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鑄曰。前書只說風寒暑濕燥火。六淫之邪氣侵肺。皆令人嗽。又曰。五髒六腑皆有嗽。非獨在肺。此僅言咳嗽之大綱。卒未透發。六淫侵肺之顏色。與髒腑俱嗽之分別。余憶其故。必從大方脈書上采來。惟照脈論癥。故不說到六淫侵肺的顏色。亦未分疏髒腑致嗽的根由。即言一一形癥。俱屬模糊。余把六淫侵肺髒腑皆嗽這八個字上。一一體出形色。歷藥不爽。若風寒濕三邪侵肺。其候面白而畏風。燒熱而無汗。或頭疼。或鼻流清涕。唇色晦暗。痰涎白色。或滑而易出。小便清長。便知為風寒與濕氣所侵。宜用疏風順氣湯。或清肺飲。去白術。加防風。便愈。
火侵肺嗽。與火炎無制相同。方見後。若燥侵肺嗽。其候頭面汗出。寒熱往來。皮膚干燥。皮瘡瘙癢。大便閉結。痰涎膠粘。治宜潤肺清金之劑。用麥冬、貝母、冬花、黃芩、防風、麻仁、甘草、赤芍、陳皮。暑氣侵肺而嗽。其候口渴唇淡。治宜香薷、濃樸、扁豆。加冬花、麥冬。至于六淫皆嗽之說。殊屬大概。余著實窮究。六淫之外。嗽又有五。一順傳。一逆克。一反侮。一隔經傳染。一水火不相交濟。
順傳之嗽在脾。脾不能生金。金無土養。故嗽。漢武帝金鐘自鳴。東方朔曰。土其母也。母喪則子鳴。出必有崩者。久之。蜀郡有奏山崩。以此悟之。脾虛肺嗽。乃一定之理。其候唇口慘白。氣弱神疲。小便清短。大便或溏瀉。淡淡白色。便知脾嗽。治用六君子湯自愈。
逆克之嗽在心。心火盛。則金被火傷而嗽。試觀冶人爍金。火烈而金躍。息火則金安。火克金沸。亦一定之理。其候舌紅唇燥。小便赤澀。口氣蒸手。便知心火克金。法惟瀉心。用貝母、陳皮、甘草、黃連。木通、杏仁、麥冬、五味等分。燈心引。煎服三四劑。自愈。
弱克之嗽在肝。肝有制伏。肝始不旺。如肺弱木強。侮金。則肺乃被侮而嗽。肝侮肺嗽。又一定之理。其候目勇口苦。宜用白芍、柴胡、冬花、五味、枳殼、半夏、甘草等分。煎服五劑自愈。
水火不相交濟之嗽。由腎水不能上升。則火炎無制。乃上刑肺金而嗽。猶之易之未濟。離火居上。坎水居下。水不得火而無功。火不得水而功亦無所施。水火不相交。故不各得其用。若既濟。則為有用矣。況五行惟火最烈。
豈止嗽耶。其癥涕唾帶血。甚至血溢。治用滋陰降火湯。二三劑自愈。屢治屢效。案難悉載。
隔經傳染之嗽在胃。胃有熱因染乎肺而嗽。肺胃各經。順傳不到。逆克不及。又不相侮。胡為亦嗽。乃由胃肺逼鄰。胃司食入。肺司氣出。出入雖不同途。卻共呼吸門戶。胃熱燻蒸。波及肺竅。所謂失火殃魚。亡猿災木者是也。其候唇紅口紅作渴。氣出大熱。治用石膏、冬花、麻仁、五味、甘草。
以上諸嗽。如喘。加麥冬、天冬。如咳有聲無痰。加杏仁、防風。有聲有痰。加半夏、枳殼。
余于本經咳嗽外。復將此五種。旁引曲喻。無非為嗽。雖出自肺家。而卻有隔經之嗽。理實雖明。故不惜多方以譬明耳。幸毋以卮言罪我。
江平世業醫道。地距四十余里。一孫咳嗽。自藥不應。以形色札白之余。並來藥單。乃瀉肺之味。擄曰。面舌唇口皆紅。小便赤色。余札復。示以瀉心之劑。後聞三劑愈。此心火刑金。瀉心救肺之一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