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論善後

類別︰子部 作者︰民國 • 劉民叔 書名︰時疫解惑論

    疫毒流行,傳染最烈,辨證論治,慎之于始,而補益調養,尤必善之于後。夫善後之道,可易言哉,在《內經》中,一則《至真要大論》雲︰“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再則《陰陽應象大論》雲︰“因其衰而彰之”;三則《五常政大論》雲︰“無積者,求藏虛則補之”。所謂無積者,無邪積之謂也,蓋純虛無邪,方可議補,然則時疫初解,吐利雖止,而火風余邪,最慮復燃,是以仍當借重石膏,為善後之良藥。嘗讀仲景書,有治“傷寒解後,虛羸少氣,氣逆欲吐,竹葉石膏湯主之。”後世讀者,多草草混過,況于時疫之後,睹其形消骨立,未有不從事峻補者。徐靈胎曰︰“凡大病之後,必有留熱,總宜清解,後人俱概用峻補,以留其邪,則元氣不能驟復,愈補愈虛矣。”張石頑曰︰“凡霍亂新定,周時內,慎勿便與谷氣,多致殺人,必審其無邪者,方可與米湯凋養。”然則米湯如是,況補藥乎。(復)于時疫初解,每以石膏善後,如竹葉石膏湯、清燥救肺湯之類。(受業王松南謹按︰竹葉石膏湯方,附下卷治例第三十八條,清燥救肺湯方,附下卷治例第三十七條。)功績殊懋,蓋疫毒侵入,彌漫腸胃,充斥經絡,《素問•陰陽應象大論》雲︰“六經為川,腸胃為海。”用石膏以治吐利,是治疫毒之蓄于海者也,而蓄于經絡者,如百川之錯綜,詎能驟除耶。夫欲啟胸中之清氣,靖經絡之蓄邪,通內外之道路,聊津液之灌輸,實無出石膏之右者,何則?石膏之為物也,潔白細文,密如束針,松軟易碎,隨擊即解,紛紛星散,絲絲縱列,無一縷橫陳。故陶宏景《別錄》,紀其解肌發汗之功能,而鄒潤庵《疏證》,則贊其善解橫溢之熱邪,若時疫之吐利既止,而經絡之蓄邪未靖者,舍加石膏于善後藥中,不足以澄清百川,滌除余邪也,所以染受時疫,自始至終,不特賴以戡亂,亦且重其奠安。或者病(復)偏信石膏,過事寒涼,若此與疑,人鬼關頭,尚有打破之一曰乎。客有惑者而問于余曰︰“《素問•五常政大論》雲︰‘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君既重用石膏于疫勢方張之際,更續用作善後之藥,毋乃太背制毒之旨乎?”(復)答曰︰“有是病則用是藥,病當之,非正氣當之也。果脈遲自汗,舌淨無胎,溲溺清長,神萎息微,此為髒腑經絡,俱無疫邪之診候,則補氣滋血,填精益髓,諸法具在,而石膏固可勿用矣。雖然,石膏亦主虛勞,可久服者也。”李時珍曰︰“初虞氏《古今錄驗方》,治諸蒸病,有五蒸湯,亦是白虎加人參、茯苓、地黃、葛根,因病加減。”王燾《外台秘要》︰“治骨蒸勞熱久嗽,用石膏文如束針者一斤,粉甘草一兩,細研如面,日以水調三四服,言其無毒,有大益,乃養命上藥,不可忽其賤而疑其寒。”

    《名醫別錄》言︰“睦州楊士丞女,病骨蒸,內熱外寒,眾醫不瘥,處州吳醫用此方而體遂涼,愚謂此皆少壯,肺胃火盛,能食而病者言也,若衰暮及氣虛血虛胃弱者,恐非所宜。”惟宜用石膏者,切勿顧忌。昔江筆花治一時疫發斑,前後服藥,共用石膏十四斤,而毒斑始透。吳鞠通治一手足拘攣,前後服藥,共用石膏六十斤,而步履始健。原書具在,不難覆按,可見藥貴對證,萬勿猜疑。《素問•六元正紀大論》雲︰“有故無殞亦無殞也。”諺雲︰“有病則病受。”其斯之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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