沉诏获,得非精诚之至乎! 卷九 盗侠 魏明帝起凌云台,峻峙数十丈,即韦诞白首处。有人铃下能着屐登缘,不异践地。明帝怪而杀之,腋下有两肉翅,长数寸。 高堂县南有鲜卑城,旧传鲜卑聘燕,停于此矣。城傍有盗跖冢,冢极高大,贼盗尝私祈焉。齐天保初,土鼓县令丁永兴,有群贼劫其部内,兴乃密令人冢傍伺之,果有祈祀者,乃执诸县案杀之,自后祀者颇绝。 《皇览》言,盗跖冢在河东。按盗跖死于东陵;此地古名东平陵,疑此近之。 或言刺客,飞天夜叉术也。韩晋公在浙西,时瓦官寺因商人无遮斋,众中有一年少请弄阁,乃投盖而上,单练{髟屈}履膜皮,猿挂鸟,捷若神鬼。复建[B124]水于结脊下,先溜至檐,空一足,欹身承其溜焉,睹者无不毛戴。 马侍中尝宝一玉精碗,夏蝇不近,盛水经月,不腐不耗。或目痛,含之立愈。尝匣于卧内,有小奴七八岁,偷弄坠破焉。时马出未归,左右惊惧,忽失小奴。马知之大怒,鞭左右数百,将杀小奴。三日寻之,不获。有婢晨治地,见紫衣带垂于寝床下,视之乃小奴蹶张其床而负焉,不食三日而力不衰。马睹之大骇,曰:“破吾碗乃细过也。”即令左右Ξ杀之。 韦行规自言少时游京西,暮止店中,更欲前进,店前老人方工作,曰:“客勿夜行,此中多盗。”韦曰:“某留心弧矢,无所患也。”因进发。行数十里,天黑,有人起草中尾之。韦叱不应,连发矢中之,复不退。矢尽,韦惧,奔马。有顷,风雨忽至。韦下马负一树,见空中有电光,相逐如鞠杖,势渐逼树杪,觉物纷纷坠其前。韦视之,乃木札也。须臾,积札埋至膝。韦惊惧,投弓矢,仰空乞命。拜数十,电光渐高而灭,风雷亦息。韦顾大树,枝干童矣。鞍驮已失,遂返前店。见老人方箍桶,韦意其异人,拜之,且谢有误也。老人笑曰:“客勿持弓矢,须知剑术。”引韦入院后,指鞍驮言:“却须取相试耳。”又出桶板一片,昨夜之箭悉中其上。韦请役力汲汤,不许。微露击剑事,韦亦得其一二焉。 相传黎为京兆尹,时曲江淦龙祈雨,观者数千。黎至,独有老人植杖不避。怒,杖背二十,如击鞔革,掉臂而去。黎疑其非常人,命老坊卒寻之。至兰陵里之内,入小门,大言曰:“我今日困辱甚,可具汤也。”坊卒遽返白黎,黎大惧,因弊衣怀公服,与坊卒至其处。时已昏黑,坊卒直入,通黎之官阀。黎唯趋而入,拜伏曰:“向迷丈人物色,罪当十死。”老人惊起,曰:“谁引君来此?”即牵上阶。黎知可以理夺,徐曰:“某为京兆尹,威稍损则失官政。丈人埋形杂迹,非证彗眼不能知也。若以此罪人,是钓人以贼,非义士之心也。”老人笑曰:“老夫之过。”乃具酒设席于地,招访卒令坐。夜深,语及养生之术,言约理辩。黎转敬惧,因曰:“老夫有一伎,请为尹设。”遂入。良久,紫衣朱{髟莫},拥剑长短七口,舞于庭中,迭跃挥霍,换光电激,或横若裂盘,旋若规尺。有短剑二尺余,时时及黎之衽。黎叩头股忄栗。食顷,掷剑植地如北斗状,顾黎曰:“向试黎君胆气。”黎拜曰:“今日已后性命丈人所赐,乞役左右。”老人曰:“君骨相无道气,非可遽教,别日更相顾也。”揖黎而入。黎归,气色如病,临镜方觉须剃落寸余。翌日复往,室已空矣。 建中初,士人韦生,移家汝州。中路逢一僧,因与连镳,有论颇洽。日将衔山,僧指路谓曰:“此数里是贫道兰若,郎君岂不能左顾乎?”士人许之,因令家口先行。僧即处分步者先排。比行十余里,不至,韦生问之,即指一处林烟曰:“此是矣。”又前进,日已没,韦生疑之,素善弹,乃密于靴中取弓卸弹,怀铜丸十余,方责僧曰:“弟子有程期,适偶贪上人清论,勉副相邀。今已行二十里不至,何也?”僧但言且行。至是,僧前行百余步,韦知其盗也,乃弹之。僧正中其脑,僧初不觉,凡五发中之,僧始扪中处,徐曰:“郎君莫恶作剧。”韦知无奈何,亦不复弹。见僧方至一庄,数十人列炬出迎。僧延韦坐一厅中,唤云:“郎君勿忧。”因问左右:“夫人下处如法无?”复曰:“郎君且自慰安之,即就此也。”韦生见妻女别在一处,供帐甚盛,相顾涕泣。即就僧,僧前执韦生手曰:“贫道,盗也。本无好意,不知郎君艺若此,非贫道亦不支也。今日故无他,幸不疑也。适来贫道所中郎君弹悉在。”乃举手搦脑后,五丸坠地焉。盖脑衔弹丸而无伤,虽《列》言“无痕挞”、《孟》称“不肤挠,”不啻过也。有顷布筵,具蒸犊,犊刀子十余,以齑饼环之。揖韦生就坐,复曰:“贫道有义弟数人,欲令伏谒。”言未已,朱衣巨带者五六辈,列于阶下。僧呼曰:“拜郎君,汝等向遇郎君,则成齑粉矣。”食毕,僧曰:“贫道久为此业,今向迟暮,欲改前非。不幸有一子,技过老僧,欲请郎君为老僧断之。”乃呼飞飞出参郎君。飞飞年才十六七,碧衣长袖,皮肉如脂。僧叱曰:“向后堂侍郎君。”僧乃授韦一剑及五丸,且曰:“乞郎君尽艺杀之,无为老僧累也。”引韦入一堂中,乃反锁之。堂中四隅,明灯而已。飞飞当堂执一短马鞭,韦引弹,意必中,丸已敲落。不觉跳在梁上,循壁虚摄,捷若猱ㄑ,弹丸尽不复中。韦乃运剑逐之,飞飞倏忽逗闪,去韦身不尺。韦断其鞭节,竟不能伤。僧久乃开门,问韦:“与老僧除得害乎?”韦具言之。僧怅然,顾飞飞曰:“郎君证成汝为贼也,知复如何?”僧终夕与韦论剑及弧矢之事。天将晓,僧送韦路口,赠绢百疋,垂泣而别。 元和中,江淮中唐山人者,涉猎史传。好道,常游名山。自言善缩锡,颇有师之者。后于楚州逆旅遇一卢生,气相合。卢亦语及炉火,称唐族乃外氏,遂呼唐为舅。唐不能相舍,因邀同之南岳。卢亦言亲故在阳羡,将访之,今且贪舅山林之程也。中途止一兰若,夜半语笑方酣,卢曰:“知舅善缩锡,可以梗概语之?”唐笑曰:“某数十年重趼从师,只得此术,岂可轻道耶?”卢复祈之不已,唐辞以师授有时,可达岳中相传。卢因作色:“舅今夕须传,勿等闲也。”唐责之:“某与公风马牛耳,不意盱眙相遇。实慕君子,何至驺卒不若也。”卢攘臂目,眄之良久曰:“某刺客也。舅不得,将死于此。”因怀中探乌韦囊,出匕首,刃势如偃月,执火前熨斗削之如扎。唐恐惧,具述。卢乃笑语唐:“几误杀舅。”此术十得五六,方谢曰:“某师,仙也,令某等十人索天下妄传黄白术者杀之。至添金缩锡,传者亦死。某久得乘跷之道者。”因拱揖唐,忽失所在。唐自后遇道流,辄陈此事戒之。 李廓在颍州,获光火贼七人,前后杀人,必食其肉。狱具,廓间食人之故,其首言:“某受教于巨盗,食人肉者夜入,人家必昏沉,或有魇不悟者,故不得不食。”两京逆旅中多画鹦鹆及茶碗,贼谓之鹦鹆辣者,记觜所向;宛子辣者,亦示其缓急也。 卷十 物异 秦镜,亻舞溪古岸石窟有方镜,径丈余,照人五藏,秦皇世号为照骨宝。在无劳县境山。 风声木,东方朔西那汗国回,得风声木枝,帝以赐大臣。人有疾则枝汗,将死则折,应“人生年未半枝不汗”。 汉高祖入咸阳宫,宝中尤异者有青玉灯。檠高七尺五寸,下作蟠螭,以口衔灯。灯燃则鳞甲皆动,炳焕若列星。 珊瑚,汉积翠池中珊瑚,高一丈二尺,一本三柯,上有四百六十二条。是南越王赵佗所献,号为烽火树。夜有光影,常似欲燃。 石墨,无劳县山出石墨,爨之弥年不消。 异字,境山西有石壁,壁间千余字,色黄,不似镌刻,状如科斗,莫有识者。 田公泉,华阳雷平山有田公泉。饮之除肠中三虫。用以浣衣,胜灰汁。 萤火芝,良常山有萤火芝,其叶似草,实大如豆,紫花,夜视有光。食一枚,心中一孔明。食至七,心七窍洞彻,可以夜书。 石人,寻阳山上有石人,高丈余。虎至此,辄倒石人前。 冬瓜,晋高衡为魏郡太守,戍石头。其孙雅之在厩中,有神来降,自称白头公,所拄杖光照一室。又有一物如冬瓜,眼遍其上也。 豫章船,昆明池汉时有豫章船一艘,载一千人。 铜驼,汉元帝竟宁元年,长陵铜驼生毛,毛端开花。 {洪},晋时钱塘有人作{洪},年收鱼亿计,号为万匠{洪}。 碑龟,临邑县北有华公墓,碑寻失,唯趺龟存焉。石赵世,此龟夜常负碑入水,至晓方出,其上常有萍藻。有伺之者,果见龟将入水,因叫呼,龟乃走,坠折碑焉。 陆盐,昆吾陆盐周十余里,无水,自生天盐。月满则如积雪,味甘。月亏则如薄霜,味苦。月尽则全尽。颍阳碑,魏曹丕受禅处,后六字生金。司马氏金行,明六世迁魏也。 泉,元街县有泉,泉眼中水交旋如盘龙。或试挠破之,寻手成龙状。驴马饮之,皆惊走。 石漆,高奴县石脂水,水腻浮水上如漆,采以膏车及燃灯,极明。 麝衤登,晋时有徐景,于宣阳门外得一锦麝衤登。至家开视,有虫如蝉,五色,后两足各缀一五铢钱。 玉龙,梁大同八年,戍主杨光欣获玉龙一枚,长一尺二寸,高五寸,雕镂精妙,不似人作。腹中容斗余,颈亦空曲。置水中,令水满,倒之,水从口出,水声如琴瑟。水尽乃止。 木字,齐永明九年,秣陵安明寺有古树,伐以为薪,木自然有“法大德”三字。 木简,齐建元初,延陵季子庙旧有涌井,井北忽有金石声,掘深二尺,得涌泉。泉中得木简,长一尺,广一寸二分,隐起字曰“卢山道士张陵再拜谒”。木坚而白,字色黄。赤木,宗庙地中生赤木,人君礼名得其宜也。 红沫,练丹砂为黄金,碎以染笔,书入石中,削去逾明,名曰红沫。 镜石,济南郡有方山,相传有奂生得仙于此。山南有明镜崖,石方三丈,魑魅行伏,了了然在镜中。南燕时,镜上遂使漆焉。俗言山神恶其照物,故漆之。 承受石,筑阳县水中,有孤石挺出,其下澄潭。时有见此石根如竹,色黄。见者多凶,俗号承受石。 锥,中牟县魏任城王台下池中,有汉时铁锥,长六尺,入地三尺,头西南指,不可动。 釜石,夷道县有釜濑,其石大者如釜,小者如斗,形色乱真,唯宝中耳。 鱼石,衡阳湘乡县有石鱼山,山石色黑,理若生雌黄。开发一重,辄有鱼形,鳞鳍首尾有若画,长数寸,烧之作鱼腥。 铜神,衡阳唐安县东有略塘,塘有铜神。往往铜声激水,水为变绿作铜腥,鱼尽死。 材下,宿县山下有神宇,溱水至此,沸腾鼓怒。槎木泛至此沦没,竟无出者,世人以为河伯下材。 鼓杖,含氵匡县翁水口下东岸有圣鼓杖,即阳山之鼓杖也。横在川侧,冲波所激,未尝移动。众鸟飞鸣,莫有萃者,船人误以篙触,必患疟。 井,石阳县有井,水半青半黄。黄者如灰汁,取作粥饮,悉作金色,气甚芬馥。 燃石,建城县出燃石,色黄理疏。以水灌之则热,安鼎其上,可以炊也。 石鼓,冀县有天鼓山,山有石如鼓。河鼓星摇动则石鼓鸣,鸣则秦土有殃。 半汤湖,句容县吴渎塘有半汤湖,湖水半冷半热,热可以瀹鸡,皆有鱼。发入辄死。 盐,朐腮(一曰肋)县盐井有盐方寸,中央隆起如张伞,名曰伞子盐。 泉,玉门军有芦葭泉,周二丈,深一丈,驼马千头饮之不竭。 伏苓,沈约谢始安王赐伏苓一枚,重十二斤八两,有表。 古锅,虢州陵县石城岗有古锅一口,树生其内,大数围。 君王盐,白盐崖有盐如水精,名为君王盐。 手板,宋山阳王休,屡以言语忤颜。有庾道敏者,善相手板。休以己手板托言他人者,庾曰:“此板乃贵,然使人多忤。”休以褚渊详密,乃换其手板。别日,褚于帝前称下官,帝甚不悦。 鼠丸,王肃造逐鼠丸,以铜为之,昼夜自转。 木囚,《论衡》言,李子长为政,欲知囚情。以梧桐为人,象囚之形,凿地为臼,以芦苇为郭,藉卧木囚于其中。囚当罪,木囚不动。囚或冤,木囚乃奋起。 苏秦金,魏时,洛阳令史高显掘得黄金百斤,铭曰“苏秦金”。 梨,洛阳报德寺梨,重六斤。 甑花,滕景真在广州七层寺,元徽中,罢职归家,婢炊,釜中忽有声如雷,米上隆起。滕就视,声转壮,甑上花生数十,渐长似莲花,色赤,有光似金,俄顷萎灭。旬日,滕得病卒。 官金中蝼顶金最上,六两为一垛,有卧蝼蛄穴及水皋形,当中陷处名曰趾腹。又铤上凹处有紫色,名紫胆。开元中,有大唐金(一有“印”字),即官金也。 玄金,唐太宗时,汾州言青龙白虎吐物在空中,有光如火,坠地陷入二尺。掘之,得玄金,广尺余,高七寸。 芝,天保初,临川人李嘉胤所居柱上生芝草,状如天尊,太守张景佚拔柱献焉。 龟,建中四年,赵州宁晋县沙河北,有大棠梨树。百姓常祈祷,忽有群蛇数十,自东南来,渡北岸,集棠梨树下为二积,留南岸者为一积。俄见三龟径寸,绕行积傍,积蛇尽死。乃各登其积,视蛇腹各有疮,若矢所中。刺史康日知图甘棠奉三龟来献。 雪,贞元二年,长安大雪,平地深尺余。雪上有薰黑色。 雨木,贞元四年,雨木于陈留,大如指,长寸许。每木有孔通中,所下其立如植,遍十余里。 齿,梵那衍国有金轮王齿,长三寸。 石柱,劫化他国有石柱,高七十余尺,无忧王所建。色绀光润,随人罪福影其上。 旃檀鼓,于阗城东南有大河,溉一国之田。忽然绝流,其国王问罗洪僧,言龙所为也。王乃祠龙,水中有一女子,凌波而来,拜曰:“妾夫死,愿得大臣为夫,水当复旧。”有大臣请行,举国送之。其臣车驾白马,入水不溺。中河而后,白马浮出,负一旃檀鼓及书一函。发书,言大鼓悬城东南,寇至鼓当自鸣。后寇至,鼓辄自鸣。 石靴,于阗国刹利寺有石靴。 石阜石,河目县东有石阜石,破之,有禄马迹。 舍利,东迦毕诚国有{宀卒}堵波,舍利常见,如缀珠幡,循绕表树(一曰柱)。 虮像,健驮逻国石壁上有佛像。初,石壁有金色虮,大者如指,小者如米,啮石壁如雕镌,成立佛状。 焦米,乾陀国昔尸毗王仓库为火所烧,其中粳米焦者,于今尚存。服一粒,永不患疟。 辟支佛靴,于阗国赞摩寺有辟支佛靴,非皮非彩,岁久不烂。 石驼溺,拘夷国北山有石驼溺,水溺下,以金、银、铜、铁、瓦、木等器盛之皆漏,掌承之亦透,唯瓢不漏。服之,令人身上臭毛落尽得仙。出《论衡》。 人木,大食西南二千里有国,山谷间树枝上化生人首,如花,不解语。人借问,笑而已,频笑辄落。 马,俱位国以马种莳,大食国马解人语。 石人,莱子国海上有石人,长一丈五尺,大十围。昔秦始皇遣此石人,追劳山不得,遂立于此。 铜马,俱德建国鸟浒河中滩派中有火祆祠,相传祆神本自波斯国乘神通来此,常见灵异,因立祆祠。内无象,于大屋下置大小炉,舍檐向西,人向东礼。有一铜马,大如次马,国人言自天下,屈前脚在空中而对神立,后脚入土。自古数有穿视者,深数十丈,竟不及其蹄。西域以五月为岁,每岁日,鸟浒河中有马出,其色如金,与此铜马嘶相应,俄复入水。近有大食王不信,入祆祠,将坏之,忽有火烧其兵,遂不敢毁。 蛇碛,苏都瑟匿国西北有蛇碛,南北蛇原五百余里,中间遍蛇,毒气如烟。飞鸟坠地,蛇因吞食。或大小相噬,及食生草。 石鼍,私诃条国金辽山寺中有石鼍,众僧饮食将尽,向石鼍作礼,于是饮食悉具。 神厨,俱振提国尚鬼神,城北隔真珠江二十里有神,春秋祠之。时国王所须什物金银器,神厨中自然而出,祠毕亦灭。天后使验之,不妄。 毒槊,南蛮有毒槊,无刃,状如朽铁,中人无血而死。言从天雨下,入地丈余,祭地方撅得之。 甲,辽城东有锁甲,高丽言前燕时白天而落。 土槟榔,状如槟榔,在孔穴间得之,新者犹软,相传蟾蜍矢也。不常有之,主治恶疮。 鬼矢,生阴湿地,浅黄白色。或时见之,主疮。 石栏干,生大海底,高尺余,有根,茎上有孔如物点。渔人纲育取之,初出水正红色,见风渐渐青色。主石淋。 壁影,高邮县有一寺,不记名,讲堂西壁枕道。每日晚,人马车舆影悉透壁上,衣红紫者,影中卤莽可辨。壁厚数尺,难以理究。辰午之时则无。相传如此二十余年矣,或一年半年不见。成式太和初扬州见寄客及僧说。 醢石,成式群从有言,少时尝毁鸟巢,得一黑石如雀卵,圆滑可爱。后偶置醋器中,忽觉石动,徐视之,有四足如纟延,举之,足亦随缩。 桃核,水部员外郎杜陟,常见江淮市人以桃核扇量米,止容一升,言于九嶷山溪中得。 人足,处士元固言,贞元初,尝与道侣游华山,谷中见一人股,袜履犹新,断如膝头,初无疮迹。 瓷碗,江淮有士人庄居,其子年二十余,常病魔。其父一日饮茗,瓯中忽<面包>起如沤,高出瓯外,莹净若琉璃。中有一人,长一寸,立于沤,高出瓯外。细视之,衣服状貌,乃其子也。食顷,爆破,一无所见,茶碗如旧,但有微璺耳。数日,其子遂着神,译神言,断人休咎不差谬。 铁镜,荀讽者,善药性,好读道书,能言名理,樊晃尝给其絮帛。有铁镜,径五寸余,鼻大如拳,言于道者处得。亦无他异,但数人同照,各自见其影,不见别人影。 大虫皮,永宁王盐铁,旧有大虫皮,大如一掌,须尾斑点如犬者。 人腊,李章武有人腊,长三寸余,头项<骨中>肋成就,云是憔侥国人。 牛黄,牛黄在胆中,牛有黄者,或吐弄之。集贤校书张希复言,尝有人得其所吐黄,剖之,中有物如蝶飞去。 上清珠,肃宗为儿时,常为玄宗所器。每坐于前,熟视其貌,谓武惠妃曰:“此儿甚有异相,他日亦吾家一有福天子。”因命取上清玉珠,以绛纱裹之,系于颈。是开元中宾国所贡,光明洁白,可照一室,视之,则仙人玉女、云鹤降节之形摇动于其中。及即位,宝库中往往有神光。异日掌库者具以事告,帝曰:“岂非上清珠耶?”遂令出之,绛纱犹在,因流泣遍示近臣曰:“此我为儿时,明皇所赐也。”遂令贮之以翠玉函,置之于卧内。四方忽有水旱兵革之灾,则虔恳祝之,无不应验也。 楚州界有小山,山上有室而无水。僧智一掘井,深三丈遇石。凿石穴及土,又深五十尺,得一玉,长尺二,阔四尺,赤如□□,每面有六龟子,□□可爱,中若可贮水状。僧偶击一角视之,遂沥血,半月日方止。 虞乡有山观,甚幽寂,有涤阳道士居焉。太和中,道士尝一夕独登坛,望见庭□忽有异光,自井泉中发。俄有一物,状若兔,其色若精金,随光而出,环绕醮坛。久之,复入于井。自是每夕辄见。道士异其事,不敢告于人。后因淘井得一金兔,甚小,奇光烂然,即置于巾箱中。时御史李戎职于蒲津,与道士友善,道士因以遗之。其后戎自奉先县令为忻州刺史,其金兔忽亡去。后月余而戎卒。 李师古治山亭,掘得一物,类铁斧头。时李章武游东平,师古示之,武惊曰:“此禁物也,可饮血三斗。”验之而信。 卷十一 广知 俗讳五月上屋,言五月人蜕,上屋见影,魂当去。 金曾经在丘冢,及为钗钏溲器,陶隐居谓之辱金,不可合炼。 炼铜时,与一童女俱,以水灌铜,铜当自分为两段。有凸起者牡铜也,凹陷者牝铜也。 爨釜不沸者,有物如豚居之,去之无也。 灶无故自湿润者,赤虾蟆名钩注居之,去则止。 饮酒者,肝气微则面青,心气微则面赤也。 脉勇怒而面青,骨怒而面白,血勇怒而面赤。 山气多男,泽气多女,水气多喑,风气多聋,木气多伛,石气多力,阻险气多瘿,暑气多残,云气多寿,谷气多Φ,丘气多,衍气多仁,陵气多贪。 身神及诸神名异者,脑神曰觉元,发神曰玄华,目神曰虚监,血神曰冲龙王,舌神曰始梁。 夫学道之人,须鸣天鼓以召众神也。左相叩为天钟,卒遇凶恶不祥叩之。右相为天磬,若经山泽邪僻威神大祝叩之。中央上下相叩名天鼓,存思念当道鸣之。叩之数三十六,或三十二,或二十七,或二十四,或十二。 《隐诀》言,太清外术:生人发挂果树,乌鸟不敢食其实。瓜两鼻两蒂,食之杀人。檐下滴菜有毒堇,黄花及赤芥(一曰芥),杀人。瓠牛践苗则子苦。大醉不可卧黍穰上,汗出眉发落。妇人有娠,食干姜,令胎内消。十月食霜菜,令人面无光。三月不可食陈菹。莎衣结治蠼螋疮。井口边草止小儿夜啼,着母卧荐下,勿令知之。船底苔疗天行。寡妇藁荐草节去小儿霍乱。自缢死,绳主颠狂。孝子衿灰傅面<面干>。东家门鸡栖木作灰,治失音。砧垢能蚀人履底。古衬板作琴底,合阴阳通神。鱼有睫,及目合,腹中自连珠。 二目不同,连鳞白,腹下丹字,并杀人。鳖目白,腹下五(一曰丹)字、卜(一曰十)字者不可食。蟹腹下有毛,杀人。蛇以桑柴烧之,则见足出。兽歧尾,鹿斑如豹,羊心有窍,悉害人。马夜眼,五月以后食之,杀人。犬悬蹄肉有毒。白马鞍下肉食之,伤人五藏。乌自死,目不闭。鸭目白,乌四距,卵有八字,并杀人。凡飞鸟投人家井中,必有物,当拔而放之。水脉不可断,井水沸不可饮,酒浆无影者不可饮。蝮与青蛙,蛇中最毒。蛇怒时,毒在头尾。凡冢井闭气,秋夏中之杀人。先以鸡毛投之,毛直下无毒,乃舞而下不可犯。当以醋数斗浇之,方可入矣。颇梨,千岁冰所化也。琉璃、马脑先以自然灰煮之令软,可以雕刻。自然灰生南海。马脑,鬼血所化也。《玄中记》言:“枫脂入地为琥珀。”《世说》曰:“桃渖入地所化也。”《淮南子》云:“兔丝,琥珀苗也。” 鬼书有业煞,刀斗出于古器。 百体中有悬针书、垂露书、秦王破冢书、金鹊书、虎爪书、倒薤书、偃波书、信幡书、飞帛书、籀书、谬(一云缪)、篆书、制书、列书、日书、月书、风书、署书、虫食叶书、胡书、蓬书、天竺书、楷书、横书、芝英隶、钟隶、鼓隶、龙虎篆、麒麟篆、鱼篆、虫篆、乌篆、鼠篆、牛书、兔书、草书、龙草书、狼书、犬书、鸡书、震书、反左书、行押书、揖书、景书、半草书。 召奏用虎爪,为不可学,以防诈伪。诰下用偃波书。谢章诏板用芮脚书。节信用乌书。朝贺用慎书,一曰填。亦施于昏姻。 西域书有驴唇书、莲叶书、节分书、大秦书、驮乘书、牛书、树叶书、起尸书、石旋书、覆书、天书、龙书、鸟音书等,有六十四种。 胡综、博物,孙权时掘得铜匣,长二尺七寸,以琉璃为盖。又一白玉如意,所执处皆刻龙虎及蝉形,莫能识其由。使人问综,综曰:“昔秦皇以金陵有天子气,平诸山阜,处处辄埋宝物,以当王气。此盖是乎?” 邓城西百余里有谷城,谷伯绥之国。城门有石人焉,刊其腹云“摩兜,摩兜,慎莫言”,疑此亦同太庙金人缄口铭。 历城北二里有莲子湖,周环二十里。湖中多莲花,红绿间明,乍疑濯锦。又渔船掩映,罟罾疏布,远望之者,若蛛网浮枉也。魏袁翻曾在湖燕集,参军张伯瑜谘公,言:“向为血羹,频不能就。”公曰:“取洛水必成也。”遂如公语,果成。时清河王怪而异焉,乃谘公:“未审何义得尔?”公曰:“可思湖目。”清河笑而然之,而实未解。坐散,语主簿房叔道曰:“湖目之事,吾实未晓。”叔道对曰:“藕能散血,湖目莲子,故令公思。”清河叹曰:“人不读书,其犹夜行。二毛之叟,不如白面书生。” 梁主客陆缅谓魏使尉瑾曰:“我至邺,见双阙极高,图饰甚丽。此间石阙亦为不下。我家有荀勖尺,以铜为之,金字成铭,家世所宝此物。往昭明太子好集古器,遂将入内。此阙既成,用铜尺量之,其高六丈。”瑾曰:“我京师象魏,固中天之华阙,此间地势过下,理不得高。”魏肇师曰:“荀勖之尺,是积黍所为,用调钟律,阮咸讥其声有湫隘之韵。后得玉尺度之,过短。” 旧说不见辅星者将死,成式亲故常会修行里,有不见者,未周岁而卒。 相传识人星不患疟,成式亲识中,识者悉患疟。又俗不欲看天狱星,有流星人,当被发坐哭之,候星却出,灾方弭。《金楼子》言:“予以仰占辛苦,侵犯霜露,又恐流星入天牢。”方知俗忌之久矣。 荆州陟己寺僧那照善射,每言光长而摇者鹿,帖地而明灭者兔,低而不动者虎。又言,夜格虎时,必见三虎并来,挟者虎威,当刺其中者。虎死威乃入地,得之可却百邪。虎初死,记其头所藉处,候月黑夜掘之。欲掘时必有虎来吼掷前后,不足畏,此虎之鬼也。深二尺,当得物如虎珀,盖虎目光沦入地所为也。 又言,雕翎能食诸鸟羽,复善作风羽。风羽法:去括三寸钻小孔,令透及锼风渠深一粒,自括达于孔,则不必羽也。 道士郭采真言,人影数至九。成式常试之,至六七而已,外乱莫能辨,郭言渐益炬则可别。又说九影各有名,影神:一名右皇,二名魍魉,三名泄节枢,四名尺凫,五名索关,六名魄奴,七名灶<囗幺>(一曰<囗多>),旧抄九影名在麻面纸中,向下两字,鱼食不记。八名亥灵胎,九鱼全食不辨。 宝历中,有王山人,取人本命日,五更张灯相人影,知休咎。言人影欲深,深则贵而寿。影不欲照水、照井及浴盆中,古人避影亦为此。古蠼螋、短狐、踏影蛊,皆中人影为害。近有人善炙人影治病者。 都下佛寺往往有神鸟雀不污者,凤翔山人张盈善飞化甲子,言或有佛寺金刚鸟不集者,非其灵验也,盖由取土处及塑像时,偶与日辰王相相符也。 又言,相寺观当阳像,可知其贫富。故洛阳修梵寺有金刚二,鸟雀不集。元魏时,梵僧菩提达摩称得其真像也。 或言龙血入地为琥珀。《南蛮记》:“宁州沙中有折腰蜂,岸崩则蜂出,土人烧治以为琥珀。” 李洪山人,善符,博知,常谓成式:“瓷瓦器璺者可以弃,昔遇道,言雷蛊及鬼魅多遁其中。” 近佛画中有天藏菩萨、地藏菩萨,近明谛观之,规彩铄目,若放光也。或言以曾青和壁鱼设色,则近目有光。又往往壁画僧及神鬼,目随人转,点眸子极正则尔。 秀才顾非熊言,钓鱼当钓其旋绕者,失其所主,众鳞不复去,顷刻可尽。 慈恩寺僧广升言,贞元末,阆州僧灵鉴善弹。其弹丸方,用洞庭沙岸下(一曰畔),土三斤,炭末三两,瓷末一两,榆皮半两,泔淀二勺,紫矿二两,细沙三分,藤纸五张,渴扌汁半合,九味和捣三千杵,齐手丸之,阴干。郑篆为刺史时,有当家名寅,读书,善饮酒,篆甚重之。后为盗,事发而死。寅常诣灵鉴角放弹,寅指一枝节,其节目相去数十步,曰:“中之获五千。”一发而中,弹丸反射不破,至灵鉴乃陷节碎弹焉。 王彦威尚书在汴州,二年,夏旱,时袁王传季寓汴,因宴王以旱为言,季醉曰:“欲雨甚易耳。可求蛇医四头,十石瓮二枚,每瓮实以水,浮二蛇医,以木盖密泥之,分置于闲处,瓮前后设席烧香。选小儿十岁已下十余,令执小青竹,昼夜更击其瓮,不得少辍。”王如言试之,一日两夜雨大注。旧说龙与蛇师为亲家焉。 卷十二 语资 历城县魏明寺中有韩公碑,太和中所造也。魏公曾令人遍录州界石碑,言此碑词义最善,常藏一本于枕中,故家人名此枕为麒麟函。韩公讳麒麟。 庾信作诗,用《西京杂记》事,旋自追改,曰:“此吴均语,恐不足用也。”魏肇师曰:“古人托曲者多矣,然《鹦鹉赋》,祢衡、潘尼二集并载;《弈赋》,曹植、左思之言正同。古人用意,何至于此?”君房曰:“词人自是好相采取,一字不异,良是后人莫辩。”魏尉瑾曰:“《九锡》或称王粲,《六代》亦言曹植。”信曰:“我江南才士,今日亦无。举世所推如温子升,独擅邺下,常见其词笔,亦足称是远名。近得魏收数卷碑,制作富逸,特是高才也。” 梁遣黄门侍郎明少遐、秣陵令谢藻、信威长史王缵冲、宣城王文学萧恺、兼散骑常侍袁狎、兼通直散骑常侍贺文发宴魏使李骞、崔︱。温良毕,少遐咏骞赠其诗曰:“‘萧萧(一曰肃)风帘举’,依依然可想。”骞曰:“未若‘灯花寒不结’,最附时事。”少遐报诗中有此语。︱问少遐曰:“今岁奇寒,江淮之间,不乃冰冻?”少遐曰:“在此虽有薄冰,亦不废行,不似河冰一合,便胜车马。”狎曰:“河冰上有狸迹,便堪人渡。”︱曰:“狸当为狐,应是字错。”少遐曰:“是。狐性多疑,鼬性多豫,狐疑犹豫,因此而传耳。”︱曰:“鹊巢避风,雉去恶政,乃是鸟之一长。狐疑鼬豫,可谓兽之一短也。” 梁徐君房劝魏使瑾酒,一翕即尽,笑曰:“奇快!”瑾曰:“卿在邺饮酒,未尝倾卮。武州已来,举无遗滴。”君房曰:“我饮实少,亦是习惯。微学其进,非有由然。”庾信曰:“庶子年之高卑,酒之多少,与时升降,便不可得而度。”魏肇师曰:“徐君年随情少,酒因境多,未知方十复作,若为轻重?” 梁宴魏使,魏肇师举酒劝陈昭曰:“此席已后,便与卿少时阻阔,念此甚以凄眷。”昭曰:“我钦仰名贤,亦何已也。路中都不尽深心,便复乖隔,泫叹如何!”俄而酒至鹦鹉杯,徐君房饮不尽,属肇师。肇师曰:“海蠡蜿蜒,尾翅皆张。非独为玩好,亦所以为罚,卿今日真不得辞责。”信曰:“庶子好为术数。”遂命更满酌。君房谓信曰:“相持何乃急!”肇师曰:“此谓直道而行,乃非豆萁之喻。”君房乃覆碗。信谓瑾、肇师曰:“适信家饷致氵酒数器,泥封全,但不知其味若为。必不敢先尝,谨当奉荐。”肇师曰:“每有珍藏,多相费累,顾更以多渐。” 宁王常猎于县界,搜林,忽见草中一柜,扃锁甚固。王命发视之,乃一少女也。问其所自,女言:“姓莫氏,叔伯庄居。昨夜遇光火贼,贼中二人是僧,因劫某至此。”动婉含颦,冶态横生。王惊悦之,乃载以后乘。时慕荦者方生获一熊,置柜中,如旧锁之。时上方求极色,王以莫氏衣冠子女,即日表上之,具其所由。上令充才人。经三日,京兆奏县食店有僧二人,以钱一万,独赁店一日一夜,言作法事,唯舁一柜入店中。夜久,膊有声。店户人怪日出不启门,撤户视之,有熊冲人走出,二僧已死,骸骨悉露。上知之,大笑,书报宁王:“宁哥大能处置此僧也。”莫才人能为秦声,当时号“莫才人啭”焉。 一行公本不解弈,因会燕公宅,观王积薪棋一局,遂与之敌,笑谓燕公曰:“此但争先耳,若念贫道四句乘除语,则人人为国手。” 晋罗什与人棋,拾敌死子,空处如龙凤形。或言王积薪对玄宗棋局毕,悉持(一曰时)出。 黄<扁瓜>儿,矮陋机惠,玄宗常凭之行。问外间事,动有锡赍。号曰肉杌。一日入迟,上怪之,对曰:“今日雨淖,向逢捕贼官与臣争道,臣掀之坠马。”因下阶叩头。上曰:“外无奏,汝无惧。”复凭之。有顷,京尹上表论,上即叱出,令杖杀焉。 历城房家园,齐博陵君豹之山池。其中杂树森竦,泉石崇邃,历中衤发衤契之胜也。曾有人折其桐枝者,公曰:“何谓伤吾凤条。”自后人不复敢折。公语参军尹孝逸曰:“昔季伦金谷山泉何必逾此。”孝逸对曰:“曾诣洛西,游其故所。彼此相方,诚如明教。”孝逸常欲还邺,词人饯宿于此。逸为诗曰:“风沦历城水,月倚华山树。”时人以此两句,比谢灵运“池塘”十字焉。 单雄信幼时,学堂前植一枣树。至年十八,伐为枪,长丈七尺,拱围不合,刃重七十斤,号为寒骨白。常与秦王卒相遇,秦王以大白羽射中刃,火出。因为尉迟敬德拉折。 秦叔宝所乘马,号忽雷驳,常饮以酒。每于月明中试,能竖越三领黑毡。及胡公卒,嘶鸣不食而死。 徐敬业年十余岁,好弹射。英公每曰:“此儿相不善,将赤吾族。”射必溢镝,走马若灭,老骑不能及。英公常猎,命敬业入林趁兽,因乘风纵火,意欲杀之。敬业知无所避,遂屠马腹,伏其中。火过,浴血而立,英公大奇之。 玄宗常伺察诸王,宁王常夏中挥汗鞔鼓,所读书乃龟兹乐谱也。上知之,喜曰:“天子兄弟,当极醉乐耳。” 魏仆射收临代,七月七日登舜山,徘徊顾眺,谓主簿崔曰:“吾所经多矣,至于山川沃壤,襟带形胜,天下名州,不能过此。唯未审东阳何如?”崔对曰:“青有古名,齐得旧号,二处山川,形势相似,曾听所论,不能逾越。”公遂命笔为诗。于时新故之际,司存缺然,求笔不得,乃以五伯杖画堂北壁为诗曰:“述职无风政,复路阻山河。还思麾盖日,留谢此山阿。” 舜祠东有大石,广三丈许,有凿“不醉不归”四字于其上。公曰:“此非遗德。”令凿去之。 梁宴魏使李骞、崔︱,乐作,梁舍人贺季曰:“音声感人深也。”︱曰:“昔申喜听歌,怆然知是其母,理实精妙然也。”梁主客王克曰:“听音观俗,转是精者。”︱曰:“延陵昔聘上国,实有观风之美。”季曰:“卿发此言,乃欲挑战?”骞曰:“请执鞭弭,与君周旋。”季曰:“未敢三舍。”︱曰:“数奔之事,久已相谢。”季曰:“车乱旗靡,恐有所归。”︱曰:“平阴之役,先鸣已久。”克曰:“吾方欲馆而旌武功。”骞曰:“王夷师,将以谁属?”遂共大笑而止。乐欲讫,有马数十匹驰过,未有阉人,骞曰:“巷伯乃同趣马,讵非侵官?”季曰:“此乃貌似。”︱曰:“若植袁绍,恐不能免。” 王勃每为碑颂,先墨磨数升,引被覆面而卧。忽起,一笔书之,初不窜点,时人谓之腹藁。少梦人遗以丸墨盈袖。 燕公常读其夫子学堂碑颂,头自“帝车”至“太甲”四句悉不解,访之一公,公言:“北斗建午,七曜在南方,有是之祥,无位圣人当出。”“华盖”已下,卒不可悉。 李白名播海内,玄宗于便殿召见,神气高朗,轩轩然若霞举。上不觉亡万乘之尊,因命纳屦,白遂展足与高力士曰:“去靴。”力士失势,遽为脱之。及出,上指白谓力士曰:“此人固穷相。”白前后三拟词选,不如意,悉焚之,唯留《恨》、《别赋》。及禄山反,制《胡无人》,言:“太白入月敌可摧。”及禄山死,太白蚀月。众言李白唯戏杜考功“饭颗山头”之句,成式偶见李白祠亭上宴别杜考功诗,今录首尾曰:“我觉秋兴逸,谁言秋兴悲?山将落日去,水共晴空宜。”“烟归碧海夕,雁度青天时。相失各万里,茫然空尔思。” 薛平司徒常送太仆卿周皓,上诸色人吏中来有一老人,八十余,著绯。皓独问:“君属此司多少时?”老人言:“某本艺正伤折,天宝初,高将军郎君被人打,下颔骨脱,某为正之。高将军赏钱千万,兼特奏绯。”皓因颔遣之,唯薛觉皓颜色不足,伺客散,独留,从容谓周曰:“向卿问著绯老吏,似觉卿不悦,何也?”皓惊曰:“公用心如此精也。”乃去仆,邀薛宿,曰:“此事长,可缓言之。某年少常结豪族,为花柳之游,竟畜亡命。访城中名姬,如蝇袭,无不获者。时靖恭坊有姬,字夜来,稚齿巧笑,歌舞绝伦,贵公子破产迎之。予时数辈富于财,更擅之。会一日,其母白皓曰:‘某日夜来生日,岂可寂寞乎?’皓与往还,竟求珍货,合钱数十万。乐工贺怀智、纪孩孩,皆一时绝手。扃方合,忽觉击门声,皓不许开。良久,折关而入。有少年紫裘,骑从数十,大诟其母。母与夜来泣拜。诸客将散,皓时气方刚,且恃扛鼎,顾从者敌。因前让其怙势,攘臂殴之,踣于拳下,遂突出。时都亭驿所有魏贞,有心义,好养私客,皓以情投之,贞乃藏于妻女间。时有司追捉急切,贞恐踪露,乃夜办装,腰其白金数挺,谓皓曰:‘汴州周简老,义士也。复与郎君当家,今可依之,且宜谦恭不怠。’周简老,盖太侠也,见魏贞书,甚喜。皓因拜之为叔,遂言状,简老命居一船中,戒无妄出,供与极厚。居岁余,忽听船上哭泣声,皓潜窥之,见一少妇,缟素甚美,与简老相慰。其夕,简老忽至皓处,问:‘君婚未?某有表妹,嫁与甲,甲卒,无子,今无所归,可事君子。’皓拜谢之,即夕其表妹归皓。有女二人,男一人,犹在舟中。简老忽语皓:‘事已息,君貌寝,必无人识者,可游江淮。’乃赠百余千。皓号哭而别,简老寻卒。皓官已达,简老表妹尚在,儿聚女嫁,将四十余年,人无所知者。适被老吏言之,不觉自愧。不知君子察人之微。”有人亲见薛司徒说之也。 大历末,禅师玄览住荆州陟屺寺,道高有风韵,人不可得而亲。张ロ常画古松于斋壁,符载赞之,卫象诗之,亦一时三绝,览悉加垩焉。人问其故,曰:“无事疥吾壁也。”僧那即其甥,为寺之患,发瓦探っ,坏墙薰鼠,览未尝责。有弟子义诠,布衣一食,览亦不称。或怪之,乃题诗于竹曰:“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忽一夕,有梵僧拨户而进,曰:“和尚速作道场。”览言:“有为之事,吾未尝作。”僧熟视而出,反手阖户,门扃如旧。览笑谓左右:“吾将归欤!”遂遽浴讫(一曰蚤起),隐几而化。 马仆射(一曰“侍中”)既立勋业,颇自矜伐,常有陶侃之意,故呼田悦为钱龙,至今为义士非之。当时有揣其意者,乃先著谣于军中,曰:“斋钟动也,和尚不上堂。”月余,方异其服色,谒之,言善相。马遽见,因请远左右,曰:“公相非人臣,然小有未通处,当得宝物直数千万者,可以通之。”马初不实之,客曰:“公岂不闻谣乎?正谓公也。‘斋钟动’,时至也。‘和尚’,公之名。‘不上堂’,不自取也。”马听之始惑,即为具肪玉、纹犀及具珠焉。客一去不复知之,马病剧,方悔之也。 信都民苏氏有二女,择良婿。张文成往,苏曰:“子虽有财,不能富贵,得五品官即死。”时魏知古方及第,苏曰:“此虽官小,后必贵。”乃以长女妻之。女发长七尺,黑光如漆,相者云大富贵。后知古拜相,封夫人云。 明皇封禅泰山,张说为封禅使。说女婿郑镒,本九品官。旧例,封禅后自三公以下,皆迁转一级。惟郑镒因说骤迁五品,兼赐绯服。因大脯次,玄宗见镒官位腾跃,怪而问之,镒无词以对。黄幡绰曰:“此泰山之力也。” 成式曾一夕堂中会,时妓女玉壶忌鱼炙,见之色动。因访诸妓所恶者,有蓬山忌鼠,金子忌虱尤甚。坐客乃兢徵虱鼠事,多至百余条。予戏摭其事,作《破虱录》。 卷十三 冥迹 魏韦英卒后,妻梁氏嫁向子集。嫁日,英归至庭,呼曰:“阿梁,卿忘我耶?”子集惊,张弓射之,即变为桃人茅马。 长白山西有夫人墓,魏孝昭之世,搜扬天下才俊,清河崔罗什,弱冠有令望,被徵诣州,夜经于此。忽见朱门粉壁,楼台相望。俄有一青衣出,语什曰:“女郎须见崔郎。”什然下马,入两重门,内有一青衣通问引前。什曰:“行李之中,忽蒙厚命,素既不叙,无宜深入。”青衣曰:“女郎平陵刘府君之妻,侍中吴质之女。府君先行,故欲相见。”什遂前,入就床坐。其女在户东立,与什温凉。室内二婢秉烛,呼一婢令以玉夹膝置什前。什素有才藻,颇善风咏,虽疑其非人,亦惬心好也。女曰:“比见崔郎息驾庭树,嘉君吟啸,故欲一叙玉颜。”什遂问曰:“魏帝与尊公书,称尊公为元城令,然否?”女曰:“家君元城之日,妾生之岁。”什乃与论汉魏大事,悉与《魏史》符合,言多不能备载。什曰:“贵夫刘氏,愿告其名。”女曰:“狂夫刘孔才之第二子,名瑶,字仲璋。比有罪被摄,仍去不返。”什乃下床辞出,女曰:“从此十年,当更相逢。”什遂以玳瑁簪留之,女以指上玉环赠什。什上马行数十步,回顾乃见一大冢。什届历下,以为不祥,遂请僧为斋,以环布施。天统末,什为王事所牵,筑河堤于垣冢,遂于幕下话斯事于济南奚叔布,因下泣曰:“今岁乃是十年,可如何也作罢。”什在园中食杏,唯云:“报女郎信,我即去。”食一杏未尽而卒。什十二为郡功曹,为州里推重,及死,无不伤叹。 南巨川常识判冥者张叔言,因撰《续神异记》,具载其灵验。叔言判冥鬼十人,十人数内,两人是妇人。又乌龟狐亦判冥。 于襄阳ν在镇时,选人刘某入京,逢一举人,年二十许,言语明晤,同行数里,意甚相得。因藉草,刘有酒,倾数杯。日暮,举人指支迳曰:“某弊止从此数里,能左顾乎?”刘辞以程期,举人因赋诗:“流水涓涓芹努(一曰吐)牙,织乌双飞客还家。荒村无人作寒食,殡宫空对棠梨花。”至明旦,刘归襄州。寻访举人,殡宫存焉。 顾况丧一子,年十七。其子魂游,恍惚如梦,不离其家。顾悲伤不已,因作诗,吟之且哭。诗云:“老人丧其子,日暮泣成血。老人年七十,不作多时别。”其子听之感恸,因自誓:“忽若作人,当再为顾家子。”经日,如被人执至一处,若县吏者,断令托生顾家,复都无所知。忽觉心醒,开目认其屋宇,兄弟亲满侧,唯语不得。当其生也,已后又不记。年至七岁,其兄戏批之,忽曰:“我是尔兄,何故批我。”一家惊异,方叙前生事,历历不误,弟妹小名悉遍呼之。抑知羊叔子事非怪也。即进士顾非熊。成式常访之,涕泣为成式言。释氏《处胎经》言人之住胎,与此稍差。 卷十三 尸穸 近代丧礼,初死内棺,而截亡人衣后幅留之。 又内棺加盖,以肉饭黍酒着棺前,摇盖叩棺,呼亡者名字,言起食,三度然后止。 琢钉及漆棺止哭,哭便漆不乾也。 铭旌出门,众人掣裂将去。 送亡人不可送韦革、铁物及铜磨镜奁盖,言死者不可使见明也。董勋言,“《礼》:‘弁服。’此用韦也。”(一曰“茅韦”) 刻木为屋舍、车马、奴婢,抵虫蛊等。周之前用涂车、萏灵,周以来用俑。 送亡者又以黄卷、葛钱、菟毫、弩机、纸疏、挂树之属。又作康车。车,古蒌也,蒌似屏。 世人死者有作伎乐,名为乐丧。头,所以存亡者之魂气也。一名苏衣被,苏苏如也。一曰狂阻,一曰触圹。四目曰方相,两目曰亻欺。据费长房识李娥(一曰俄)药丸,谓之方相脑,则方相或鬼物也,前圣设官象之。 又忌狗见尸,令有重丧。 亡人坐上作魂衣,谓之上天衣。 送亡者不镜赍奁盖。 [B168],鬼衣也。桐人起虞卿,明衣起左伯桃,挽歌起绋讴。故旧律发冢弃市,冢者重也,言为孝子所重,发一{尔虫}土则坐,不须物也。 “吊”字,矢贯弓也。古者葬弃中野,《礼》:贯弓而吊,以助鸟兽之害。后魏俗竟厚葬,棺厚高大,多用柏木,两边作大铜钮,不问公私贵贱,悉白油络帏车,素槊仗,打虏鼓,哭声欲似南朝。传哭挽歌无破声,亦小异于京师焉。 《周礼》:“方相氏区攵罔象。”罔象好食亡者肝,而畏虎与柏。墓上树柏,路口致石虎,为此也。 昔秦时陈仓人,猎得兽若彘而不知名。道逢二童子,曰:“此名弗述,常在地中食死人脑。欲杀之,当以柏插其首。” 遭丧妇人有面衣,期已下妇人着帼,不着面衣。又妇人哭,以扇掩面。或有帷幄内哭者。 汉平陵王墓,墓多狐。狐自穴出者,皆毛上坌灰。 魏未有人至狐穴前,得金刀镊、玉唾壶。 贝丘县东北有齐景公墓,近世有人开之,下入三丈,石函中得一鹅,鹅回转翅以拨石。复下入一丈,便有青气上腾,望之如陶烟,飞鸟过之辄堕死,遂不敢入。 元魏时,菩提寺增多(一曰“达多”)发冢取砖,得一人,自言姓崔名涵,字子洪,在地下十二年,如醉人,时复游行,不甚辨了。畏日及水火兵刃。常走,疲极则止。洛阳奉洛里多卖送死之具,涵言:“作柏棺莫作桑襄。吾地下发鬼兵,一鬼称是柏棺,主者曰:‘虽是柏棺,乃桑襄也。’” 南朝薨卒赠予者以密,应看貂蝉者以雁代之,绶者以书。 先贤大臣冢墓,揭衤戈题其官号姓名,五品以上漆棺,六品以下但得漆际。 南阳县民苏调女,死三年,自开棺还家,言夫将军事。赤小豆、黄豆,死有持此二豆一石者,无复作苦。又言可用梓木为棺。 刘晏判官李邈,庄在高陵,庄客悬欠租课,积五六年。邈因官罢归庄,方欲勘责,见仓库盈羡,输尚未毕。邈怪问,悉曰:“某作端公庄客二三年矣,久为盗。近开一古冢,冢西去庄十里,极高大,入松林二百步方至墓。墓侧有碑,断倒草中,字磨灭不可读。初,旁掘数十丈,遇一石门,固以铁汁,累日洋粪沃之方开。开时箭出如雨,射杀数人。众惧欲出,某审无他,必机关耳,乃令投石其中。每投箭辄出,投十余石,箭不复发,因列炬而入。至开第二重门,有木人数十,张目运剑,又伤数人。众以棒击之,兵仗悉落。四壁各画兵卫之像。南壁有大漆棺,悬以铁索,其下金玉珠玑堆集。众惧,未即掠之。棺两角忽飒飒风起,有沙迸扑人面。须臾风甚,沙出如注,遂没至膝,众皆恐走。比出,门已塞矣。一人复(一曰后)为沙埋死,乃同酹地谢之,誓不发冢。” 《水经》言,越王勾践都琅琊,欲移允(一曰元)常冢,冢中风生,飞沙射人,人不得近,遂止。按《汉旧仪》,将作营陵地,内方石,外沙演,户交横莫耶,设伏弩、伏火、弓矢与沙,盖古制有其机也。 又侯白《旌异记》曰(一作言):“盗发白茅冢,棺内大吼如雷,野雉悉ず。穿内火起,飞焰赫然,盗被烧死。”得非伏火乎? 永泰初,有王生者,住在扬州孝感寺北。夏月被酒,手垂于床。其妻恐风射,将举之。忽有巨手出于床前,牵王臂坠床,身渐入地。其妻与奴婢共曳之,不禁地如裂状,初余衣带,顷亦不见。其家并力掘之,深二丈许,得枯骸一具,已如数百年者,竟不知何怪。 江淮元和中有百姓耕地,地陷,乃古墓也。棺中得衤昆五十腰。 处士郑宾于言,尝客河北,有村正妻新死,未殓。日暮,其儿女忽觉有乐声渐近,至庭宇,尸已动矣。及入房,如在梁栋间,尸遂起舞。乐声复出,尸倒,旋出门,随乐声而去。其家惊惧,时月黑,亦不敢寻逐。一更,村正方归,知之,乃折一桑枝如臂,被酒大骂寻之。入墓林约五六里,复闻乐声在一柏林上。及近树,树下有火荧荧然,尸方舞矣。村正举杖举之,尸倒,乐声亦住,遂负尸而返。 医僧行儒说,福州有弘济上人,斋戒清苦,常于沙岸得一颅骨,遂贮衣篮中归寺。数日,忽眠中有物啮其耳,以手拨之落,声如数升物,疑其颅骨所为也。及明,果坠在床下,遂破为六片,零置瓦沟中。夜半,有火如鸡卵,次第入瓦下。烛之,弘济责曰:“尔不能求生人天,凭朽骨何也?”于是怪绝。 近有盗,发蜀先主墓。墓穴,盗数人齐见两人张灯对棋,侍卫十余。盗惊惧拜谢,一人顾曰:“尔饮乎?”乃各饮以一杯,兼乞与玉腰带数条,命速出。盗至外,口已漆矣。带乃巨蛇也。视其穴,已如旧矣。 卷十四 诺皋记上 夫度朔司刑,可以知其情状;葆登掌祀,将以著于感通。有生尽幻,游魂为变。乃圣人定璇玑之式,立巫祝之官,考乎十辉之祥,正乎九黎之乱。当有道之日,鬼不伤人;在观德之时,神无乏主。若列生言灶下之驹掇,庄生言户内之雷霆,楚庄争随兕而祸移,齐桓睹委蛇而病愈,徵祥变化,无日无之,在乎不伤人,不乏主而已。成式因览历代怪书,偶疏所记,题曰《诺皋记》。街谈鄙俚,与言风波,不足以辨九鼎之象,广七车之对。然游息之暇,足为鼓吹云耳。 昆仑之墟,帝之下都,百神所在也。大荒中有灵山,有十巫,曰咸、即、盼、彭、姑、真、礼、抵、谢、罗,从此升降。 天山有神,是为浑氵敦。状如橐而光,其光如火。六足重翼,无面目。是识(一曰“嗜音”)歌舞,实为帝江。形夭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山,乃以乱为目,脐为口,操干戚而舞焉。 汉竹宫用紫泥为坛,天神下若流火,玉饰器七千枚(一作枝),舞女三百人。一曰汉祭天神用万二千杯,养牛五岁,重三千斤。 太一君讳腊,天秩万二千石。 天翁姓张名坚,字刺渴,渔阳人。少不羁,无所拘忌。常张罗得一白雀,爱而养之。梦天刘翁责怒,每欲杀之,白雀辄以报坚,坚设诸方待之,终莫能害。天翁遂下观之,坚盛设宾主,乃窃骑天翁车,乘白龙,振策登天。天公乘余龙追之,不及。坚既到玄宫,易百官,杜塞北门,封白雀为上卿侯,改白雀之胤不产于下土。刘翁失治,徘徊五岳作灾。坚患之,以刘翁为太山太守,主生死之籍。 北斗魁第一星神名执(一曰报)阴,第二星曰叶诣,第三星曰视金,第四星曰拒理,第五星曰防作,第六星曰开宝,第七星曰招摇(一曰始)。 东王公讳倪,字君明。天下未有人民时,秩二万六千石。佩杂绶,绶长六丈六尺。从女九千。以丁亥日死。 西王母姓杨,讳回,治昆仑西北隅。以丁丑日死。一曰婉衿。 灶神名隗,状如美女。又姓张名单,字子郭。夫人字卿忌,有六女,皆名察(一作祭)洽。常以月晦日上天白人罪状,大者夺纪,纪三百日,小者夺算,算一百日。故为天帝督使,下为地精。己丑日,日出卯时上天,禺中下行署,此日祭得福。其属神有天帝娇孙、天帝大夫、天帝都尉、天帝长兄、硎上童子、突上紫宫君、太和君、玉池夫人等。一曰灶神名壤子也。 河伯,人面,乘两龙(一曰冰夷,一曰冯夷)。又曰人面鱼身。《金匮》言名冯循(一作)。《河图》言姓吕名夷,《穆天子传》言无夷,《淮南子》言冯迟。《圣贤记》言:“服八石,得水仙。”《抱朴子》曰:“八月上庚日,溺河。” 甲子神名弓隆,欲入水内,呼之,河伯九千导引,入水不溺。甲戍神名执明,呼之,入火不烧。 《太真科经》说,有鬼仙,丙戌日鬼名{龙}生,丙午日鬼名挺农,乙卯日鬼名天陪,戊午日鬼名耳述,壬戌日鬼名<辶春>,辛丑日鬼名<辶氏>,乙酉日鬼名聂左,丙辰日鬼名夭雄,辛卯日鬼名{棘心},酉虫鬼名发廷<辶毛>,厕鬼名顼天竺(一曰笙)。语忘、敬遗,二鬼名,妇人临产呼之,不害人。长三寸三分,上下乌衣。马鬼名赐,蛇鬼名侠刂石圭(一曰{厘儿}),井鬼名琼,衣服鬼名甚僚。神荼、郁垒领万鬼。 古龟兹国王阿主儿者,有神异,力能降伏毒龙。时有贾人买市人金银宝货,至夜中,钱并化为炭。境内数百家皆失金宝。王有男先出家,成阿罗汉果。王问之,罗汉曰:“此龙所为。龙居北山,其头若虎,今在某处眠耳。”王乃易衣持剑默出。至龙所,见龙卧,将欲斩之,因曰:“吾斩寐龙,谁知吾有神力。”遂叱龙,龙惊起,化为狮子,王即乘其上。龙怒,作雷声,腾空至城北二十里。王谓龙曰:“尔不降,当断尔头。”龙惧王神力,乃作人语曰:“勿杀我,我当与王乘,欲有所向,随心即至。”王许之。后常乘龙而行。 乾陀国昔有王神勇多谋,号伽当(一曰“加色伽当”),讨袭诸国,所向悉降。至五天竺国,得上细<系>二条,自留一,一与妃。妃因衣其<系>谒王,<系>当妃乳上有郁金香手印迹,王见惊恐,谓妃曰:“尔忽着此手迹之服,何也?”妃言:“向王所赐之<系>。”王怒问藏臣,藏臣曰:“<系>本有是,非臣之咎。”王追商者问之,商言:“南天竺国娑陀婆恨王,有宿愿,每年所赋细<系>,并重迭积之,手染郁金柘于<系>上,区划千万重手印悉透。丈夫衣之,手印当背。妇人衣之,手印当乳。”王令左右披之,皆如商者言。王因叩剑曰:“吾若不以剑裁娑陀婆恨王手足,无以寝食。”乃遣使就南天竺索娑陀婆恨王手足。使至其国,娑陀婆恨王与群臣绐报曰:“我国虽有王名娑陀婆恨,元无王也,但以金为王,设于殿上,凡统领教习,在臣下耳。”王遂起象马兵南讨其国。其国隐其王于地窟中,铸金人来迎。王知其伪,且自恃福力,因断金人手足,娑陀婆恨王于窟中,手足亦自落也。 齐郡接历山上有古铁锁,大如人臂,绕其峰再浃。相传本海中山,山神好移,故海神锁之。挽锁断,飞来于此矣。 太原郡东有崖山,天旱,土人常烧此山以求雨。俗传崖山神娶河伯女,故河伯见火,必降雨救之。今山上多生水草。 华不注泉,齐顷公取水处,方圆百余步。北齐时,有人以绳千尺沉石试之不穷,石出,赤如血,其人不久坐事死。 荆州永丰县东乡里有卧石一,长九尺六寸。其形似人体,青黄隐起,状若雕刻。境若旱,便齐手(一作祭,无“齐”字)而举之,小举小雨,大举大雨。相传此石忽见于此,本长九尺,今加六寸矣。 清(一曰氵育)水宛(一曰穴)口傍,义兴十二年,有儿群浴此水,忽然岸侧有钱出如流沙,因竟取之。手满置地,随复去,乃衣襟结之,然后各有所得。流钱中有铜车,以铜牛牵之,行甚迅速。诸童奔遂,掣得车一脚,径可五寸许。猪鼻毂有六幅,通体青色,毂内黄锐,状如常运。于时沈敬守南阳,求得车脚钱,行时贯草辄便停破,竟不知所终往。 虎窟山,相传燕建平中,济南太守胡谘于此山窟得白虎,因名焉。 乌山下无水,魏末,有人掘井五丈,得一石函。函中得一龟,大如马蹄,积炭五枝于函旁。复掘三丈,遇盘石,下有水流汹汹然,遂凿石穿水,北流甚驶。俄有一船触石而上,匠人窥船上得一杉木板,板刻字曰“吴赤乌二年八月十日,武昌王子义之船”。 平原县西十里,旧有杜林。南燕太上末,有邵敬伯者,家于长白山。有人寄敬伯一函书,言:“我吴江使也,令吾通问于济伯。今须过长白,幸君为通之。”仍教敬伯,但于杜林中取树叶,投之于水,当有人出。敬伯从之,果见人引出。敬伯惧水,其人令敬伯闭目,似入水中,豁然宫殿宏丽。见一翁,年可八九十,坐水精床,发函开书曰:“裕兴超灭。”侍卫者皆圆眼,具甲胄。敬伯辞出,以一刀子赠敬伯曰:“好去,但持此刀,当无水厄矣。”敬伯出,还至杜林中,而衣裳初无沾湿。果其年宋武帝灭燕。敬伯三年居两河间,夜中忽大水,举村俱没,唯敬伯坐一榻床,至晓着履,敬伯下看之,床乃是一大鼋(一曰龟)也。敬伯死,刀子亦失。世传杜林下有河伯冢。 妒妇津,相传言,晋大始中,刘伯玉妻段氏,字光明,性妒忌。伯玉常于妻前诵《洛神赋》,语其妻曰:“娶妇得如此,吾无憾焉。”明光曰:“君何以水神善而欲轻我?吾死,何愁不为水神。”其夜乃自沉而死。死后七日,托梦语伯玉曰:“君本愿神,吾今得为神也。”伯玉寤而觉之,遂终身不复渡水。有妇人渡此津者,皆坏衣枉妆,然后敢济,不尔风波暴发。丑妇虽妆饬而渡,其神亦不妒也。妇人渡河无风浪者,以为己丑,不致水神怒。丑妇讳之,无不皆自毁形容,以塞嗤笑也。故齐人语曰:“欲求好妇,立在津口。妇立水旁,好丑自彰。” 虞道施,义熙中,乘车山行。忽有一人,乌衣,径上车言寄载。头上有光,口目皆赤,面被毛。行十里方去,临别语施曰:“我是驱除大将军,感尔相容。”因留赠银环一双。 晋隆安中,吴兴有人年可二十,自号圣公,姓谢,死已百年,忽诣陈氏宅,言是己旧宅,可见还,不尔烧汝。一夕火发荡尽,因有鸟毛插地绕宅,周匝数重,百姓乃起庙。 大定初,有士人随新罗使,风吹至一处,人皆长须,语与唐言通,号长须国。人物茂盛,栋宇衣冠,稍异中国,地曰扶桑洲。其署官品,有正长、戢波、目役,岛逻等号。士人历谒数处,其国皆敬之。忽一日,有车马数十,言大王召客。行两日方至三大城,甲士守门焉。使者导士人入伏谒,殿宇高敞,仪卫如王者。见士人拜伏,小起,乃拜士人为司风长,兼附马。其主甚美,有须数十根。士人威势ピ赫,富有珠玉,然每归见其妻则不悦。其王多月满夜则大会,后遇会,士人见姬嫔悉有须,因赋诗曰:“花无蕊不妍,女无须亦丑。丈人试遣总无,未必不如总有。”王大笑曰:“驸马竟未能忘情于小女颐颔间乎?”经十余年,士人有一儿二女。忽一日,其君臣忧感,士人怪问之,王泣曰:“吾国有难,祸在旦夕,非驸马不能救。”士人惊曰:“苟难可弭,性命不敢辞也。”王乃令具舟,命两使随士人,谓曰:“烦驸马一谒海龙王,但言东海第三汊第十岛长须国有难求救。我国绝微,须再三言之。”因涕泣执手而别。士人登舟,瞬息至岸。岸沙悉七宝,人皆衣冠长大。士人乃前,求谒龙王。龙宫状如佛寺所图天宫,光明迭激,目不能视。龙王降阶迎士人,齐级升殿。访其来意,士人具说,龙王即令速勘。良久,一人自外白曰:“境内并无此国。”其人复哀祈,言长须国在东海第三汊第七岛。龙王复叱使者:“细寻勘速报。”经食顷,使者返,曰:“此岛虾合供大王此月食料,前日已追到。”龙王笑曰:“客固为虾所魅耳。吾虽为王,所食皆禀天符,不得妄食。今为客减食。”乃令引客视之,见铁锅数十如屋,满中是虾。有五六头色赤,大如臂,见客跳跃,似求救状。引者曰:“此虾王也。”士人不觉悲泣,龙王命放虾王一锅,令二使送客归中国。一夕,至登州。回顾二使,乃巨龙也。 天宝初,安思顺进五色玉带,又于左藏库中得五色玉杯。上怪近日西尽无五色玉,令责安西诸蕃。蕃言:“比常进皆为小勃律所劫,不达。”上怒,欲征之。群臣多谏,独李右座赞成上意,且言武成王天运谋勇可将。乃命王天运将四万人,兼统诸蕃兵伐之。及逼勃律城下,勃律君长恐惧请罪,悉出宝玉,愿岁贡献。天运不许,即屠城,虏三千人及其珠玑而还。勃律中有术者言:“将军无义,不祥,天将大风雪矣。”行数百里,忽起风四起,雪花如翼,风激小海水成冰柱,起而复摧。经半日,小海涨涌,四万人一时冻死,唯蕃汉各一人得还。具奏,玄宗大惊异,即令中使随二人验之。至小海侧,冰犹峥嵘如山,隔冰见兵士尸,立者坐者,莹彻可数。中使将返,冰忽稍释,众尸亦不复见。 郭代公尝山居,中夜有人面如盘,寅目出于灯下。公了无惧色,徐染翰题其颊曰:“久戍人偏老,长征马不肥。”公之警句也。题毕吟之,其物遂灭。数日,公随樵闲步,见巨木上有白耳,大如数斗,所题句在焉。 大历中,有士人庄在渭南,遇疾卒于京,妻柳氏因庄居。一子年十一二,夏夜,其子忽恐悸不眠。三更后,忽见一老人,白衣,两牙出吻外,熟视之。良久,渐近床前。床前有婢眠熟,因扼其喉,咬然有声,衣随手碎,攫食之。须臾骨露,乃举起饮其五藏。见老人口大如簸箕,子方叫,一无所见,婢已骨矣。数月后,亦无他。士人祥斋,日暮,柳氏露坐逐凉,有胡蜂绕其首面,柳氏以扇击堕地,乃胡桃也。柳氏遽取玩之掌中,遂长。初如拳,如碗,惊顾之际,已如盘矣。暴然分为两扇,空中轮转,声如分蜂。忽合于柳氏首,柳氏碎首,齿着于树。其物因飞去,竟不知何怪也。 贾相公在滑州,境内大旱,秋稼尽损。贾召大将二人,谓曰:“今岁荒旱,烦君二人救三军百姓也。”皆言:“苟利军州,死不足辞。”贾笑曰:“君可辱为健步,乙日当有两骑,衣惨绯,所乘马蕃步鬣长,经市出城,君等踪之,识其所灭处,则吾事谐矣。”二将乃裹粮衣皂,行寻之,一如贾言,自市至野二百余里,映大冢而灭,遂垒石标表志焉。经信而返,贾大喜,令军健数百人具畚锸,与二将偕往其所。因发冢,获陈粟数十万斛,人竟不之测。 胡向为虢州,时猎人杀得鹿,重一百八十斤。蹄下贯铜,上有篆字,博物不能识之。 博士丘濡说,汝州旁县,五十年前,村人失其女。数岁忽自归,言初被物寐中牵去,倏止一处,及明,乃在古塔中。见美丈夫,谓曰:“我天人,分合得汝为妻。自有年限,勿生疑惧。”且戒其不窥外也。日两返,下取食,有时炙饵犹热。经年,女伺其去,窃窥之,见其腾空如飞,火发蓝肤,磔磔耳如驴焉。至地乃复人矣,惊怖汗洽。其物返,觉曰:“尔固窥我,我实野叉,与尔有缘,终不害尔。”女素惠,谢曰:“我既为君妻,岂有恶乎?君既灵异,何不居人间,使我时见父母乎?”其物言:“我辈罪业,或与人杂处,则疫疠作。今形迹已露,任公踪观,不久当尔归也。”其塔去人居止甚近,女常下视,其物在空中不能化形,至地方与人杂。或有白衣尘中者,其物敛手侧避。或见枕其头唾其面者,行人悉若不见。及归,女问之:“向见君街中有敬之者,有戏狎之者,何也?”物笑曰:“世有吃牛肉者,予得而欺之。或遇忠直孝养,释道守戒律、法者,吾误犯之,当为天戮。”又经年,忽悲泣语女:“缘已尽,候风雨送尔归。”因授一青石,大如鸡卵,言至家可磨此服之,能下毒气。一夕风雷,其物遽持女曰:“可去矣。”如释氏言屈伸臂顷,已至其家,坠之庭中。其母因磨石饮之,下物如青泥斗余。 李公佐大历中在庐州,有书吏王庚请假归。夜行郭外,忽值引骑呵辟,书吏遽映大树窥之,且怪此无尊官也。导骑后一人,紫衣,仪卫如节使。后有车一乘,方渡水,御者前白:“车勾索断。”紫衣者言:“捡簿。”遂见数吏捡簿,曰:“合取庐州某里张某妻脊筋。”乃书吏之姨也。顷刻吏回,持两条白物,各长数尺,乃渡水而去。至家,姨尚无恙,经宿忽患背疼,半日而卒。 元和初,有一士人失姓字,因醉卧厅中。及醒,见古屏上妇人等,悉于床前踏歌,歌曰:“长安女儿踏春阳,无处春阳不断肠。无袖弓腰浑忘却,蛾眉空带九秋霜。”其中双鬟者问曰:“如何是弓腰?”歌者笑曰:“汝不见我作弓腰乎?”乃反首髻及地,腰势如规焉。士人惊惧,因叱之,忽然上屏,亦无其他。 郑相在梁州,有龙兴寺僧智圆,善总持敕勒之术,制邪理痛多著效,日有数十人候门。智圆腊高稍倦,郑公颇敬之。因求住城东隙地,郑公为起草屋种植,有沙弥、行者各一人。居之数年,暇日,智圆向阳科脚甲,有妇人布衣,甚端丽,至阶作礼。智圆遽整衣,怪问:“弟子何由至此?”妇人因泣曰:“妾不幸夫亡而子幼小,老母危病。知和尚神咒助力,乞加救护。”智圆曰:“贫道本厌城隍喧啾,兼烦于招谢,弟子母病,可就此为加持也。”妇人复再三泣请,且言母病剧,不可举扶,智圆亦哀而许之。乃言从此向北二十余里一村,村侧近有鲁家庄,但访韦十娘所居也。智圆诘朝如言行二十余里,历访悉无而返。来日妇人复至,僧责曰:“贫道昨日远赴约,何差谬如此?”妇人言:“只去和尚所止处二三里耳。和尚慈悲,必为再往。”僧怒曰:“老僧衰暮,今誓不出。”妇人乃声高曰:“慈悲何在耶?今事须去。”因上阶牵僧臂。惊迫,亦疑其非人,恍惚间以刀子刺之,妇人遂倒,乃沙弥误中刀,流血死矣。僧忙然,遽与行者瘗之于饭瓮下。沙弥本村人,家去兰若十七八里。其日,其家悉在田,有人皂衣揭幞,乞浆于田中。村人访其所由,乃言居近智圆和尚兰若。沙弥之父欣然访其子耗,其人请问,具言其事,盖魅所为也。沙弥父母尽皆号哭诣僧,僧犹绐焉。其父乃锹索而获,即诉于官。郑公大骇,俾求盗吏细按,意其必冤也。僧具陈状:“贫道宿债,有死而已。”按者亦以死论。僧求假七日,令持念为将来资粮,郑公哀而许之。僧沐浴设坛,急印契缚暴考其魅。凡三夕,妇人见于坛上,言:“我类不少,所求食处辄为和尚破除。沙弥且在,能为誓不持念,必相还也。”智圆恳为设誓,妇人喜曰:“沙弥在城南某村几里古丘中。”僧言于官,吏用其言寻之,沙弥果在,神已痴矣。发沙弥棺,中乃苕帚也。僧始得雪,自是绝珠贯,不复道一梵字。 元和初,洛阳村百姓王清,佣力得钱五银。因买田畔一枯栗树,将为薪以求利。经宿,为邻人盗斫,创及腹,忽有黑蛇举首如臂,人语曰:“我王清本也,汝勿斫。”其人惊惧,失斤而走。及明,王清率子孙薪之,复掘其根,根下得大瓮二,散钱实之。王清因是获利而归。十余年巨富,遂钱成龙形,号王清本。 元和中,苏湛游蓬鹊山,裹粮钻火,境无遗跬。忽谓妻曰:“我行山中,睹倒崖有光镜,必灵境也。明日将投之,今与卿诀。”妻子号泣,止之不得。及明遂行,妻子领奴婢潜随之。入山数十里,遥望岩有白光,圆明径丈,苏遂逼之。才及其光,长叫一声,妻儿遽前救之,身如尔虫矣。有蜘蛛黑色,大如钴钅莽,走集岩下。奴以利刀决其网,方断,苏已脑陷而死。妻乃积柴烧其崖,臭满一山中。相传裴山行,有山蜘蛛垂丝如匹布,将及。引弓射杀之,大如车轮。因断其丝数尺收之。部下有金创者,剪方寸贴之,血立止也。 卷十五 诺皋记下 和州刘录事者,大历中,罢官居和州旁县。食兼数人,尤能食,常言味未尝果腹。邑客乃网鱼百余斤,会于野亭,观其下箸。初食数叠,忽似哽,咯出一骨珠子,大如黑豆,乃置于茶瓯中,以叠覆之。食未半,怪覆瓯倾侧,刘举视之,向者骨珠已长数寸,如人状。座客竞观之,随视而长。顷刻长及人,遂刘,因欧流血。良久,各散走。一循厅之西,一转厅之左,俱及后门相触,翕成一人,乃刘也,神已痴矣。半日方能言,访其所以,皆不省。自是恶。 冯坦者,常有疾,医令浸蛇酒服之。初服一瓮子,疾减半。又令家人园中执一蛇,投瓮中,封闭七日。及开,蛇跃出,举首尺余,出门,因失所在。其过迹,地坟起数寸。陆绍郎中又言,尝记一人浸蛇酒,前后杀蛇数十头。一日,自临瓮窥酒,有物跳出啮其鼻将落,视之,乃蛇头骨。因疮毁其鼻如劓焉。 有陈朴,元和中,住崇贤里北街。大门外有大槐树,朴常黄昏徙倚窥外,见若妇人及狐大老乌之类,飞入树中,遂伐视之。树三槎,一槎空中,一槎有独头栗一百二十,一槎中襁一死儿,长尺余。 僧无可言,近传有白将军者,常于曲江洗马,马忽跳出惊走。前足有物,色白如衣带,萦绕数匹。遽令解之,血流数升。白异之,遂封纸帖中,藏衣箱内。一日,送客至水,出示诸客。客曰:“盍以水试之?”白以鞭筑地成窍,置虫于中,沃盥其上。少顷,虫蠕蠕如长,窍中泉涌,倏忽自盘若一席,有黑气如香烟,径出檐外。众惧曰:“必龙也。”遂急归。未数里,风雨忽至,大震数声。 景公寺前街中,旧有巨井,俗呼为八角井。元和初,有公主夏中过,见百姓方汲,令从婢以银棱碗就井取水,误坠碗。经月余,出于渭河。 东平未用兵,有举人孟不疑,客昭义。夜至一驿,方欲濯足,有称淄青张评事者,仆从数十,孟欲参谒,张被酒,初不顾,孟因退就西间。张连呼驿吏索煎饼,孟默然窥之,且怒其傲。良久,煎饼熟,孟见一黑物如猪,随盘至灯影而立。如此五六返,张竟不察。孟因恐惧无睡,张寻大鼾。至三更后,孟才交睫,忽见一人皂衣,与张角力,久乃相ㄏ入东偏房中,拳声如杵。一饷间,张被发双袒而出,还寝床上。入五更,张乃唤仆,使张烛巾栉,就孟曰:“某昨醉中,都不知秀才同厅。”因命食,谈笑甚欢,时时小声曰:“昨夜甚惭长者,乞不言也。”孟但唯唯。复曰:“某有程,须早发,秀才可先也。”遂摸靴中,得金一挺,授曰:“薄贶,乞密前事。”孟不敢辞,即为前去。行数日,方听捕杀人贼。孟询诸道路,皆曰淄青张评事至其驿早发,迟明,空鞍失所在。驿吏返至驿寻索,驿西阁中有席角,发之,白骨而已,无泊一蝇肉也。地上滴血无余,惟一只履在旁。相传此驿旧凶,竟不知何怪。举人祝元膺常言,亲见孟不疑说,每每诫夜食必须发祭也。祝又言,孟素不信释氏,颇能诗,其句云:“白日故乡远,青山佳句中。”后常持念游览,不复应举。 刘积中,常于京近县庄居。妻病重。于一夕刘未眠,忽有妇人白首,长才三尺,自灯影中出,谓刘曰:“夫人病,唯我能理,何不祈我。”刘素刚,咄之,姥徐戟手曰:“勿悔!勿悔!”遂灭。妻因暴心痛,殆将卒,刘不得已祝之。言已复出,刘揖之坐,乃索茶一瓯,向口如咒状,顾命灌夫人。茶才入口,痛愈。后时时辄出,家人亦不之惧。经年,复谓刘曰:“我有女子及笄,烦主人求一佳婿。”刘笑曰:“人鬼路殊,固难遂所托。”姥曰:“非求人也,但为刻桐木为形,稍上者则为佳矣。”刘许诺,因为具之。经宿,木人失矣。又谓刘曰:“兼烦主人作铺公、铺母,若可,某夕我自具车轮奉迎。”刘心计无奈何,亦许。至一日过酉,有仆马车乘至门,姥亦至,曰:“主人可往。”刘与妻各登其车马,天黑至一处,朱门崇墉,笼烛列迎。宾客供帐之盛,如王公家。引刘至一厅,朱紫数十,有与相识者,有已殁者,各相视无言。妻至一堂,蜡炬如臂,锦翠争焕,亦有妇人数十,存殁相识各半,但相视而已。及五更,刘与妻恍惚间却还至家,如醉醒,十不记其一二矣。经数月,姥复来,拜谢曰:“小女成长,今复托主人。”刘不耐,以枕抵之,曰:“老魅敢如此扰人。”姥随枕而灭。妻遂疾发,刘与男女酹地祷之,不复出矣。妻竟以心痛卒。刘妹复病心痛,刘欲徙居,一切物胶着其处,轻若履屣亦不可举。迎道流上章,梵僧持咒,悉不禁。刘尝暇日读药方,其婢小碧自外来,垂手缓步,大言:“刘四颇忆平昔无?”既而嘶咽曰:“省近从泰山回,路逢飞天野叉携贤妹心肝,我亦夺得。”因举袖,袖中蠕蠕有物,左顾似有所命曰:“可为安置。”又觉袖中风生,冲帘幌,入堂中。乃上堂对刘坐,问存殁,叙平生事。刘与杜省躬同年及第,有分,其婢举止笑语无不肖也。顷曰:“我有事,不可久留。”执刘手呜咽,刘亦悲不自胜。婢忽然而倒,及觉,一无所记。其妹亦自此无恙。 临川郡南城县令戴察,初买宅于馆娃坊。暇日,与弟闲坐厅中,忽听妇人聚笑声,或近或远,察颇异之。笑声渐近,忽见妇人数十,散在厅前,倏忽不见。如是累日,察不知所为。厅阶前枯梨树,大合抱,意其为祥,因伐之。根下有石露如块,掘之围阔,势如钅敖形。乃火上沃醯,凿深五六尺不透,忽见妇人绕坑抵掌大笑。有顷,共牵察入坑,投于石上。一家惊惧之际,妇人复还,大笑,察亦随出。察才出,又失其弟。家人恸哭,察独不哭,曰:“他亦甚快活,何用哭也。”察至死不肯言其情状。 独孤叔牙,常令家人汲水,重不可转,数人助出之,乃人也。戴席帽,攀栏大笑,却坠井中。汲者揽得席帽,挂于庭树。每雨,所溜雨处辄生黄菌。 有史秀才者,元和中,曾与道流游华山。时暑,环憩一小溪。忽有一叶,大如掌,红润可爱,随流而下。史独接得,置怀中。坐食顷,觉怀中渐重。潜起观之,觉叶上鳞起,栗栗而动,史惊惧,弃林中,遽白众曰:“此必龙也,可速去矣。”须臾,林中白烟生,弥于一谷。史下山未半,风雷大至。 史论作将军时,忽觉妻所居房中有光,异之。因与妻遍索房中,且无所见。一日,妻早妆开奁,奁中忽有五色龟,大如钱,吐五色气,弥满一室。后常养之。 工部员外郎张周封言,旧庄城东狗脊觜(《水经注》言此狗架觜)西,尝筑墙于太岁上,一夕尽崩。且意其基虚,功不至,乃率庄客指挥筑之。高未数尺,炊者惊叫曰:“怪作矣。”遽视之,饭数斗悉跃出蔽地,着墙匀若蚕子,无一粒重者,矗墙之半如界焉。因诣巫酹地谢之,亦无他焉。 山萧,一名山臊,《神异经》作犭参(一曰操),《永嘉郡记》作山魅,一名山骆,一名蛟(一曰),一名濯肉,一名热肉,一名晖,一名飞龙。如鸠,青色,亦曰治乌。巢大如五斗器,饰以土垩,赤白相见,状如射侯。犯者能役虎害人,烧人庐舍,俗言山魈。 伍相奴,或扰人,许于伍相庙多已。旧说一姓姚,二姓王,三姓汪。昔值洪水,食都树皮,饿死,化为鸟都,皮骨为猪都,妇女为人都。鸟(一曰乌)都左腋下有镜印,阔二寸一分,右脚无大指,右手无三指,左耳缺,右目盲。在树根居者名猪都,在树半可攀及者名人都,在树尾者名鸟都。其禁有打土垄法、山鹊法。其掌诀,右手第二指上节边禁山都眼,左手目标其喉。南中多食其巢,味如木艺。窠表可为履さ,治脚气。 旧说野狐名紫狐,夜击尾火出。将为怪,必戴髑髅拜北斗,髑髅不坠,则化为人矣。 刘元鼎为蔡州蔡州新破,食(一曰仓)场狐暴,刘遣吏生捕,日于球场纵犬逐之为乐。经年,所杀百数。后获一疥狐,纵五六犬皆不敢逐,狐亦不走。刘大异之,令访大将家猎狗及监军亦自夸巨犬,至皆弭耳环守之。狐良久才跳,直上设厅,穿台盘出厅后,及城墙,俄失所在。刘自是不复令捕。道术中有天狐别行法,言天狐九尾金色,役于日月宫,有符有醮日,可洞达阴阳。 南中有兽名风狸,如狙,眉长好羞,见人辄低头。其溺能理风疾。卫士多言风狸杖难得于翳形草。南人以上长绳系于野外大树下,入匿于旁树穴中伺之。三日后,知无人至,乃于草中寻摸。忽得一草茎,折之长尺许,窥树上有鸟集,指之,随指而堕,因取而食之。人候其怠,劲走夺之。见人遽啮食之,或不及,则弃于草中。若不可下,当打之数百,方肯为人取。有得之者,禽兽随指而毙。有所欲者,指之如意。 开成末,永兴坊百姓王乙掘井,过常井一丈余无水。忽听向下有人语及鸡声,甚喧闹,近如隔壁。井匠惧,不敢掘。街司申金吾韦处仁将军,韦以事涉怪异,不复奏,遽令塞之。据亡新求《周秦故事》:谒者阁上得骊山本,李斯领徒七十二万人作陵,凿之以韦程,三十七岁,固地中水泉,奏曰“已深已极,凿之不入,烧之不燃,叩之空空,如下天(一曰‘如存天状’)状。”抑知厚地之下,别有天地也。 太和三年,寿州虞侯景乙,京西防秋回。其妻久病,才相见,遽言我半身被斫去往东园矣,可速逐之。乙大惊,因趣园中。时昏黑,见一物长六尺余,状如婴儿,裸立,挈一竹器。乙情急将击之,物遂走,遗其器。乙就视,见其妻半身。乙惊倒,或亡所见。反视妻,自发际眉间及胸有璺如指,映膜赤色,又谓乙曰:“可办乳二升,沃于园中所见物处。我前生为人后妻,节其子乳致死。因为所讼,冥断还其半身,向无君则死矣。” 太和末,荆南松滋县南,有士人寄居亲故庄中肄业。初至之夕,二更后,方张灯临案,忽有小人才半寸,葛巾杖策,入门谓士人曰:“乍到无主人,当寂寞。”其声大如苍蝇。士人素有胆气,初若不见。乃登床,责曰:“遽不存主客礼乎?”复升案窥书,诟骂不已,因覆砚于书上。士人不耐,以笔击之堕地,叫数声,出门而灭。顷有妇人四五,或姥或少,皆长一寸,呼曰:“真官以君独学,故令郎君言展,且论精奥,何痴顽狂率,辄致损害?今可见真官。”其来索续如蚁,状如驺卒,扑缘士人。士人然若梦,因啮四支痛苦甚。复曰:“汝不去,将损汝眼。”四五头遂上其面。士人惊惧,随出门。至堂东,遥望见一门,绝小,如节使之门。士人乃叫:“何物怪魅,敢凌人如此!”复被觜,且众啮之。恍惚间已入小门内,见一人峨冠当殿,阶下侍卫千数,悉长寸余,叱士人曰:“吾怜汝独处,俾小儿往,何苦致害,罪当腰斩。”乃见数十人,悉持刀攘背迫之。士人大惧,谢曰:“某愚,肉眼不识真宫,乞赐余生。”久乃曰且解知悔,叱令曳出,不觉已在小门外。及归书堂,已五更矣,残灯犹在。及明,寻其踪迹,东壁古墙下有小穴如栗,守宫出入焉。士人即率数夫发之,深数丈,有守宫十余石,大者色赤,长尺许,盖其王也。壤土如楼状,士人聚苏焚之。后亦无他。 京宣平坊,有官人夜归入曲,有卖油者张帽驱驴,驮桶不避,导者搏之,头随而落,遂遽入一大宅门。官人异之,随入,至大槐树下遂灭。因告其家,即掘之。深数尺,其树根枯,下有大虾蟆如叠,挟二笔钅沓,树溜津满其中也。及巨白菌如殿门浮沤钉,其盖已落。虾蟆即驴矣,笔钅沓乃油桶也,菌即其人也。里有沽其油者,月余,怪其油好而贱。及怪露,食者悉病呕泄。 陵州龙兴寺僧惠恪,不拘戒律,力举石臼。好客,往来多依之。常夜会寺僧十余,设煎饼。二更,有巨手被毛如胡鹿,大言曰:“乞一煎饼。”众僧惊散,惟惠恪掇煎饼数枚,置其掌中。魅因合拳,僧遂极力急握之。魅哀祈,声甚切,惠恪呼家人斫之。及断,乃鸟一羽也。明日,随其血踪出寺,西南入溪,至一岩罅而灭。惠恪率人发掘,乃一坑{石}石。 开成初,东市百姓丧父,骑驴市凶具。行百步,驴忽然曰:“我姓白名元通,负君家力已足,勿复骑我。南市卖麸家欠我五千四百,我又负君钱数亦如之,今可卖我。”其人惊异,即牵行。旋访主卖之,驴甚壮,报价只及五千。诣麸行,乃还五千四百,因卖之。两宿而死。 郓州阚司仓者,家在荆州。其女乳母钮氏,有一子,妻爱之,与其子均焉,衣物饮食悉等。忽一日,妻偶得林檎一蒂,戏与己子,孔母乃怒曰:“小娘子成长,忘我矣。常有物与我子停分,何容偏?”因啮吻攘臂,再三反覆主人之子。一家惊怖,逐夺之。其子状貌长短,正与乳母儿不下也。妻知其怪,谢之,钮氏复手簸主人之子,始如旧矣。阚为灾祥,密令奴持暗击之,正当其脑,害然反中门扇。钮大怒,诟阚曰:“尔如此勿悔。”阚知无可奈何,与妻拜祈之,怒方解。钮至今尚在其家,敬之如神,更有事甚多矣。 荆州处士侯又玄,常出郊,厕于荒冢上。及下,跌伤其肘,创甚。行数百步,逢一老人,问何所苦也,又玄见其肘。老人言:“偶有良药,可封之,下日不开必愈。”又玄如其言。及解视之,一臂遂落。又玄兄弟五六互病,病必出血。月余,又玄两臂忽病疮六七处,小者如榆钱,大者如钱,皆人面,至死不差。时荆秀才杜晔话此事于座客。 许卑山人言,江左数十年前,有商人左膊上有疮,如人面,亦无它苦。商人戏滴酒口中,其面亦赤。以物食之,凡物必食,食多觉膊内肉涨起,疑胃在其中也。或不食之,则一臂Φ焉。有善医者,教其历试诸药,金石草木悉与之。至贝母,其疮乃聚眉闭口。商人喜曰:“此药必治也。”因以小苇筒毁其口灌之,数日成痂,遂愈。 工部员外张周封言,今年春,拜扫假回,至湖城逆旅。说去年秋有河北军将过此,至郊外数里,忽有旋风如升器,常起于马前,军将以鞭击之转大,遂旋马首,鬣起如植。军将惧,下马观之,觉鬣长数尺,中有细绠如红线焉。时马立嘶鸣,军将怒,乃取佩刀拂之。风因散灭,马亦死。军将割马腹视之,腹中无伤,不知是何怪也。 卷十六 广动植之一 成式以天地间所化所产,突而旋成形者樊然矣,故《山海经》、《尔雅》所不能究。因拾前儒所著,有草木禽鱼未列经史,已载事未悉者,或接诸耳目,简编所无者,作《广动植》,冀掊土培丘陵之学也。昔曹丕著论于火布,滕循献疑于虾须,蔡谟不识彭蜞,刘绦误呼荔挺,至今可笑,学者岂容略乎?总叙。 羽嘉生飞龙,飞龙生凤,凤生鸾,鸾生庶鸟。应龙生建鸟,建鸟生麒麟,骐麟生庶兽。分鳞生蛟龙,蛟龙生鲲鲠,鲲鲠生建邪,建邪生庶鱼。分潭生先龙,先龙生玄亢,玄亢生灵龟,灵龟生庶龟。日冯生玄阳阏,玄阳阏生鳞胎,鳞胎生干木,干木生庶木。招摇生程君(一曰若),程君生玄玉,玄玉生醴泉,醴泉生应黄,应黄生黄华,黄华生庶草。海间生屈龙,屈(一曰尾)龙生容华,容华生{艹栗},{艹栗}生藻,藻生浮草。甲虫影伏,羽虫体伏。食草者多力而愚,食肉者勇敢而悍。吞者八窍而卵生,咀嚼者九窍而胎生。无角者膏而先前,有角者脂而先后。食叶者有丝,食土者不息。食而不饮者蚕,饮而不食者蝉,不饮不食者蜉蝣。ㄇ(一曰蚓)属却行,蛇属纟亏行,蜻办属往鸣,蜩属旁鸣,发皇翼鸣,蚣婿股鸣,荣原胃鸣。蜩三十日而死。鱼三月上官于孟津。鹧鸪向日飞。鳊与鲫鱼,车螯与移角,并相似。凤雄鸣节节,雌鸣足足,行鸣曰归嬉,止鸣曰提衤失。麒麟牡鸣曰逝(一曰游)圣,牝鸣曰归和,春鸣曰扶助,夏鸣曰养绥。鳖无耳为守神。虎五指为ァ。鱼满三百六十年,则为蛟龙,引飞去水。鱼二千斤为蛟。武阳小鱼,一斤千头。东海大鱼,瞳子大如三斗盎。桃文竹以四寸为一节,木瓜一尺一百二十一节。木兰去皮不死。荆木心方。蛇有水、草、木、土四种。孔雀尾端一寸名珠毛。鹤左右脚里第一指名兵爪。蜀郡无兔鸽。江南(一曰来)无狼马。朱提以南无鸠鹊。鸟有四千五百种,兽有二千四百种。,楚鸠所生(骡不滋乳)。蔡中郎以反舌为虾蟆,《淮南子》以蛩为蠛蠓,《诗义》以蟊为蝼蛄,高诱以乾鹊为蟋蟀。兔吐子。鸬鹚吐雏。瓜瓠子曰犀,胡桃人曰虾蟆。虾蟆无肠。龟(一曰鼋)肠属于头。科斗尾脱则足生。鸟未孕者为禽,鸟养子曰乳。蛇蟠向王,鹊巢背太岁,燕伏戊巳,虎奋冲破,乾鹊知来,猩猩知往。鹳影抱,虾蟆声抱。蝉化齐后,鸟生杜宇。椰子为越王头,壶楼为杜宇项。一鹧鸪鸣曰“向南不北”,逃闾鸣“玄壶卢系项”(一曰颈)。豆以二七为族,粟累十二为寸。 人参处处生,兰长生为瑞。有实曰果。又在木曰果。小麦忌戌,大麦忌子。荠、葶苈、菥莫为三叶,孟夏煞之。乌头壳外有毛,石劫应节生花。木再花,夏有雹。李再花,秋大霜。木无故丛生,枝尽向下,又生及一尺至一丈自死,皆凶。邑中终岁无鸟,有寇。郡中忽无鸟者,日乌亡。鸡无故自飞去,家有蛊。鸡日中不下树,妻妾奸谋。见蛇交,三年死。蛇冬见寝室,主兵急。人夜卧无故失髻者,鼠妖也。屋柱木无故生芝者,白为丧,赤为血,黑为贼,黄为喜。其形如人面者亡财,如牛马者远役,如龟蛇者田蚕耗。德及幽隐,则比目鱼至(一曰生)。妾媵有制,则白燕来巢。山上有葱,下有银。山上有薤,下有金。山上有姜,下有铜锡。山有宝玉,木旁枝皆下垂。 葛稚川尝就上林令鱼泉,得朝臣所上草木名二十余种。邻人石琼,就之求借,一皆遗弃。语曰:“买鱼得与,不如食茹。”“宁去累世宅,不去{制鱼}鱼额。”“洛鲤伊鲂,贵于牛羊。”“得合澜属,虽不足豪,亦足以高。”“槟榔扶留,可以忘忧。”“白马甜榴,一实直牛。”“草木晖晖,苍黄乱飞。” 卷十六 羽篇 凤,骨黑,雄雌夕旦鸣各异。黄帝使伶伦制十二写之,其雄声,其雌音。乐有凤凰台,此凤脚,下物如白石者。凤有时来仪,候其所止处,掘深三尺,有圆石如卵,正白,服之安心神。 孔雀,释氏书言,孔雀因雷声而孕。 鹳,江淮谓群鹳旋飞为鹳井。鹤亦好旋飞,必有风雨。人探巢取鹳子,六十里早。能群飞薄霄激雨,雨为之散。 乌鸣地上无好声。人临行,乌鸣而前引,多喜,此旧占所不载。贞元四年,郑、汴二州,群鸟飞入田李纳绪境内,衔木为城,高至二三尺,方十余里。纳绪恶而命焚之,信宿如旧,乌口皆流血。俗候乌飞翅重,天将雨。 鹊巢中必有梁。崔圆相公妻在家时,与姊妹戏于后园。见二鹊构巢,共衔一木,如笔管,长尺余,安巢中,众悉不见。俗言见鹊上梁必贵。大历八年,乾陵上仙观天尊殿有双鹊,衔柴及泥补葺隙,坏一十五处,宰臣上表贺。 贞元三年,中书省梧桐树上有鹊,以泥为巢。焚其巢,可禳狐魅。 燕,凡狐白貉鼠之类,燕见之则毛脱。或言燕蛰于水(一曰月)底。旧说燕不入室,是井之虚也。取桐为男女各一,投井中,燕必来。胸班黑,声大,名胡燕。其巢有容匹素练者。 雀,释氏书言,雀沙生,因浴沙尘受卵。蜀吊乌山,至雉雀来吊最悲,百姓夜燃火伺取之。无嗉不食,似持(一曰特)悲者,以为义,则不杀。 鸽,大理丞郑复礼言,波斯舶上多养鸽。鸽能飞行数千里,辄放一只至家,以为平安信。 鹦鹉,能飞。众鸟趾前三后一,唯鹦鹉四趾齐分。凡鸟下睑眨上,独此鸟两睑俱动,如人目。玄宗时,有五色鹦鹉能言,上令左右试牵帝衣,鸟辄目叱吒。岐府文学能延京献《鹦鹉篇》,以赞其事。张燕公有表贺,称为时乐鸟。 杜鹃,始阳相催而鸣,先鸣者吐血死。尝有人山行,见一群寂然,聊学其声,即死。初鸣先听其声者,主离别。厕上听其声,不祥。厌之法,当为大声应之。 雏鹆,旧言可使取火,效人言,胜鹦鹉。取其目睛,和人乳研,滴眼中,能见烟霄外物也。 鹅,济南郡张公城西北有鹅浦。南燕世,有渔人居水侧,常听鹅之声。众中有铃声甚清亮,候之,见一鹅咽颈极长,罗得之,项上有铜铃,缀以银锁,隐起“元鼎元年”字。 晋时,营道县令何潜之,于县界得鸟,大如白鹭,膝上髀下自然有铜贯之。 ,旧言辟火灾。巢于高树,生子穴中,衔其母翅飞下养之。 玄(即鸱字),相传鹘生三子,一为玄。肃宗张皇后专权,每进酒,常置玄脑酒。玄脑酒令人久醉健忘。 异鸟,天宝二年,平卢有紫虫食禾苗。时东北有赤头鸟,群飞食之。开元二十三年,榆关有予方虫,延入平州界,亦有群雀食之。又开元中,具州蝗虫食禾,有大白鸟数千,小白鸟数万,尽食其虫。 大历八年,大鸟见武功,群鸟随噪之。行营将张日芬射获之,肉翅,狐首,四足,足有爪,广四尺三寸,状类蝙蝠。又州有白头鸟,乳鸲鹆。 王母使者,齐郡函山有鸟,足青,觜赤,黄素翼,绛颡,名王母使者。昔汉武登此山,得玉函,长五寸。帝下山,玉函忽化为白鸟飞去。世传山上有王母药函,常令鸟守之。 吐绶鸟,鱼复县南山有鸟,大如鸲鹆,羽色(一曰毛)多黑,杂以黄白,头颊似雉,有时吐物,长数寸,丹彩彪炳,形色类绶,因名为吐绶鸟。又食必蓄嗉,臆前大如斗,虑触其嗉,行每远草木,故一名避株鸟。 鹳鹁,一名堕羿,形似鹊。人射之,则衔矢反射人。 蒙雕,喙大而勾,长一尺,赤黄色,受二升,南人以为酒杯也。 菘节鸟,四脚,尾似鼠,形如雀,终南深谷中有之。 老羞,秦中山谷间有鸟如枭,色青黄,肉翅,好食烟。见人辄惊落,隐首草穴中,常露身。其声如婴儿啼,名老羞。 柴蒿,京之近山有柴蒿,鸟头,有冠如戴胜,大若野鸡。 兜兜鸟,其声自号,正月以后作声,至五月节不知所在。其形似鸲鹆。 虾蟆护,南山下有鸟名虾蟆护,多在田中,头有冠,色苍,足赤,形似鹭。 夜行游女,一曰天帝女,一曰钓星。夜飞昼隐如鬼神,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妇人。无子,喜取人子,胸前有乳。凡人饴小儿不可露处,小儿衣亦不可露晒,毛落衣中,当为鸟祟。或以血点其衣为志。或言产死者所化。 鬼车鸟,相传此鸟昔有十首,能收人魂,一首为犬所噬。秦中天阴,有时有声,声如力车鸣,或言是水鸡过也。 《白泽图》谓之苍虞,《帝喾书》谓之逆,夫子、子夏所见。宝历中,国子四门助教史迥语成式,尝见裴瑜所注《尔雅》,言糜鸹是九头鸟也。 细鸟,汉武时,毕勒国献细鸟,以方尺玉为笼,数百头,状如蝇,声如鸿鹄。此国以候日,因名候日虫。集宫人衣,辄蒙爱幸。 嗽金鸟,出昆明国。形如雀,色黄,常翱翔于海上。魏明帝时,其国来献此鸟。饴以真珠及龟脑,常吐金屑如粟,铸之乃为器服。宫人争以鸟所吐金为钗珥,谓之辟寒金,以鸟不畏寒也。宫人相嘲弄曰:“不服辟寒金,那得帝王心。不服辟寒钿,那得帝王怜。” 背明鸟,吴时,越隽之南献背明鸟。形如鹤,止不向明,巢必对北,其声百变。 岢岚鸟,出河西赤坞镇。状似乌而大,飞翔于阵上,多不利。 ,状如燕稍大,足短,趾似鼠。未尝见下地,常止林中。偶失势控地,不能自振。及举,上凌青霄。出凉州。 鸟,武州县合火山,山上有鸟。形类鸟,觜赤如丹。一名赤觜鸟,亦曰阿鸟。 训胡,恶鸟也。鸣则后窍应之。 百劳,博劳也。相传伯奇所化。取其所踏枝鞭小儿,能令速语。南人继母有娠,乳儿病如虐,唯具毛治之。 卷十六 毛篇 师子,释氏书言,师子筋为弦,鼓之众弦皆绝。西域有黑师子、捧师子。集贤校理张希复言,旧有师子尾拂,夏月,蝇蚋不敢集其上。 旧说苏合香,师子粪也。 象,旧说象性久识,见其子皮必泣。一枚重千斤。 释氏书言,象七九柱地六牙。牙生理,必因雷声。 又言,龙象六十岁,骨方足。今荆地象色黑,两牙,江猪也。咸亨二年,周澄国遣使上表,言:“诃伽国有白象,首垂四牙,身运五足,象之所在,其土必丰。以水洗牙,饮之愈疾。请发兵迎取。”象胆,随四时在四腿,春在前左,夏在前右,如龟无定体也。鼻端有爪,可拾针。肉有十二般,唯鼻是其本肉。陶贞白言,夏月合药,宜置象牙于药旁。南人言象妒,恶犬声。猎者裹粮登高树,构熊巢伺之。有群象过,则为犬声,悉举鼻吼叫,循守不复去。或经五六日,困倒其下,因潜杀之。耳后有穴,薄如鼓皮,一刺而毙。胸前小横骨灰之酒,服令人能浮水出没。食其肉,令人体重。古训言,象孕五岁始生。 虎交而月晕。仙人郑思远常骑虎,故人许隐齿痛求治,郑曰:“唯得虎须,及热插齿间即愈。”郑为拔数茎与之,因知虎须治齿也。虎杀人,能令尸起自解衣,方食之。虎威如乙字,长一寸,在胁两旁皮内,尾端亦有之。佩之临官佳,无官人所冒嫉。虎夜视,一目放光,一目看物。猎人候而射之,光坠入地成白石,主小儿惊。 马,虏中护兰马,玉白马也,亦曰玉面谙真马,十三岁马也。以十三岁已下,可以留种。旧种马,戎马八尺,田马七尺,怒马六尺。瓜州饲马以草,沙州以茨萁,凉州以勃突浑,蜀以稗草。以萝卜根饲马,马肥。安比饲马以沙蓬根针。大食国马解人语。悉怛国、怛国出好马。马四岁,两齿。至二十岁,齿尽平。体名有输鼠、外凫、乌头、龙翅、虎口。猪槽饲马,石灰泥槽,汗而系门,三事落驹。回毛在颈,白马。黑马鞍下腋下回毛,右胁白毛,左右后足白。马四足黑,目下横毛;黄马白喙,旋毛在吻后,汗沟上通尾本,目赤睫乱及反睫;白马黑目,目白却视,并不可骑。夜眼名附蝉,尸肝名悬逢,亦曰鸡舌、绿衤失。方言以地黄、甘草啖五十岁,生三驹。 牛,北人牛瘦者,多以蛇灌鼻口,则为独肝。水牛有独肝者杀人,逆贼李希烈食之而死。相牛法,岐胡有寿,膺匡欲广,毫筋欲横,啼后筋也。常有声,有黄也。角冷有病。旋毛在珠泉无寿。睫乱触人。衔乌角偏妨主。毛少骨多有力。溺射前,良半也。疏肋难养。三岁二齿,四岁四齿,五岁六齿。六岁以后,每一年接脊骨一节。 宁公所饭牛,阴虹属颈。阴虹,双筋自尾属颈也。 北虏之先索国有泥师都,二妻生四子。一子化为鸿,遂委三子,谓曰:“尔可从古旃。”古旃,牛也。三子因随牛,牛所粪,悉成肉酪。太原县北有银牛山,汉建武二十一年,有人骑白牛蹊人田,田父诃诘之,乃曰:“吾北海使,将看天子登封。”遂乘牛上山。田父寻至山上,唯见牛迹,遗粪皆为银也。明年,世祖封禅。 鹿,虞部郎中陆绍弟,为卢氏县尉。尝观猎人猎,忽遇鹿五六头临涧,见人不惊,毛班如画。陆怪猎人不射,问之,猎者言:“此仙鹿也,射之不能伤,且复不利。”陆不信,强之。猎者不得已,一发矢,鹿带箭而去。及返,射者坠崖,折左足。 《南康记》云:“合浦有鹿,额上戴科藤一枝,四条直上,各一丈。” 犀之通天者必恶影,常饮浊水。当其溺时,人趁不复移足。角之理,形似百物。或云犀角通者是其病,然其理有倒插、正插、腰鼓插。倒者,一半已下通。正者,一半已上通。腰鼓者,中断不通。故波斯谓牙为白暗,犀为黑暗。成式门下医人吴士皋,尝职于南海郡,见舶主说本国取犀,先于山路多植木,如狙┉,云犀前脚直,常倚木而息,木栏折则不能起。犀牛一名奴角,有鸩处必有犀也。犀,三毛一孔。刘孝标言,犀堕角埋之,以假角易之。 驼,性羞。《木兰篇》“明驼千里脚”,多误作“鸣”字。驼卧,腹不帖地,屈足漏明,则行千里。 天铁熊,高宗时,加(一曰伽)毗叶国献天铁熊,擒白象、师子。 狼,大如狗,苍色,作声诸窍皆沸。┩中筋大如鸭卵,有犯盗者,薰之,当令手挛缩。或言狼筋如织络,小囊虫所作也。狼粪烟直上,烽火用之。或言狼狈是两物,狈前足绝短,每行常驾于狼腿上,狈失狼则不能动,故世言事乖者称狼狈。临济郡西有狼冢。近世曾有人独行于野,遇狼数十头,其人窘急,遂登草积上。有两狼乃入穴中,负出一老狼。老狼至,以口拔数茎草,群狼遂竞拔之。积将崩,遇猎者救之而免。其人相率掘此冢,得狼百余头杀之,疑老狼即狈也。 貊泽,大如犬,其膏宣利,以手所承及于铜铁瓦器中,贮悉透,以骨盛则不漏。 犭吉犭屈,徼外勃樊州重陆香所出也,如枫脂,犭吉犭屈好啖之。大者重十斤,状似獭。其头身四支了无毛,唯从鼻上竟脊至尾有青毛,广一寸,长三四分。猎得者斫刺不伤,积薪焚之不死,乃大杖击之,骨碎乃死。 黄{要目},一名唐已,人见之不祥,俗相传食虎。 香狸,取其水道连囊,以酒浇乾之,其气如真麝。 耶希,有鹿两头,食毒草,是其胎矢也。夷谓鹿为耶,矢为希。 鬼,似黄狗,圊有常处。若行远不及其家(一云处),则以草塞其尻。 犭犭国,蜀西南高山上有物如猴状,长七尺,名犭犭国,一曰马化。好窃人妻,多时形皆类之,尽姓杨,蜀中姓杨者往往ㄑ爪。 狒狒,饮其血可以见鬼。力负千斤,笑辄上吻掩额,状如猕猴,作人言,如鸟声,能知生死。血可染绯,发可为{髟皮}。旧说反踵,猎者言无膝,睡常倚物。宋建武高城郡进雌雄二头。 在子者,鳖身人首,灸之以藿,则鸣曰在子。 大尾羊,康居出大尾羊,尾上旁广,重十斤。又僧玄奘至西域,大雪山高岭下有一村养羊,大如驴。宾国出野青羊,尾如翠色,土人食之。 卷十七 广动植之二 龙,头上有一物,如博山形,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 井鱼,井鱼脑有穴,每翕水辄于脑穴蹙出,如飞泉散落海中,舟人竟以空器贮之。海水咸苦,经鱼脑穴出反淡,如泉水焉。成式见焚僧菩提胜说。 异鱼,东海渔人言,近获鱼,长五六尺,肠胃成胡鹿刀槊之状,或号秦皇鱼。 鲤,脊中鳞一道,每鳞有小黑点,大小皆三十六鳞。国朝律,取得鲤鱼即宜放,仍不得吃,号赤公。卖者杖六十,言“鲤”为“李”也。 黄鱼,蜀中每杀黄鱼,天必阴雨。 乌贼,旧说名河伯度(一曰从)事小吏,遇大鱼辄放墨,方数尺,以混其身。江东人或取墨书契,以脱人财物,书迹如淡墨,逾年字消,唯空纸耳。海人言,昔秦皇东游,弃算袋于海,化为此鱼,形如算袋,两带极长。一说乌贼有碇,遇风则蚪前一须下碇。舀鱼,凡诸鱼欲产,舀鱼辄舐其腹,世谓之众鱼之生母。 昔鱼,章安县出。出入昔腹,子朝出索食,暮入母腹。腹中容四子。颊赤如金,甚健,网不能制,俗呼为河伯健儿。 鲛鱼,鲛子惊则入母腹中。 马头鱼,象浦有鱼,色黑,长五丈余,头如马,伺人入水食人。 印鱼,长一尺三寸,额上四方如印,有字。诸大鱼应死者,先以印封之。 石班鱼,僧行儒言,建州有石班鱼,好与蛇交。南中多隔蜂,窠大如壶,常群螫人。土人取石班鱼就蜂树侧灸之,标于竿上向日,令鱼影落其窠上,须臾有鸟大如燕,数百,互击其窠。窠碎,落如叶,蜂亦全尽。 鲵鱼,如鲇,四足长尾,能上树。天旱辄含水上山,以草叶覆身,张口,鸟来饮水,因吸食之,声如小儿。峡中人食之,先缚于树鞭之,身上白汗出如构汁,此方可食,不尔有毒。 鲎,雌常负雄而行,渔者必得其双。南人列肆卖之,雄者少肉。旧说过海辄相负于背,高尺余,如帆乘风游行。今鲎壳上有一物,高七八寸,如石珊瑚,俗呼为鲎帆。成式荆州尝得一枚。至今闽岭重鲎子酱。鲎十二足,壳可为冠,次于白角。南人取其尾,为小如意也。 飞鱼,朗山浪水有鱼,长一尺,能飞,飞即凌云空,息即归潭底。 温泉中鱼,南人随溪有三亭城,城下温泉中生小鱼。 羊头鱼,周陵溪溪中有鱼,其头似羊,俗呼为羊头鱼。丰肉少骨,殊美于余鱼。 重鱼,济南郡东北有重坑,传言魏景明中,有人穿井得鱼,大如镜。其夜,河水溢入此坑,坑中居人皆为重鱼焉。 玳瑁,虫不再交者,虎鸳与玳瑁也。 螺蚌,鹦鹉螺如鹦鹉,见之者凶。蚌当雷声则<疒秋>(一曰痢)。 蟹八月腹中有芒,芒真稻芒也,长寸许,向东输与海神,未输不可食。 善苑国出百足蟹,长九尺,四螯。煎为胶,谓之螯胶,胜凤喙胶也。 平原郡贡糖蟹,采于河间界。每年生贡,斩冰火照,悬老犬肉,蟹觉老犬肉即浮,因取之。一枚直百金。以毡蜜束于驿马,驰至于京。 蝤蛑,大者长尺余,两螯至强。八月,能与虎斗,虎不如。随大潮退壳,一退一长。 奔孚,奔孚一名,非鱼非蛟,大如船,长二三丈,色如鲇,有两乳在腹下,雄雌阴阳类人。取其子着岸上,声如婴儿啼。顶上有孔通头,气出哧哧作声,必大风,行者以为候。相传懒妇所化。杀一头得膏三四斛,取之烧灯,照读书、纺绩辄暗,照欢乐之处则明。 系臂,如龟,入海捕之,人必先祭。又陈所取之数,则自出,因取之。若不信,则风波覆船。 蛤梨,候风雨,能以壳为翅飞。 拥剑,一螯极小,以大者斗,小者食。 寄居,壳似蜗,一头小蟹,一头螺蛤也。寄在壳间,常候蜗(一曰螺)开出食。螺欲合,遽入壳中。 牡蛎,言牡,非谓雄也。介虫中唯牡蛎是咸水结成也。 玉桃,似蚌,长二寸,广五寸,壳中柱炙之如牛头肱项。 数丸,形似蟛蜞,竟取土各作丸,丸数满三百而潮至(一曰沙丸)。 千人捏,形似蟹,大如钱,壳甚固,壮夫极力捏之不死。俗言千人捏不死,因名焉。 卷十七 虫篇 蝉,未脱时名复育,相传言吉蜣所化。秀才韦(一曰翻)庄在杜曲,尝冬中掘树根,见复育附于朽处,怪之。村人言蝉固朽木所化也,因剖一视之,腹中犹实烂木。 蝶,白蛱蝶,尺蠖{尔虫}所化也。秀才顾非熊少年时,尝见郁栖中坏绿裙幅,旋化为蝶。工部员外郎张周封言,百合花合之,泥其隙,经宿化为大胡蝶。 蚁,秦中多巨黑蚁,好斗,俗呼为马蚁。次有色窃赤者。细蚁中有黑者,迟钝,力举等身铁。有窃黄者,最有兼弱之智。成式儿戏时,尝以棘刺标蝇,置其来路,此蚁触之而返,或去穴一尺,或数寸,才入穴中者如索而出,疑有声而相召也。其行每六七有大首者间之,整若队伍。至徙蝇时,大首者或翼或殿,如备异蚁状也。元和中,假居在长兴里。庭有一穴蚁,形状大如次窃赤者,而色正黑,腰节微赤,首锐足高,走最轻迅。每生致蠖及小鱼(一曰虫)入穴,辄坏垤窒穴,盖防其逸也。自后徙居数处,更不复见此。山人程宗(一曰文)云:“程执恭在易定,野中蚁楼三尺余。” 蜘蛛,道士许象之言,以盆覆寒食饭于暗室地上,入夏悉化为蜘蛛。 吴公,绥安县多吴公,大者兔寻,能以气吸兔(一云“大者能以气吸兔”)。小者吸蜥蜴,相去三四尺,骨肉自消。 翳翁,成式书斋多此虫,盖好窠于书卷也。或在笔管中,祝声可听。有时开卷视之,悉是小蜘蛛,大如蝇虎,旋以泥隔之,时方知不独负桑虫也。 颠当,成式书斋前,每雨后多颠当,窠(俗人所呼)深如蚓穴,网丝其中,土盖与地平,大如榆荚。常仰捍其盖,伺蝇蠖过也翻盖捕之,才入复闭,与地一色,并无丝隙可寻也。其形似蜘蛛(如墙角乱纟呙中者),《尔雅》谓之王失蜴,《鬼谷子》谓之失母。秦中儿童对曰:“颠当颠当牢守门,翳翁寇汝无处奔。” 蝇,长安秋多蝇,成式蠹书,常日读百家五卷,颇为所扰,触睫隐字,驱不能已。偶拂杀一焉,细视之,翼甚似蜩,冠甚似蜂。性察于腐,嗜于酒肉。按理首翼,其类有苍者声雄壮,负金者声清聒,其声在翼也。青者能败物。巨者首如火,或曰大麻蝇,茅根所化也。 壁鱼,补阙张周封言,尝见壁上白瓜子化为白鱼,因知《列子》言朽瓜为鱼之义。 吉蜣,草中有吉蜣树。 天牛虫,黑甲虫也。长安夏中,此虫或出于离壁间必雨,成式七度验之皆应。 异虫,温会在江州,与宾客看打鱼。渔子一人,忽上岸狂走。温问之,但反手指背,不能语。渔者色黑,细视之,有物如黄叶,大尺余,眼遍其上,啮不可取,温令烧之落。每对一眼,底有觜如钉,渔子出血数升而死,莫有识者。 冷蛇,申王有肉疾,腹垂至,每出则以百练束之,至暑月,常息不可过。玄宗诏南方取冷蛇二条赐之,蛇长数尺,色白,不螫人,执之冷如握冰。申王腹有数约,夏月置于约中,不复觉烦暑。 异蜂,有蜂如蜡蜂稍大,飞劲疾,好圆裁树叶,卷入木窍及壁罅中作窠。成式常发壁寻之,每叶卷中实以不洁,或云将化为蜜也。 白蜂窠,成式修竹里私第,果园数亩。壬戌年,有蜂如麻子蜂,胶土为窠于庭前檐,大如鸡卵,色正白可爱。家弟恶而坏之,其冬果衅钟手足。《南史》言,宋明帝恶言白门。《金楼子》言,子婚日,疾风雪下,帏幕变白,以为不祥。抑知俗忌白久矣。 毒蜂,岭南有毒菌,夜明,经雨而腐化为巨蜂,黑色,喙若锯,长三分余。夜入人耳鼻中,断人心系。 竹蜜蜂,蜀中有竹蜜蜂,好于野竹上结窠。窠大如鸡子,有带,长尺许。窠与蜜并绀色可爱,甘倍于常蜜。 水蛆,南中水溪涧中多有蛆,长寸余,色黑。夏深变为虻,螫人甚毒。 水虫,象浦其川渚有水虫,攒水食船,数十日船坏。虫甚微细。抱抢,水虫也。形如吉蜣,稍大,腹下有刺似抢,如棘针螯人,有毒。 负子,水虫也。有子多负之。 避役,南中名避役,一曰二十辰虫。状似蛇医,脚长,色青赤,肉鬣。暑月时见于篱壁间,俗云见得多称意事。其首倏忽更变为十二辰状。成式再从兄尝观之。 食胶虫,夏月食松胶,前脚传之,后脚聂之,内之尻中。 敦禺,形如蝉,其子如虾,着草叶。得其子,则母飞来就之。煎食,辛而美。 灶马,状如促织,稍大,脚长,好穴于灶侧。俗言灶有马,足食之兆。 谢豹,虢州有虫名谢豹,常在深土中。司马裴沈子常治坑获之。小类虾蟆,而圆如球,见人以前两脚交覆首,如羞状。能穴地如鼢鼠,顷刻深数尺。或出地听谢豹鸟声,则脑裂而死,俗因名之。 碎车虫,状如唧聊,苍色,好栖高树上,其声如人吟啸,终南有之。一本云,沧州俗呼为搔前,太原有大而黑者,声唧聊。碎车,别俗呼为没盐虫也。 度古,似书带,色类蚓,长二尺余,首如铲,背上有黑黄衤阑,稍触则断。尝趁蚓,蚓不复动,乃上蚓掩之,良久蚓化。惟腹泥如涎,有毒,鸡吃辄死。俗呼土虫。 雷蜞,大如蚓,以物触之乃蹙缩,圆转若鞠。良久引首,鞠形渐小,复如蚓焉。或云啮人毒甚。 矛,蛇头鳖身,入水缘树木,生岭南,南人渭之矛。膏至利,铜瓦器贮浸出,惟鸡卵壳盛之不漏。主肿毒。 蓝蛇,首有大毒,尾能解毒,出梧州陈家洞。南人以首合毒药,谓之蓝药,药人立死。取尾为腊,反解毒药。 蚺蛇,长十丈,常吞鹿,消尽,乃绕树出骨。养创时肪腴甚美。或以妇人衣投之,则蟠而不起。其胆上旬近头,中旬在心,下旬近尾。 蝎,鼠负虫巨者多化为蝎。蝎子多负于背,成式尝见一蝎负十余子,子色犹白,才如稻粒。成式尝见张希复言,陈州古仓有蝎,形如钱,螫人必死。’江南旧无蝎,开元初,尝有一主簿,竹筒盛过江,至今江南往往亦有,俗呼为主簿虫。蝎常为蜗所食,以迹规之,蝎不复去。旧说过满百,为蝎所螫。蝎前谓之螫,后谓之虿。 虱,旧说虱虫饮赤龙所浴水则愈。虱恶水银。人有病虱者,虽香衣沐浴不得已。道士崔白言,荆州秀才张告,尝扪得两头虱。有草生山足湿处,叶如百合,对叶独茎,茎微赤,高一二尺,名虱建草,能去虮虱。有水竹,叶如竹,生水中,短小,亦治虱。 蝗,荆州有帛师,号法通,本安西人。少于东天竺出家,言蝗虫腹下有梵字,或白天下来者,乃忉利天梵天来者。西域验其字作木天坛法禳之。今蝗虫首有“王”字,固自不可晓。或言鱼子变,近之矣。旧言虫食谷者,部吏所致,侵渔百姓则虫食谷。虫身黑头赤,武吏也。头黑身赤,儒吏也。 野狐鼻涕,螵蛸也,俗呼为野狐鼻涕。 卷十八 广动植之三 木篇 松,今言两粒、五粒,粒当言鬣。成式修竹里私第,大堂前有五鬣松两根,大财如碗,甲子年结实,味如新罗、南诏者不别。五鬣松皮不鳞,中使仇士良水亭子在城东,有两鬣皮不鳞者。又有七鬣者,不知自何而得。俗谓孔雀松,三鬣松也。松命根遇石则偃,盖不必千年也。 竹,竹花曰获(一曰覆)。死曰荮。六十年一易根,则结实枯死。 菡堕竹,大如脚指,腹中白幕兰(一曰阑)隔,状如湿面。将成竹而筒皮未落,辄有细虫啮之陨箨,后虫啮处成赤迹,似绣画可爱。 棘竹,一名芭竹,节皆有刺,数十茎为丛。南夷种以为城,卒不可攻。或自崩根出,大如酒瓮,纵横相承,状如缲车,食之落人齿。 筋竹,南方以为矛。笋未成时,堪为弩弦。 百叶竹,一枝百叶,有毒。 《竹谱》:竹类有三十九。 慈竹,夏月经雨,滴汁下地,生蓐似鹿角,色白,食之已痢也。 异木,大历中,成都百姓郭远,因樵获瑞木一茎,理成字曰“天下太平”,诏藏于秘阁。 京西持国寺,寺前有槐树数株,金监买一株,令所使巧工解之。及入内回,工言木无他异,金大嗟惋,令胶之,曰:“此不堪矣,但使尔知予工也。”乃别理解之,每片一天王,塔戟成就。都官陈修古员外言,西川一县,不记名,吏因换狱卒木薪之,天尊形像存焉。 异树,娄约居常山,据禅座。有一野妪,手持一树,植之于庭,言此是蜻蜓树。岁久,芬芳郁茂,有一鸟身赤尾长,常止息其上。 异果,赡披国有人牧羊千百余头,有一羊离群,忽失所在。至暮方归,形色鸣吼异常,群羊异(一曰长)。之。明日,遂独行,主因随之,入一穴。行五六里,豁然明朗,花木皆非人间所有。羊于一处食草,草不可识。有果作黄金色,牧羊人切一将还,为鬼所夺。又一日,复往取此果,至穴,鬼复欲夺,其人急吞之,身遂暴长,头才出,身塞于穴,数日化为石也。 甘子,天宝十年,上谓宰臣曰:“近日于宫内种甘子数株,今秋结实一百五十颗,与江南蜀道所进不异。”宰臣贺表曰:“雨露所均,混天区而齐被;草木有性,凭地气而潜通。故得资江外之珍果,为禁中之华实。”相传玄宗幸蜀年,罗浮甘子不实。岭南有蚁,大于秦中马蚁,结窠于甘树。甘实时,常循其上,故甘皮薄而滑。往往甘实在其窠中,冬深取之,味数倍于常者。 樟木,江东人多取为船,船有与蛟龙斗者。 石榴,一名丹若。梁大同中,东州后堂石榴皆生双子。南诏石榴,子大,皮薄如藤纸,味绝于洛中。石榴甜者谓之天浆,能已乳石毒。 柿,俗谓柿树有七绝,一寿,二多阴,三无鸟巢,四无虫,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落叶肥大。 汉帝杏,济南郡之东南有分流山,山上多杏,大如梨,黄如橘,土人谓之汉帝杏,亦曰金杏。 脂衣柰,汉时紫柰大如升,核紫花青,研之有汁,可漆。或着衣,不可浣也。 仙人枣,晋时大仓南有翟泉,泉西有华林园,园有仙人枣,长五寸,核细如针。 楷,孔子墓上特多楷木。 栀子,诸花少六出者,唯栀子花六出。陶真白言,栀子剪花六出,刻房七道,其花香甚。相传即西域瞻卜花也。 仙桃,出郴州苏耽仙坛。有人至,心祈之辄落坛上,或至五六颗。形似石块,赤黄色,破之,如有核三重。研饮之,愈众疾,尤治邪气。 娑罗,巴陵有寺,僧房床下忽生一木,随伐随长。外国僧见曰:“此娑罗也。”元嘉初,出一花如莲。天宝初,安西道进娑罗枝,状言:“臣所管四镇,有拔汗那最为密近,木有娑罗树,特为奇绝。不庇凡草,不止恶禽,耸干无惭于松栝,成阴不愧于桃李。近差官拔汗那使,令采得前件树枝二百茎。如得托根长乐,擢颖建章。布叶垂阴,邻月中之丹桂;连枝接影,对天上之白榆。” 赤白柽,出凉州。大者为炭,复(一曰伤)入以灰汁,可以煮铜为银。 仙树,祁连山上有仙树实,行旅得之止饥渴。一名四味木。其实如枣,以竹刀剖则甘,铁刀剖则苦,木刀剖则酸,芦刀剖则辛。 木五香:根ヤ檀,节沉香,花鸡舌,叶藿,胶薰陆。 椒,可以来水银。茱萸气好上,椒气好下。 构,田久废,必生构。叶有办曰楮,五曰构。 黄杨木,性难长,世重黄杨以无火。或曰以水试之,沉则无火。取此木必以阴晦,夜无一星则伐之,为枕不裂。 蒲萄,俗言蒲萄蔓好引于西南。庾信谓魏使尉瑾曰:“我在邺,遂大得蒲萄,奇有滋味。”陈昭曰:“作何形状?”徐君房曰:“有类软枣。”信曰:“君殊不体物,可得言似生荔枝。”魏肇师曰:“魏武有言,末夏涉秋,尚有余暑。酒醉宿醒,掩露而食。甘而不饴,酸而不酢。道之固以流味称奇,况亲食之者。”瑾曰:“此物实出于大宛,张骞所致。有黄、白、黑三种,成熟之时,子实逼侧,星编珠聚,西域多酿以为酒,每来岁贡。在汉西京,似亦不少。杜陵田五十亩,中有蒲萄百树。今在京兆,非直止禁林也。”信曰:“乃园种户植,接荫连架。”昭曰:“其味何如橘柚?”信曰:“津液奇胜,芬芳减之。”瑾曰:“金衣素裹,见苞作贡。向齿自消,良应不及。” 贝丘之南有蒲萄谷,谷中蒲萄,可就其所食之,或有取归者即失道,世言王母蒲萄也。天宝中,沙门昙霄因游诸岳,至此谷,得蒲萄食之。又见枯蔓堪为杖,大如指,五尺余,持还本寺植之遂活。长高数仞,荫地幅员十丈,仰观若帷盖焉。其房实磊落,紫莹如坠,时人号为草龙珠帐。 凌霄花中露水,损人目。 松桢,即钟藤也。叶大,晋安人以为盘。 侯骚,蔓生,子如鸡卵,既甘且冷,轻身消酒。《广志》言,因王太仆所献。 蠡荠,子如弹丸,魏武帝常啖之。 酒杯藤,大如臂,花坚可酌酒,实大如指,食之消酒。 白柰,出凉州野猪泽,大如兔头。 菩提树,出摩伽陀国,在摩诃菩提寺,盖释迦如来成道时树,一名思惟树。茎干黄白,枝叶青翠,经冬不凋。至佛入灭日,变色凋落,过已还生。至此日,国王人民大作佛事,收叶而归,以为瑞也。树高四百尺,已下有银塔周回绕之。彼国人四时常焚香散花,绕树作礼。唐贞观中,频遣使往,于寺设供并施袈裟。至显庆五年,于寺立碑以纪圣德。此树梵名有二,一曰宾发梨(一曰“梨娑”)力叉,二曰阿湿曷他婆(一曰娑)力叉。《西域记》谓之卑钵罗,以佛于其下成道,即以道为称,故号菩提。婆(一曰娑)力叉,汉翻为树。昔中天无忧王剪伐之,令事火婆罗门积薪焚焉。炽焰中忽生两树,无忧王因忏悔,号灰菩提树,遂周以石垣。至赏设迦至(一曰王)复掘之,至泉,其根不绝。坑火焚之,溉以甘蔗汁,欲其焦烂。后摩竭陀国满曹王,无忧之曾孙也,乃以千牛乳浇之,信宿,树生故旧。更增石垣,高二丈四尺。玄奘至西域,见树出垣上二丈余。 贝多,出摩伽陀国,长六七丈,经冬不凋。此树有三种,一者多罗娑(一曰婆)力叉贝多,二者多梨婆(一曰婆)力叉贝多,三者部婆(一曰娑)力叉多罗梨(一曰“多梨贝多”)。并书其叶,部一色取其皮书之。贝多是梵语,汉翻为叶。贝多婆(一曰娑)力叉者,汉言叶树也。西域经书用此三种皮叶,若能保护,亦得五六百年。 《嵩山记》称嵩高等中有思惟树,即贝多也。 释氏有贝多树下《思惟经》,顾徽《广州记》称贝多叶似枇杷,并谬。 交趾近出贝多枝,弹材中第一。 龙脑香树,出婆利国,婆利呼为固不婆律。亦出波斯国。树高八九丈,大可六七围,叶圆而背白,无花实。其树有肥有瘦,瘦者有婆律膏香,一曰瘦者出龙脑香,肥者出婆律膏也。在木心中,断其树劈取之。膏于树端流出,斫树作坎而承之。入药用,别有法。 安息香树,出波斯国,波斯呼为辟邪。树长三丈,皮色黄黑,叶有四角,经寒不凋。二月开花,黄色,花心微碧,不结实。刻其树皮,其胶如饴,名安息香。六七月坚凝,乃取之。烧通神明,辟众恶。 无石子,出波斯国,波斯呼为摩贼。树长六七丈,围八九尺,叶似桃叶而长。三月开花,白色,花心微红。子圆如弹丸,初青,熟乃黄白。虫食成孔者正熟,皮无孔者入药用。其树一年生无石子。一年生跋屡子,大如指,长三寸,上有壳,中仁如栗黄,可啖。 紫钅非树,出真腊国,真腊国呼为勒亻去。亦出波斯国。树长一丈,枝条郁茂,叶似橘,经冬而凋。三月开花,白色,不结子。天大雾露及雨沾濡,其树枝条即出紫钅非。波斯国使乌海及沙利深所说并同。真腊国使折冲都尉沙门施沙尼拔陀言,蚁运土于树端作窠,蚁壤得雨露凝结而成紫钅非。昆仑国者善,波斯国者次之。 阿魏,出伽那国,即北天竺也。伽那呼为形虞。亦出波斯国,波斯国呼为阿虞截。树长八九丈,皮色青黄。三月生叶,叶似鼠耳,无花实。断其枝,汁出如饴,久乃坚凝,名阿魏。拂林国僧弯所说同。摩伽陀国僧提婆言,取其汁如米豆屑合成阿魏。 婆那娑树,出波斯国,亦出拂林,呼为阿。树长五六丈,皮色青绿,叶极光净,冬夏不凋。无花结实,其实从树茎出,大如冬瓜,有壳裹之,壳上有刺,瓤至甘甜,可食。核大如枣,一实有数百枚。核中仁如栗黄,炒食甚美。 波斯枣,出波斯国,波斯国呼为窟莽。树长三四丈,围五六尺,叶似土藤,不凋。二月生花,状如蕉花,有两甲,渐渐开罅,中有十余房。子长二寸,黄白色,有核,熟则子黑,状类乾枣,味甘如饧,可食。 偏桃,出波斯国,波斯国呼为婆淡。树长五六丈,围四五尺,叶似桃而阔大。三月开花,白色。花落结实,状如桃子而形偏,故谓之偏桃。其肉苦涩,不可啖。核中仁甘甜,西域诸国并珍之。 穑树,出波斯国。亦出拂林国,拂林呼为群汉。树长三丈,围四五尺,叶似细榕,经寒不凋。花似橘,白色。子绿,大如酸枣,其味甜腻,可食。西域人压为油以涂身,可去风痒。 齐暾树,出波斯国。亦出拂林国,拂林呼为齐虚(音汤兮反)。树长二三丈,皮青白,花似柚,极芳香。子似杨桃,五月熟。西域人压为油以煮饼果,如中国之用巨胜也。 胡椒,出摩伽陀国,呼为昧履支。其苗蔓生,极柔弱。叶长寸半,有细条与叶齐,条上结子,两两相对。其叶晨开暮合,合则裹其子于叶中。形似汉椒,至辛辣。六月采,今人作胡盘肉食皆用之。 白豆蔻,出伽古罗国,呼为多骨。形如芭焦,叶似杜若,长八九尺,冬夏不凋。花浅黄色,子作朵如蒲萄。其子初出微青,熟则变白,七月采。 荜拨,出摩伽陀国,呼为荜拨梨,拂林国呼为阿梨诃他。苗长三四尺,茎细如箸。叶似戢叶。子似桑椹,八月采。 香齐,出波斯国。拂林呼为顸勃梨他。长一丈余,围一尺许。皮色青薄而极光净,叶似阿魏,每三叶生于条端,无花实。西域人常八月伐之,至腊月更抽新条,极滋茂。若不剪除,反枯死。七月断其枝,有黄汁,其状如蜜,微有香气。入药疗病。 波斯皂荚,出波斯国,呼为忽野檐默。拂林呼为阿梨去伐。树长三四丈,围四五尺,叶似构缘而短小,经寒不凋。不花而实,其荚长二尺,中有隔。隔内各有一子,大如指头,赤色,至坚硬,中黑如墨,甜如饴,可啖,亦入药用。 没树,出波斯国。拂林呼为阿纟差。长一丈许,皮青白色,叶似槐叶而长,花似橘花而大。子黑色,大如山茱萸,其味酸甜,可食。 阿勃参,出拂林国。长一丈余,皮色青白。叶细,两两相对。花似蔓菁,正黄。子似胡椒,赤色。斫其枝,汁如油,以涂疥癣,无不瘥者。其油极贵,价重于金。 柰只,出拂林国。苗长三四尺,根大如鸭卵。叶似蒜叶,中心抽条甚长。茎端有花六出,红白色,花心黄赤,不结子。其草冬生夏死,与荠麦相类。取其花压以为油,涂身,除风气。拂林国王及国内贵人皆用之。 野悉蜜,出拂林国,亦出波斯国。苗长七八尺,叶似梅叶,四时敷荣。其花五出,白色,不结子。花若开时,遍野皆香,与岭南詹糖相类。西域人常采其花压以为油,甚香滑。 阿驿,波斯国呼为阿ㄞ,拂林呼为底珍。树长丈四五,枝叶繁茂。叶有五出,似卑麻。无花而实,实赤色,类卑子,味似甘柿,一月一熟。 卷十九 广动植类之四 草篇 芝,天宝初,临川郡人李嘉胤所居柱上生芝草,形类天尊,太守张景佚截柱献之。 大历八年,庐江县紫芝生,高一丈五尺。芝类至多:参成芝,断而可续。夜光芝,一株九实。实坠地如七寸镜,视如牛目,茅君种于句曲山。隐辰芝,状如斗,以屋为节,以茎为刚。 《仙经》言,穿地六尺,以实一枚种之,灌以黄水五合,以土坚筑之。三年生苗如匏(一曰刻)。实如桃,五色,名凤脑芝。食其实,唾地为凤,乘升太极。白符芝,大雪而华。五德芝,如车马。菌芝,如楼。凡学道三十年不倦,天下金翅鸟衔芝至。罗门山食(一曰生)石芝,得地仙。 莲石,莲入水必沉,唯煎盐咸卤能浮之。雁食之,粪落山石间,百年不坏。相传橡子落水为莲。 苔,慈恩寺唐三藏院后檐阶,开成末有苔,状如苦苣。初于砖上,色如盐绿,轻嫩可爱。谈论僧义林,太和初改葬棋法师,初开冢,香气袭人,侧卧砖台上,形如生。砖上苔厚二寸余,作金色,气如檀。 瓦松,崔融《瓦松赋序》曰:“崇文馆瓦松者,产于屋溜之下。谓之木也,访山客而未详。谓之草也,验农皇而罕记。”赋云:“煌煌特秀,状金芝之产溜;历历虚悬,若星榆之种天。葩条郁毓,根柢连卷。间紫苔而露,凌碧瓦而含烟。”又曰:“惭魏宫之鸟悲,恧汉殿之红莲。”崔公学博,无不该悉,岂不知瓦松已有著说乎? 《博雅》:“在屋曰昔耶,在墙曰垣衣。”《广志》谓之兰香,生于久屋之瓦。魏明帝好之,命长安西载其瓦于洛阳,以覆屋。前代词人诗中多用昔耶,梁简文帝《咏蔷薇》曰:“缘阶覆碧绮,依檐映昔耶。”或言构木上多松栽土,木气泄则瓦生松。大历中修含元殿,有一人投状请瓦,且言:“瓦工唯我所能,祖父已尝瓦此殿矣。”众工不服,因曰:“若有能瓦,毕不生瓦松。”众方服焉。又有李阿黑者,亦能治屋。布瓦如齿,间不通纟延,亦无瓦松。《本草》:“瓦衣谓之屋游。” 瓜,恶香,香中尤忌麝。郑注太和初赴职河中,姬妾百余尽骑,香气数里,逆于人鼻。是岁自京至河中所过路,瓜尽死,一蒂不获。 芰,今人但言菱芰,诸解草木书亦不分别,唯王安贫《武陵记》言,四角、三角曰芰,两角曰菱。今苏州折腰菱多两脚。成式曾于荆州,有僧遗一斗郢城菱,三角而无伤(一曰刺),可以节(一曰ソ)莎。 芰,一名水栗,一名{艹后}。汉武昆明池中有浮根菱,根出水上,叶沦没波下,亦曰青水芰。玄都有菱碧色,状如鸡飞,名翻鸡芰,仙人凫伯子常采之。 兔丝子,多近棘及ワ,山居者疑二草之气类也。 天名精,一曰鹿活草。昔青州刘忄尽,宋元嘉中射一鹿,剖五藏,以此草塞之,蹶然而起。忄尽怪而拔草,复倒。如此三度,忄尽密录此草种之,多主伤折,俗呼为刘忄尽草。 牡丹,前史中无说处,唯《谢康乐集》中言竹间水际多牡丹。成式捡隋朝《种植法》七十卷中,初不记说牡丹,则知隋朝花药中所无也。开元末,裴士淹为郎官,奉使幽冀回,至汾州众香寺,得白牡丹一窠,植于长安私第。天宝中,为都下奇赏。当时名公有《裴给事宅看牡丹》诗,时寻访未获。一本有诗云:“长安年少惜春残,争认慈恩紫牡丹。别有玉盘乘露冷,无人起就月中看。”太常博士张乘尝见裴通祭酒说。又房相有言:“牡丹之会,不预焉。至德中,马仆射镇太原,又得红紫二色者,移于城中。”元和初犹少,今与戎葵角多少矣。韩愈侍郎有疏从子侄自江淮来,年甚少,韩令学院中伴子弟,子弟悉为凌辱。韩知之,遂为街西假僧院令读书,经旬,寺主纲复诉其狂率。韩遽令归,且责曰:“市肆贱类营衣食,尚有一事长处。汝所为如此,竟作何物?”侄拜谢,徐曰:“某有一艺,恨叔不知。”因指阶前牡丹曰:“叔要此花青、紫、黄、赤,唯命也。”韩大奇之,遂给所须试之。乃竖箔曲尺遮牡丹丛,不令人窥。掘窠四面,深及其根,宽容入座。唯赍紫矿、轻粉、朱红,旦暮治其根。几七日,乃填坑,白其叔曰:“恨校迟一月。”时冬初也。牡丹本紫,及花发,色白红历绿,每朵有一联诗,字色紫,分明乃是韩出官时诗。一韵曰“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十四字,韩大惊异。侄且辞归江淮,竟不愿仕。 兴唐寺有牡丹一窠,元和中着花一千二百朵。其色有正晕、倒晕、浅红、浅紫、深紫、黄白檀等,独无深红。又有花叶中无抹心者。重台花者,其花面径七八寸。兴善寺素师院牡丹,色绝佳。元和末,一枝花合欢。金灯,一曰九形,花叶不相见,俗恶人家种之,一名无义草。合离,根如芋魁,有游子十二环之,相须而生,而实不连,以气相属,一名独摇,一名离母,言若士人所食者,合呼为赤箭。 蜀葵,可以缉为布。枯时烧作灰,藏火,火久不灭。花有重台者。 茄子,茄字本莲茎名,革遐反。今呼伽,未知所自。成式因就节下食有伽子数蒂,偶问工部员外郎张周封伽子故事,张云:“一名落苏,事具《食疗本草》。此误作《食疗本草》,元出《拾遗本草》。”成式记得隐侯《行园》诗云:“寒瓜方卧垅,秋菰正满陂。紫茄纷烂熳,绿芋郁参差。”又一名昆仑瓜。岭南茄子宿根成树,高五六尺。姚向曾为南选使,亲见之。故《本草》记广州有慎火树,树大三四围。慎火即景天也,俗呼为护火草。茄子熟者,食之厚肠胃,动气发疾。根能治灶瘃。欲其子繁,待其花时,取叶布于过路,以灰规之,人践之,子必繁也。俗谓之稼茄子。僧人多炙之,甚美。有新罗种者,色稍白,形如鸡卵。西明寺僧造玄(一曰“玄造”)院中有其种。《水经》云:“石头四对蔡浦,浦长百里,上有大荻浦,下有茄子浦。” 异菌,开城元年春,成式修竹里私第书斋前,有枯紫荆数枝蠹折,因伐之,余尺许。至三年秋,枯根上生一菌,大如斗。下布五足,顶黄白两晕,绿垂裙如鹅鞴(一曰鞴),高尺余。至午,色变黑而死,焚之气如麻香。成式尝置香炉于台,每念经,门生以为善徵。后览诸志怪,南齐吴郡褚思庄,素奉释氏,眠于渠下,短柱是楠木,去地四尺余,有节。大明中,忽有一物如芝,生于节上,黄色鲜明,渐渐长数尺。数日,遂成千佛状,面目爪指及光相衣服,莫不完具。如金碟隐起,摩之殊软。常以春末生,秋末落,落时佛行如故,但色褐耳。至落时,其家贮之箱中。积五年,思庄不复住其下。亦无他显盛,阖门寿考,思庄父终九十七,兄年七十,健如壮年。 又梁简文延香园,大同十年,竹林吐一芝,长八寸,头盖似鸡头实,黑色。其柄似藕柄,内通干空(一曰“柄干通空”),皮质皆纯白,根下微红。鸡头实处似竹节,脱之又得脱也。自节处别生一重,如结网罗,四面同(一曰周),可五六寸,圆绕周匝,以罩柄上,相远不相着也。其似结网众目,轻巧可爱,其柄又得脱也。验仙书,与威喜芝相类。 舞草,出雅州。独茎三叶,叶如决明。一叶在茎端,两叶居茎之半相对。人或近之歌及抵掌讴曲,必动叶如舞也。 护门草,常山北。草名护门,置诸门上,夜有人(一曰物)过辄叱之。 仙人条,出衡岳。无根蒂,生石上,状如同心带,三股,色绿,亦不常有。 睡莲,南海有睡莲,夜则花低入水。屯田韦郎中从事南海,亲见。 蔓金苔,晋时外国献蔓金苔,萦聚之如鸡卵。投水中,蔓延波上,光泛铄日如火,亦曰夜明苔。 异蒿,田在实,布之子也。大和中,尝过蔡州北。路侧有草如蒿,茎大如指,其端聚叶,似鹪鹩巢在颠。折视之,叶中有小鼠数十,才若皂荚子,目犹未开,啾啾有声。 蜜草,北天竺国出蜜草。蔓生,大叶秋冬不死,因重霜露,遂成蜜,如塞上蓬盐。 老鸦爪篱,叶如牛蒡而美。子熟时色黑,状如爪篱。 鸭舌草,生水中,似莼,俗呼为鸭舌草。 胡蔓草,生邕、容间。丛生,花偏如支子稍大,不成朵,色黄白。叶稍黑,误食之,数日卒,饮白鹅、鸭血则解。或以一物投之,祝曰:“我买你。”食之立死。 铜匙草,生水中,叶如剪刀。 水耐冬,此草经冬在水不死。成式于城南村墅池中见之。 天芊,生终南山中。叶如荷而厚。 水韭,生于水湄,状如韭而叶细长,可食。 地钱,叶圆茎细,有蔓生溪涧边,一曰积雪草,亦曰连钱草。 蚍蜉酒草,一曰鼠耳,象形也。亦曰尤心草。 盆甑草,即牵牛子也。结实后断之,状如盆甑。其中有子似龟,蔓如薯蓣。 蔓胡桃,出南诏。大如扁螺,两隔,味如胡桃。或言蛮中藤子也。 油点草,叶似,每叶上有黑点相对。 三白草,此草初生不白,入夏叶端方白。农人候之莳,曰:“三叶白,草毕秀矣。”其叶似薯蓣。 落回(一曰“博落回”)有大毒,生江淮山谷中。茎叶如麻。茎中空,吹作声如勃逻回,因名之。 {艹弱},根大如碗,至秋叶滴露,随滴生苗。 鬼皂荚,生江南地,泽如皂荚,高一二尺,沐之长发,叶亦去衣垢。 通脱木,如蜱麻,生山侧。花上粉,主治恶疮。心空,中有瓤,轻白可爱,女工取以饰物。 毗尸沙花,一名日中金钱花,本出外国,梁大同一年进来中土。 左行草,使人无情。范阳长贡。 青草槐,龙阳县裨牛山南有青草槐,丛生,高尺余。花若金灯,仲夏发花,一本云迄千秋。 竹肉,江淮有竹肉,生竹节上如弹丸,味如白鸡,皆向北。有大树鸡,如杯卷,呼为胡孙眼。 庐山有石耳,性热。 野狐丝,庭有草蔓生,色白,花微红,大如栗,秦人呼为狐丝。 金钱花,一云本出外国,梁大同二年进来中土。梁时,荆州掾属双陆,赌金钱,钱尽,以金钱花相足,鱼弘谓得花胜得钱。 荷,汉明帝时,池中有分枝荷,一茎四(一曰两)叶,状如骈盖。子如玄珠,可以饰也。灵帝时,有夜舒荷,一茎四莲,其叶夜舒昼卷。 梦草,汉武时异国所献,似蒲,昼缩入地,夜若抽萌。怀其草,自知梦之好恶。帝思李夫人,怀之辄梦。 乌蓬,叶如鸟翅,俗呼为仙人花。 雀芋,状如雀头,置干地反湿,置湿处复干。飞鸟触之堕,走兽遇之僵。 望舒草,出扶支国。草红色,叶如莲叶,月出则舒,月没则卷。 红草,山戎之北有草,茎长一丈,叶如车轮,色如朝虹。齐桓时,山戎献其种,乃植于庭,以表霸者之瑞。 神草,魏明时,苑中合欢草状如蓍,一株百茎,昼则众条扶疏,夜乃合一茎,谓之神草。 三蔬,晋时有芳蔬园,在墉(一曰“金墉”)之东,有菜名芸薇,类有三种:紫色为上蔬,味辛;黄色为中蔬,味甘;青者为下蔬,味咸。常以三蔬充御菜,可以藉食。 掌中芥,末多国出也。取其子,置掌中吹之,一吹一长,长三尺,乃植于地。 水网藻,汉武昆明池中有水网藻,枝横侧水上,长八九尺,有似网目。凫鸭入此草中,皆不得出,因名之。 地日草,南方有地日草。三足鸟欲下食此草,羲和之驭,以手掩乌目,食此则美闷不复动。东方朔言,为小儿时,井陷,坠至地下,数十年无所寄托。有人引之,令往此草中,隔红泉不得渡,其人以一只屐,因乘泛红泉,得至草处食之。 挟剑豆,乐浪东有融泽,之中生豆荚,形似人挟剑,横斜而生。 牧靡,建宁郡乌句山南五百里,牧靡草可以解毒。百卉方盛,乌鹊误食乌喙中毒,必急飞牧靡上,啄牧靡以解也。 卷二十 肉攫部 取鹰法,七月二十日为上时,内地者多,塞外者殊少。八月上旬为次时。八月下旬为下时,塞外鹰毕至矣。鹰网目方一寸八分,从八十目,横五十目,以黄蘖和杼汁染之,令与地色相类。螽虫好食网,以蘖防之。有网竿、都┉、吴公。磔竿二:一为鹑竿,一为鹄竿。鸽飞能远察,见鹰,常在人前。若竦身动盼,则随其所视候之。 取木鸡、木雀、鹞网目方二寸,纵三十目,横十八目。 凡鸷鸟,雏生而有惠,出壳之后,即于窠外放巢。大鸷恐其坠堕及为日所曝,热致损,乃取带叶树枝插其巢畔,防其坠堕及作阴凉也。欲验雏之大小,以所插之叶为候。若一日二日,其叶虽萎而尚带青色。至六七日,其叶微黄。十日后枯瘁,此时雏渐大可取。 凡禽兽,必藏匿形影同于物类也。是以蛇色逐地,茅兔必赤,鹰色随树。 鹰巢,一名鹰。呼子者,雏鹰也。鹰四月一日停放,五月上旬拔毛入笼。拔毛先从头起,必于平旦过顶,至伏鹑则止。从颈下过毛,至尾则止。尾根下毛名毛。其背毛并两翅大翎覆翮及尾毛十二根等并拔之,两翅大毛合四十四枝,覆翮翎亦四十四枝。八月中旬出笼。 雕角鹰等,三月一日停放,四月上旬置笼。 鹘,北回鹰过尽停放,四月上旬入笼,不拔毛。 鹘,五月上旬停放,六月上旬拔毛入笼。 凡鸷击等,一变为鸽,二变为弁,转,三变为正。自此已,后至累变,皆为正。 白鸽,觜爪白者,从一变为弁,至累变,其白色一定,更不改易。若觜爪黑者,臆前纵理,翎尾斑节微微有黄色者,一变为弁,则两翅封上及两┩之毛间似紫白,其余白色不改。 齐王高纬武平六年,得幽州行台仆射河东潘子光所送白鸽,合身如雪色。视臆前微微有纵白斑之理,理色暧昧如。觜本之色微带青白,向末渐乌。其爪亦同于觜。蜡胫并作黄白赤。是为上品。黄麻色,一变为弁,其色不甚改易,惟臆前从斑渐阔而短。弁转出后乃至累变,背上微加青色,臆前从理转就短细,渐加膝上鲜白。此为次。青麻色,其变色一同黄麻之弁。此为下品。又有罗乌乞、罗麻乞,一日鹘。 白兔鹰,嘴爪白者,从一变为弁,乃至累变,其白色一定更不改易。嘴爪黑而微带青白色,臆前纵理及翎尾班节微有黄色者,一变背上翅尾微为灰色,臆前纵理变为横理,变色微漠若无,┩间仍白。至于弁转已后,其灰色微褐,而渐渐向白,其嘴爪极黑,体上黄鹊斑色微深者,一变为青白弁,弁转之后乃至累变,臆前横理转细,则渐为色也。 齐王高洋天保三年,获白兔鹰一联,不知所得之处。合身毛羽如雪,目色紫,爪之本白,向末为浅乌之色(一曰“目赤色,觜爪之本色白”)蜡胫并黄,当时号为金脚。 又高帝(一曰“高齐”)武平初,领军将军赵野叉献白免鹰一联,头及顶遥看悉白,近边熟视,乃有紫迹在毛心。其背上以白地紫迹点其毛心,紫外有白赤周绕,白色之外以黑为缘。翅毛亦以白为地,紫色节之。臆前以白为地,微微有赤从理。眼黄如真金,觜本之色微白,向末渐乌。蜡作浅黄色,胫指之色亦黄。爪与觜同。 散花白,觜爪黑而微带青白色者,一变为紫理白弁,弁转以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网,臆前紫渐灭成白。其觜爪极黑者,一变为青白弁,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渐作灰白色。 赤色,一变为弁,其色带黑,弁转已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微微渐白。其背色不改,此上色也。 白唐,一变为青弁而微带灰色,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微微渐白。 烂堆(一曰雌,又曰雄)黄,一变之弁,色如氅,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渐渐微白。 黄色,一变之后乃至累变,其色似于氅而色微深,大况弁烂雄黄,变色同也。 青班,一变为青父弁,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微微渐白。此次色也。 白唐,唐者黑色也,谓斑上有黑色,一变为青白弁,杂带黑色,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渐渐微白。 赤斑唐,谓斑上有黑色也。一变为弁,其色多黑,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黑虽渐褐,世人仍名为黑弁。 青斑唐,谓斑上有黑色也。一变为弁,其色带青黑,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虽细,臆前之色仍常暗黪。此下色也。 鹰之雌雄,唯以大小为异,其余形象本无分别。雉鹰虽小,而是雄鹰,羽毛杂色,从初及变,既同兔鹰,更无别述。雉鹰一岁,臆前从理阔者,世名为乞斑。至后变为弁之时,其臆从理变作横理,然犹阔大。若臆前从理本细者,后变为弁之时,臆前横理亦细。 荆窠白者,短身而大,五斤有余,便鸟而快,一名沙裹白。生代北沙漠里荆窠上,向雁门、马邑飞。 代都赤者,紫背黑须,白睛白毛。三斤半已上、四斤已下便兔,生代川赤岩里,向虚丘、中山、白间飞。 漠北白者,身长且大,五斤有余,细斑短胫,鹰内之最。生沙漠之北,不知远近,向代川、中山飞。一名西道白。房山白者,紫背细斑,三斤已上、四斤已下便兔,生代东房山白杨、树上,向范阳、中山飞。 渔阳白,腹背俱白,大者五斤便兔,生徐无及东西曲。一名大曲、小曲。白叶树上生,向章武、合口、博海飞。 东道白,腹背俱白,大者六斤余,鹰内之最大。生卢龙、和龙以北,不知远近,向涣休、巨黑(一曰里)、章武、合口、光州(一曰川)飞。虽稍软,若值快者,越于前鹰。土黄,所在山谷皆有。生柞栎树上,或大或小。 黑皂鹂,大者五斤,生渔阳山松杉树上,多死。时有快者,章武飞。白皂鹂,大者五斤,生渔阳、白道、河阳、漠北,所在皆有。生柏枯树上,便鸟,向灵丘、中山、范阳、章武飞。青斑,大者四斤,生代北及代川白杨树上。细斑者快,向灵丘山、范阳飞。 弁鹰荏子,青黑者快,蜕净眼明,是未尝养雏,尤快。若目多眵,蜕不净者,已养雏矣,不任用,多死。又条头无花,虽远而聚。或条出句然作声,短命之候。口内赤,反掌热,隔衣蒸人,长命之候。叠尾、振卷打格、只立理面毛、藏头睡,长命之候也。 凡鸷鸟飞尤忌错,喉病入叉,十无一活。叉在咽喉骨前皮里,缺盆骨内,嗉之下。 吸筒,以银钅弃为之,大如角鹰翅管。鹰已下,筒大小准其翅管。 凡夜条不过五条数者短命,条如赤小豆汁与白相和者死。 凡网损、摆伤、兔蹋伤、鹤兵爪,皆为病。 续集卷一 支诺皋上 新罗国有第一贵族金哥。其远祖名旁,有弟一人,甚有家财。其兄旁因分居,乞衣食,国人有与其隙地一亩,乃求蚕种于弟,弟蒸而与之,不知也。至蚕时,有一蚕生焉,目长寸余,居旬大如牛,食数树叶不足。其弟知之,伺间杀其蚕。经日,四方百里内蚕飞集其家。国人谓之巨蚕,意其蚕之王也。四邻共缲之,不供。唯一茎植焉,其穗长尺余。旁常守之,忽为鸟所折衔去。旁逐之上,山五六里,鸟入一石罅,日没径黑,旁因止石侧。至夜半,月明,见群小儿赤衣共戏。一小儿云:“尔要何物?”一曰:“要酒。”小儿露一金锥子,击石,酒及樽悉具。一曰:“要食”。又击之,饼饵羹炙罗于石上。良久,饮食而散,以金锥插于石罅。旁大喜,取其锥而还。所欲随击而办,因是富侔国力。常以珠玑赡其弟,弟方始悔其前所欺蚕事,仍谓旁:“试以蚕欺我,我或如兄得金锥也。”旁知其愚,谕之不及,乃如其言。弟蚕之,止得一蚕如常蚕,种之复一茎植焉。将熟,亦为鸟所衔。其弟大悦,随之入山。至鸟入处,遇群鬼,怒曰:“是窃予金锥者。”乃执之,谓口:“尔欲为我筑糠(一作塘)三版乎?欲尔鼻长一丈乎?”其弟请筑糠三版。三日饥困,不成,求哀于鬼,乃拔其鼻,鼻如象而归。国人怪而聚观之,惭恚而卒。其后子孙戏击锥求狼粪,因雷震,锥失所在。 临濑(一作湍)西北有寺,寺僧智通,常持《法华经》入禅。每晏坐,必求寒林静境,殆非人所至。经数年,忽夜有人环其院呼智通,至晓声方息。历三夜,声侵户,智通不耐,应曰:“汝呼我何事?可人来言也。”有物长六尺余,皂衣青面,张目巨吻,见僧初亦合手。智通熟视良久,谓曰:“尔寒乎?就是向火。”物亦就坐,智通但念经。至五更,物为火所醉,因闭目开口,据炉而鼾。智通睹之,乃以香匙举灰火置其口中。物大呼起走,至阃若蹶声。其寺背山,智通及明视蹶处,得木皮一片。登山寻之,数里,见大青桐,树稍已童矣,其下凹根若新缺然。僧以木皮附之,合无踪隙。其半有薪者创成一蹬,深六寸余,盖魅之口,灰火满其中,火犹荧荧。智通以焚之,其怪自绝。 南人相传,秦汉前有洞主吴氏,土人呼为吴洞。娶两妻,一妻卒。有女名叶限,少惠,善陶(一作钩)金,父爱之。末岁父卒,为后母所苦,常令樵险汲深。时尝得一鳞,二寸余,金目,遂潜养于盆水。日日长,易数器,大不能受,乃投于后池中。女所得余食,辄沉以食之。女至池,鱼必露首枕岸,他人至不复出。其母知之,每伺之,鱼未尝见也。因诈女曰:“尔无劳乎,吾为尔新其襦。”乃易其弊衣。后令汲于他泉,计里数百(一作里)也。母徐衣其女衣,袖利刃行向池。呼鱼,鱼即出首,因斤杀之,鱼已长丈余。膳其肉,味倍常鱼,藏其骨于郁栖之下。逾日,女至向池,不复见鱼矣,乃哭于野。忽有人被发粗衣,自天而降,慰女曰:“尔无哭,尔母杀尔鱼矣,骨在粪下。尔归,可取鱼骨藏于室,所须第祈之,当随尔也。”女用其言,金玑衣食随欲而具。及洞节,母往,令女守庭果。女伺母行远,亦往,衣翠纺上衣,蹑金履。母所生女认之,谓母曰:“此甚似姊也。”母亦疑之。女觉,遽反,遂遗一只履,为洞人所得。母归,但见女抱庭树眠,亦不之虑。其洞邻海岛,岛中有国名陀汗,兵强,王数十岛,水界数千里。洞人遂货其履于陀汗国,国主得之,命其左右履之,足小者履减一寸。乃令一国妇人履之,竟无一称者。其轻如毛,履石无声。陀汗王意其洞人以非道得之,遂禁锢而栲掠之,竟不知所从来。乃以是履弃之于道旁,即遍历人家捕之,若有女履者,捕之以告。陀汗王怪之,乃搜其室,得叶限,令履之而信。叶限因衣翠纺衣,蹑履而进,色若天人也。始具事于王,载鱼骨与叶限俱还国。其母及女即为飞石击死,洞人哀之,埋于石坑,命曰懊女冢。洞人以为祀,求女必应。陀汗王至国,以叶限为上妇。一年,王贪求,祈于鱼骨,宝玉无限。逾年,不复应。王乃葬鱼骨于海岸,用珠百斛藏之,以金为际。至征卒叛时,将发以赡军。一夕,为海潮所沦。成式旧家人李士元听说。士元本邕州洞中人,多记得南中怪事。 太和五年,复州医人王超,善用针,病无不差。于午忽无病死,经宿而苏。言始梦至一处,城壁台殿如王者居。见一人卧,召前袒视,左有肿,大如杯。令超治之,即为针出脓升余。顾黄衣吏曰:“可领毕也。”超随入一门,门署曰毕院,庭中有人眼数千聚成山,视肉迭瞬明灭。黄衣曰:“此即毕也。”俄有二人,形甚奇伟,分处左右,鼓巨Ψ吹激,眼聚扇而起,或飞或走,或为人者,顷刻而尽。超访其故,黄衣吏曰:“有生之类,先死而毕。”言次,忽活。 前秀才李鹄觐于颍川,夜至一驿,才卧,见物如猪者突上厅阶。鹄惊走,透后门,投驿厩,潜身草积中,屏息且伺之。怪亦随至,声绕草积数匝,瞪目相视鹄所潜处,忽变为巨星,腾起数道烛天。鹄左右取烛索鹄于草积中,已卒矣。半日方苏,因说所见。未旬,无病而死。 元和中,国子监学生周乙者,常夜习业,忽见一小鬼{髟曾},头长二尺余,满头碎光如星,眨眨(一作荧荧)可恶。戏灯弄砚,纷搏不止。学生素有胆,叱之,稍却,复傍书案。因伺其所为,渐逼近,乙因擒之,踞坐求哀,辞颇苦切。天将晓,觉如物折声,视之,乃弊木杓也,其上粘粟百余粒。 贞元(一作“上元”)中,蜀郡有僧志功(一作“志”),言住宝相寺持经。夜久,忽有飞虫五六枚,大如蝇,金色,迭飞起灯焰。或蹲于炷花上鼓翅,与火一色,久乃灭焰中。如此数夕。童子击堕一枚,乃薰陆香也,亦无形状。自是不复见。 元和初,上都东市恶少李和子,父努眼。和子性忍,常攘狗及猫食之,为坊市之患。常臂鹞立于衢,见二人紫衣,呼曰:“公非李努眼子名和子乎?”和子即遽只揖。又曰:“有故,可隙处言也。”因行数步,止于人外,言:“冥司追公,可即去。”和子初不受,曰:“人也,何绐言。”又曰:“我即鬼。”因探怀中,出一牒,印窠犹湿。见其姓名,分明为猫犬四百六十头论诉事。和子惊惧,乃弃鹞子拜祈之,且曰:“我分死,尔必为我暂留,具少酒。”鬼固辞,不获已。初,将入毕罗肆,鬼掩鼻不肯前,乃延于旗亭杜家。揖让独言,人以为狂也。遂索酒九碗,自饮三碗,六碗虚设于西座,且求其为方便以免。二鬼相顾:“我等既受一醉之恩,须为作计。”因起曰:“姑迟我数刻,当返。”未移时至,曰:“君办钱四十万,为君假三年命也。”和子诺许,以翌日及午为期。因酬酒直,且返其酒,尝之味如水矣,冷复冰齿。和子遽归,货衣具凿楮,如期备酹焚之,自见二鬼挈其钱而去。及三日,和子卒。鬼言三年,盖人间三日也。 贞元末,开州军将冉从长轻财好事,而州之儒生道者多依之。有画人宁采图为《竹林会》,甚工。坐客郭萱、柳成二秀才,每以气相轧。柳忽眄图谓主人曰:“此画巧于体势,失于意趣。今欲为公设薄技,不施五色,令其精彩殊胜,如何?”冉惊曰:“素不知秀才艺如此!然不假五色,其理安在?”柳笑曰:“我当入被画中治之。”郭抚掌曰:“君欲绐三尺童子乎?”柳因邀其赌,郭请以五千抵负,冉亦为保。柳乃腾身赴图而灭,坐客大骇。图表于壁,众摸索不获。久之,柳忽语曰:“郭子信来?”声若出画中也。食顷,瞥自图上坠下,指阮籍像曰:“工夫只及此。”众视之,觉阮籍图像独异,吻若方笑。宁采睹之,不复认。冉意其得道者,与郭俱谢之。数日,竟他去。宋存寿处士在释时,目击其事。 奉天县国盛村百姓姓刘者,病狂,发时乱走,不避井堑,其家为迎禁咒人侯公敏治之。公敏才至,刘忽起曰:“我暂出,不假尔治。”因杖薪担至田中,袒而运担,状若击物。良久而返,笑曰:“我病已矣。适打一鬼头落,埋于田中。”兄弟及咒者犹以为狂,不实之,遂同往验焉。刘掘出一髑髅,戴赤发十余茎,其病竟愈。是会昌五年事。 柳知举年,有国子监明经,失姓名,昼寝,梦徙倚于监门。有一人负衣囊,衣黄,访明经姓氏。明经语之,其人笑曰:“君来春及第。”明经因访邻房乡曲五六人,或言得者,明经遂邀入长兴里毕罗店常所过处。店外有犬竞,惊曰:“差矣!”遽呼邻房数人语其梦。忽见长兴店子入门曰:“郎君与客食毕罗计二斤,何不计直而去也?”明经大骇,褫衣质之。且随验所梦,相其榻器,皆如梦中。乃谓店主曰:“我与客俱梦中至是,客岂食乎?”店主惊曰:“初怪客前毕罗悉完,疑其嫌置蒜也。”来春,明经与邻房三人梦中所访者,悉及第。 潞州军校郭谊,先为邯郸郡牧使,因兄亡,遂于郓州举其先,同茔(一作“兄柩”)葬于磁州滏阳县之西岗。县界接山,土中多石,有力葬者,率皆凿石为穴。谊之所卜亦凿焉。积日倍工,忽透一穴。穴中有石,长可四尺,形如守宫,支体首尾毕具,役者误断焉。谊恶之,将别卜地,白于刘从谏,从谏不许,因葬焉。后月余,谊陷于厕,体仆几死。骨肉、奴婢相继死者二十余人。自是常恐悸,呓不安。因哀请罢职,从谏以都押衙焦长楚之务与谊对换。及贼稹(一作“刘积”)阻兵,谊为其魁,军破,枭首。其家无少长,悉投井中死。盐州从事郑宾于,言石守宫见在磁州官库中。 伊阙县令李师晦,有兄弟任江南官,与一僧往还。常入采药,遇暴风雨,避于欹(一作桤)树。须臾大震,有物瞥然坠地。倏而朗睛,僧就视,乃一石,形如乐器,可以悬击者。其上平齐如削,其中有窍可盛,其下渐阔而圆,状若垂囊,长二尺,厚三分,其左小缺,斑如碎锦,光泽可鉴,叩之有声。僧意其异物,置于樵中归。柜而埋于禅床下,为其徒所见,往往有知者。李生恳求一见,僧确然言无。忽一日,僧召李生。既至,执手曰:“贫道已力衰弱,无常将至。君前所求物,聊用为别。”乃尽去侍者,引李生入卧内,撤榻掘地,捧匣授之而卒。 贼稹阻命之时,临洛市中百姓有推磨盲骡,无故死,因卖之。屠者剖腹中得二石,大如合拳,紫色赤斑,莹润可爱。屠者遂送稹,乃留之。 韦温为宣州,病疮于首,因托后事于女婿,且曰:“予年二十九为校书郎,梦涯水中流,见二吏赍牒相召。一吏至,言彼坟至大,功须万日,今未也。今正万日,予岂逃乎?”不累日而卒。 醴泉尉崔汾仲兄居长安崇贤里。夏月乘凉于庭际,疏旷月色,方午风过,觉有异香。顷间,闻南垣土动簌簌,崔生意其蛇鼠也。忽睹一道士,大言曰:“大好月色。”崔惊惧遽走。道士缓步庭中,年可四十,风仪清古。良久,妓女十余,排大门而入,轻绡翠翘,艳冶绝世。有从者具香茵,列坐月中。崔生疑其狐媚,以枕投门阖警之。道士小顾,怒曰:“我以此差静,复贪月色。初无延伫之意,敢此粗率!”复厉声曰:“此处有地界耶?”有二人,长才三尺,巨首儋耳,唯伏其前。道士颐指崔生所止,曰:“此人合有亲属入阴籍,可领来。”二人趋出。一饷间,崔生见其父母及兄悉至,卫者数十,ㄏ曳批之。道士叱曰:“我在此,敢纵子无礼乎?”父母叩头曰:“幽明隔绝,诲责不及。”道士叱遣之,复顾二鬼曰:“捉此痴人来。”二鬼跳及门,以赤物如弹丸,遥投崔生口中,乃细赤绠也。遂钓出于庭中,又诟辱之。崔惊失音,不得自理。崔仆妾号泣。其妓罗拜曰:“彼凡人,因讶仟官无故而至,非有大过。”怒解,乃拂衣由大门而去。崔病如中恶,五六日方差。因迎祭酒醮谢,亦无他。崔生初隔纸隙见亡兄以帛抹唇如损状,仆使共讶之。一婢泣曰:“几郎就木之时,面衣忘开口,其时忽忽就剪,误伤下唇,然傍人无见者。不知幽冥中二十余年,犹负此苦。” 辛秘五经擢第后,常州赴婚。行至陕,因息于树阴。傍有乞儿箕坐,痂面虮衣,访辛行止,辛不耐而去,乞儿亦随之。辛马劣,不能相远,乞儿强言不已。前及一衣绿者,辛揖而与之语,乞儿后应和。行里余,绿衣者忽前马骤去。辛怪之,独言此人何忽如是,乞儿曰:“彼时至,岂自由乎?”辛觉语异,始问之,曰:“君言时至,何也?”乞儿曰:“少顷当自知之。”将及店,见数十人拥店。问之,乃绿衣者卒矣。辛大惊异,遽卑下之,因褫衣衣之,脱乘乘之,乞儿初无谢意,语言往往有精义。至汴,谓辛曰:“某止是矣。公所适何事也?”辛以娶约语之,乞儿笑曰:“公士人,业不可止。此非君妻,公婚期甚远。”隔一日,乃扛一器酒,与辛别,指相国寺刹曰:“及午而焚,可迟此而别。”如期,刹无故火发,坏其相轮。临去,以绫帕复赠辛,带有一结,语辛异时有疑当发视也。积二十余年,辛为渭南尉,始婚裴氏。泊洎生日,会亲宾,忽忆乞儿之言,解帕复结,得楮幅大如手板,署曰“辛秘妻,河东裴氏,某月日生”,乃其日也。辛计别乞儿之年,妻尚未生,岂蓬瀛籍者谪于人间乎?方之蒙袂辑履,有愤于黔娄,レ植索途,见称于杨子,差不同耳。 续集卷二 支诺皋中 上都浑宅,戟门内一小槐树,树有穴,大如钱。每夜月霁后,有蚓如巨臂,长二尺余,白颈红斑,领数百条如索,缘树枝条。及晓,悉入穴。或时众鸣,往往成曲。学士张乘言,浑令公时堂前,忽有一树从地踊出,蚯蚓遍挂其上。已有出处,忘其书名目。 东都尊贤坊田令宅,中门内有紫牡丹成树,发花千朵。花盛时,每月夜有小人五六,长尺余,游于上。如此七八年。人将掩之,辄失所在。 太和七年,上都青龙寺僧契宗,俗家在樊州(一作川)。其兄樊竟,因病热,乃狂言虚笑。契宗精神总持,遂焚香敕勒。兄忽诟骂曰:“汝是僧,第归寺住持,何横于事?我止居在南柯,爱汝苗硕多获,故暂来耳。”契宗疑其狐魅,复禁桃枝击之。其兄但笑曰:“汝打兄不顺,神当殛汝,可加力勿止。”契宗知其无奈何乃已。病者起牵其母,母遂中恶;援其妻,妻亦卒;乃摹其弟妇,回面失明,经日悉复旧。乃语契宗曰:“尔不去,当唤我眷属来。”言已,有鼠数百,作声,大于常鼠,与人相触,驱逐不去。及明,失所在。契宗恐怖加切,其兄又曰:“慎尔声气,吾不惧尔。今须我大兄弟自来。”因长呼曰:“寒月,寒月,可来此。”至三呼,有物大如狸,赤如火,从病者脚起,缘衾止于腹上,目光四射。契宗持刀就击之,中物一足,遂跳出户。烛其穴踪,至一房,见其物潜走瓮中。契宗举巨盆覆之,泥固其隙。经三日发视,其物如铁,不得动。因以油煎杀之,臭达数里,其兄遂愈。月余,村有一家,父子六七人暴卒,众意其兴蛊。 贞元中,望苑驿西有百姓王申,手植榆于路傍成林,构茅屋数椽,夏月常馈浆水于行人,官者即延憩具茗。有儿年十三,每令伺客。忽一日,白其父:“路有女子求水。”因令呼入。女少年,衣碧襦,白幅巾,自言:“家在此南十余里,夫死无儿,今服衤覃矣,将适马嵬访亲情,丐衣食。”言语明悟,举止可爱。王申乃留饭之,谓曰:“今日暮夜可宿此,达明去也。”女亦欣然从之。其妻遂纳之后堂,呼之为妹。倩其成衣数事,自午至戌悉办。针缀细密,殆非人工。王申大惊异,妻犹爱之,乃戏曰:“妹既无极亲,能为我家作新妇子乎?”女笑曰:“身既无托,愿执粗井灶。”王申即日赁衣贳礼为新妇。其夕暑热,戒其夫:“近多盗,不可辟门。”即举巨椽捍而寝。及夜半,王申妻梦其子披发诉曰:“被食将尽矣。”惊欲省其子。王申怒之:“老人得好新妇,喜极呓言耶!”妻还睡,复梦如初。申与妻秉烛呼其子及新妇,悉不复应。启其户,户牢如钅,乃坏门。阖才开,有物圆目凿齿,体如蓝色,冲人而去。其子唯余脑骨及发而已。 枝江县令张汀子名省躬,汀亡,因住枝江。有张垂者,举秀才下第,客于蜀,与省躬素未相识。太和八年,省躬昼寝,忽梦一人自言姓张名垂,因与之接,欢狎弥日。将去,留赠诗一首曰:“戚戚复戚戚,秋堂百年色。而我独茫茫,荒郊遇寒食。”惊觉,遽录其诗。数日卒。 江淮有何亚秦,弯弓三百斤,常解斗牛,脱其一角。又过蕲州,遇一人,长六尺余,髯而甚口,呼亚秦:“可负我过桥。”亚秦知其非人,因为背,觉脑冷如冰,即急投至交牛柱,乃击之,化为杉木,沥血升余。 长庆初,洛阳利俗坊有百姓行车数辆,出长夏门。有一人负布囊,求寄囊于车中,且戒勿妄开,因返入利俗坊。才入坊,内有哭声起。受寄者发囊视之,其口结以生绠,内有一物,状如牛胞,及黑绳长数尺,百姓惊,遽敛结之。有顷,其人亦至,复曰:“我足痛,欲憩君车中数里,可乎?”百姓知其异,许之。其人登车,览其囊不悦,顾曰:“何无信?”百姓谢之。又曰:“我非人,冥司俾予录五百人,明历陕、虢、晋、绛,及至此,人多虫,唯得二十五人耳。今须往徐、泗。”又曰:“君晓予言虫乎?患赤疮即虫耳。”车行二里,遂辞:“有程,不可久留。君有寿者,不复忧矣。”忽负囊下车,失所在。其年夏,天下多患赤疮,少有死者。 元和中,光宅坊百姓失名氏,其家有病者将困,迎僧持念,妻儿环守之。一夕,众仿佛见一人入户,众遂惊逐,乃投于瓮间。其家以汤沃之,得一袋,盖鬼间所谓搐气袋也。忽听空中有声求其袋,甚哀切,且言:“我将别取人以代病者。”其家因掷还之,病者即愈。 相传人将死,虱离身。或云取病者虱于床前,可以卜病。将差,虱行向病者,背则死。 兴州有一处名雷穴,水常半穴。每雷声,水塞穴流,鱼随流而出。百姓每候雷声,绕树布网,获鱼无限。非雷声,渔子聚鼓于穴口,鱼亦辄出,所获半于雷时。韦行规为兴州刺史时,与亲故书说其事。 上都务本坊,贞元中有一家,因打墙掘地,遇一石函。发之,见物如丝满函,飞出于外。惊视之次,忽有一人起于函,被白发,长丈余,振衣而起,出门失所在。其家亦无他。前记之中多言此事,盖道门太阴炼形,日将满,人必露之。 于季友为和州刺史,时临江有一寺,寺前渔钓所聚。有渔子下网,举之重,坏网,视之,乃一石如拳。因乞寺僧置于佛殿中,石遂长不已,经年重四十斤。张周封员外入蜀,亲睹其事。 进士王恽,才藻雅丽,犹长体物,著《送君南浦赋》,为词人所称。会昌二年,其友人陆休符,忽梦被录至一处,有驺卒止之屏外,见若胥靡数十,王恽在其中。陆欲就之,恽面若愧色。陆强牵与语,恽垂泣曰:“近受一职司,厌人闻。”指其类:“此悉同职也。”休符恍惚而觉。时恽往扬州,有妻子居住太平侧。休符异所梦,迟明访其家信,得王至洛书。又七日,其讣至。计其卒日,乃陆之梦夕也。 武宗元年,金州军事典邓俨先死数年,其案下书手蒋古者,忽心痛暴卒。如有人捉至一曹司,见邓俨,喜曰:“我主张甚重,籍尔录数百幅书也。”蒋见堆案绕壁,皆涅楮朱书,乃绐曰:“近损右臂,不能搦管。”有一人谓邓:“既不能书,令可还。”蒋草草被遣还,陨一坑中而觉。因病,右手遂废。 姚司马者,寄居汾州,宅枕一溪。有二小女常戏钓溪中,未常有获。忽挠竿各得一物,若者而毛,若鳖者而鳃。其家异之,养以盆池。经年,二女精神恍惚,夜常明灯锉针,染蓝涅皂,未常暂息,然莫见其所取也。时杨元卿在州,与姚有旧,姚因从事州。又历半年,女病弥甚。其家张灯戏钱,忽见二小手出灯下,大言曰:“乞一钱。”家人或唾之,又曰:“我是汝家女婿,何敢无礼。”一称乌郎,一称黄郎,后常与人家狎熟。杨元卿知之,因为求上都僧瞻,瞻善鬼神部,持念治魅,病者多著效。瞻至其家,В红界绳,印手敕剑召之。后设血食盆酒于界外。中夜,有物如牛,鼻于酒上。瞻乃匿剑,ε步大言,极力剌之。其物匣刃而走,血流如注。瞻率左右明炬索之,迹其血至后宇角中,见若乌革囊,大可合篑,喘若鞴囊,盖乌郎也。遂毁薪焚杀之,臭闻十余里。一女即愈。自是风雨夜,门庭闻啾啾。次女犹病,瞻因立于前,举伐折罗叱之,女恐怖Г额。瞻偶见其衣带上有皂袋子,因令侍婢解视之,乃小也。遂搜其服玩,得一篑,篑中悉是丧家搭帐衣,衣色唯黄与皂耳。瞻假将满,不能已其魅,因归京。逾年,姚罢职入京,先诣瞻,为加功治之。浃旬,其女臂上肿起如沤,大如瓜。瞻针刺之,出血数合,竟差。 东都龙门有一处,相传广成子所居也。天宝中,北宗雅禅师者,于此处建兰若。庭中多古桐,枝干拂地。一年中,桐始华,有异蜂,声如人吟咏。禅师谛视之,具体人也,但有翅长寸余。禅师异之,乃以卷竹幕巾网获一焉,置于纱笼中。意嗜桐花,采华致其傍。经日集于一隅,微聆吁嗟声。忽有数人翔集笼者,若相慰状。又一日,其类数百,有乘车舆者,其大小相称,积于笼外,语声甚细,亦不惧人。禅师隐于柱听之,有曰:“孔升翁为君筮不祥,君颇记无?”有曰:“君已除死籍,又何惧焉。”有曰:“叱叱,予与青桐君弈,胜获琅纸十幅,君出可为礼星子词,当为料理。”语皆非世人事。终日而去。禅师举笼放之,因祝谢之。经次日,有人长三尺,黄罗衣,步虚止禅师屠苏前,状如天女:“我三清使者,上仙伯致意多谢。”指顾间失所在。自是遂绝。 倭国僧金刚三昧,蜀僧广升,峨眉县,与邑人约游峨眉,同雇一夫,负笈荷糗药。山南顶径狭,俄转而待,负笈忽入石罅。僧广升先览,即牵之,力不胜。视石罅甚细,若随笈而开也。众因组衣断蔓,厉其腰肋出之。笈才出,罅亦随合。众诘之,曰:“我常薪于此,有道士住此隙内,每假我舂药。适亦招我,我不觉入。”时元和十三年。 上都僧太琼者,能讲《仁王经》。开元初,讲于奉化县京遥村,遂止村寺。经两夏,于一日,持钵将上堂,阖门之次,有物坠檐前。时天才辨色,僧就视之,乃一初生儿,其襁裼甚新。僧惊异,遂袖之,将乞村人。行五六里,觉袖中轻,探之,乃一弊帚也。 陕州西北白径岭上逻村村人田氏,常穿井得一根,大如臂,节中粗,皮若茯苓,气似术。其家奉释,有像设数十,遂置于像前。田氏名登娘,年十六七,有容质,父常令供香火焉。经岁余,女常见一少年出入佛堂中,白衣蹑履,女遂私之,精神举止有异于常矣。其物根每岁至春擢芽,其女有娠,乃以其事白于母。母疑其怪,常有衲僧过门,其家因留之供养。僧将入佛宇,辄为物拒之。一日,女随母他出,僧入佛堂,门才启,有鸽一只,拂僧飞去。其夕,女不复见其怪。视其根,顿成朽蠹。女娠才七月,产物三节,其形如像前根也。田氏并火焚之,其怪亦绝。成式常见道者论枸杞、茯苓、人参、术形有异,服之获上寿。或不荤血、不色欲遇之,必能降真为地仙矣。田氏五分,见怪而去,宜乎。 宝历二年,明经范璋居梁山读书。夏中深夜,忽听厨中有拉物声,范慵省之。至明,见束薪长五寸余,齐整可爱,积于灶上,地上危累蒸饼五枚。又一夜,有物叩门,因转堂上,笑声如婴儿。如此经二夕。璋素有胆气,乃乘其笑。曳巨薪逐之。其物状如小犬。璋欲击之,变成火满川,久而乃灭。 建中初,有人牵马访马医,称马患脚,以二十求治。其马毛色骨相,马医未常见,笑曰:“君马大似韩所画者,真马中固无也。”因请马主绕市门一匝,马医随之。忽值韩,亦惊曰:“真是吾设色者。”乃知随意所匠,必冥会所肖也。遂摩挲,马若蹶,因损前足,心异之。至舍,视其所画马本,脚有一点黑缺,方知是画通灵矣。马医所获钱,用历数主,乃成泥钱。 莱州即墨县有百姓王丰兄弟三人。丰不信方位所忌,常于太岁上掘坑,见一肉块,大如斗,蠕蠕而动,遂填。其肉随填而出,丰惧,弃之。经宿,长塞于庭。丰兄弟奴婢数日内悉暴卒,唯一女存焉。 虢州五城县黑鱼谷,贞元中,百姓王用业炭于谷中。中有水,方数步,常见二黑鱼,长尺余,游于水上。用伐木饥困,遂食一鱼。其弟惊曰:“此鱼或谷中灵物,兄奈何杀此!”有顷,其妻饷之。用运斤不已,久乃转面。妻觉状貌有异,呼其弟视之。忽褫衣号跃,变为虎焉,径入山。时时杀獐鹿,夜掷庭中。如此二年。一日日昏,叩门自名曰:“我用也。”弟应曰:“我兄变为虎三年矣,何鬼假吾兄姓名?”又曰:“我往年杀黑鱼,冥谪为虎。比因杀人,冥官笞余一百。今免放,杖伤遍体。汝第视予无疑也。”弟喜,遽开门,见一人,头犹是虎,因怖死。举家叫呼奔避,竟为村人格杀之。验其身有黑子,信王用也,但首未变。元和中,处士赵齐约常至谷中,见村人说。 元和初,上都义宁坊有妇人风狂,俗呼为五娘,常止宿于永穆墙垣下。时中使茹大夫使于金陵,有狂者,众名之信夫,或歌或哭,往往验未来事,盛暑拥絮未常沾汗,冱寒袒露体无拘折,中使将返,信夫忽叫阑马曰:“我有妹五娘在城中,今有少信,必为我达也。”中使素知其异,欣然许之。乃探怀出一袱,内中使靴中,仍曰:“为语五娘,无事速归也。”中使至长乐坡,五娘已至,阑马笑曰:“我兄有信,大夫可见还。”中使久而方悟,遽令取信授之。五娘因发袱,有衣三事,乃衣之而舞,大笑而归,复至墙下,一夕而死,其坊率钱葬之。经年有人自江南来,言信夫与五娘同日死矣。 元和中,有淮西道军将使于汴州,止驿。夜久,眠将熟,忽觉一物压己。军将素健,惊起,与之角力。其物遂退,因夺手中革囊,鬼暗中哀祈甚苦。军将谓曰:“汝语我物名,我当相还。”良久曰:“此搐气袋耳。”军将乃举甓击之,语遂绝。其囊可盛数升,无缝,色如藕丝,携于日中无影。 建中末,书生何讽常买得黄纸古书一卷。读之,卷中得发卷,规四寸,如环无端,何因绝之。断处两头滴水升余,烧之作发气。讽尝言于道者,吁曰:“君固俗骨,遇此不能羽化,命也。据《仙经》曰:蠹鱼三食神仙字,则化为此物,名曰脉望。夜以规映当天中星,星使立降,可求还丹。取此水和而服之,即时换骨上宾。”因取古书阅之,数处蠹漏,寻义读之,皆神仙字,讽方哭伏。 华阴县东七级赵村,村路因水啮成谷,梁之。村人日行车过桥,桥根坏,坠车焉,村人不复收。积三年,村正尝夜度桥,见群小儿聚火为戏。村正知其魅,射之,若中木声。火即灭,啾啾曰:“射著我阿连头。”村正上县回,寻之,见败车轮六七片,有血,正衔其箭。 相国李公固言,元和六年下第游蜀,遇一老姥,言:“郎君明年芙蓉镜下及第,后二纪拜相,当镇蜀土。某此时不复见郎君出将之荣也。”明年,果然状头及第,诗赋题有“人镜芙蓉”之目。后二十年,李公登庸,其姥来谒。李公忘之,姥通曰:“蜀民老姥尝嘱季女者。”李公省前事,具公服谢之,延入中堂见其妻女。坐定,又曰:“出将入相定矣。”李公为设盛馔,不食,唯饮酒数杯。即请别,李固留不得,但言乞庇我女。赠金皂襦帼,并不受,唯取其妻牙梳一枚,题字记之。李公从至门,不复见。及李公镇蜀日,卢氏外孙子九龄不语,忽弄笔砚,李戏曰:“尔竟不语,何用笔砚为?”忽曰:“但庇成都老姥爱女,何愁笔砚无用也。”李公惊悟,即遣使分诣诸巫,巫有董氏者,事金天神,即姥之女,言能语此儿。请祈华岳三郎,如其言。诘旦,儿忽能言。因是蜀人敬董如神,祈无不应,富积数百金,恃势用事,莫敢言者。洎相国崔郸来镇蜀,遽毁其庙,投土偶于江,仍判责事金天王董氏杖背,递出西界。今在贝州,李公婿卢生舍之于家,其灵歇矣。 登封尝有士人,客游十余年归庄,庄在登封县。夜久,士人睡未著,忽有星火发于墙堵下,初为萤,稍稍芒起,大如弹丸,飞烛四隅,渐低,轮转来往,去士人面才尺余。细视光中,有一女子,贯钗,红衫碧裙,摇首摆尾,具体可爱。士人因张手掩获,烛之,乃鼠粪也,大如鸡栖子。破视,有虫,首赤身青,杀之。 融州河水有泉半岩,将注其下,相次九磴,每磴下一白石浴斛承之,如似镌造。尝有人携一婢,取下浴斛中浣巾。须臾风雨忽至,其婢震死,所浣巾斛碎于山下。自别安一斛,新于向者。 有人游终南山一乳洞,洞深数里,乳旋滴沥成飞仙状,洞中已有数十,眉目衣服,形制精巧。一处滴至腰已上,其人因手承漱之。经年再往,见其所承滴像已成矣,乳不复滴,当手承处,衣缺二寸不就。 《滕王图》,一日,紫极宫会,秀才刘鲁封云:“尝见《滕王蛱蝶图》,有名江夏斑、大海眼、小海眼、村里来、菜花子。” 续集卷三 支诺皋下 开元末,蔡州上蔡县南李村百姓李简痫疾卒。瘗后十余日,有汝阳县百姓张弘义素不与李简相识,所居相去十余舍,亦因病死,经宿却活,不复认父母妻子,且言:“我是李简,家住上蔡县南李村,父名亮。”惊问其故,言方病时,梦有二人著黄,赍帖见追。行数里,至一大城,署曰王城。引入一处,如人间六司院。留居数日,所勘责事悉不能对。忽有一人自外来,称:“错追李简,可即放还。”一吏曰:“李简身坏,须令别托生。”时忆念父母亲族,不欲别处受生,因请却复本身。少顷,见领一人至,通曰:“追到杂职汝阳张弘义。”吏又曰:“弘义身幸未坏,速令李简托其身,以尽余年。”遂被两吏扶持却出城,但行甚速,渐无所知。忽若梦觉,见人环泣及屋宇都不复认。亮访其亲族名氏及平生细事,无不知也。先解竹作,因自入房索刀具,破蔑成器。语音举止,信李简也,竟不返汝阳。时成式三从叔父摄蔡州司户,亲验其事。昔扁鹊易鲁公扈、赵齐婴之心,及寤,互返其室,二室相谘。以是稽之,非寓言矣。 武宗六年,扬州海陵县还俗僧义本且死,托其弟言:“我死,必为我剃须发,衣僧衣三事。”弟如其言。义本经宿却活,言见二黄衣吏追至冥司,有若王者问曰:“此何州县?”吏言:“扬州海陵县僧。”王言:“奉天符沙汰僧尼,海陵无僧,因何作僧领来?”令回还俗了领来。僧遽索俗衣衣之而卒。 汴州百姓赵怀正,住光德坊。太和三年,妻阿贺常以女工致利。一日,有人携石枕求售,贺一环获焉。赵夜枕之,觉枕中如风雨声。因令妻子各枕一夕,无所觉。赵枕辄复如旧,或喧悸不得眠。其侄请碎视之,赵言:“脱碎之无所见,弃一百之利也。待我死后,尔必破之。”经月余,赵病死。妻令侄毁视之,中有金银各一铤,如模铸者。所函铤处无丝隙,不知从何而入也。铤各长三寸余,阔如巨臂。遂货之,办其殓及偿债,不余一钱。阿贺今住洛阳会节坊,成式家雇其纫针,亲见其说。 成式(一作段文昌)三从房叔父某者,贞元末,自信安至洛,暮达瓜洲,宿于舟中。夜久,弹琴,觉舟外有嗟叹声,止息即无。如此数四,乃缓轸还寝。梦一女子,年二十余,形悴衣败,前拜曰:“妾姓郑名琼罗,本居丹徒。父母早亡,依于孀嫂。嫂不幸又殁,遂来扬子寻姨。夜至逆旅,市吏子王惟举,乘醉将逼辱。妾知不免,因以领巾绞项自杀,市吏子乃潜埋妾于鱼行西渠中。其夕,再见梦扬子令石义留,竟不为理。复见冤气于江石上,谓非烟之祥,图而表奏。抱恨四十年,无人为雪。妾父母俱善琴,适听郎君琴声,奇音翕响,心感怀叹,不觉来此。”寻至洛北河清县温谷,访内弟樊元则。元则自少有异术,居数日,忽曰:“兄安得此一女鬼相随,请为遣之。”乃张灯焚香作法,顷之,灯后有声。元则曰:“是请纸笔也。”即投纸笔于灯影中。少顷,旋纸疾落灯前。视之,书盈于幅,书杂言七字,辞甚凄恨。元则遽令录之,言鬼书不久辄漫灭。及晓,纸上若煤污,无复字也。元则复令具酒脯纸钱,乘昏焚于道。有风旋灰,直上数丈,及聆悲泣声。诗凡二百六十二字,率叙幽冤之意,语不甚晓,词故不载。其中二十八字曰:“痛填心兮不能语,寸断肠兮诉何处?春生万物妾不生,更恨魂香不相遇。” 庐州舒城县蚓,成式三从房伯父,太和三年庐州某官,庭前忽有蚓出,大如食指,长三尺,白项下有两足。足正如雀脚,步于垣下。经数日方死。 荆州百姓孔谦蚓,成式侄女乳母阿史,本荆州人,尝言小儿时,见邻居百姓孔谦篱下有蚓,口露双齿,肚下足如玄,长尺五,行疾于常蚓。谦恶,遽杀之。其年谦丧母及兄,谦亦不得活。 越州有卢冉者,时举秀才,家贫,未及入京,因之顾头堰,堰在山阴县顾头村,与表兄韩确同居。自幼嗜,在堰尝凭吏求鱼。韩方寝,梦身为鱼在潭,有相忘之乐。见二渔人乘艇张网,不觉入网中,被掷桶中,覆之以苇。复睹所凭吏就潭商价,吏即擢鳃贯鲠,楚痛殆不可忍。及至舍,历认妻子婢仆。有顷,置砧之,苦若脱肤。首落方觉,神痴良久,卢惊问之,具述所梦。遽呼吏访所市鱼处洎渔子形状,与梦不差。韩后入释,住祗园寺。时开元二年,成式书吏沈郅家在越州,与堰相近,目睹其事。 曹州南华县端相寺,时尉李蕴至寺巡捡,偶见尼房中地方丈余独高,疑其藏物,掘之数尺,得一瓦瓶,覆以木。视之,有颅骨、大方隅颧下属骨两片,长八寸,开罅彻上,容钗股若合筒瓦,下齐如截,莹如白牙。蕴意尼所产,因毁之。 中书舍人崔嘏,弟崔暇,娶李氏,为曹州刺史。令兵马使国邵南勾当障车,后邵南因睡忽梦崔女在一厅中。女立于床西,崔暇在床东,执红笺题诗一首,笑授暇。暇因朗吟之,诗言:“莫以贞留妾,从他理管弦。容华难久驻,知得几多年。”梦后才一岁,崔暇妻卒。 李正己本名怀玉,侯希逸之内弟也。侯镇淄青,署怀玉为兵马使。寻构飞语,侯怒,囚之,将置于法。怀玉抱冤无诉,于狱中累石象佛,默期冥报。时近腊日,心慕同侪,叹吒而睡。觉有人在头上语曰:“李怀玉,汝富贵时至。”即惊觉,顾不见人。天尚黑,意甚怪之。复睡,又听人谓曰:“汝看墙上有青乌子噪,即是富贵时。”及觉,不复见人。有顷,天曙,忽有青乌数十,如雀飞集墙上。俄闻三军叫唤逐出,希逸坏练取怀玉,扶知留后。成式见台州乔庶说,乔之先官于东平,目击其事。 河南少尹韦绚,少时,常于夔州江岸见一异虫。初疑棘针一枝,从者惊曰:“此虫有灵,不可犯之。或致风雷。”韦试令踏地惊之,虫伏地如灭,细视地上若石脉焉。良久,渐起如旧。每刺上有一爪。忽人草疾走如箭,竟不知是何物。 永宁王相王涯三怪:淅米匠人苏润,本是王家炊人,至荆州方知,因问王家咎徵,言宅南有一井,每夜常沸涌有声,昼窥之,或见铜(一作叵)厮罗,或见银熨斗者,水腐不可饮。又王相内斋有禅床,柘材丝绳,工极精巧,无故解散,各聚一处,王甚恶之,命焚于灶下。又长子孟博,晨兴,见堂地上有凝血数滴,踪至大门方绝,孟博遽令铲去,王相初不知也,未数月及难。 许州有一老僧,自四十已后,每寐熟即喉声如鼓簧,若成韵节。许州伶人,伺其寝,即谱其声,按之丝竹,皆合古奏。僧觉,亦不自知。二十余年如此。 荆有魏溪,好食白鱼,日命仆市之,或不获,辄笞责。一日,仆不得鱼,访之于猎者可渔之处,猎者绐之曰:“某向打鱼,网得一麝,因渔而获,不亦异乎?”仆依其所售,具事于溪。溪喜曰:“审如是,或有灵矣。”因置诸榻,日夕荐香火。历数年不坏,颇有吉凶之验。溪友人恶溪所为,伺其出,烹而食之,亦无其灵。 成都坊正张和。蜀郡有豪家子,富拟卓、郑,蜀之名姝,无不毕致。每按图求丽,媒盈其门,常恨无可意者。或言:“坊正张和,大侠也。幽房闺稚,无不知之,盍以诚投乎?”豪家子乃具ぷ金箧锦,夜诣其居,具告所欲,张欣然许之。异日,谒豪家子,偕出西郭一舍,入废兰若。有大像岿然,与豪家子升像之座。坊正引手扪拂乳,揭之,乳坏成穴如碗,即挺身入穴,因拽豪家子臂,不觉同在穴中。道行十数步,忽睹高门崇墉,状如州县。坊正叩门五六,有九髻婉童启迎,拜曰:“主人望翁来久矣。”有顷,主人出,紫衣贝带,侍者十余,见坊正甚谨。坊正指豪家子曰:“此少君子也,汝可善待之,予有切事须返。”不坐而去,言已,失坊正所在。豪家子心异之,不敢问。主人延于堂中,珠玑缇绣,罗列满目。又有琼杯,陆海备陈。饮彻,命引进妓数四,支鬟撩鬓,缥若神仙。其舞杯闪球之令,悉新而多思。有金器容数升,云擎鲸口,钿以珠粒。豪家子不识,问之,主人笑曰:“此次皿也,本拟伯雅。”豪家子竟不解。至三更,主人忽顾妓曰:“无废欢笑,予暂有所适。”揖客而退,骑从如州牧,列烛而出。豪家子因私于墙隅妓中,年差暮者遽就,谓曰:“嗟乎,君何以至是?我辈早为所掠,醉其幻术,归路永绝。君若要归,第取我教。”授以七尺白练,戒曰:“可执此,候主人归,诈祈事设拜,主人必答拜,因以练蒙其头。”将曙,主人还,豪家子如其教。主人投地乞命,曰:“死妪负心,终败吾事。今不复居此。”乃驰去。所教妓即共豪家子居。二年,忽思归,妓亦不留,大设酒乐饯之。饮既阑,妓自持锸开东墙一穴,亦如佛乳,推豪家子于墙外,乃长安东墙堵下。遂乞食,方达蜀,其家失已多年,意其异物,道其初始信。贞元初事。 兴元城固县有韦氏女,两岁能语,自然识字,好读佛经。至五岁,一县所有经悉读遍。至八岁,忽清晨薰衣靓妆,默存牖下。父母讶移时不出,视之,已蜕衣而失,竟不知何之。荆州处士许卑得于韦氏邻人张弘郢。 忠州垫江县县吏冉端,开成初,父死。有严师者,善山冈,为卜地,云合有生气群聚之物。掘深丈余,遇蚁城,方数丈,外重雉堞皆具,子城谯橹工若雕刻。城内分径街,小垤相次。每垤有蚁数千,憧憧不绝。径甚净滑。楼中有二蚁,一紫色,长寸余,足作金色;一有羽,细腰,稍小,白翅,翅有经脉,疑是雌者。众蚁约有数斛。城隅小坏,上以坚土为盖,故中楼不损。既掘露,蚁大扰,若求救状。县吏遽白县令李玄之,既睹,劝吏改卜。严师代其卜验,为其地吉。县吏请迁蚁于岩侧,状其所为,仍布石,覆之以板。经旬,严师忽得病若狂,或自批触,秽詈叫呼,数日不已。玄之素厚严师,因为祝祷,疗以雄黄丸方愈。 朱道士者,太和八年,常游庐山,憩于涧石。忽见蟠蛇,如堆缯锦,俄变为巨龟。访之山叟,云是玄武。 朱道士又曾游青城山丈人观,至龙桥,见岩下有枯骨,背石平坐,按手膝上,状如钩锁,附苔络蔓,色白如雪。云祖父已尝见,不知年代,其或炼形濯魄之士乎? 武宗之元年,戎州水涨,浮木塞江。刺史赵士宗召水军接水,约获百余段。公署卑小,地窄不复用,因并修开元寺。后月余日,有夷人逢一人如猴,着故青衣,亦不辩何制,云:“关将军差来采木,今被此州接去,不知为计,要须明年却来取。”夷人说于州人。至二年七月,天欲曙,忽暴水至。州城临江枕山,每大水犹去州五十余丈。其时水高百丈,水头漂二千余人。州基地有陷深十丈处,大石如三间屋者,堆积于州基。水黑而腥,至晚方落,知州官虞藏及官吏才及船投岸。旬月后,旧州寺方干,除大石外,更无一物。惟开元寺玄宗真容阁去本处十余步,卓立沙上,其他铁石像,无一存者。 成都乞儿严七师,幽陋凡贱,涂垢臭秽不可近。言语无度,往往应于未兆。居西市悲田坊,常有帖衙俳儿干满川、白迦、叶、张美、张翱等五人为火。七师遇于途,各与十五文,勤勤若相别为赠之意。后数日,监军院宴满川等为戏,以求衣粮。少师李相怒,各杖十五,递出界。凡四五年间,人争施与。每得钱帛,悉用修观。语人曰:“寺何足修。”方知折寺之兆也。今失所在。 荆州百姓郝惟谅,性粗率,勇于私斗。武宗会昌二年,寒食日,与其徒游于郊外,蹴鞠角力,因醉于番间。迨宵分方始寤,将归,历道左里余,值一人家,室绝卑,虽张灯而颇昏暗,遂诣乞浆。睹一妇人,姿容惨悴,服装羸弊,方向灯纫缝,延郝,以浆授郝。良久,谓郝曰:“知君有胆气,故敢陈情。妾本秦人,姓张氏,嫁于府衙健儿李自欢。自欢自太和中戍边不返,妾遘疾而殁,别无亲戚,为邻里殡于此处,已逾一纪,迁葬无因。凡死者肌骨未复于土,魂神不为阴司所籍,离散恍惚,如梦如醉。君或留念幽魂,亦是阴德,使妾遗骸得归泉壤,精爽有托,斯愿毕矣。”郝谓曰:“某生业素薄,力且不办,如何?”妇人云:“某虽为鬼,不废女工。自安此,常造雨衣,与胡氏家佣作,凡数岁矣。所聚十三万,备掩藏固有余也。”郝许诺而归。迟明,访之胡氏,物色皆符,乃具以告。即与偕往殡所,毁瘗视之,散钱培榇,缗之数如言。胡氏与郝哀而异之,复率钱与同辈合二十万,盛其凶仪,瘗于鹿顶原。其夕,见梦于胡、郝。 衡岳西原近朱陵洞,其处绝险,多大木、猛兽,人到者率迷路,或遇巨蛇,不得进。长庆中,有头陀悟空,常裹粮持锡,夜入山林,越兕侵虎,初无所惧。至朱陵原,游览累日,扪萝垂踵,无幽不迹。因是并氐,憩于岩下,长吁曰:“饥渴如此,不遇主人。”忽见前岩有道士,坐绳床。僧诣之,不动,遂责其无宾主意,复告以饥困。道士起,指石地曰:“此有米。”乃持石,深数寸,令僧探之,得陈米升余。即着于釜,承瀑敲火煮饭,劝僧食,一口未尽,辞以未熟。道士笑曰:“君飧止此,可谓薄分。我当毕之。”遂吃硬饭。又曰:“我为客设戏。”乃处木枭枝,投盖危石,猿悬鸟,其捷闪目。有顷,又旋绕绳床,劾步渐趋,以至蓬转涡急,但睹衣色成规,攸忽失所。僧寻路归寺,数日不复饥渴矣。 严绶镇太原,市中小儿如水际泅戏。忽见物中流流下,小儿争接,乃一瓦瓶,重帛幕之。儿就岸破之,有婴儿,长尺余,遂走。群儿逐之,顷间足下旋风起,婴儿已蹈空数尺。近岸,舟子遽以篙击杀之。发朱色,目在顶上。 王哲,虔州刺史,在平康里治第西偏,家人掘地,拾得一石子,朱书其上曰“修此不吉。”家人揩拭,转分明,乃呈哲。哲意家人情于畚锸,自磨朱,深若石脉,哲甚恶之。其年,哲卒。 世有村人供于僧者,祈其密言,僧绐之曰:“驴”。其人遂日夕念之。经数岁,照水,见青毛驴附于背。凡有疾病魅鬼,其人至其所立愈。后知其诈,咒效亦歇。 秀才田覃云:太和六年秋,凉州西县百姓妻产一子,四手四足,一身分两面,项上发一穗,长至足。时朝伯峻为县令。 韦斌虽生于贵门,而性颇厚质,然其地望素高,冠冕特盛。虽门风稍奢,而斌立朝侃侃,容止尊严,有大臣之体。每会朝,未常与同列笑语。旧制,群臣立于殿庭,既而遇雨雪,亦不移步廊下。忽一旦,密雪骤降,自三事以下,莫不振其簪裾,或更其立位。独斌意色益恭,俄雪甚至膝。朝既罢,斌于雪中拔身而去,见之者咸叹重焉。斌兄陟,早以文学识度著名于时,善属文,攻草隶书,出入清显,践历崇贵。自以门地才华,坐取卿相,而接物简傲,未常与人款曲。衣服车马,犹尚奢移。侍儿阉竖,左右常数十人。或隐几扌耆颐,竟日懒为一言。其子馔羞,犹为精洁,仍以鸟羽择米。每食毕,视厨中所委弃,不啻万钱之直。若宴于公卿,虽水陆具陈,曾不下箸。每令侍婢主尺牍,往来复章未常自札,受意而已。词旨重轻,正合陟意,而书体遒利,皆有楷法,陟唯署名。尝自谓所书“陟”字如五朵云,当时人多仿效,谓之郇公五云体。尝以五彩纸为缄题,其侈纵自奉皆此类也。然家法整肃,其子允,课习经史,日加诲励,夜分犹使人视之。若允习读不辍,旦夕问安,颜色必悦。若稍怠惰,即遽使人止之,令立于堂下,或弥旬不与语。陟虽家僮数千人,应门宾客,必遣允为之,寒暑未尝辍也,颇为当时称之。然陟竟以简倨恃才,常为持权者所忌。 天宝中,处士崔玄微洛东有宅,耽道,饵术及茯苓三十载。因药尽,领童仆辈入嵩山采芝,一年方回,宅中无人,蒿莱满院。时春季夜间,风清月朗,不睡,独处一院,家人无故辄不到。三更后,有一青衣云:“君在院中也,今欲与一两女伴,过至上东门表姨处,暂借此歇,可乎?”玄微许之。须臾,乃有十余人,青衣引入。有绿裳者前曰:“某姓杨氏。”指一人曰:“李氏”。又一人曰:“陶氏。”又指一绯衣小女曰:“姓石,名阿措。”各有侍女辈。玄微相见毕,乃坐于月下。问行出之由,对曰:“欲到封十八姨。数日云欲来相看不得,今夕众往看之。”坐未定,门外报封家姨来也,坐皆惊喜出迎。杨氏云:“主人甚贤,只此从容不恶,诸处亦未胜于此也。”玄微又出见封氏,言词泠泠,有林下风气。遂揖入坐,色皆殊绝,满座芬芳,馥馥袭人。命酒,各歌以送之,玄微志其一二焉。有红裳人与白衣送酒,歌曰:“皎洁玉颜胜白雪,况乃青年对芳月。沉吟不敢怨春风,自叹容华暗消歇。”又白衣人送酒,歌曰:“绛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轻。自恨红颜留不住,莫怨春风道薄情。”至十八姨持盏,情颇轻佻,翻酒污阿措衣,阿措作色曰:“诸人即奉求,余不奉畏也。”拂衣而起。十八姨曰:“小女弄酒。”皆起至门外别,十八姨南去,诸人西入苑中而别。玄微亦不至异。明夜又来,欲往十八姨处。阿措怒曰:“何用更去封妪舍,有事只求处士,不知可乎?”诸女皆曰:“可。”阿措来言曰:“诸女伴皆住苑中,每岁多被恶风所挠,居止不安,常求十八姨相庇。昨阿措不能依回,应难取力。处士倘不阻见庇,亦有微报耳。”玄微曰:“某有何力得及诸女?”阿措曰:“但求处士每岁岁日与作一朱幡,上图日月五星之文,于苑东立之,则免难矣。今岁已过,但请至此月二十一日平旦,微有东风,即立之,庶可免也。”玄微许之,乃齐声谢曰:“不敢忘德。”各拜而去。玄微于月中随而送之,逾苑墙乃入苑中,各失所在。乃依其言,至此日立幡。是日东风振地,自洛南折树飞沙,而苑中繁花不动。玄微乃悟诸女曰姓杨、姓李及颜色衣服之异,皆众花之精也。绯衣名阿措,即安石榴也。封十八姨,乃风神也。后数夜,杨氏辈复至愧谢,各裹桃李花数斗,劝崔生:“服之,可延年却老。愿长如此住护卫,某等亦可至长生。”至元和初,玄微犹在,可称年三十许人。 续集卷四 贬误 小戏中于弈局一枰,各布五子角迟速,名蹙融。予因读《坐右方》,谓之蹙戎。又尝览王充《论衡》之言秦穆为缪(音谬),及往往见士流遇人促装必谓之曰“车马有行色”,直台、直省者云“寓直”,实为可笑乃录宾语甚误者,著之于此。 予太和初从事浙西赞皇公幕中,尝因与曲宴,中夜,公语及国朝词人优劣,云:“世人言灵芝无根,醴泉无源,张曲江著词也。盖取虞翻《与弟求婚书》,徒以‘芝草’为‘灵芝’耳。”予后偶得《虞翻集》,果如公言。开成初,予职在集贤,颇获所未见书。始览王充《论衡》,自云“充细族孤门”,或啁之,答曰:“鸟无世凤凰,兽五种麒麟,人无祖圣贤。必当因祖有以效贤号,则甘泉有故源,而嘉禾有旧根也。” 范传正中丞举进士,省试《风过竹赋》,甚丽,为词人所讽。然为从竹之“箫”非萧艾之“萧”也。《荀子》云:“如风过萧,忽然已化。”义同“草上之风必偃”,相传至今已为误。予读《淮南子》云:“夫播棋丸于地,圆者趣圭,方者止高,各从其所安,夫人又何上下焉。若风之过箫也,忽然感之,可以清浊应矣。”高诱注云:“清商浊宫也。” 相传云,释道钦住径山,有问道者,率尔而对,皆造宗极。刘忠州晏,尝乞心偈。令执炉而听,再三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晏曰:“此三尺童子皆知之。”钦曰:“三尺童子皆知之,百岁老人行不得。”至今以为名理。予读梁元帝《杂传》云:“晋惠末,洛中沙门耆域,盖得道者。长安人与域食于长安寺,流沙人与域食于石人前,数万里同日而见。沙门竺法行尝稽首乞言,域升高坐曰:‘守口摄意,心莫犯戒。’竺语曰:‘得道者当授所未听,今有八岁沙弥亦以诵之。’域笑曰:‘八岁而致诵,百岁不能行。’嗟乎!人皆敬得道者,不知行即是得。” 相传云,韩晋公在润州,夜与从事登万岁楼。方酣,置杯不说,语左右曰:“汝听妇人哭乎?当近何所?”对:“在某街。”诘朝,命吏捕哭者讯之,信宿狱不具。吏惧罪,守于尸侧。忽有大青蝇集其首,因发髻验之,果妇私于邻,醉其夫而钉杀之,吏以为神。吏问晋公,晋公云:“吾察其哭声疾而不悼,若强而惧者。”王充《论衡》云:“郑子产晨出,闻妇人之哭,拊仆之手而听。有间,使吏执而问之,即手杀其夫。异日,其仆问曰:‘夫子何以知之?’子产曰:‘凡人于其所亲爱,知病而忧,临死而惧,已死而哀。今哭已死而惧,知其奸也。’” 相传云,德宗幸东宫,太子亲割羊脾,水泽手,因以饼洁之。太子觉上色动,乃徐卷而食。司空赞皇公著《次柳氏旧闻》又云是肃宗。刘饣束《传记》云:“太宗使宇文士及割肉,以饼拭手。上屡目之,士及佯不寤,徐卷而啖。” 相传云,张上客艺过十全,有果毅。因重病虚悸,每语腹中辄响,诣上客请治,曰:“此病古方所无。”良久思曰:“吾得之矣。”乃取《本草》令读之,凡历药名六七不应,因据药疗之,立愈。据刘饣束《传记》,有患应病者,问医官苏澄。澄言:“无此方。吾所撰《本草》,网罗天下药可谓周。”令试读之,其人发声辄应,至某药,再三无声,过至他药,复应如初。澄因为药方,以此药为主。其病遂差。 今人云,借书、还书等,为二痴。据杜荆州书告耽云:“知汝颇欲念学,今因还车致副书,可案录受之。当别置一宅中,勿复以借人。古谚云:‘有书借人为嗤,借人书送还为嗤也。’” 世呼病瘦为崔家疾。据《北史》,北齐李庶无须,时人呼为天阉。博陵崔谌,暹之兄也,尝调之曰:“何不以锥刺颐作数十孔,拔左右好须者栽之。”庶曰:“持此还施贵族,艺眉有验,然后艺须。”崔家时有恶疾,故庶以此调之。俗呼滹沱河为崔家墓田。 俗好于门上画虎头,书“{渐耳}”字,谓阴刀鬼名,可息疫疠也。予读《汉旧仪》,说傩逐疫鬼,又立桃人、苇索、沧耳、虎等。“{渐耳}”为合“沧耳”也。 予在秘丘,尝见同官说,俗说楼罗,因天宝中进士有东西棚,各有声势,稍伧者多会于酒楼食毕罗,故有此语。予读梁元帝《风人辞》云:“城头网雀,楼罗人着。”则知楼罗之言,起已多时。一云:“城头网张雀,楼罗人会着。” 世说曹著轻薄才,长于题目人。常目一达官为热钅敖上猢狲,其实旧语也。《朝野佥载》云:“魏光乘好题目人。姚元之长大行急,谓之趁蛇鹳鹊。侍御史王旭短而黑丑,谓之烟薰水蛇。杨仲嗣躁率,谓之热钅敖上猢狲。” 蜀石笋街,夏中大雨,往往得杂色小珠。俗谓地当海眼,莫知其故。蜀僧惠嶷曰:“前史说蜀少城饰以金璧珠翠,桓温恶其大侈,焚之,合在此。今拾得小珠,时有孔者,得非是乎?”予开成初读《三国典略》,梁大同中骤雨,殿前有杂色珠。梁武有喜色,虞寄因上《瑞雨颂》。梁武谓其兄荔曰:“此颂清拔,卿之士龙也。” 俗好剧语者云,昔有某氏,破产贳酒,少有醒时。其友题其门阖云:“今日饮酒醉,明日饮酒醉。”邻人读之不解,曰:“今日饮酒醉,是何等语?”于今青衿之子,无不记者,《谈薮》云:“北齐高祖常宴群臣,酒酣,各令歌。武卫斛律丰乐歌曰:‘朝亦饮酒醉,暮亦饮酒醉。日日饮酒醉,国计无取次。’帝曰:‘丰乐不谄,是好人也。’” 相传玄宗尝令左右提优人黄翻绰入池水中,复出,翻绰曰:“向见屈原笑臣:‘尔遭逢圣明,何尔至此?’”据《朝野佥载》,散乐高崔嵬善弄痴,大帝令没首水底,少顷,出而大笑,上问之,云:“臣见屈原,谓臣云:“我遇楚怀无道,汝何事亦来耶?””帝不觉惊起,赐物百段。又《北齐书》,显祖无道,内外各怀怨毒。曾有典御丞李集面谏,比帝甚于桀、纣。帝令缚致水中,沉没久之,后令引出,谓曰:“我何如桀、纣?”集曰:“向来弥不及矣。”如此数四,集对如初。帝大笑曰:“天下有如此痴汉!方知龙逢、比干非是俊物。”遂解放之。盖事本起于此。 今人每睹栋宇巧丽,必强谓鲁般奇工也。至两都寺中,亦往往托为鲁般所造,其不稽古如此。据《朝野佥载》云:“鲁般者,肃州敦煌人,莫详年代,巧侔造化。于凉州造浮图,作木鸢,每击楔三下,乘之以归。无何,其妻有妊,父母诘之,妻具说其故。父后伺得鸢,击楔十余下乘之,遂至吴会。吴人以为妖,遂杀之。般又为木鸢乘之,遂获父尸。怨吴人杀其父,于肃州城南作一木仙人,举手指东南,吴地大旱三年。卜曰般所为也,赍物具千数谢之,般为断一手,其日吴中大雨。国初,土人尚祈祷其木仙。六国时,公输般亦为木鸢以窥宋城。” 俗说沙门杯渡入梁,武帝召之,方弈棋呼杀,阍者误听,杀之。浮休子云:梁有头师,高行神异,武帝敬之。常令中使召至,陛奏头师至,帝方棋,欲杀子一段,应声曰:“杀。”中使人遽出斩之。帝棋罢,命师入,中使曰:“向者陛下令杀,已法之矣。师临死曰:‘我无罪。前生为沙弥,误锄杀一蚓,帝时为蚓,今此报也。’” 予门吏陆畅,江东人,语多差误,轻薄者多加诸以为剧语。予为儿时,常听人说陆畅初娶童溪女,每旦,群婢捧,以银奁盛藻豆,陆不识,辄沃水服之。其友生问:“君为贵门女婿,几多乐事?”陆云:“贵门礼法甚有苦者,日俾予食辣,殆不可过。”近览《世说新书》云:“王敦初尚公主,如厕,见漆箱盛干枣,本以塞鼻,王谓厕上下果,食至尽。既还,婢擎金漆盘贮水,琉璃碗进藻豆,因倒著水中,既饮之,群婢莫不掩口。” 焦赣《易林•乾卦》云:“道涉多版,胡言迷蹇。泽喑且聋,莫使道通。”据梁元帝《易连山》,每卦引《归藏》斗图,立成委化。《集林》及焦赣《易林•乾卦》卦辞与赣《易林》卦辞同,盖相传误也。 予别著郑涉好为查语,每云:“天公映冢,染豆削棘,不若致余富贵。”至今以为奇语。释氏《本行经》云:“自穿藏阿逻仙言,磨棘画羽为自然义。”盖从此出也。 《续齐谐记》云:”许彦于绥安山行,遇一书生,年二十余,卧路侧,云足痛,求寄鹅笼中。彦戏言许之,书生便入笼中。笼亦不广,书生与双鹅并坐,负之不觉重。至一树下,书生乃出笼,谓彦曰:‘欲薄设馔。’彦曰:‘甚善。’乃于口中吐一铜盘,盘中海陆珍羞,方丈盈前。酒数行,谓彦曰:‘向将一妇人相随,今欲召之。’彦曰:‘甚善。”遂吐一女子,年十五六,容貌绝伦,接膝而坐。俄书生醉卧,女谓彦曰:‘向窃一男子同来,欲暂呼,愿君勿言。’又吐一男子,年二十余,明恪可爱,与彦叙寒温,挥觞共饮。书生似欲觉,女复吐锦行障障书生。久而书生将觉,女又吞男子,独对彦坐。书生徐起,谓彦曰:‘暂眠遂久留君,日已晚,当与君别。’还复吞此女子及诸铜盘,悉纳口中,留大铜盘与彦,曰:‘无以籍意,与君相忆也。’”释氏《譬喻经》云:“昔梵志作术,吐出一壶,中有女,与屏处作家室。梵志少息,女复作术,吐出一壶,中有男子,复与共卧。梵志觉,次第互吞之;柱杖而去。”余以吴均尝览此事,讶其说,以为至怪也。 相传天宝中,中岳道士顾玄绩尝怀金游市中。历数年,忽遇一人,强登旗亭,扛壶尽醉。日与之熟,一年中输数百金。其人疑有为,拜请所欲。玄绩笑曰:“予烧金丹八转矣,要一人相守,忍一夕不言,则济吾事。予察君神静有胆气,将烦君一夕之劳。或药成,相与期于太清也。”其人曰:“死不足酬德,何至是也。”遂随入中岳。上峰险绝,岩中有丹灶盆,乳泉滴沥,乱松闭景。玄绩取干饭食之,即日上章封罡。及暮,授其一板云:“可击此知更,五更当有人来此,慎勿与言也。”其人曰:“如约。”至五更,忽有数铁骑呵之曰避,其人不动。有顷,若王者,仪卫甚盛,问:“汝何不避?”令左右斩之。其人如梦,遂生于大贾家。及长成,思玄绩不言之戒。父母为娶,有三子。忽一日,妻泣:“君竟不言,我何用男女为!”遂次第杀其子。其人失声,豁然梦觉,鼎破如震,丹已飞矣。释玄奘《西域记》云:“中天婆罗<广尼>斯国鹿野东有一涸池,名救命,亦曰烈士。昔有隐者于池侧结庵,能令人畜代形,瓦砾为金银,未能飞腾诸天,遂筑坛作法,求一烈士。旷岁不获。后遇一人于城中,乃与同游。至池侧,赠以金银五百,谓曰:‘尽当来取。’如此数返,烈士屡求效命,隐者曰:‘祈君终夕不言。’烈士曰:‘死尽不惮,岂徒一夕屏息乎!’于是令烈士执刀立于坛侧,隐者按剑念咒。将晓,烈士忽大呼空中火下,隐者疾引此人入池。良久出,语其违约,烈士云:‘夜分后忄昏然若梦,见昔事主躬来慰谕,忍不交言,怒而见害,托生南天婆罗门家住胎,备尝艰苦,每思恩德,未尝出声。及娶生子,丧父母,亦不语。年六十五,妻忽怒,手剑提其子:“若不言,杀尔子。”我自念已隔一生,年及衰朽,唯止此子,应遽止妻,不觉发此声耳。’隐者曰:‘此魔所为,吾过矣。’烈士惭忿而死。”盖传此之误,遂为中岳道士。 相传云,一公初谒华严,严命坐,顷曰:“尔看吾心在何所?”一公曰:“师驰白马过寺门矣。”又问之,一公曰:“危乎!师何为处乎刹末也?”华严曰:“聪明果不虚,试复观我。”一公良久,Г颡,面洞赤,作礼曰:“师得无入普贤地乎?”集贤校理郑符云:“柳中庸善《易》,尝诣普寂公。公曰:‘筮吾心所在也。’柳云:‘和尚心在前檐第七题。’复问之,在某处。寂曰:‘万物无逃于数也,吾将逃矣,尝试测之。’柳久之瞿然曰:‘至矣。寂然不动,吾无得而知矣。’”又诜禅师本传云:“日照三藏诣诜,诜不迎接,直责之曰:‘僧何为俗入嚣湫处?’诜微寅,亦不答。又云:‘夫立不可过人头,岂容В身鸟外?’诜曰:‘吾前心于市,后心刹末。三藏果聪明者,且复我。’日照乃弹指数十,曰:‘是境空寂,诸佛从自出也。’”予按《列子》曰:“有神巫自齐而来,处于郑,命曰季咸。列子见之心醉,以告壶丘子。壶丘子曰:‘尝试与来,以吾示之。’明日,列子与见壶丘子。壶丘子曰:‘向吾示之以地文,殆见吾杜德机也。’尝又与来,列子又与见壶丘子。壶丘子曰:‘向吾示之以天壤。’列子明日又与见壶丘子,出曰:‘子之先生不齐,吾无得而相焉。吾示之以太冲莫朕。’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丘子,立未定,失而走。壶丘子曰:‘吾与之虚而猗移,因以为方靡,因以为流波,故逃也。’”予谓诸说悉互窜是事也。如晋时有人百掷百卢,王衍曰:“后掷似前掷矣。”盖取于《列子》均后于前之义,当时人闻以为名言。人之易欺,多如此类也。 相传江淮间有驿,俗呼露筋。尝有人醉止其处,一夕,白鸟蛄嘬,血滴筋露而死。据江德藻《聘北道记》云:“自邵伯棣三十六里,至鹿筋。梁先有逻。此处足白鸟,故老云有鹿过此,一夕为蚊所食,至晓见筋,因以为名。” 昆明池中有冢,俗号浑子。相传昔居民有子名浑子者,尝违父语,若东则西,若水则火。病且死,欲葬于陵屯处,矫谓曰:“我死,必葬于水中。”及死,浑泣曰:“我今日不可更违父命。”遂葬于此。据盛弘之《荆州记》云:“固城临洱水,洱水之北岸有五女墩。西汉时,有人葬洱,墓将为水所坏。其人有五女,共创此墩,以防其墓。”又云:“一女嫁阴县很子,子家赀万金,自少及长,不从父言。临死,意欲葬山上,恐子不从,乃言必葬我于渚下碛上。很子曰:“我由来不听父教,今当从此一语。”遂尽散家财,作石冢,以土绕之,遂成一洲,长数步。元康中,始为水所坏。今余石成半榻许,数百枚,聚在水中。” 今军中将射鹿,往往射棚上亦画鹿。李绩封君义《聘梁记》曰:“梁主客贺季指马上立射,嗟美其工。绘曰:‘养由百中,楚恭以为辱。’季不能对。又有步从射版,版记射的,中者甚多。绘曰:‘那得不射獐?’季曰:‘上好生行善,散不为獐形。’”自獐而鹿,亦不差也。 今言枭镜者,往往谓璧间蛛为镜,见其形规而匾,伏子,必为子所食也。《西汉》:“春祠黄帝,用一枭破镜。”以枭食母,故五月五日作枭羹也。破镜食父,如ァ虎眼。黄帝欲绝其类,故百物皆用之。傅玄赋云:“荐祠破镜,膳用一枭。” 《朝野佥载》云:“隋末,有昝君谟善射。闭目而射,应口而中,云志其目则中目,志其口则中口。有王灵智学射于谟,以为曲尽其妙,欲射杀谟,独擅其美。谟执一短刀,箭来辄截之。唯有一矢,谟张口承之,遂啮其镝。笑曰:‘学射三年,未教汝啮镞法。’”《列子》云:“甘蝇,古之善射者。弟子名飞卫,巧过于师。纪昌又学射于飞卫,以蒸(一作徵)角之弧,朔蓬之竿,射贯虱心。既尽飞卫之术,计天下敌己者一人而已,乃谋杀飞卫。相遇于野,二人交射,矢锋相触,坠地而尘不扬。飞卫之矢先穷,纪遣一矢,既发,飞卫以棘刺之端、搏之而无差焉。于是二子泣而投弓,请为父子。刻臂以誓,不得告术于人。”《孟子》曰:“逢蒙学射于羿,尽羿之道,唯羿为愈己,于是杀羿。” 予未亏齿时,尝闻亲故说,张芬中丞在韦南康皋幕中,有一客于宴席上,以筹碗中绿豆击蝇,十不失一,一坐惊笑。芬曰:“无费吾豆。”遂指起蝇,拈其后脚,略无脱者。又能拳上倒碗(一作枕,非),走十间地不落。《朝野佥载》云:“伪周滕州录事参军袁思中,平之子,能于刀子锋杪倒箸挥蝇起,拈其后脚,百不失一。” 士林间多呼殿榱桷护雀网为罘ぜ,其浅误也如此。《礼记》曰:“疏屏,天子之庙饰。”郑注云:“屏谓之树,今罘ぜ也。列之为云气虫兽,如今之阙。”张揖《广雅》曰:“复思谓之屏。”刘熙《释名》曰:“罘ぜ在门外。罘,复也。臣将入请事,此复重思。”《西汉》:“文帝七年,未央宫东阙罘ぜ灾。罘ぜ在外,诸侯之象。后果七国举兵。”又:“王莽性好时日小数,遣使坏渭陵、延陵园门罘ぜ,曰:‘使民无复思汉也。’”鱼豢《魏略》曰:“黄初三年,筑诸门阙外罘ぜ。”予自筮仕己来,凡见缙绅数十人,皆谬言枭镜、罘ぜ事。 世说蓐泥为窠,声多稍小者谓之汉燕。陶胜力注《本草》云:“紫胸、轻小者是越燕。胸斑黑、声大者是胡燕,其作巢喜长。越巢不入药用。”越于汉,亦小差耳。 予数见还往说,天后时,有献三足乌,左右或言一足伪耳。天后笑曰:“但史册书之,安用察其真伪乎?”《唐书》云:“天授元年,有进三足乌,天后以为周室嘉瑞。睿宗云:‘乌前足伪。’天后不悦。须臾,一足坠地。” 世说挽歌起于田横,为横死,从者不敢大哭,为歌以寄哀也。挚虞《初礼(一曰“新礼”)议》:“挽歌出于汉武帝,役人劳苦,哥声哀切,遂以送终,非古制也。”工部郎中严厚本云:“挽歌其来久矣。据《左氏传》,公会吴子伐齐,将战,公孙夏命其徒歌《虞殡》,示必死也。”予近读《庄子》曰:“绋讴于所生,必于斥苦。”司马彪注云:“绋,读曰拂,引柩索。讴,挽歌。斥,疏缓。苦,急促。言引绋讴者,为人用力也。” 旧言藏钩起于钩弋,盖依辛氏《三秦记》云:“汉武钩弋夫人手拳,时人效之,目为藏钩也。”《列子》云:“瓦抠者巧,钩抠者惮,黄金抠者昏。”殷敬顺敬训曰:“抠与抠同。众人分曹,手藏物,探取之。又令藏钩剩一人则来往于两朋,谓之饿鸱。”《风土记》曰:“藏钩之戏,分二曹,以校胜负,若人耦则敌对,若奇则使一人为游附,或属上曹,或属下曹,名为飞鸟。”又今为此戏,必于正月。据《风土记》,在腊祭后也。庾阐《藏钩赋序》云:“予以腊后,命中外以行钩为戏矣。” 世说云弹棋起自魏室,妆奁戏也。《典论》云:“予于他戏弄之事,少所喜,唯弹棋略尽其巧。京师有马合乡侯、东方世安、张公子,恨不与数子对。”不起于魏室明矣。今弹棋用棋二十四,以色别贵贱,棋绝后一豆。《座右方》云:“白黑各六棋,依六博棋形(一云“依大棋形”)。颇似枕状。又魏戏法,先立一棋于局中,斗余者,思白黑围绕之,十八筹成都。” 《梁职仪》曰:“八座尚书以紫纱裹手版,垂白丝于首如笔。”《通志》曰:“今录仆射、尚书手版,以紫皮裹之,名曰笏。梁中世已来,唯八座尚书执笏者,白笔缀头,以紫纱囊之,其余公卿但执手版。今人相传云,陈希烈不便税笏,骑马以帛裹,令左右执之。李右座见云:‘便为将来故事,甚失之矣。’” 今人谓丑为貌寝,误矣。《魏志》曰:“刘表以王粲貌侵,体通说,不甚重之”。一云“貌寝,体通说,甚重之,”注云:“侵,貌不足也。” 予太和末,因弟生日,观杂戏。有市人小说呼“扁鹊”作“褊鹊”,字上声,予令座客任道升字正之。市人言,二十年前,尝于上都斋会设此,有一秀才甚赏某呼“扁”字与“褊”同声,云世人皆误。予意其饰非,大笑之。近读甄立言《本草音义》引曹宪云:“扁,布典反。今步典,非也。案扁鹊姓秦,字越人。扁县郡属渤海。” 今六博齿采妓乘,乘字去声呼,无齿曰乘。据《博塞经》云:“无齿为绳,三齿为杂绳。今樗蒲塞行十一字。”据《晋书》,刘毅与宋祖、诸葛长民等东府聚戏,并合大掷,判应至数百万,余人并黑犊已还,毅后掷得雉。 今阁门有宫人垂帛引百寮,或云自则天,或言因后魏。据《开元礼疏》曰:“晋康献褚后临朝不坐,则宫人传百寮拜。有虏中使者见之,归国遂行此礼。时礼乐尽在江南,北方举动法之。周、隋相沿,国家承之不改。” 侍中,西汉秩甚卑,若今千牛官。举中者,皆禁中。言中严,谓天子已被冕服,不敢斥,故言中也。今侍中品秩与汉殊绝,犹奏中严外办,非也。 《礼》:婚礼必用昏,以其阳往而阴来也。今行礼于晓;祭,质明行事,今俗祭先又用昏,谬之大者矣。夫宫中祭邪魅及葬窳则用昏。又,今士大夫家昏礼露施帐,谓之入帐。新妇乘鞍,悉北朝余风也。《聘北道记》云:“北方婚礼必用青布幔为屋,谓之青庐。于此交拜,迎新妇。夫家百余人挟车俱呼曰:‘新妇子。’催出来。其声不绝,登车乃止。今之催妆是也。以竹杖打婿为戏,乃有大委顿者。”江德藻记此为异,明南朝无此礼也。至于奠雁曰鹅,税缨曰合髻,见烛举乐,铺母卺童,其礼太紊,杂求诸野。 今之士大夫丧妻,往往杖竹甚长,谓之过头杖。据《礼》,父在,适子妻丧,不杖。众子则杖。据《礼》,彼以父服我,我以母服报之。杖同削杖也。 续集卷五 寺塔记上 武宗癸亥三年夏,予与张君希复善继、同官秘书郑君符梦复,连职仙署。会暇日,游大兴善寺。因问《两京新记》及《游目记》,多所遗略,乃约一旬寻两街寺,以街东兴善为首,二记所不具则别录之。游及慈恩,初知官将并寺,僧众草草,乃泛问一二上人及记塔下画迹,游於此遂绝。后三年,予职于京洛。及刺安成,至大中七年归京。在外六甲子,所留书籍,扌前坏居半。于故简中睹与二亡友游寺,沥血泪交,当时造适乐事,邈不可追。复方刊整,才足续穿蠹,然十亡五六矣。次成两卷,传诸释子。东牟人段成式,字柯古。 靖善坊大兴善寺,寺取“大兴”两字、坊名一字为名。《新记》云:“优填像,总章,初为火所烧。”据梁时西域优填在荆州,言隋自台城移来此寺,非也。今又有ヤ檀像,开目,其工颇拙,尤差谬矣。不空三藏塔前多老松,岁旱,则官伐其枝为龙骨以祈雨。盖三藏役龙,意其树必有灵也。行香院堂后壁上,元和中,画人梁洽画双松,稍脱俗格。曼殊堂工塑极精妙,外壁有泥金帧,不空自西域赍来者。塔有隋朝舍利塔,下有《记》云:“爰在宫中,兴居之所,舍利感应,前后非一。时仁寿元年十二月八日。”ヤ檀像堂中有《时非时经》,界朱写之,盛以漆龛。僧云隋朝旧物。寺后先有曲池,不空临终时,忽时涸竭。至惟宽禅师止住,因潦通泉,白莲藻自生。今复成陆矣。东廊之南素和尚院,庭有青桐四株,素之手植。元和中,卿相多游此院。桐至夏有汗,污人衣如果脂,不可浣。昭国东门郑相,尝与丞郎数人避暑,恶其汗,谓素曰:“弟子为和尚伐此树,各植一松也。”及暮,素戏祝树曰:“我种汝二十余年,汝以汗为人所恶。来岁若复有汗,我必薪之。”自是无汗。宝历末,予见说已十五余年无汗矣。素公不出院,转《法华经》三万七千部。夜尝有貉子听经,斋时鸟鹊就掌取食。长庆初,庭前牡丹一朵合欢。有僧玄幽题此院诗,警句曰:“三万莲经三十春,半生不踏院门尘。”今有梵僧╂陈如难陀,以粉画坛,性狷急我慢,未甚通中华经。左顾蛤像,旧传云,隋帝嗜蛤,所食必兼蛤味,数逾数千万矣。忽有一蛤,椎击如旧,帝异之。置诸几上,一夜有光。及明,肉自脱,中有一佛、二菩萨像。帝悲悔,誓不食蛤。非陈宣帝。于阗玉像,高一尺七寸,阔寸余,一佛、四菩萨、一飞仙,一段玉成,截肪无玷,腻彩若滴。天王阁,长庆中造。本在春明门内,与南内连墙。其形大,为天下之最。太和二年,敕移就此寺。拆时,腹中得布五百端,漆数十桶。今部落鬼神形像隳坏,唯天王不损。 辞。二十字连句:乘晴入精舍,语默想东林。尽是忘机侣,谁惊息影禽(善继)。有松堪系马,遇钵更投针。记得汤师句,高禅助朗吟(柯古)。一雨微尘尽,支郎许数过。方同嗅檐卜,不用算多罗(梦复)。蛤像二十字连句。虽因雀变化,不逐月亏盈。纵有天中匠,神工讵可成(柯古)。相好全如梵,端倪祗为隋。宁同蚌顽恶,但与鹬相持(善继)。圣柱连句,上有铁索迹。天心助兴善,圣迹此开阳。(柯古)载想雷轮重,ㄌ疑电索长。(善继)上冲扶くぐ,不动束银铛(柯古)。饥鸟未曾啄,乖龙宁敢藏(善继)。 语。各徵象事须切,不得引俗书。一宝之数,无钩不可(鼎上人)。唯猊可伏,非驼所堪(柯古)。坑中无底,迹中无胜(文上人)。与马同渡,负猿而行(善继)。色青力劣,名香几重(梦复)。尾既出牖,身可取兴(约上人)。六牙生花,七支拄地(柯古)。形如珂雪,力绝羁琐(善继)。园开胁上,河出鼻中(柯古)。一醉难调,六对曾胜(日高上人)。 长乐坊安国寺。红楼,睿宗在藩时舞榭。东禅院,亦曰水塔院,院门北西廊五壁,吴道玄弟子释思道画释梵八部,不施彩色,尚有典刑。禅师法空影堂,世号吉州空者,久养一骡,将终,鸣走而死。有弟子允嵩患风,常于空室埋一柱琐之,僧难辄愈。佛殿,开元初玄宗拆寝室施之。当阳弥勒像,法空自光明寺移来。未建都时,此像在村兰若中,往往放光,因号光明寺。寺在怀远坊,后为延火所烧,唯像独存。法空初移像时,索大如虎口,数十牛曳之,索断不动。法空执炉,依法作礼九拜,涕泣发誓,像身忽暴暴有声,迸分竟地为数十段。不终日,移至寺焉。利涉塑堂,元和中,取其处为圣容院,迁像庑下。上忽梦一僧,形容奇伟,诉曰:“暴露数日,岂圣君意耶?”及明,驾幸验问,如梦。即令移就堂中,侧施帷帐安之。 光明寺中,鬼子母及文惠太子塑像,举止态度如生。工名李岫。山庭院,古木崇阜,幽若山谷,当时辇土营之。上座公院,有穗柏一株,衢柯偃覆,下坐十余人。 辞。红楼连句,隐侯体:重叠碎晴空,余霞更助红。蟾踪近鹊,鸟道接相风(善继)。苔静金轮路,云轻白日宫(元和中帝幸此处)。壁诗传谢客,(词人陈至题此院诗云:“藻非尚寒龙迹在,红楼初启日光通。”)门榜占休公(广宣上人住此院,有诗名,号为《红楼集》。柯古)。穗柏连句:一院暑难侵,莓苔可影深。标枝争息鸟,余吹正开衿(柯古)。宿雨香添色,残阳石在阴。乘闲动诗思,助静入禅心(善继)。题公院(一言至七言,每人占两题):静,虚。热际,安居。(梦复)龛灯敛,印香除。东林宾客,西涧图书。檐外垂青豆,经中发白蕖。纵辩宗因衮衮,忘言理事如如(柯古竟)。泉台定将入流否,邻笛足疑清梵余。(柯古新续)语徵释门中僻事(须对):麋字、莎灯、华绵、象荐、(升上人)集仿地、效殿林(柯古夜续,不竟)。 常乐坊赵景公寺,隋开皇三年置。本曰弘善寺,十八年改焉。南中三门里东壁上,吴道玄白画地狱变,笔力劲怒,变状阴怪,睹之不觉毛戴。吴画中得意处。三阶院西廊下,范长寿画西方变及十六对事,宝池尤妙绝,谛视之,觉水入浮壁。院门上白画树石,颇似阎立德。予携立德行天祠粉本验之,无异。西中三门里门南,吴生画龙及刷天王须,笔迹如铁。有执炉天女,窃眸欲语。华严院中,钅石卢舍立像,高六尺,古样精巧。塔下有舍利三斗四升。移塔之时,僧守行建道场,出舍利俾士庶观之。呗赞未毕,满地现舍利,士女不敢践之,悉出寺外。守公乃造小泥塔及木塔近十万枚葬之,今尚有数万存焉。寺有小银像六百余躯,金佛一躯长数尺,大银像高六尺余,古样精巧。又有[B15Q]七宝字《多心经》小屏风,盛以宝函,上有杂色珠及白珠,骈乱目。禄山乱,宫人藏于此寺。屏风十五牒,三十行经后云:“发心主司马恒存,愿成主上柱国索伏宝息、上柱国真德为法界众生造。”黄金牒经,善继疑外国物。 辞。吴画连句:惨淡十堵内,吴生纵狂迹。风云将逼人,鬼神如脱壁(柯古)。其中龙最怪,张甲方汗栗。黑夜时,安知不霹雳(善继)。此际忽仙子,猎猎衣舄奕。妙瞬乍疑生,参差夺人魄(梦复)。往往乘猛虎,冲梁耸奇石(一作特)。苍峭束高泉,角睐警欹侧(柯古)。冥狱不可视,毛戴腋流液。苟能水成刹,那更沉火宅(善继)。 语。各录禅师佳语:兰若和尚云:“家家门有长安道。”(柯古)荆州些些和尚云:“自看工夫多少。”(善继)无名和尚云:“最后一大息须分明。”(梦复) 题约公院四言:印火荧荧,灯续焰青(善继)。七俱互咒,四阿含经(柯古)。各录佳语,聊事素屏(梦复)。丈室安居,延宾不扃(升上人)。 大同坊灵华寺,大历初,僧俨讲经,天雨华,至地咫尺而灭。夜有光烛室,敕改为灵华。俨即康藏之师也,康本住靖恭里毡曲,忽睹光如轮,众人皆见,遂寻光至俨讲经所灭。佛殿西廊,立高僧一十六身,天宝初自南内移来,画迹拙俗。观音堂,在寺西北隅。建中末,百姓屈俨,患疮且死,梦一菩萨摩其疮曰:“我住灵华寺。”俨惊觉汗流,数日而愈。因诣寺寻捡,至圣画堂见菩萨一如其睹。倾城百姓瞻礼,俨遂立社建堂移之。圣画堂中,构大枋为壁,设色焕缛。本邵武宗画,不知何以称圣。据《西域记》,菩提树东有精舍,昔婆罗门兄弟欲图如来,初成佛像,旷岁无人应召。忽有一人,自言善画如来妙相,但要香泥及一灯照室,可闭户六月。终怪之,余四日未满,前开户,已无人矣。唯右膊上工未毕。盖好事僧侈此说也。堂中有于钅石石立像,甚古。《游目记》所说刺柏,太和中伐为殿材。 辞。偶连句。共入夕阳寺,因窥甘露门(升上人)。清香惹苔藓,忍草杂兰荪(梦复)。捷偈飞箱答,新诗倚杖论(柯古)。坏幡标古刹,圣画焕崇垣(善继)。岂慕穿笼鸟,难防在牖猿(柯古)。一音唯一性,三语更三番(善继) 道政坊宝应寺。韩,蓝田人,少时常为贳酒家送酒。王右丞兄弟未遇,每一贳酒漫游。常徵债于王家。戏画地为人马,右丞精思丹青,奇其意趣,乃岁与钱二万,令学画十余年。今寺中释梵天女,悉齐公妓小小等写真也。寺有韩画下生帧弥勒,衣紫袈裟,右边仰面菩萨及二狮子,犹入神。有王家旧铁石及齐公所丧一岁子,漆之如罗罗,每盆供日,出之寺中。弥勒殿,齐公寝堂也。东廊北面,杨岫之画鬼神。齐公嫌其笔迹不工,故止一堵。 辞。僧房连句:古画思匡岭,上方疑傅岩。蝶闲移忍草,蝉晓揭高杉(柯古)。香字消芝印,金经发ぇ函。井通松底脉,书拆洞中缄(善继)。哭小小写真连句:如生小小真,犹自未栖尘(梦复)。プ袂将离壁,斜柯欲近人(柯古)。昔时知出众,情宠占横陈(善继)。不遣游张巷,岂教窥宋邻(梦复)。庾楼吹笛裂,弘阁赏歌新(柯古)。蝉怯折腰步,蛾惊半额颦(善继)。图形谁有术,买笑讵辞贫(柯古)。复陇迷村径,重泉隔汉津(梦复)。同心知作羽,比目定为鳞(善继)。残月巫山夕,余霞洛浦晨(柯古)。 安邑坊玄(一作玄)法寺,初居人张频宅也。尝供养一僧,僧以念《法华经》为业。积十余年,张门人谮僧通其侍婢,因以他事杀之。僧死后,阖宅常闻经声不绝。张寻知其冤,惭悔不及。因舍宅为寺,铸金铜像十万躯金,石龛中皆满,犹有数万躯。东廊南观音院,卢奢那堂内槽北面壁画维摩变,屏风上相传有虞世南书。其日,善继令彻障登榻读之,有世南献之白,方知不谬矣。西北角院内有怀素书,颜鲁公序,张渭侍郎、钱起郎中赞。曼殊院东廊,大历中,画人陈子昂画廷下象马人物,一时之妙也。及檐前额上有相观法,法似韩混同。西廊壁有刘整画双松,亦不循常辙。 徵内典中禽事,须切对:鹫头作岭,鸡足名山(梦复)。孔雀为经,鹦鹉语偈(善继)。共命是化,入数论贪(柯古)。未解出笼,岂能献果(升上人)。居其上,雁坠于前(柯古)。巢顶既安,入影不怖。字中疑鹤,朱里认鹅(柯古)。徵兽中事,须切对:金翅鸟王,银角犊子(柯古)。地名鹿苑,塔号雀离(善继)。啐啄同时,忄龙忄戾调伏(升上人)。徵马事:加诸楚毒(升上人)、乾陟(善继)、马宝(梦复)、驮经(柯古)、爱马(升上人)、绀马(善继)、麦约食粳(柯古)、铁马(升上人)、先陀和(柯古)、胜步(升上人)、游入正路(柯古)。 平康坊菩提寺:佛殿东西障日及诸柱上图画,是东廊旧迹,郑法士画。开元中,因屋坏,移入大佛殿内槽北壁。食堂前东壁风上,吴道玄画《智度论》色偈变,偈是吴自题,笔迹遒劲,如磔鬼神毛。次堵画礼骨仙人,天衣飞扬,满壁风动。佛殿内槽后壁面,吴道玄画《消灾经》事,树石古险。元和中,上欲令移之,虑其摧坏,乃下诏择画手写进。佛殿内槽东壁维摩变,舍利弗角而转睐。元和未,俗讲僧文淑装之,笔迹尽矣。故兴元郑公尚书题北壁僧院诗曰:“但虑彩色污,无虞臂胛肥。”置寺碑阴,雕饰奇巧,相传郑法士所起样也。初,会觉上人以施利起宅十余亩。工毕,酿酒百石,列瓶瓮于两庑下,引吴道玄观之。因谓曰:“檀越为我画,以是赏之。”吴生嗜酒,且利其多,欣然而许。予以踪迹似不及景公寺画。中三门内东门塑神,善继云是吴生弟子王耐儿之工也。其侧一鬼有灵,往往百姓戏犯之者得病,口目如之。寺之制度,钟楼在东,唯此寺缘李右座林甫宅在东,故建钟楼于西。寺内有郭令玳瑁鞭及郭令王夫人七宝帐。寺主元竟,多识释门故事,云李右座每至生日,常转请此寺僧就宅设斋。有僧乙尝叹佛,施鞍一具,卖之,材直七万。又僧广有声名,口经数年,次当叹佛,因极祝右座功德,冀获厚亲。斋毕,帘下出彩篚,香罗帕籍一物,如朽钉,长数寸。僧归,失望惭惋数日。且意大臣不容欺己,遂携至西市,示于商胡。商胡见之,惊曰:“上人安得此物?必货此,不违价。”僧试求百千,胡人大笑曰:“未也。”更极意言之,加至五百千,胡人曰:“此直一千万。”遂与之。僧访其名,曰:“此宝骨也。”又寺先有僧,不言姓名,常负束藁坐卧于寺两廊下,不肯住院。经数年,寺纲维或劝其住房,曰:“尔压我耶?”其夕,遂以束藁焚身。至明,唯灰烬耳。无血之臭,众方知异人,遂塑灰为像。今在佛殿上,世号束草师。 辞。书事连句:悉为无事者,任被俗流憎(梦复)。客异干时客,僧非出院僧(柯古)。远闻疏牖磬,晓辨密龛灯(善继)。步触珠幡响,吟窥钵水澄(梦复)。句饶方外趣,游惬社中朋(柯古)。静里已驯鸽,斋中亦好鹰(善继)。金涂笔是,彩溜纸非缯(升上人)。锡杖已克锻,田衣从坏塍(柯古)。占床惭一胁,卷箔赖长肱(善继)。佛日初开照,魔天破几层(柯古)。咒中陈秘计,论处正先登(善继)。勇带绽(绽,疑作磁)针石,危防丘井藤(升上人)。 续集卷六 寺塔记下 宣阳坊奉慈寺,开元中,虢国夫人宅。安禄山伪署百官,以田乾真为京兆尹,取此宅为府,后为郭暧驸马宅。今上即位之初,太皇太后为升平公主追福,奏置奉慈寺,赐钱二十万,绣帧三车,抽左街十寺僧四十人居之。今有僧惟则,以七宝木摹阿育王舍利塔,自明州负来。寺成后二年,司农少卿杨敬之小女,年十三,以六韵诗题此寺,自称关西孔子二十七代孙,字德邻。警句云:“日月金轮动,ヤ檀碧树秋。塔分鸿雁翅,钟挂凤皇楼。”事因见,敕赐衣。 征释门衣事,语须对:如象鼻,投牛(一云羊)耳(柯古)。五纳,三衣(善继)。惭愧,斗薮(升上人)。坏衣,严身(约上人)。畜长十日,应作三志(入上人),杂身四寸,掩手两指(柯古)。琐形,刀残(善继)。其形如稻,其色如莲(升上人)。赤麻白豆,若青若黑(柯古)。 光宅坊光宅寺,本官蒲萄园中禅师影堂,师号惠中,肃宗上元二年征至京师,初居此寺。征诏云:“杖锡而来,京师非远。斋心已久,副朕虚怀。”建中中,有僧竭造曼殊堂,将版基于水际,虑伤生命,乃建三月道场,祝一足至多足、无足令他去。及掘地至泉,不遇虫蚁。又以复素过水,有虫投一井水中,号护生井,至今涸。又铸铜蟾为息烟灯,天下传之。今曼殊院尝转经,每赐香。宝台甚显,登之,四极眼界。其上层窗下尉迟画,下层窗下吴道玄画,皆非其得意也。丞相韦处厚,自居内廷至相位,每归辄至此塔焚香瞻礼。普贤堂,本天后梳洗堂,葡萄垂实,则幸此堂。今堂中尉迟画颇有奇处,四壁画像及脱皮白骨,匠意极险。又变形三魔女,身若出壁。又佛圆光,均彩相错乱目。成讲东壁佛座前锦如断古标。又左右梵僧及诸蕃往奇,然不及西壁,西壁逼之ВВ然。 辞。中禅师影堂连句:名下固无虚,敖曹貌严毅。洞达见空王,圆融入佛地(善继)。一言当要害,忽忽醒诸醉。不动须弥山,(一云“不动如须弥。”)多方辨无匮(梦复)。坦率对万乘,偈答无所避。尔如毗沙门,外形如脱履(柯古)。但以理为量,不语怪力事。木石摧贡高,慈悲引贪恚(升上人)。当时乏支许,何人契深致。随宜讵说三,直下开不二(柯古)。 翊善坊保寿寺,本高力士宅。天宝九载,舍为寺。初,铸钟成,力士设斋庆之,举朝毕至,一击百千,有规其意,连击二十杵。经藏阁规构危巧,二塔火珠受十余斛。河阳从事李涿,性好奇古,与僧智增善,尝俱至此寺,观库中旧物。忽于破瓮中得物如被,幅裂污坌,触而尘起。涿徐视之,乃画也。因以州县图三及缣三十获之,令家人装治,大十余幅。访于常侍柳公权,方知张萱所画《石桥图》也。玄宗赐高,因留寺中,后为鬻画人宗牧言于左军,寻有小使领军卒数十人至宅,宣敕取之,即日进入。先帝好古,见之大悦,命张于云韶院。寺有先天菩萨帧,本起成都妙积寺。开元初,有尼魏八师者,常念大悲咒。双流县百姓刘乙,名意儿,年十一,自欲事魏尼,尼遣之不去。常于奥室立禅,尝白魏云:“先天菩萨见身此地。”遂筛灰于庭,一夕有巨迹数尺,轮理成就。因谒画工,随意设色,悉不如意。有僧杨法成,自言能画,意儿常合掌仰祝,然后指授之。以近十稔,工方毕。后塑先天菩萨凡二百四十二首,首如塔势,分臂如意蔓。其榜子有一百四十二日鸟树,一凤四翅,水肚树,所题深怪,不可详悉。画样凡十五卷。柳七师者,崔宁之甥,分三卷,往上都流行。时魏奉古为长史,进之。后因四月八日,赐高力士。今成都者,是其次本。 辞。先天帧赞连句:观音化身,厥形孔怪。留淫厉,众魔膜拜(善继)。指蒡鸿纷,榜列区界。其事明张,何不可解(柯古)。阎河德川,大士先天。众像参罗,敦敦田田(梦复)。百亿花发,百千灯燃。胶如络绎,浩汗连绵(善继)。焰摩界戚(一作灭),洛迦苦霁。正念归依,众眚如彗(柯古)。戾滓可汰,痴膜可脱。稽首如空,容若睇(善继)。阐提墨尿,睹而面之。寸念不生,未遇乎而(柯古)。 事徵:高力士呼二兄(柯古),呼阿翁(善继)呼将军(梦复),呼火老(柯古),五轮(善继)。初施戟(梦复),常卧鹿床(柯古),长六尺五寸(善继),陪葬泰陵(梦复)。咏荠(柯古),齿成印(善继),上国下国(梦复),梦鞭(柯古),吕氏生髭(善继)。 宣阳坊静域寺,本太穆皇后宅。寺僧云:“三阶院门外,是神尧皇帝射孔雀处。禅院门内外,《游目记》云王昭隐画。门西里面和修吉龙王,有灵。门内之西,火目药叉及北方天王,甚奇猛。门东里面贤门也,野叉部落。鬼首上蟠蛇,汗烟可惧。东廊,树石险怪,高僧亦怪。西廊,万寿菩萨。院门里面南壁,皇甫轸画鬼神及雕形,势若脱。轸与吴道玄同时,吴以其艺逼己,募人杀之。万菩萨堂内有宝塔,以小金铜塔数百饰之。大历中,将作刘监有子,合手出胎,七岁念《法华经》。及卒,焚之,得舍利数十粒,分藏于金铜塔中。善继云合是刘铭(一作)。佛殿东廊有古佛堂,其地本雍村。堂中像设悉是石作。相传云隋恭帝终此堂(雍村,一作维村)。三门外画,亦皇甫轸迹也。金刚旧有灵,天宝初,驸马独孤明宅与寺相近,独孤有婢名怀香,稚齿俊俏,常悦西邻一士人,因宵期于寺门,有巨蛇束之俱卒。佛殿内西座蕃神,甚古质。贞元已前,西蕃两度盟,皆载此神立于坛而誓。”相传当时颇有灵。 辞。三阶院连句:密密助堂堂,隋人歌桑。双弧摧孔雀,一矢损贪狼(柯古)。百步望云立,九规看月张。获蛟徒破浪,中乙漫如墙(善继)。还似贯金鼓,更疑穿石梁。因添挽河力,为灭射天狂(柯古)。绝艺却南牧,英声来鬼方。丽龟何足敌,殪豕未为长(善继)。龙臂胜猿臂,星芒起箭芒。虚夸绝高鸟,垂拱议明堂(柯古)。 崇义坊招福寺,本曰正觉,国初毁之,以其地立第赐诸王,睿宗在藩居之,乾封二年,移长宁公主锦堂于此,重建此寺。寺内旧有池,下永乐东街数方土填之。今地底下树根多露。长安二年,内出等身金铜像一铺,并九部乐。南北两门额,上与岐、薛二王亲送至寺,彩乘象舆,羽卫四合,街中余香,数日不歇。景龙二年,又赐真容坐像,诏寺中别建圣容院,是玄宗在春宫真容也。先天二年,敕出内库钱二千万,巧匠一千人,重修之。睿宗圣容院,门外鬼神数壁,自内移来,画迹甚异。鬼所执野鸡,似觉毛起。库院鬼子母,贞元中李真画,往往得长史规矩,把镜者犹工。寺西南隅僧伽像,从来有灵,至今百姓上幡纟散不绝。先寺奴朝来者,常续明涂地,数十年不懈。李某为尹时,有贼引朝来,吏将收捕。奴不胜其冤,乃上钟楼遥启僧伽而碎身焉。恍惚间,见异僧以如意击曰:“无苦,自将治也。”奴觉。奴跳下数尺地,一毛不损。囚闻之,悔懊自服,奴竟无事。 辞。赠诸上人连句:翻了西天偈,烧余梵宇香。燃眉愁俗客,支颊背残阳(柯古)。洲号唯思沃,山名祗记匡。辩中摧世智,定里破魔强(善继)。许禅心彻,汤休诗思长。朗吟疏磬断,久语贯珠妨(柯古)。乘兴书芭叶,闲来入豆房。漫题存古壁,怪画匝长廊。 事征释门古今迷字:争田书贞字(善继),焉兜知伯叔(柯古),解梦羊负鱼(梦复),问入曰下人(善继),塔上书师子(柯古)。征前代关释门佳谱:何充志大宇宙(善继),此子疲于津梁(柯古),生天在丈人后(梦复),二何佞于佛(善继),问年答“小如来五岁”(柯古)答四声云“天宝寺刹”(梦复),菩萨颦眉所以慈悲六道(善继),周妻何肉(柯古)。 招国坊崇济寺,寺内有天后织成蛟(蛟,《志》作纹),龙被袄子及绣衣六事。东廊从南第二院,有宣律师制袈裟堂。曼殊堂有松数株,甚奇。 辞。宣律和尚袈裟绝句:“共覆三衣中夜寒,披时不镇尼师坛。无因盖得龙宫地,畦里尘飞业相残。”(善继)和前云:“南山披时寒夜中,一角不动毗岚风。何人见此生惭愧,断续犹应护得龙。”(柯古)奇松二十字:“杉桂何相疏,榆柳方迥屑。无人擅谈柄,一枝不敢折。”(柯古)“半庭苔藓深,吹余鸣佛禽。至于摧折枝,凡草犹避阴。”(善继)“僻径根从露,闲房枝任侵。一株风正好,来助碧云吟。”(梦复)“时时扫窗声,重露滴寒砌。风一枝遒,闲窥别生势。”(升上人)“偃盖入楼妨,盘根侵井窄。高僧独惆怅,为与澄岚隔。”(柯古) 永安坊永寿寺,三门东,吴道子画,似不得意。佛殿名会仙,本是内中梳洗殿。贞元中,有证智禅师往往著灵验,或时在张椟兰若中治田,及夜归寺,若在金山界,相去七百里。 辞。闲中好:“闲中好,尽日松为侣。此趣人不知,轻风度僧语。”(梦复)“闲中好,尘务不萦心。坐对当窗木,看移三面阴。”(柯古)“闲中好,幽磬度声迟。卷上论题肇,画中僧姓支。”(善继) 崇仁(一作圣)坊资圣寺,净土院门外,相传吴生一夕秉烛醉画。就中戟手,视之恶骇。院门里,卢楞伽画。卢常学吴势,吴亦授以手诀。乃画总持三门寺,方半,吴大赏之,谓人曰:“楞伽不得心诀,用思太苦,其能久乎?”画毕而卒。中门窗间,吴道子画,高僧韦述赞,李严书。中三门外,两面上层,不知何人画,人物颇类阎令。寺西廊非隅,杨坦画,近塔天女,明睇将瞬。团塔院北堂有铁观音,高三丈余。观音院两廊四十二贤圣,韩干画,元中书载赞……东廊北头散马,不意见者,如将嘶蹀。圣僧中龙树、商冉阝、和修,绝妙。团塔上菩萨,李异(一作真)画。四面花鸟,边鸾画。当药上菩萨顶,茂葵尤佳。塔中藏千部《法华经》。 辞。诸画连句,柏梁体:吴生画勇矛戟攒(柯古),出奇变势千万端(一作“出奇骋变势万端。”善继)。苍苍鬼怪层壁宽(梦复),睹之忽忽毛发寒(柯古)。棱伽之力所<疒多>瘢(一作“所痹”。柯古),李真周优劣难(梦复)。活禽生卉推边鸾(柯古)。花房嫩彩犹未干(善继)。韩干变态如激湍(梦复),惜哉壁画势未殚(柯古),后人新画何汗漫(善继)。 楚国寺,寺内有楚哀王等身金铜像,哀王绣袄半袖犹在。长庆中,赐织成双凤夹黄袄子,镇在寺。中门内有放生池。太和中,赐白毡黄胯衫。寺墙西,朱Г宅。 事徵:地狱等活(约上人),八抹洛伽(义上人),波吒(升上人),坏从狱不生(柯古),铅河(约上人),剑林(义上人),烊铜(升上人)。诸上人以予该悉内典,请予独征:无中阴,五无间,黑绳赤树,火厚二百肘,风吹二千年,陆陀罗炭,钵头摩赫护量五十由旬,舌长三车赊,铜鹫铁蚁,阿鼻十一义,九千钵头摩如一裟诃麻,百年除一尽(并柯古)。 慈恩寺,寺本净觉故伽监,因而营建焉。凡十余院,总一千八百九十七间,敕度三百僧。初,三藏自西域回,诏太常卿江夏王道宗设九部乐,迎经像入寺,彩车凡千余辆。上御安福门观之。太宗常赐三藏衲,约直百余金,其工无针纟延之迹。初,三藏翻《因明》,译经僧栖玄,以论示尚药奉御吕才,才遂张之广衢,指其长短,著《破义图》。其序云:“岂谓象系之表,犹开八正之门;形器之先,更弘二知之教。”立难四十余条,诏才就寺对论。三藏谓才云:“檀越平生未见《太玄》,诏问须臾即解。由来不窥象戏,试造旬日即成。以此有限之心,逢事即欲穿凿。”因重申所难,一一收摄,柝毫藏耳,衮衮不穷,凡数千言。才屈不能领,辞屈礼拜。塔西面画湿耳师子,仰摹蟠龙,尉迟画。及花子钵、曼殊,皆一时绝妙。寺中柿树、白牡丹是法力上人手植。上人时常执炉循诸屋壁,有变相处辄献虔祝,年无虚月。又殿庭大莎罗树,大历中,安西所进。其木椿赐此寺四橛,橛皆灼固。其木大德行逢自种之,一株不活。 续集卷七 金刚经鸠异 贞元十七年,先君自荆入蜀,应韦南康辟命。洎韦之暮年,为贼辟谗构,遂摄尉灵池县。韦寻薨,贼辟知留后。先君旧与辟不合,闻之,连夜离县。至城东门,辟寻有帖,不令诸县官离县。其夕阴风,及返,出郭二里,见火两炬夹道,百步为导。初意县吏迎候,且怪其不前,高下远近不差,欲及县郭方灭,及问县吏,尚未知府帖也。时先君念《金刚经》已五六年,数无虚日,信乎至诚必感,有感必应,向之导火,乃经所著迹也。后辟逆节渐露,诏以袁公滋为节度使。成式再从叔少从军,知左营事,惧及祸,与监军定计,以蜡丸帛书通谋于袁。事旋发,悉为鱼肉。贼谓先君知其谋。于一时先君念经夜久,不觉困寐,门户悉闭。忽觉,闻开户而入,言“不畏”者再三。若物投案,暴然有声。惊起之际,言犹在耳,顾视左右,吏仆皆睡。俾烛桦四索,初无所见,向之关扃已开辟矣。先君受持此经十余万遍,徵应事孔著。成式近观晋、宋已来,时人咸著传记彰明其事。又先命受持讲解有唐已来《金刚经灵验记》三卷,成式当奉先命受持讲解。太和二年,于杨州僧栖简处听《平消御注》一遍。六年,于荆州僧靖奢处听《大云疏》一遍。开成元年,于上都怀楚法师处听《青龙疏》一遍。复日念书写,犹希传照罔极,尽形流通。摭拾遗逸,以备阙佛事,号《金刚经鸠异》。 张镒相公先君齐丘,酷信释氏。每旦更新衣,执经于像前,念《金刚经》十五遍,积数十年不懈。永泰初,为朔方节度使。衙内有小将负罪,惧事露,乃扇动军人数百,定谋反叛。齐丘因衙退,于小厅闲行,忽有兵数十,露刃走入。齐丘左右唯奴仆,遽奔宅门。过小厅数步,回顾又无人,疑是鬼物。将及门,其妻女奴婢复叫呼出门,云有两甲士,身出厅屋上。时衙队军健闻变,持兵乱入。至小厅前,见十余人仡然庭中,垂手张口,投兵于地,众遂擒缚。五六人喑不能言,余者具首云:“欲上厅,忽见二甲士,长数丈,嗔目叱之,初如中恶。”齐丘闻之,因断酒肉。张凤翔即予门吏卢迈亲姨夫,迈语予云。 刘逸淮在汴,时韩弘为右厢虞候,王某为左厢虞候,与弘相善。或谓二人取军情,将不利于刘。刘大怒,俱召诘之。弘即刘之甥,因控地碎首大言,刘意稍解。王某年老,股战不能自辩,刘叱令拉坐杖三十。时新造赤棒,头径数寸,固以筋漆,拉之不仆,数五六当死矣。韩意其必死,及昏造其家,怪无哭声,又谓其惧不敢哭。访其门卒,即云大使无恙。弘素与熟,遂至卧内问之。王云:“我读《金刚经》四十年矣,今方得力。”言初被坐时,见巨手如簸箕翕然遮背。因袒示韩,都无挞痕。韩旧不好释氏,由此始与僧往来。日自写十纸,乃积计数百轴矣。后在中书,盛暑,有谏官因事谒见,韩方洽汗写经,怪问之,韩乃具道王某事。予职在集仙,常侍柳公为予说。 梁崇义在襄州,未阻兵时,有小将孙咸暴卒,信宿却苏。梦至一处,如王者所居,仪卫甚严,有吏引与一僧对事。僧法号怀秀,亡已经年。在生极犯戒,及入冥,无善可录,乃绐云:“我常嘱孙咸写《法华经》。”故咸被追对。咸初不省,僧故执之,经时不决。忽见沙门曰:“地藏尊者语云:‘弟子若招承,亦自获。’”咸乃依言,因得无事。又说对勘时,见一戎王,卫者数百,自外来。冥王降阶,齐级升殿。坐未久,乃大风卷去。又见一人被拷覆罪福,此人常持《金刚经》,又好食肉,左边有经数千轴,右边积肉成山,以肉多,将入重论。俄经堆中有火一星,飞向肉山,顷刻销尽,此人遂履空而去。咸问地藏:“向来外国王,风吹何处?”地藏云:“彼王当入无间,向来风即业风也。”因引咸看地狱。及门,烟焰扇赫,声若风雷,惧不敢视。临回,镬汤跳沫,滴落左股,痛入心髓。地藏乃令一吏送归,不许漏泄冥事。及回如梦,妻儿环泣已一日矣。遂破家写经,因请出家。梦中所滴处成疮,终身不差。 贞元中,荆州天崇寺僧智灯常持《金刚经》。遇疾死,弟子启手足犹热,不即入木。经七日却活,云初见冥中若王者,以念经故,合掌降阶。因问讯,言更容上人十年在世,勉出生死。又问人间众僧中后食薏苡仁及药,食此大违本教。灯报云:“律中有开遮条,如何?”云:“此后人加之,非佛意也。”今荆州僧众中后无饮药者。 公安潺陵村百姓王从贵妹,未嫁,常持《金刚经》。贞元中,忽暴疾卒。埋已三日,其家复墓,闻冢中呻吟,遂发视之,果有气,舆归。数日,能言,云:“初至冥间,冥吏以持经功德放还。”王从贵能治木,常于公安灵化寺起造,其寺禅师曙中常见从贵说。 韦南康镇蜀,时有左营伍伯,于西山行营与同火卒学念《金刚经》。性顽,初一日才得题目,其夜堡外拾薪,为蕃骑缚去,行百余里乃止。天未明,遂踣之于地,以发系撅,覆以驼毯(一作)寝其上。此人惟念经题,忽见金一铤放光,止于前。试举首动身,所缚悉脱,遂潜起逐金铤走。计行未得十余里,迟明,不觉已至家。家在府东市,妻儿初疑其鬼,具陈来由。到家五六日,行营将方申其逃。初,韦不信,以逃日与至家日不差,始免之。 元和初,汉州孔目典陈昭,因患见一人,著黄衣,至床前云:“赵判官唤尔。”昭问所因,云:“至自冥间,刘辟与窦悬对事,要君为证。”昭即留坐。逡巡又有一人,手持一物如球胞,前吏怪其迟,答之曰:“缘此,候屠行开。”因笑谓昭曰:“君勿惧,取生人气须得猪胞。君可面东侧卧。”昭依其言,不觉已随二吏行。路甚平,可十余里,至一城,大如府城,甲士守门焉。及入,见一人怒容可骇,即赵判官也。语云:“刘辟收东川,窦悬捕牛四十七头送梓州,称准辟判杀,辟又云先无牒。君为孔目典,合知是实。”未及对,隔壁闻窦悬呼陈昭好在,及问兄弟妻子存亡。昭即欲参见,冥吏云:“窦使君形容极恶,不欲相见。”昭乃具说:“杀牛实奉刘尚书委曲,非牒也。纸是麻面,见在汉州某司房架。”即令吏领昭至汉州取之,门馆扃锁,乃于节窍中出入。委曲至,辟乃无言。赵语昭:“尔自有一过,知否?窦悬所杀牛,尔取一牛头。”昭未及对,赵曰:“此不同人间,不可抵假。”须臾,见一卒挈牛头而至,昭即恐惧求救。赵令捡格,合决一百,考五十日。因谓昭曰:“尔有何功德?”昭即自陈设若干人斋,画某像。赵云:“此来生缘尔。”昭又言:“曾于表兄家转《金刚经》。”赵曰:“可合掌请。”昭依言。有顷,见黄幞箱经自天而下,住昭前。昭取视,即表兄所借本也,有烧处尚在。又令合掌,其经即灭。赵曰:“此足以免。”便放回,复令昭往一司曰生禄,捡其修短。吏报云:“昭本名钊,是金榜刀,至某年改为昭,更得十八年。”昭闻惆怅,赵笑曰:“十八年大得作乐事,何不悦乎?”乃令吏送昭。至半道,见一马当路,吏云:“此尔本属,可乘此。”即骑乃活,死已一日半矣。 荆州法性寺僧惟恭,三十余年念《金刚经》,日五十遍。不拘僧仪,好酒,多是非,为众僧所恶。后遇疾且死。同寺有僧灵岿,其迹类惟恭,为一寺二害。因他故出,去寺一里,逢五六人,年少甚都,衣服鲜洁,各执乐器如龟兹部,问灵岿:“惟恭上人何在?”灵岿即语其处,疑其寺中有供也。及晚回入寺,闻钟声,惟恭已死,因说向来所见。其日合寺闻丝竹声,竟无乐人入寺。当时名僧云:“惟恭盖承经之力,生不动国,亦以其迹勉灵岿也。”灵岿感悟,折节缁门。 董进朝,元和中入军。初在军时,宿直城东楼上。一夕,月明,忽见四人著黄,从东来,聚立城下,说己姓名,状若追捕。因相语曰:“董进朝常持《金刚经》,以一分功德祝庇冥司,我辈久蒙其惠,如何杀之?须枉命相代。若此人他去,我等无所赖矣。”其—人云:“董进朝对门有一人,同姓同年,寿限相埒,可以代矣。”因忽不见,进朝惊异之。及明,已闻对门复魂声。问其故,死者父母云:“子昨宵暴卒。”进朝感泣说之,因为殡葬,供养其父母焉。后出家,法号慧通,住兴元唐安寺。 元和中,严司空绶在江陵,时涔阳镇将王沔,常持《金刚经》。因使归州勘事,回至咤滩,船破,五人同溺。沔初入水,若有人授竹一竿,随波出没,至下牢镇著岸不死。视手中物,乃授持《金刚经》也。咤滩至下牢,三百余里。 长庆初,荆州公安僧会宗,姓蔡,常中蛊,得病骨立,乃发愿念《金刚经》以待尽。至五十遍,昼梦有人令开口,喉中引出发十余茎。夜又梦吐大寅,长一肘余,因此遂愈。荆山僧行坚见其事。 江陵开元寺般若院僧法正,日持《金刚经》三七遍。长庆初,得病卒。至冥司,见若王者问:“师生平作何功德?”答曰:“常念《金刚经》。”乃揖上殿,令登绣坐念经七遍。侍卫悉合掌阶下,拷掠论对皆停息而听。念毕,后遣一吏引还。王下阶送,云:“上人更得三十年在人间,勿废读诵。”因随吏行数十里,至一大坑,吏因临坑,自后推之,若陨空焉。死已七日,唯面不冷。法正今尚在,年八十余。荆州僧常靖亲见其事。 石首县有沙弥道荫,常持念《金刚经》。宝历初(一云“长庆”),因他出夜归,中路忽遇虎吼掷而前。沙弥知不免,乃闭目而坐,但默念经,心期救护。虎遂伏草守之。及曙,村人来往,虎乃去。视其蹲处,涎流于地。 元和三年,贼李同捷阻兵沧景,帝命刘统齐德军讨之。初围德州城,城坚不拔。翌日,又攻之,自卯至未,十伤八九,竟不能拔。时有齐州衙内八将官健儿王忠,博野人,常念《金刚经》,积二十余年,日数不阙。其日,忠上飞梯,将及堞,身中箭如猬,为木击落。同火卒曳出羊马城外,置之水濠里岸,以暮夜命抽军,其时城下矢落如雨,同火人忽忙,忘取忠尸。忠既死,梦至荒野,遇大河,欲渡无因,仰天大哭。忽闻人语声,忠见一人长丈余,疑其神人,因求指营路。其人云:“尔莫怕,我令尔得渡此河。”忠拜之,头低未举,神人把腰掷之空中,久方著地,忽如梦觉,闻贼城上交二更。初不记过水,亦不知疮,抬手扪面,血涂眉睫,方知伤损。乃举身强行百余步,却倒。复见向人持刀叱曰:“起!起!”忠惊惧,遂走一里余。坐歇,方闻本军喝号声,遂及本营。访同火卒,方知身死在水濠里,即梦中所过河也。忠见在齐德军。 何轸,鬻贩为业。妻刘氏,少断酒肉,常持《金刚经》。先焚香像前,愿年止四十五,临终心不乱,先知死日。至太和四年冬,四十五矣,悉舍资装供僧。欲入岁假,遍别亲故。何轸以为病魅,不信。至岁除日,请僧受八关,沐浴易衣,独处一室,趺坐高声念经。及辨色,悄然,儿女排室入看之,已卒,顶热灼手。轸以僧礼葬,塔在荆州北郭。 蜀左营卒王殷,常读《金刚经》,不茹荤饮酒。为赏设库子,前后为人误累,合死者数四,皆非意得免。至太和四年,郭钊司空镇蜀,郭性严急,小不如意皆死。王殷因呈锦缬,郭嫌其恶弱,令袒背将毙之。郭有番狗,随郭卧起,非使宅人逢之辄噬,忽吠数声,立抱王殷背,驱逐不去。郭异之,怒遂解。 郭司空离蜀之年,有百姓赵安常念《金刚经》,因行野外,见衣一袱遗墓侧。安以无主,遂持还。至家,言于妻子。邻人即告官赵盗物,捕送县。贼曹怒其不承认,以大关挟胫,折三段。后令杖脊,杖下辄折。吏意其有他术,问之,唯念《金刚经》。及申郭,郭亦异之,判放。及归,其妻云:“某日闻君经函中震裂数声,惧不敢发。”安乃驰视之,带断轴折,纸尽破裂。安今见在。 太和五年,汉州什邡县百姓王翰,常在市日逐小利,忽暴卒。经三日却活,云冥中有十六人同被追,十五人散配他处,翰独至一司,见一青衫少年,称是己侄,为冥官厅子,遂引见推典。又云是己兄,貌皆不相类。其兄语云:“有冤牛一头,诉尔烧畲枉烧杀之。尔又曾卖竹与杀狗人作箜篌,杀狗两头,狗亦诉尔。尔今名未系死籍,犹可以免,为作何功德?”翰欲为设斋及写《法华经》、《金光明经》,皆曰不可,乃请曰持《金刚经》日七遍与之,其兄喜曰:“足矣。”及活,遂舍业出家。今在什邡县。 太和七年冬,给事中李公石为太原行军司马。孔目官高涉,因宿使院,至<鼓冬>々鼓起时诣邻房,忽遇一人,长六尺馀,呼曰:“行军唤尔。”涉遂行。行稍迟,其人自后拓之,不觉向北。约行数十里,至野外,渐入一谷底。后上一山,至顶四望,邑屋尽眼下。至一曹司,所追者呼云:“追高涉到。”其中人多衣朱绿,当案者似崔行信郎中。判云:“付司对。”复引出,至一处,数百人露坐,与猪羊杂处。领至一人前,乃涉妹婿杜则也。逆谓涉曰:“君初得书手时,作新人局,遣某买羊四口,记得否?今被相债,备尝苦毒。”涉遽云:“尔时只使市肉,非羊也。”则遂无言,因见羊人立啮则。逡巡,被领他去,倏忽又见一处,露架方梁,梁上钉大铁环,有数百人皆持刀,以绳系人头,牵入环中刳剔之。涉惧,走出,但念《金刚经》。倏忽逢旧相识杨演,云:“李尚书时杖杀贼李英道,为劫贼事,已于诸处受生三十年。今却诉前事,君常记得无?”涉辞以年幼不省。又遇旧典段怡,先与涉为义兄弟,逢涉云:“先念《金刚经》,莫废忘否?向来所见,未是极苦处。勉树善业,今得还,乃经之力。”因送至家如梦,死已经宿。向所拓处,数日青肿。 永泰初,丰州烽子暮出,为党项缚入西蕃易马。蕃将令穴肩骨,贯以皮索,以马数百蹄配之。经半岁,马息一倍,蕃将赏以羊革数百。因转近牙帐,赞普子爱其了事,遂令执纛左右,有剩肉余酪与之。又居半年,因与酪肉,悲泣不食。赞普问之,云:“有老母频夜梦见。”赞普颇仁,闻之怅然,夜召帐中,语云:“蕃法严,无放还例。我与尔马有力者两匹,于某道纵尔归,无言我也。”烽子得马极骋,俱乏死,遂昼潜夜走。数日后,为刺伤足,倒碛中。忽有风吹物过其前,因揽之裹足。有顷,不复痛,试起步走如故。经信宿,方及丰州界。归家,母尚存,悲喜曰:“自失尔,我唯念《金刚经》,寝食不废,以祈见尔,今果其誓。”因取经拜之。缝断,亡数幅,不知其由。子因道碛中伤足事,母令解足视之,所裹疮物乃数幅经也,其疮亦愈。 大历中,太原偷马贼诬一王孝廉同情,拷掠旬日,苦极强首,推吏疑其冤,未即具狱。其人惟念《金刚经》,其声哀切,昼夜不息。忽一日,有竹两节坠狱中,转至于前。他囚争取之,狱卒意藏刃,破视,内有字两行云:“法尚应舍,何况非法。”书迹甚工。贼首悲悔,具承以匿嫌诬之。 续集卷八 支动 北海有木兔,类<焦页>留。 鼠食盐则身轻。 乌贼鱼骨如通草,可以刻为戏物。 章举每月三八则多。 虾姑状若蜈蚣,管虾。 南海有水族,前左脚长,前右脚短,口在胁傍背上。常以左脚捉物,置于右脚,右脚中有齿嚼之,方内于口。大三尺余。其声术术,南人呼为海术。 猎者不杀豺,以财为同声。又南方恶豺向人作声。 卫公幼时,常于明州见一水族,有两足,觜似鸡,身如鱼。 卫公年十一,过瞿塘,波中睹一物,状如婴儿,有翼,翼如鹦鹉。公知其怪,即时不言。晚风大起,方说。 句容赤沙湖,食朱砂鲤,带微红,味极美。 负朱鱼亦绝美,每鳞一点朱。 向北有濮固羊,大而美。 丙穴鱼,食乳水,食之甚温。 蜃身一半已下鳞尽逆。 太和七年,河阴忽有蝇蔽天如蝗,止三日,河阳界经旬方散。有李,时为尉,向予三从兄说。 南中毒瑁,斑点尽模糊,唯振州毒瑁如舶上者。尝见卫公先白书,上作此毒冒字。 卫公言鹅警鬼,压火,孔雀辟恶。 洪州有牛尾狸,肉甚美。 威远军子将臧平者,好斗鸡。高于常鸡数寸,无敢敌者。威远监军与物十匹强买之,因寒食乃进。十宅诸王皆好斗鸡,此鸡凡敌十数,犹擅场怙气。穆宗大悦,因赐威远监军帛百匹。主鸡者想其距,奏曰:“此鸡实有弟,长趾善鸣,前岁卖之河北军将,获钱二百万。” 韦绚云:“巴州兔作狸班。” 凡鸷鸟,雄小雌大,庶鸟皆雄大雌小。 予同院宇文献云:“吉州有异虫,长三寸余,六足,见蚓必啮为两段,才断各化为异虫,相似无别。” 又有赤腰蜂,养子于蜘蛛腹下。 侯夷鱼,肝与子俱毒。食此鱼必食艾,艾能已其毒。江淮人食此鱼,必和艾。 夔州刺史李贻孙云:“尝见水枝化为蚓。” 道书以鲤鱼多为龙,故不欲食,非缘反药。庶子张文规又曰:“医方中畏食鲤鱼,谓若鱼中猪肉也。” 卫公画得峡中异蝶,翅阔四寸余,深褐色,每翅上有二金眼。 公又说:“道书中言獐鹿无魂,故可食。” 予幼时,尝见说郎巾,谓狼之筋也。武宗四年,官市郎巾。予夜会客,悉不知郎巾何物,亦有疑是狼筋者。坐老僧泰贤云:“泾帅段宅在昭国坊,尝失银器十余事。贫道时为沙弥,每随师出入段公宅,段因令贫道以钱一千诣西市贾胡求郎巾。出至修竹南街金吾铺,偶问官健朱秀,秀答曰:‘甚易得,但人不识耳。’遂于古培摘出三枚,如巨虫,两头光,带黄色。得,即令集奴婢环庭炙之。虫忄栗蠕动,有一女奴脸唇动,诘之,果窃器而欲逃者。” 象管,环王国野象成群,一牡管牝三十余。牝牙才二尺,迭供牡者水草,卧则环守。牝象死,共挖地埋之,号吼移时方散。又国人养驯,可令代樵。 熊胆,春在首,夏在腹,秋在左足,冬在右足。 南安蛮江蛇,至五六月,有巨蛇泛江岸,首如张帽,万万蛇随之入越王城。 野牛,高丈余,其头似鹿,其角丫戾,长一丈,白毛,尾似鹿,出西域。 潜牛,勾漏县大江中有潜牛,形似水牛。每上岸斗,角软还入江水,角坚复出。 猫,目睛暮圆,及午竖敛如纟延。其鼻端常冷,唯夏至一日暖。其毛不容蚤,虱黑者暗中逆循其毛,即若火星。俗言猫洗面过耳则客至。楚州谢阳出猫,有褐花者。灵武有红叱拨及青骢色者。猫一名蒙贵,一名乌员。平陵城,古谭国也,城中有一猫,常带金锁,有钱飞若蛱蝶,士人往往见之。 鼠,旧说鼠王其溺精一滴成鼠。一说鼠母头脚似鼠,尾苍口锐,大如水中者,性畏狗,溺一滴成一鼠。时鼠灾多起于鼠母,鼠母所至处,动成万万鼠。其肉极美。凡鼠食死人目睛,则为鼠王。俗云鼠啮上服有喜,凡啮衣欲得有盖,无盖凶。 千岁燕,齐鲁之间谓燕为乙,作巢避戊巳。《玄中记》云:“千岁之燕,户北向。”《述异要》云:“五百岁燕,生胡髯。” 鹧鸪飞数逐月,如正月一飞而止于窠中,不复起矣。十二月十二起,最难采,南人设网取之。 鹊窠,鹊构窠取在树杪枝,不取堕地者,又缠枝受卵。端午日午时,焚其窠灸病堵,疾立愈。 勾足鸲鹆,交时以足相勾,促鸣鼓翼如斗状,往往堕地。俗取其勾足为媚药。 壁镜,一日江枫亭会,众说单方,成式记治壁镜用白矾。重访许君,用桑柴灰汁,三度沸,取汁白矾为膏,涂疮口即差,兼治蛇毒。自商、邓、襄州多壁镜,毒人必死。坐客或云巳年不宜杀蛇。 大蝎,安邑县北门县人云:“有一蝎如琵琶大,每出来,不毒人,人犹是恐。其灵积年矣。” 红蝙蝠,刘君云:“南中红蕉花时,有红蝙蝠集花中,南人呼为红蝙蝠。” 青蚨,似蝉而状稍大,其味辛可食。每生子,必依草叶,大如蚕子。人将子归,其母亦飞来。不以近。远,其母必知处。然后各致小钱于巾,埋东行阴墙下。三日开之,即以母血涂之如前。每市物,先用子即子归母,用母者即母归子,如此轮还,不知休息。若买金银珍宝,即钱不还。青蚨,一名鱼伯。 寄居之虫,如螺而有脚,形似蜘蛛,本无壳,入空螺壳中载以行。触之缩足,如螺闭户也。火炙之,乃出走,始知其寄居也。 蜾羸,今谓之翳翁也。其为物纯雄无雌,不交不产。取桑虫之子祝之,则皆化为己子。蜂亦如此耳。 鲫鱼,东南海中有祖州,鲫鱼出焉,长八尺,食之宜暑而避风。此鱼状,即与江河小鲫鱼相类耳。浔阳有青林湖,鲫鱼大者二尺余,小者满尺,食之肥美,亦可止寒热也。 黄工鱼,色黄无鳞,头尖,身似大槲叶。口在颔下,眼后有耳,窍通于脑。尾长一尺,末三刺甚毒(工音烘)。 螃会,傍海大鱼,脊上有石十二时,一名篱头溺,一名螃会。其溺甚毒。 郸县侯生者,于沤麻池侧得单鱼,大可尺围,烹而食之,发白复黑,齿落更生,自此轻健。 剑鱼,海鱼千岁为剑鱼。一名琵琶鱼,形似琵琶而喜鸣,因以为名。虎鱼,老则为蛟。江中小鱼化为蝗而食五谷者,百岁为鼠。 金驴,晋僧朗住金榆山,及卒,所乘驴上山失之。时有人见者,乃金驴矣。樵者往往听其鸣响。土人言:“金驴一鸣,天下太平。” 圣龟,福州贞元末,有村人卖一笼龟,其数十三,贩药人徐仲以五锾获之。村人云:“此圣龟,不可杀。”徐置庭中,一龟藉龟而行,八龟为导,悉大六寸。徐遂放于乾元寺后林中,一夕而失。 运粮驴,西域厌达国有寺户,以数头驴运粮上山,无人驱逐,自能往返。寅发午至,不差晷刻。 邓州卜者,有书生住邓州,尝游郡南,数月不返。其家诣卜者占之,卜者视卦曰:“甚异,吾未能了。可重祝。”祝毕,拂龟改灼,复曰:“君所卜行人,兆中如病非病,如死非死,逾年自至矣。”果半年书生归,云:“游某山深洞,入值物蛰如中疾,四支不能动,昏昏若半醉。见一物自明入穴中,却返。良久,又至,直附身引颈临口鼻,细视之,乃巨龟也。十息顷方去。”书生酌其时日,其家卜吉时焉。 五时鸡,影鹅池北有鸣琴苑,伺夜鸡鸣,随鼓节而鸣,从夜至晓,一更为一声,五更为五声,亦曰五时鸡。 鹧鸪似雌雉,飞但南不向北。杨孚《交州异物志》云:“鸟像雌雉,名鹧鸪。其志怀南,不向北徂。” 猬见虎,则跳入虎耳。 鹞子两翅各有复翎,左名撩风,右名掠草。带两翎出猎,必多获。 世俗相传云,鸱不饮泉及井水,惟遇雨濡翮,方得水饮。 开元二十一年,富平县产一角神羊,肉角当顶,白毛上捧。议者以为獬豸。 獬豸见斗不直者触之,穷奇见斗不直者煦之,均是兽也,其好恶不同。故君子以獬チ为冠,小人以穷奇为名。 鼠胆在肝,活取则有。 续集卷九 支植上 卫公平泉庄有黄辛夷、紫丁香。 都胜花,紫色,两重心。数叶卷上如芦朵,蕊黄叶细。 那提槿花,紫色,两重叶。外重叶卷心,心中抽茎,高寸余。叶端分五瓣如带,瓣中紫蕊。茎上黄叶。 月桂,叶如桂,花浅黄色,四瓣,青蕊。花盛发,如柿叶带棱。出蒋山。 溪荪,如高粱姜。生水中。出茆山。 山茶,似海石榴。出桂州。蜀地亦有。 贞桐,枝端抽赤黄条,条复旁对,分三层。花大如落苏花,作黄色,一茎上有五六十朵。 俱那卫,叶如竹,三茎一层。茎端分条如贞桐。花小,类木槲。出桂州。 瘴川花,差类海榴,五朵簇生。叶狭长重沓,承于花底。色中第一,蜀色不能及。出黎州按辔岭。 木莲花,叶似辛夷,花类莲花,色相傍。出忠州鸣玉溪,邛州亦有。 牡桂,叶大如苦竹叶,叶中一脉如笔迹。花带叶三瓣,瓣端分为两歧,其表色浅黄,近歧浅红色。花六瓣,色白,心凸起如荔枝,其色紫。出婺州山中。 簇蝶花,花为朵,其簇一蕊,蕊如莲房,色如退红。出温州。 山桂,叶如麻,细花紫色,黄叶簇生如慎火草。出丹阳山中。 那伽花,状如三春无叶花,色白心黄,六瓣。出舶上。 南安有人子藤,红色,在蔓端有刺,其子如人状。昆仑烧之集象,南中亦难得。 三赖草,如金色,生于高崖,老子弩射之,魅药中最切。 卫公言:“桂花三月开,黄而不白。”大庾诗皆称桂花耐日。又张曲江诗“桂花秋皎洁”,妄矣。 木中根固柿为最,俗谓之柿盘。 曹州及扬州淮口出夏梨。 卫公言:“滑州樱桃十二枚长一尺。” 韦绚云:“湖南有灵寿花,数蒂簇开,视(一曰规)日如槿,红色。春秋皆发,非作杖者。” 又言:“衡山祝融峰下法华寺,有石榴花如槿,红花。春秋皆发。” 卫公又言:“衡山旧无棘,弥境草木,无有伤者。曾录知江南,地本无棘,润州仓库或要固墙隙,植蔷薇枝而已。” 卫公言:“有蜀花鸟图,草花有金粟、石阚、水礼、独角将军、药管。石阚叶甚奇,根似棕叶。大凡木脉皆一脊,唯桂叶三脊。近见菝葜亦三脊。” 莼根,羹之绝美,江东谓之莼龟。 王言:“萝蓄(一曰卜)根茎,并生熟俱凉。 重台朱槿,似桑,南中呼为桑槿。 金松,叶似麦门冬,叶中一缕如金纟延。出浙东,台州犹多。 卫公言:“回讫草鼓如鼓,及难,果能菜。” 江淮有孟娘菜,并益肉食。 又青州防风子可乱毕拨。 又太原晋祠,冬有水底苹,不死。食之甚美。 卫公言:“蜀中石竹有碧花。” 又言:“贞元中牡丹已贵。柳浑善言:‘近来无奈牡丹何,数十千钱买一颗。今朝始得分明见,也共戎葵校几多。’”成式又尝见卫公图中有冯绍正鸡图,当时已画牡丹矣。 卫公庄上旧有同心蒂木芙蓉。 卫公言:“金钱花损眼。” 紫薇,北人呼为猴郎达树,谓其无皮,猿不能捷也。北地其树绝大,有环数夫臂者。 卫公言:“石榴甜者谓之天浆,能已乳石毒。” 东都胜境有三溪。今张文规庄近溪,有石竹一竿,生瘿,今大如李。 麻黄,茎端开花,花小而黄,簇生。子如覆盆子,可食。至冬枯死如草,及春却青。 太常博士崔硕云:“汝西有练溪,多异柏。及暮秋,叶上敛,俗呼合掌柏。” 洛中鬻花木者言:“嵩山深处有碧花玫瑰,而今亡矣。” 崔硕又言:“常卢潘云:衡山石,名怀。” 三色石楠花,衡山石楠花有紫、碧、白三色,花大如牡丹,亦有无花者。 卫公言:“二鬣松,与孔雀松别。”又云:“欲松不长,以石抵其直下根,便不必千年方偃。” 东都敦化坊百姓家,太和中有木兰一树,色深红。后桂州观察使李勃看宅人,以五千买之。宅在水北。经年,花紫色。 处士郑又玄云:“闽中多佛桑树,树枝叶如桑,唯条上勾。花房如桐,花含长一寸余,似重台状。花亦有浅红者。” 独豆树,顿丘南应足山有之。山上有一树,高十余丈,皮青滑似流碧,枝干上耸,子若五彩囊,叶如亡子镜,世名之仙人独豆树。 木龙树,徐之高冢城南有木龙寺,寺有三层砖塔,高丈余。塔侧生一大树,萦绕至塔顶,枝干交横。上平,容十余人坐。枝杪四向下垂,如百子帐。莫有识此木者,僧呼为龙木。梁武曾遣人图写焉。 鱼甲松,洛中有鱼甲松。 续集卷十 支植下 青杨木,出峡中。为床,卧之无蚤。 夏州槐,夏州唯一邮有槐树数株,盐州或要叶,行牒求之。 蜀楷木,蜀中有木类柞,众木荣时枯卉,隆冬方萌芽布阴,蜀人呼为楷木。 古文柱,齐建元二年夏,庐陵长溪水冲击山麓崩,长六七尺,下得柱千余根,皆十围。长者一丈,短者八九尺。头题古文字,不可识。江淹以问王俭,俭云:“江东不闲隶书,秦汉时柱也。” 色绫木,台山有色绫木,理如绫文。百姓取为枕,呼为色绫枕。 鹿木,武陵郡北有鹿木二株,马伏波所种,木多节。 倒生木,此木依山生,根在上,有人触则叶翕,人去则叶舒。出东海。 黝木,节似虫兽,可以为鞭。 桄榔树,古南海县有桄榔树,峰头生叶,有面,大者出面百斛。以牛乳啖之,甚美。 怪松,南康有怪松,从前刺史令画工写松,必数枝衰悴。后因一客与妓环饮其下,经日松死。 河泊下材,中宿县山下有神宇,溱水至此沸腾鼓怒,槎木泛至此沦没,竟无出者,世人以为河泊下材。 交让木,《武陵郡记》:“白雉山有木,名交让。众木敷荣后方萌芽,亦更岁迭荣也。” 三枝槐,相国李石,河中永乐有宅,庭槐一本,抽三枝,直过堂前屋脊,一枝不及。相国同堂兄弟三人,曰石,曰程,皆登第、宰执,唯福一人,历七镇使相而已。 无患木,烧之极香,辟恶气,一名噤娄,一名桓。昔有神巫曰瑶毛,能符劾百鬼,擒魑魅,以无患木击杀之。世人竞取此木为器用却鬼,因曰无患木。 醋心树,杜师仁常赁居,庭有巨杏树。邻居老人每担水至树侧,必叹曰:“此树可惜。”杜诘之,老人云:“某善知木病,此树有疾,某请治。”乃诊树一处,曰:“树病醋心。”杜染指于蠹处,尝之,味若薄醋。老人持小钩披蠹,再三钩之,得一白虫如蝠。乃傅药于疮中,复戒曰:“有实自青皮时必В之,十去八九则树活。”如其言,树益茂盛矣。又云:“尝见《栽植经》三卷,言木有病醋心者。” 女草,葳蕤草一名丽草,亦呼为女草,江湖中呼为娃草。美女曰娃,故以为名。 山茶花,山茶叶似茶树,高者丈余。花大盈寸,色如绯,十二月开。 异木花,卫公尝获异木一株,春花紫。予思木中一岁发花唯木兰。 王母桃,洛阳华林园内有之,十月始熟,形如栝蒌。俗语曰:“王母甘桃,食之解劳。”亦名西王母桃。 胡榛子,阿月生西国,蕃人言与胡榛子同树,一年榛子,二年阿月。 橄榄子,独根树东向枝曰水威,南向枝曰橄榄。 东荒栗,东方荒中有木,名曰栗。有壳,径三尺二寸。壳刺长丈余。实径三尺。壳亦黄。其味甜,食之令人短气而渴。 猴栗,李卫公一夕甘子园会客,盘中有猴栗,无味。陈坚处士云:“虔州南有渐栗,形如素核。” 儋岸芥,芥高者五六尺,子大如鸡卵。 儋崖瓠,儋崖种瓠,成实率皆石余。 童子寺竹,卫公言:“北都惟童子寺有竹一窠,才长数尺。相传其寺纲维每日报竹平安。” 石桂芝,生山石穴中,似桂树而实石也。高大如绞尺,光明而味辛。有枝条,捣服之,一斤得千岁也。 石发,张乘言:“南中水底有草,如石发,每月三四日始生,至八九日已后可采,及月尽悉烂,似随月盛衰也。” 席箕,一名塞芦,生北胡地。古诗云:“千里席箕草。” 宋州莆田县破冈山,武宗二年,巨石上生菌,大如合篑,茎及盖黄白色,其下浅红,尽为过僧所食,云美倍诸菌。 大食勿斯离国石榴重五六斤。 南中桐花有深红色者。 东宫郡,汉顺帝时属南海,西接高凉郡。又以其地为司谏都尉。东有芜地,西邻大海。有长洲,多桃枝竹,缘岸而生。 枫树子大如鸡卵,二月华已乃著实,八九月熟,曝乾烧之,香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