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咽喉門(凡十案)

類別︰子部 作者︰finnay 書名︰湖岳村叟醫案

    咽喉總論

    夫咽喉者,古今要證也。治喉證于是有《喉科秘旨》、《喉科指掌》以及《白喉忌表抉微》。諸書中辨證詳明,用藥嚴謹,治證之神效,禁藥之為害,誤服之解救,醫案之存真,天數之吉凶,死生之立判。反復讀之,豁然有得,遇咽喉諸癥,試遵此治,效如桴鼓。余臨證數十年以來,本此三書,所治愈者不勝屈指,同道諸君,有志濟世者,務必研此,以救蒼生,後世子孫必有昌盛者。

    馨山按︰咽喉、舌蒂丁、上下齶數處,乃人生飲食、言語、呼吸之總機關,而無不統于五髒六腑各經。夫經之內傷外感,現于喉證者不一,大概不外喉痹、喉蛾、喉風、喉癰四證,而四證之中,又分數證。所以喉證,有七十二證,而七十二證之中,有十六險證,十六險證中,又有四絕證。而臨證用藥,始終不離六味湯加減,《喉癥指掌》、《喉科秘旨》言之詳矣,勿庸贅述。總之,咽喉病原風寒者少,原風火者多,至于溫毒則更多。余雖非喉科專家,而閱歷四十余年,所遇寒邪喉證寥寥,獨風火溫毒喉證,不可勝數。近數年來《白喉忌表抉微》書一出,始知白喉一證,多系溫毒傳染,而治法最忌發表,最喜鎮潤,故養陰清肺湯為治白喉聖藥。即如熱極當下,而消之導之,中病即止,不可輕用。此書發明後,關于治白喉,不至無所措手矣。

    醫案

    案一

    余毗鄰馮澤臣,于八月間患喉證。請余診治時已六、七日,六脈洪數,溫毒正盛,咽關下有一核大如棗許,時時吊眼,喉內幾乎腫閉,再三參想,喉內結核必是喉癰,若不用刀刺破,放出膿血,斷無生理。當時與患者言明,用小尖刀刺核上十余下,即吐出惡血若有盅余,不多時見效,即能飲食,後用清溫化毒三帖痊愈。

    【按】咽喉痛是發生于咽喉間的癰瘡,《靈樞•癰疽篇》︰“癰發于嗌中,名曰猛疽,猛疽不治,化為膿,膿不瀉,塞咽半日死。”翟氏按《內經》旨意,瀉其膿血,以救其急,于是熱毒銳減,病情立時好轉。再投以清溫化毒之品,以治其本,辨證精當,標本兼治,立起沉痾,真妙手矣。

    案二

    澤臣病愈後二日,其妻又患喉證,初覺形勢大惡,身如被杖,寒熱如瘧,非常疼痛,飲食銳減,日哺更甚。迎余診治,六脈洪數浮沉有力,發悶極重,余曰︰“此證感邪太深,內藏紅痧之毒,最難透出。”遂用清肺湯,兩帖病情稍輕,又兩帖紅痧透出,喉疼略減,原方又服三帖。每日午後發熱,改用調胃承氣湯,大便瀉下滯枯穢物極多,諸癥痊愈。後月余頭發、皮膚均脫,危乎幸也。

    調胃承氣湯

    川大黃15克,芒硝12克,粉甘草10克,水煎服。

    養陰清肺湯

    杭寸冬15克,玄參12克,白芍21克,生地15克,金銀花12克,知母10克,丹皮10克,山梔子6克,連翹10克,加鮮青果6個同煎。

    【按】《素問•陰陽別論篇》︰“一陰一陽結謂之喉痹”。本案乃濕熱疫毒,縱貫三陽,故見“身如被杖,寒熱如瘧”的太陽少陽證,以及“飲食銳減,日晡更甚”之陽明證。治以清熱解毒透表兼攻里實之法而收功,足見翟氏技藝高明矣。古人雲︰“聖人百慮,終有一失。方翟氏此案診得“六脈洪數浮沉有力”,似欠妥當,證之于臨床脈既浮不應沉,即沉不應浮,若作浮取沉取有力解,亦不甚通,是千慮之一失也。

    案三

    邑南閣老莊石某,年七十余,染白喉十日外。迎余診治,腎脈虛弱,中取不見,肺脈虛極而數,此乃肺受疫邪,腎水又虧,毒氣不能傳送,所以纏綿不已。腎為子,肺為母,母受人辱,子想救而不能。試看患者,口干無津,舌生芒刺,腎水不能上潮以救肺,即子不能救母之明驗也。余用子母兩濟湯︰

    熟地15克,山藥15克,杭寸冬15克,山萸肉15克,丹皮10克,澤瀉10克,茯苓12克,玄參12克,知母10克,甘草6克,鮮青果5個。

    水煎服。兩劑而白膜已退四五,又服二劑,白膜盡落,共服六帖,芒刺全無,口生津液,飲食漸進,諸癥自瘳。

    【按】白喉病古稱“喉痹”,又稱“纏喉風”,《瘡瘍全書》雲︰“如喉內有腫,其色微白,其形若襞,此風毒喉痹也。”喉乃氣道通于肺,白喉是一種具有傳染性很強的時行疫毒病,多見于少年及幼兒。是案患者年已七旬,得白喉病較為罕見。翟氏創“子母兩濟湯”,以六味地黃湯滋補腎水,加清熱生津之麥冬、玄參、知母,青果等投治而收功,蓋子能令母實之意也。

    案四

    本邑文孝廉胡雍甫先生,春月合家染溫毒喉癥,獨二公子百森甚重,約余診時己六、七日矣。診得六脈細微無力,病證確系疫喉,因某醫用涼藥太過,陽變為陰,不明《內經》中病即止治法,所以致此。此時不敢再用涼藥,非格外治法不可。遂用桂附湯加減,煎成冷服,因滿喉皆爛,桂附味辣,服之甚疼。後著一人用手按其頭部,囑令勉強飲咽。服完頭煎,病無增減,再服不甚疼,二劑服盡,喉內略輕,後去桂附又服三帖,方獲十全。

    加減桂附湯

    熟地15克,山藥15克,茯苓15克,丹皮12克,山萸肉10克,川牛膝10克,紫油桂6克,附子10克,鮮青果5個煎服。

    【按】溫毒喉證屬于溫熱疫毒所致,六脈細微無力乃是真陽衰,證見滿喉皆爛乃是虛火假熱。翟氏剖析于似疑之間,把握癥結之所在,舍證從脈,投以桂附湯加減治之獲效,足證其醫術高人一著矣。

    案五

    本城內李金鎮,于四月間,合家均患白喉。金鎮有兩女,大者十歲,次者歲余,同時而病。小者不甚在意,及已劇乃迎余治。時敗證俱見,辭不治,次日而歿。大者天性執拗,死不嘗藥,病至五日,夜間鼻孔忽流鮮血,約有半碗,自覺不了,未曉即邀余往,及診六脈皆無,痰聲如鋸,天庭黑暗,不可救藥,當日而歿。金鎮之弟金鏡,稟賦極薄,亦病白喉,鑒佷女日前車覆,初得即為診治,用養陰清肺湯加減,一日兩劑,二日痊愈。又二日,金鎮之母年六十余亦病,白喉甚重,寒熱如瘧,周身骨節酸疼,昏不知人,全家驚恐,急備後事。余診脈尚有神,亦用養陰清肺湯,四帖痊愈。

    加減養陰清肺湯

    杭寸冬18克,玄參15克,白芍21克,生地15克,金銀花30克,知母12克,丹皮10克,梔子12克,全當歸10克,連翹12克,青果24克,木通10克,龍膽草10克,焦山楂12克,澤瀉10克,甘草6克,水煎服。

    【按】是案四例兩愈兩歿,皆備錄之,乃翟氏實事求是治學態度的鐵證,實堪嘉惠于來者。

    案六

    北門內李姓老婦,患白喉。延余診治,肺胃脈洪大有力,年雖老病屬有余。用養陰清肺湯,加大黃15克,連翹12克。水煎服一帖,大便瀉下二次,滿喉白膜已退,又服養陰清肺湯三帖而愈。

    【按】臨證藥到病除,非一日之功;治病得心應手,皆在日積月累。

    案七

    邑西堤外平廠村李某,系余瓜葛親,其婦年四十余,染喉癥數日。請余時聲啞痰鳴,已瀕于危,辭不治。伊再三懇求,念其情切,先用三稜針刺少商二穴,又刺二尺澤穴,均瀉肺經溫毒,又刺兩曲池穴。服養陰清肺湯,加大黃18克,芒硝12克,黃連6克,金銀花24克,青果8個,梔子10克,龍膽草6克。午時服下,申刻大便,瀉下污穢臭糞。第二日早晨,復邀往視,諸癥皆輕,後用養陰清肺湯,原方又服三帖而愈。

    【按】觀翟氏咽喉門凡十例,服養陰清肺湯加減治愈者達六例,療效肯定,臨證對類似患者可仿效。

    案八

    邑南關張某,女方九齡,七月間,染白喉五日。迎余診治,滿喉皆白,嗆食聲啞,幸脈有神,生機或在。于是余用養陰清肺湯,守定不移,每日二帖,兩天後病勢減半。又服二帖,白退能食,聲已不啞。獨大便燥且難,又服小承氣湯一帖,方收全功。

    小承氣湯

    川厚樸10克,炒枳實10克,川大黃15克,水煎服。

    【按】治同案二,證卻判然有別,貴在辨證,異中求同,故投藥大獲痊愈。

    案九

    邑東北店有朱明倫者,年二十余,患喉證。就余治時,咽痛發悶,飲食難進,午後潮熱,肺胃二脈沉數有力,此系溫毒喉癥,非下不可。用調胃承氣湯,一服而愈。即︰

    大黃15克,芒硝10克,甘草10克。

    水煎服。

    【按】是案系溫毒證,證見飲食難進,午後潮熱,肺胃二脈沉數有力,知是溫熱之毒傷及津液,陽明燥實,故服調胃承氣湯一劑而愈,真謂妙手回春也。

    案十

    彭莊宗德全女,八月間,染白喉甚重。五日就診于余,滿喉皆白,二目天吊,濕汗淫淫,痰聲似鋸,六脈微細,余辭。伊父母懇求甚切,無奈,勉為先針十宣穴,又針尺澤穴,均令出血,以瀉肺經溫毒。內服養陰清肺湯,加大黃15克,芒硝10克,犀角6克,黃連6克。服一帖,大便瀉下臭穢極多,由此稍輕。原方去芒硝、大黃,又服三帖痊愈。養陰清肺湯方見前。

    【按】是案系白喉之危證,然翟氏胸有成竹,針藥並舉,直中病源,挽患者于垂危之中,非有超群之醫術,安能建此偉業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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