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記何鴻舫先生療先母瘺癥、先兄痢疾情形

類別︰子部 作者︰民國•陸錦燧 書名︰景景醫話

    同治戊寅季春,先君仁卿公見背,先慈汪太淑人,以氣血素虧之體,驟遭此變,心勞力瘁,遂得痿癥,不起床者經年。己卯秋,外叔祖汪安齋公病,迓名醫何鴻舫先生于重古[固],先慈轉延其診治。先生與先大母舅汪子緝本交好,先君亦與稔,至是診畢,責余昆季曰︰“余與君家系世交,此病起時何以不早告,致困床褥者經年,幸也今尚可治。”遂索紙出方者二,一先服數劑,一接服數十荊,復屈指計曰︰“明年仲春可起行矣。屈時侍爾夫人來重固,當為轉方。”當時听其言,疑信參半,姑服其方,日有起色,至正月而可扶床以行,二月而不扶亦能行,異哉!于是赴重固轉方,且致謝焉。余是以知醫之能起廢疾矣,己丑秋,五兄叔和應秋試,患濕瘡,將入闈,求速愈,用一掃光治之愈,實劫劑也。旋返,在禾郡汪氏寓,疾復作,變為痢,禾醫治之匝月,痢已止,口糜呃逆,神倦無力,不思食,有欲脫之狀,時先母亦在禾,信至家,告病亟,速余往。余素服何醫[指何鴻舫]之神,遣僕持函往邀之,余亦即赴禾,至則醫曰病去矣,體虛甚,宜進補,用阿膠等,煎成為貓所傾,再煎再傾,異之。余曰“何先生來否恤有確信”,盍停藥以俟之。傍晚何先生至,診脈良久,忽仰首曰“三焦均未通奈何?”旋檢從前所服方,依次閱之,至末頁,見阿膠方,忽拍案曰“此方服否?服則不救矣。”因告以為貓所傾者再,未之服。何曰“未服則猶可。”因謂余曰“口糜,濕滯燻蒸也。,呃逆,下不通反乎上也,不思食,濕滯阻塞也。大實若羸,三焦均窒,須導之,仍痢乃佳。”並曰“病不去則終死。余與君家系世交,不作應酬方,余宿舟候信,服余劑,夜仍痢,則有生機,明當再診。設通之而不通,余劑適更速其斃,期在明日。余亦明早返棹矣。”言之甚決。余因將再痢可愈之說,稟我母,告我嫂,其不復痢則斃之說,不敢言也。憂甚,徹夜無寐,天微明,內室門啟,有婢出,亟詢之,白昨夜又痢十一次,狂喜,亟登舟告何先生,先生亦喜,登岸再診,診畢曰“可以生,但需時日耳。”,又曰“余女病甚危,須急返待余治,故婿同來。”先生之婿,彭君文伯,本余友,彭亦急促其翁返,堅留之不可。余曰“我不知醫,先生去,無繼其任者,是先生生之而復棄之也,奈之何?”先生尋思良久日“有松江王松亭者,余門下士,在禾行醫,盍覓之。”遣僕四出,未幾,王醫來,詢之乃王斗槎之弟,斗槎亦余至交也。何乃疏方二紙,一為痢未淨之方,一為痢已清之方,紙背列藥幾滿,見何證,有何脈,則增減何味,蓋一方而不啻數十方焉,將方交王醫,一一為王預言將來之情狀,且謂必依次下五色痢,初青,黑次之,黃次之,赤次之,白又次之,無害。詢其故,曰“積應髒色也,肺位最高︰白積下則痢清矣。”又屈指計曰“某日晨必神沉欲脫,勿藥勿擾,靜俟之,無害。”詢其故,曰“霜降節令也。氣先三日至,常人不覺,而病人則必加劇耳。”繼而王醫守其方治之,盡如其言,愈。余是以知醫之能殺人能生人矣,余之究心于醫術,自見何先生愈我母、我兄病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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