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陽明鼻衄

類別︰子部 作者︰民國•曹穎甫 書名︰經方實驗錄

    陳(右住九畝地年二十九歲)

    初診 四月十七日十八日不大便,腹脹痛,脈洪大,右足屈而不伸,壯熱,證屬陽明,予調胃承氣湯。

    生川軍(三錢) 生甘草(錢半) 芒硝(二錢)

    二診 (四月十八日) 昨進調胃承氣湯,下經四次,陽明之熱上沖腦部,遂出鼻衄,渴飲,脈仍洪數,法當清熱。

    鮮蘆根(一兩) 天花粉(一兩) 地骨皮(三錢) 鮮生地(六錢) 生石膏(五錢) 肥知母(三錢) 玉竹(三錢) 生草(二錢) 元參(三錢)

    拙巢注︰此證卒以不起,大約以下後脈大,陽氣外張。與前所治之甘姓相似,蓋陰從下竭,陽從上脫,未有不死者也。

    【按】本證至于鼻衄,似宜犀角地黃湯,即小品芍藥地黃湯。湯中犀角能降低血壓,除血中之熱,丹支能調劑血運,去血中之瘀,生地內有鐵質,足資生血之源,芍藥中含酸素,善令靜脈回流,四物皆為血藥,誠治血熱之良方也。本證未下之先,熱結腸中一處,既下之後,熱散周身血脈,亦有不經攻下而然者。血熱既臻極點,乃從脆弱之處溢射,或從鼻出,或從口出,或從溺出,或從便出,其形雖異,其治則一。《千金》曰︰“犀角地黃湯治傷寒及溫病,應發汗而不汗之,內蓄血者,及鼻衄吐血不盡,內余瘀血,面黃,大便黑,消瘀血。”可以證之。

    《溫病條辨》曰︰“太陰溫病,血從上溢者,犀角地黃湯合銀翹散治之。”又曰︰“時欲漱口,不欲咽,大便黑而易者,有瘀血也,犀角地黃湯主之。”悉不出《千金》範圍。細審本湯或系仲聖之方,而《傷寒》《金匱》所遺落者。不然,則本方殊足以補二書之未備,彌足珍也!《千金》《外台》諸方以犀角為主藥者甚多,悉可覆按。後人以此加神靈之品,如羚羊牛黃,增香竄之物,如安息麝香,添重鎮之藥,如金銀朱砂,擴而充之,乃成紫雪至寶之屬,善自施用,原不失為良方。惜乎俗醫信之過專,用之過濫,一遇神昏譫語,動謂邪迷心包,不問其是否承氣之證,悉假之作孤注一擲。及其不效,則病家無怨詞,醫家無悔意,至足憫也!至犀角早用,亦多弊端,故太炎章氏有言曰︰“有以為溫病藥總宜涼,每令早服犀角,而反致神昏譫語者比比。觀仲景方未有用犀角者,《本草》謂犀角解毒,《千金》《外台》方中多以犀角止血,故凡大吐衄,大崩下,或便血等,多以犀角治之,蓋犀角有收縮血管之功用也。陽明病原自有汗,今反以犀角收之,于是將邪逼入腸胃,神昏譫語,自然起矣。人每不明此理,以為神昏譫語,終是邪入包絡,因此犀角之誤治,終不了然。惟陸九芝為能知之耳。由是以觀,河間已遜仲景,葉、吳輩更不如河間遠矣。”蓋亦有感而發。然而陸氏犀角膏黃辨最後之結論曰︰“病豈必無膏黃之不能愈,而待愈于犀角者哉?然必在用過膏黃之後,必不在未用膏黃之前,蓋亦有可決者。”方是持平之論也。

    至犀角與羚羊角之功用,大同小異之處,亦當求其幾微之辯。吳兄凝軒與余共研此事,得結論曰︰“犀角能降低血壓,其主在血液,羚羊角能涼和神經,其主在神經。依舊說,血液為心所主,故曰犀角為心經藥。神經為肝所屬,故曰羚羊角為肝經藥。然而血熱者,神經每受灼,神經受灼者其血必更熱,二者常互為因果,故二藥常相須而用。同中之異,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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