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十九 列传第三十一

类别:史部 作者:李百药 书名:北齐书

    【原文】

    崔季舒,字叔正,博陵安平人。父瑜之,魏鸿胪卿。季舒少孤,性明敏,涉猎经史,长于尺牍,有当世才具。年十七,为州主簿,为大将军赵郡公琛所器重,言之于神武。神武亲简丞郎,补季舒大行台都官郎中。文襄辅政,转大将军中兵参军,甚见亲宠。以魏帝左右,须置腹心,擢拜中书侍郎。文襄为中书监,移门下机事总归中书,又季舒善音乐,故内伎亦通隶焉,内伎属中书。自季舒始也。文襄每进书魏帝,有所谏请,或文辞繁杂,季舒辄修饰通之,得申劝戒而已。静帝报答霸朝,恒与季舒论之,云“崔中书是我你母。”转黄门侍郎,领主衣都统。虽迹在魏朝,而心归霸府,密谋大计,皆得预闻。于是宾客辐凑,倾心接礼,甚得名誉,势倾崔暹。暹尝于朝堂屏人拜之曰:“暹若得仆射,皆叔父之恩。”其权重如此。

    时勋贵多不法,文襄无所纵舍,外议以季舒及崔暹等所为,甚被怨疾。及文襄遇难,文宣将赴晋阳,黄门郎阳休之劝季舒从行,曰:“一日不朝,其间容刀。”季舒性爱声色,心在闲放,遂不请行,欲恣其行乐。司马子如缘宿憾,及尚食典御陈山提等共列其过状,由是季舒及暹各鞭二百,徙北边。

    天保初,文宣知其无罪,追为将作大匠,再迁侍中。俄兼尚书左仆射、仪同三司,大被恩遇。乾明初,杨愔以文宣遗旨,停其仆射。遭母丧解任,起复,除光禄勋,兼中兵尚书。出为齐州刺史,坐遣人渡淮互市,亦有赃贿事,为御史所劾,会赦不问。武成居藩,曾病,文宣令季舒疗病,备尽心力。大宁初,追还,引入慰勉,累拜度支尚书、开府仪同三司。营昭阳殿,敕令监造。以判事式为胡长仁密言其短,出为西兖州刺史。为进典签于吏部,被责免官,又以诣广宁王宅,决马鞭数十。及武成崩,不得预于哭泣。久之,除胶州刺史,迁侍中、开府,食新安、河阴二郡干。加左光禄大夫,待诏文林馆,监撰《御览》。加特进、监国史。季舒素好图籍,暮年转更精勤,兼推荐人士,奖劝文学,时议翕然,远近称美。

    祖珽受委,奏季舒总监内作。珽被出,韩长鸾以为珽党,亦欲出之。属车驾将适晋阳,季舒与张雕议:以为寿春被围,大军出拒,信使往还,须禀节度;兼道路小人,或相惊恐,云大驾向并,畏避南寇;若不启谏,必动人情。遂与从驾文官连名进谏。时贵臣赵彦深、唐邕、段孝言等初亦同心,临时疑贰,季舒与争未决。长鸾遂奏云:“汉儿文官连名总署,声云谏止向并,其实未必不反,宜加诛戮。”帝即召已署表官人集含章殿,以季舒、张雕、刘逖、封孝琰、裴泽、郭遵等为首,并斩之殿庭,长鸾令弃其尸于漳水。自外同署,将加鞭挞,赵彦深执谏获免。季舒等家属男女徙北边,妻女子妇配奚官,小男下蚕室,没入赀产。季舒大好医术,天保中,于徙所无事,更锐意研精,遂为名手,多所全济。虽位望转高,未曾懈怠,纵贫贱厮养,亦为之疗。

    庶子长君,尚书右外兵郎中。次镜玄,著作佐郎。并流于远恶。未几,季舒等六人妻以年老放出。后南安王思好更称朝廷罪恶,以季舒等见害为词,悉召六人兄弟子侄随军趣晋阳。事败,长君等并从戮,六人妻又追入官。周武帝灭齐,诏斛律光与季舒等六人同被优赠,季舒赠开府仪同大将军、定州刺史云。

    祖珽,字孝征,范阳狄道人也。父莹,魏护军将军。珽神情机警,词藻遒逸,少驰令誉,为世所推。起家秘书郎,对策高第,为尚书仪曹郎中,典仪注。尝为冀州刺史万俟受洛制《清德颂》,其文典丽,由是神武闻之。时文宣为并州刺史,署珽开府仓曹参军。神武口授珽三十六事,出而疏之,一无遗失,大为僚类所赏。时神武送魏兰陵公主出塞嫁蠕蠕,魏收赋《出塞》及《公主远嫁诗》二首,珽皆和之,大为时人传咏。

    珽性疏率,不能廉慎守道。仓曹虽云州局,乃受山东课输,由此大有受纳,丰于财产。又自解弹琵琶,能为新曲,招城市年少歌舞为娱,游集诸倡家。与陈元康、穆子容、任胄、元士亮等为声色之游。诸人尝就珽宿,出山东大文绫并连珠孔雀罗等百馀匹,令诸妪掷樗蒲赌之,以为戏乐。参军元景献,故尚书令元世隽子也,其妻司马庆云女,是魏孝静帝姑博陵长公主所生。珽忽迎景献妻赴席,与诸人递寝,亦以货物所致。其豪纵淫逸如此。常云:“丈夫一生不负身。”已,文宣罢州,珽例应随府,规为仓局之间,致请于陈元康,元康为白,由是还任仓曹。珽又委体附参军事摄典签陆子先,并为画计,请粮之际,令子先宣教,出仓粟十车,为僚官捉送。神武亲问之,珽自言不受署,归罪子先,神武信而释之。珽出而言曰:“此丞相天缘明鉴,然实孝征所为。”性不羁放纵,曾至胶州刺史司马世云家饮酒,遂藏铜叠二面。厨人请搜诸客,果于珽怀中得之,见者以为深耻。所乘老马,常称骝驹。又与寡妇王氏奸通,每人前相闻往复。裴让之与珽早狎,于众中嘲珽曰:“卿那得如此诡异,老马十岁,犹号骝驹;一妻耳顺,尚称娘子。”于时喧然传之。后为神武中外府功曹,神武宴僚属,于坐失金叵罗,窦泰令饮酒者皆脱帽,于珽髻上得之,神武不能罪也。后为秘书丞,领舍人,事文襄。州客至,请卖《华林遍略》。文襄多集书人,一日一夜写毕,退其本曰:“不须也。”珽以《遍略》数帙质钱樗蒲,文襄杖之四十。又与令史李双、仓督成祖等作晋州启,请粟三千石,代功曹参军赵彦深宣神武教,给城局参军。事过典签高景略,疑其不实,密以问彦深,彦深答都无此事,遂被推检,珽即引伏。神武大怒,决鞭二百,配甲坊,加钳锢,其谷倍征。未及科,会并州定国寺新成,神武谓陈元康、温子升曰:“昔作《芒山寺碑》文,时称妙绝,今《定国寺碑》当使谁作词也?”元康因荐珽才学,并解鲜卑语。乃给笔札,就禁所具草。二日内成,其文甚丽。神武以其工而且速,特恕不问,然犹免官,散参相府。文襄嗣事,以为功曹参军。及文襄遇害,元康被伤创重,倩珽作书属家累事,并云:“祖喜边有少许物,宜早索取。”珽乃不通此书,唤祖喜私问,得金二十五铤,唯与喜二铤,馀尽自入。又盗元康家书数千卷。祖喜怀恨,遂告元康二弟叔谌、季璩等。叔谌以语杨愔,愔嚬眉答曰:“恐不益亡者。”因此得停。文宣作相,珽拟补令史十馀人,皆有受纳,据法处绞,上寻舍之。又盗官《遍略》一部。事发,文宣付从事中郎王土雅推检,并书与平阳公淹,令录珽付禁,勿令越逸。淹遣田曹参军孙子宽往唤,珽受命,便尔私逃。黄门郎高德正副留台事,谋云:“珽自知有犯,惊窜是常,但宣一命向秘书,称‘奉并州约束颁《五经》三部,仰丞亲检校催遣’,如此则珽意安,夜当还宅,然后掩取。”珽果如德正图,遂还宅。薄晚,就家掩之,缚珽送廷尉。据犯枉法处绞刑。文宣以珽伏事先世,讽所司命特宽其罚,遂奏免死除名。天保元年,复被召从驾,依除免例,参于晋阳。珽天性聪明,事无难学,凡诸伎艺,莫不措怀,文章之外,又善音律,解四夷语及阴阳占侯,医药之术尤是所长。文宣帝虽嫌其数犯宪,而爱其才伎,令直中书省,掌诏诰。珽通密状,列中书侍郎陆元规,敕令裴英推问,元规以应对忤旨,被配甲坊。除珽尚药丞,寻迁典御。又奏造胡桃油,复为割藏免官。文宣每见之,常呼为贼。文宣崩,普选劳旧,除为宁武太守。会杨愔等诛,不之官,授著作郎。数上密启,为孝昭所忿,敕中书门下二省断珽奏事。

    珽善为胡桃油以涂画,乃进之长广王,因言“殿下有非常骨法,孝征梦殿下乘龙上天”。王谓曰:“若然,当使兄大富贵。”及即位,是为武成皇帝,擢拜中书侍郎。帝于后园使珽弹琵琶,和士开胡舞,各赏物百段。士开忌之,出为安德太守,转齐郡太守,以母老乞还侍养,诏许之。会江南使人来聘,为中劳使。寻为太常少卿、散骑常侍、假仪同三司,掌诏诰。初,珽于乾明、皇建之时,知武成阴有大志,遂深自结纳,曲相祗奉。武成于天保世频被责,心常衔之。珽至是希旨,上书请追尊太祖献武皇帝为神武,高祖文宣皇帝改为威宗景烈皇帝,以悦武成,从之。

    时皇后爱少子东平王俨,愿以为嗣,武成以后主体正居长,难于移易。珽私于士开曰:“君之宠幸,振古无二,宫车一日晚驾,欲何以克终?”士开因求策焉。珽曰:“宜说主上,云襄、宣、昭帝子俱不得立,今宜命皇太子早践大位,以定君臣。若事成,中宫少主皆德君,此万全计也。君此且微说,令主上粗解,珽当自外上表论之。”士开许诺。因有彗星出,太史奏云除旧布新之徵。珽于是上书,言:“陛下虽为天子,未是极贵。按《春秋元命苞》云:‘乙酉之岁,除旧革政。’今年太岁乙酉,宜传位东宫,令君臣之分早定,且以上应天道。”并上魏献文禅子故事。帝从之。由是拜秘书监,加仪同三司,大被亲宠。既见重二宫,遂志于宰相。先与黄门侍郎刘逖友善,乃疏侍中尚书令赵彦深、侍中左仆射元文遥、侍中和士开罪状,令逖奏之。逖惧不敢通,其事颇泄,彦深等先诣帝自陈。帝大怒,执珽诘曰:“何故毁我士开?”珽因厉声曰:“臣由士开得进,本无欲毁之意,陛下今既问臣,臣不敢不以实对。士开、文遥、彦深等专弄威权,控制朝廷,与吏部尚书尉瑾内外交通,共为表里,卖官鬻狱,政以贿成,天下歌谣。若为有识所知,安可闻于四裔!陛下不以为意,臣恐大齐之业隳矣。”帝曰:“尔乃诽谤我!”珽曰:“不敢诽谤,陛下取人女。”帝曰:“我以其俭饿,故收养之。”珽曰:“何不开仓赈给,乃买取将入后宫乎?”帝益怒,以刀环筑口,鞭杖乱下,将扑杀之。大呼曰:“不杀臣,陛下得名,杀臣,臣得名。若欲得名,莫杀臣,为陛下合金丹。”遂少获宽放。珽又曰:“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知可如何?”帝又怒曰:“尔自作范增,以我为项羽邪!”珽曰:“项羽人身亦何由可及,但天命不至耳。项羽布衣,率乌合众,五年而成霸王业。陛下藉父兄资,财得至此,臣以项羽未易可轻。臣何止方于范增,纵张良亦不能及。张良身傅太子,犹因四皓,方定汉嗣。臣位非辅弼,疏外之人,竭力尽忠,劝陛下禅位,使陛下尊为太上,子居宸扆,于己及子,俱保休祚。蕞尔张良,何足可数。”帝愈恚,令以土塞其口,珽且吐且言,无所屈挠。乃鞭二百,配甲坊,寻徙于光州。刺史李祖勋遇之甚厚。别驾张奉礼希大臣意,上言:“珽虽为流囚,常与刺史对坐。”敕报曰:“牢掌。”奉礼曰:“牢者,地牢也。”乃为深坑,置诸内,苦加防禁,桎梏不离其身,家人亲戚不得临视。夜中以芜菁子烛熏眼,因此失明。

    武成崩,后主忆之,就除海州刺史。是时陆令萱外干朝政,其子穆提婆爱幸。珽乃遗陆媪弟悉达书曰:“赵彦深心腹深沉,欲行伊、霍事,仪同姊弟岂得平安,何不早用智士耶?”和士开亦以珽能决大事,欲以为谋主,故弃除旧怨,虚心待之。与陆媪言于帝曰:“襄、宣、昭三帝,其子皆不得立,今至尊犹在帝位者,实由祖孝征。此人有大功,宜报重恩。孝征心行虽薄,奇略出人,缓急真可凭仗。且其双盲,必无反意,请唤取问其谋计。”从之,入为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加开府仪同三司。和士开死后,仍说陆媪出彦深,以珽为侍中。在晋阳,通密启请诛琅邪王。其计既行,渐被任遇。

    又太后之被幽也,珽欲以陆媪为太后,撰魏帝皇太后故事,为太姬言之。谓人曰:“太姬虽云妇人,实是雄杰,女娲已来无有也。”太姬亦称珽为国师、国宝。由是拜尚书左仆射,监国史,加特进,入文林馆,总监撰书,封燕郡公,食太原郡干,给兵七十人。所住宅在义井坊,旁拓邻居,大事修筑,陆媪自往案行。势倾朝野。斛律光甚恶之,遥见窃骂云:“多事乞索小人,欲行何计数!”常谓诸将云:“边境消息,处分兵马,赵令尝与吾等参论之。盲人掌机密来,全不共我辈语,止恐误他国家事。”又珽颇闻其言,因其女皇后无宠,以谣言闻上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令其妻兄郑道盖奏之。帝问珽,珽证实。又说谣云:“高山崩,槲树举,盲老翁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珽并云“盲老翁是臣”,云与国同忧戚,劝上行,语“其多事老母,似道女侍中陆氏”。帝以问韩长鸾、穆提婆,并令高元海、段士良密议之,众人未从。因光府参军封士让启告光反,遂灭其族。

    珽又附陆媪,求为领军,后主许之。诏须覆奏,取侍中斛律孝卿署名。孝卿密告高元海,元海语侯吕芬、穆提婆云:“孝征汉儿,两眼又不见物,岂合作领军也?”明旦面奏,具陈珽不合之状,并书珽与广宁王孝珩交结,无大臣体。珽亦求面见,帝令引入。珽自分疏,并云与元海素相嫌,必是元海谮臣。帝弱颜不能讳,曰:“然。”珽列元海共司农卿尹子华、太府少卿李叔元、平准令张叔略等结朋树党。遂除子华仁州刺史,叔元襄城郡太守,叔略南营州录事参军。陆媪又唱和之,复除元海郑州刺史。珽自是专主机衡,总知骑兵、外兵事。内外亲戚,皆得显位。后主亦令中要数人扶侍出入,著纱帽直至永巷,出万春门向圣寿堂,每同御榻论决政事,委任之重,群臣莫比。

    自和士开执事以来,政体隳坏,珽推崇高望,官人称职,内外称美。复欲增损政务,沙汰人物。始奏罢京畿府,并于领军,事连百姓,皆归郡县。宿卫都督等号位从旧官名,文武章服并依故事。又欲黜诸阉竖及群小辈,推诚延士,为致治之方。陆媪、穆提婆议颇同异。珽乃讽御史中丞丽伯侓令劾主书王子冲纳贿,知其事连穆提婆,欲使赃罪相及,望因此坐,并及陆媪。犹恐后主溺于近习,欲因后党为援,请以皇后兄胡君瑜为侍中、中领军,又征君瑜兄梁州刺史君璧,欲以为御史中丞。陆媪闻而怀怒,百方排毁,即出君瑜为金紫光禄大夫,解中领军,君璧还镇梁州。皇后之废,颇亦由此。王子冲释而不问。珽日益以疏。又诸宦者更共谮毁之,无所不至。后主问诸太姬,悯默不对,及三问,乃下床拜曰:“老婢合死,本见和士开道孝征多才博学,言为善人,故举之。比来看之,极是罪过,人实难知。老婢合死。”后主令韩长鸾检案,得其诈出敕受赐十馀事,以前与其重誓不杀,遂解珽侍中、仆射,出为北徐州刺史。珽求见后主,韩长鸾积嫌于珽,遣人推出柏阁。珽固求面见,坐不肯行。长鸾乃令军士牵曳而出,立珽于朝堂,大加诮责。上道后,令追还,解其开府仪同、郡公,直为刺史。

    至州,会有陈寇,百姓多反。珽不关城门,守埤者皆令下城静坐,街巷禁断行人,鸡犬不听鸣吠。贼无所闻见,不测所以,疑惑人走城空,不设警备。珽忽然令大叫,鼓噪聒天,贼大惊,登时走散。后复结阵向城,珽乘马自出,令录事参军王君植率兵马,仍亲临战。贼先闻其盲,谓为不能拒抗,忽见亲在戎行,弯弧纵镝,相与惊怪,畏之而罢。时穆提婆憾之不已,欲令城陷没贼,虽知危急,不遣救援。珽且战且守十馀日,贼竟奔走,城卒保全。卒于州。

    子君信,涉猎书史,多谙杂艺。位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陈使副、中书郎。珽出,亦见废免。君信弟君彦,容貌短小,言辞涩讷,少有才学。隋大业中,位至东平郡书佐。郡陷翟让,因为李密所得,密甚礼之,署为记室,军书羽檄皆成其手。及密败,为王世充所杀。

    珽弟孝隐,有文学,早知名。词章虽不逮兄,亦机警有辩,兼解音律。魏末为散骑常侍、迎梁使。时徐君房、庾信来聘,名誉甚高,魏朝闻而重之,接对者多取一时之秀,卢元景之徒并降阶摄职,更递司宾。孝隐处其中,物议称美。孝隐从父弟茂,颇有辞情,然好酒性率,不为时重。大宁中,以经学为本乡所荐,除给事,以疾辞,仍不复仕。珽受任寄,故令呼茂,茂不获已,暂来就之。珽欲为奏官,茂乃逃去。

    珽族弟崇儒,涉学有辞藻,少以干局知名。武平末,司州别驾、通直常侍。入周,为容昌郡太守。隋开皇初,终宕州长史。

    【译文】

    崔季舒,字叔正,博陵安平人。父亲瑜之,魏时为鸿胪卿。季舒早年丧父,天性聪明,广泛阅览经史,长于公文信函,是当时的有才之士.十七岁,任州主簿,受到大将军赵郡公高琛器重,向神武举荐。神武亲自选择丞郎时,将季舒补为大行台都官郎中。

    文襄辅政后,改任为大将军中兵参军,很被亲近宠爱。因在魏帝身边,须安置亲信,提拔他为中书侍郎。文襄任中书监,将侍中的机要事务也都统一归到中书管理,又因季舒擅长音乐,所以内宫乐伎也都归中书管辖,内宫乐伎隶属中书,是从季舒开始的。文襄每逢奏书魏帝,或有所进谏请求,凡是文辞繁杂的,由季舒修饰通顺,得以申明劝诫罢了。静帝报告回覆高氏的诏令,都与季舒商议,说:“崔中书如同我的奶母。”后改任黄门侍郎,兼任主衣都统。虽身在魏朝,而心归高氏,所密谋的大计,都曾参与知道。于是宾客盈门,季舒倾心接待,声誉越来越高,权势压倒崔暹。崔暹曾在朝堂屏退众人,向季舒下拜说:“我若得到仆射,皆是叔父之恩。”他的权势重到如此地步。

    当时功臣贵族大多横行不法,文襄没有追究,外界议论认为是季舒和崔暹等人所造成,很被怨恨,到文襄遇难。文宣将前往晋阳,黄门郎阳休之劝季舒从行,说:“一日不朝,其间容刀。”季舒生性爱声色,心在闲暇放达,就没有请求随行,想恣意行乐。司马子如因为旧怨,与尚食典御陈山提等一起列其罪状,因此至厘与崔逞各被鞭二百,流放到北边。

    天保初年,文宣知道他没有罪,将他追回任为将作大匠,两次升任为侍中。不久兼尚书左仆射、仪同三司,大受恩宠。干明初年,杨情按文宣遣旨,撤销了他的仆射之职。逢母亲去世,辞去官职,服丧未满重新起用,任光禄勋,兼中兵尚书。出任齐州刺史,因派人渡过淮水作买卖,也有贪脏受贿之事,被御史弹劾,适逢大赦而没有追究。武成当藩王时,曾患病,文宣让季舒去给治病,竭尽心力。大宁初年,召回京城,召见并予以慰问和勉励,屡迁至度支尚书、开府仪同三司。建造昭阳殿,命令他监造。因审理诉讼的方式被胡长仁秘密地告发了他的罪过,出任西兖州刺史。为了推荐典签到吏部,被责罚免官,又因到广宁王住宅,被判鞭打数十。武成逝世,不能参预哭泣哀悼。过了很久,任胶州刺史,又任侍中、开府,享受新安、河阴二郡的干禄。加左光禄大夫,在文林馆待韶,监修《御览》。加特进、监国史。季舒平素爱好图书典籍,晚年更加精勤于此,加上注重推荐人才,鼓励文学之士,当时远近的人都称赞他。

    祖埏受委用时,奏请季舒总监内宫的营造。祖埏被排挤出朝,韩长鸾认为他是祖埏的同党,也想把他排挤出去。恰好皇上将到晋阳,季舒与张雕商议:认为寿春被包围.,大军出征抵御,信使往返,须请示节度;而且道路上的百姓,或许因此惊恐,认为皇帝向并州,畏避南军;如果不进谏,必引起人心波动。于是就和随从皇上的文官联名上表进谏。当时朝廷权贵趟彦深、唐邕、段孝言等最初也表示同意,临时又动摇,季舒与他们争论,没有结果。长鸾就启奏说:“汉人文官联名总署,声言是谏止陛下去并州,其实未必不是谋反,应予诛戮。”皇上当即召在上表中署名的官吏到含章殿,以季舒、张雕、刘逖、封孝琰、裴泽、郭遵等为首,都被斩于殿庭之下,长鸾下令把他们的尸体丢入漳水。此外共同署名的人,也都鞭打,趟彦深因阻止进谏而得以幸免。季舒等家属男子被流放北边,妻女、儿媳没入奚官官署为奴婢,小男孩下狱受宫刑。没收财产。

    季舒非常爱好医术,天保年间,在流放之处没有事情做,更加精心研究,于是成为名手,救治过许多人。虽然地位名望变得很高,未曾懈怠。纵然是贫贱之人甚至奴仆,也为他们治疗。

    庶子长君。为尚书右外兵郎中。次子镜玄,为著作佐郎。一起流放到边远荒芜之地。没多久,季舒等六人的妻子因年老放出。后来南安王思好再说朝廷的罪恶,以季舒等人被害为理由,全部召来六人兄弟子侄随着军队奔赴晋阳。事情失败,长君等人全被杀,六个人的妻子又追回入宫为奴。周武帝减齐,诏令斛律光与季舒等六人一起被从优追赠,季舒追赠开府仪同大将军、定州刺史等。

    祖埏,字孝征,范阳遒县人。父亲祖莹,官至护军将军。祖埏神情机智,文章雄健飘逸。小时候便美名远扬,受到世人称赞。初任秘书郎,经过对策,成绩优等,任尚书仪曹郎中,掌管仪式礼节。他曾替冀州刺史万俟受洛撰写《清德颂》,文词典雅华丽,由此神武帝听说有祖埏这个人。当时文宣帝任并州刺史,任用祖埏作他的仓曹参军,神武帝曾向祖埏口授三十六件事,祖挺出去后,把这些事记录下来,没有一件事被遗漏,深受同僚们的赞誉。当时神武帝护送魏兰陵公主出塞嫁给蠕蠕,魏收写了《出塞》和《公主远嫁诗》两首,祖埏和了两首,被当时人广为传诵。

    祖埏性格疏忽轻率,不能廉洁谨慎严守正道。仓曹虽然衹不过是州一级的小机构,但却负责接管山东各地交纳的赋税,祖埏因此大肆贪污,家裹财产很多。祖埏又通晓弹奏琵琶,能谱写新曲,招集城中年轻人唱歌跳舞,寻欢作乐,聚集到歌舞伎家中玩。他与陈元康、穆子容、任胄、元士亮等人在一起,迷恋音乐女色。这帮人曾到祖埏家中过夜,祖埏拿出山东产的大文绫和连珠孔雀罗等精美的丝织品一百多匹作赌资,让几位妇女掷樗蒲赌博,以便游戏取乐。参军元景麸,是已故尚书令元世隽的儿子,他的妻子是司马庆云的女儿,是魏孝静帝的姑姑博陵长公主所生。担型突然把五量戏的妻子接到宴会上,并与众人轮流睡觉,也是他用财物招诱来的。他就是这样骄奢淫逸。他常说:“大丈夫一辈子不应该亏了自己。”不久文宣帝被免去并州刺史的职务,担玺按例应随府改任他职,他谋划继续作仓曹参军,让陈元康代他求情,速互尘把他的想法给塞宣童说了,因此他得以再任仓曹参军。祖埏又屈身巴结参军事、代理典签陆子先,并给陆子先出了一个主意,在取粮的时候,让陆子先假传文宣壶的命令,盗取十车仓库中的粮食,被同僚抓获送交官府。神武帝亲自过问此事,担埏自称没有接到过文宣帝签过名的命令,把罪责推给陆子先,神武帝相信他的话,便将他放了。祖挺出来后便说:“这位丞相大生就明察秋毫,不过这次的事确实是我祖孝征所作。”他生性放荡不羁,曾经到墨州刺史司马世云家喝酒,席间偷藏了两只铜碟子,厨师请将来客挨个搜一下,结果在祖型怀中查了出来,在场的人都认为这是很大的耻辱。他常把自己乘坐的老马称作骝驹骏马。又和一个姓王的寡妇私通,常在人面前相互往来,裴让之早就同圭噬很亲昵,在大庭广众中取笑祖埏说:“你怎么这样奇怪,一匹十岁的老马,你却称作骏马,妻子已六十岁了,你竟叫做娘子。”逭话一时众口相传。后来祖埏任神武帝中外府功曹,控武童宴请属官,席间丢失一只金叵罗,窦台让喝酒的人都取下帽子检查,在祖埏的发髻上找到了那只金叵罗,神武帝也不能就此问他的罪。后来童困任秘书丞,兼任舍人,事奉文襄童。有一客商来,要卖一部《华林遍略》。文襄查招集很多抄书手,一天一夜便抄了一部,把原本退还给那位客商说:“我不要了祖埏却在《华林遍略》中抽出几本拿到当铺当了钱去赌博,塞塞童打了他四十棍。祖埏又同令史李双、仓督盛担等人伪造置州送来的信函,请给三千石粮食,代替功曹参军赵产遝宣布控亘游的命令,把粟支给城局参军。这事通过典签高景略那儿,高景略怀疑其中肯定有诈,暗中询问赵彦深,赵彦深回答说根本没有这事,因此受到审查,祖埏当即招供。神武帝大怒,判决鞭打祖埏两百,发配造镜甲的作坊,还要加上镣铐,被盗取的粮食加倍偿还。还未执刑,恰遇并州定国寺刚建成,神武帝对陈元康、温子升说:“先前撰写的《芒山寺碑》碑文,当时号称最妙,现在《定国寺碑》该让谁来撰写呢?”陈元康推荐祖埏有才学,并且懂鲜卑话。便把纸笔送到囚禁祖埏的地方,让他撰写。祖埏在两天内写成,文词华美。神武帝因他写得又好又快,特加宽恕,不再问罪,但还是免去他的官职,无职参议相府事。文襄帝继任丞相后,任祖埏为功曹参军。后文襄帝遇害的时候,陈元康受重伤,请祖埏帮他写封信,向家属吩咐一些事,信中还说:“祖喜那儿还有点东西,你们应早一点去向他要。”祖埏于是不把这封信交出去,把祖喜叫来,私下盘问,得二十五锭金子,他祇给祖喜留下两锭,其余的全部据为已有。他还偷了陈元康家中几千卷书。祖喜怀恨在心,便将这些事告诉了陈元康的弟弟陈叔谌、陈季璩等二人。陈叔谌把情况向杨惰讲了,杨情皱着眉头回答说:“这事说出去恐怕对死者也没有好处。”因此才没闸下去。文宣帝作丞相时,祖埏负责选十多个人作令史,都分别向他们索取贿赂,按照法律应处以绞刑,文宣帝不久又将他放了。祖埏又偷了公家一部《华林遍略》,这事被发觉后,文宣帝交给从事中郎王士雅审查,并给平阳公高淹写了一封信,让他逮捕祖埏,把他看押起来,不要让他逃了。高淹派田曹参军孙王宽去叫祖埏,祖埏接到命令,趁机溜走。黄门郎高德正为留台副职,他定计说:“祖埏自己知道有罪。惊惧逃窜,是入之常情,祇需向秘书省再送去一道命令,说‘接到并州的指令要三部《五经》,希望秘书丞亲自检核校对,督促尽快发书,这样,祖埏心中就会安定,夜裹当回到家中,然后乘其不备,前往捉捕。”祖埏果然像高垄正谋划的那样,回到家中。傍晚,突然到他家捕捉,把祖埏捆绑起来送给廷尉。根据他犯的枉法之罪,应判处绞刑,文宣帝因祖埏曾服事前朝,用委婉的语言暗示有关机构,让特别放宽对祖挺的处罚,于是上奏朝廷,免除他的死刑,罢去一切官职。天保元年,又被征召让他随驾,按被免除官职的旧例,到晋阳参见文宣帝。

    祖埏天性聪明,很多事很容易就能学会,各种技艺,他没有不留心的,除了写一手好文章外,又擅长音乐律理,懂得四方少数民族语言及阴阳占卜,特别精通医术。文宣帝虽讨厌他多次犯法,但爱他的才技,命令他到中书省做事,掌管诏诰。祖埏送交了一份密状,陈述中书侍郎陆元规的罪行,文宣帝命令裴英审问,陆元规在回答问题时冒犯了文宣帝,被发配到造鉴甲的作坊。任命祖埏为尚药丞,不久,升任典御。他又上奏,请制造胡桃油,又因私留公家物资,被免去官职。文宣帝每次见到他,都把他叫做贼。文宣帝逝世,朝廷将文宣帝时有勋劳的旧臣都授以官职,祖埏被任命为章武太守。刚好碰上杨情等被杀事件,祖埏没有到任,被任命为著作郎。他多次递交密信,受到孝昭帝的痛恨,命令中书省和门下省禁止呈交祖埏的奏文.

    童噬善于制胡桃油以染画,便把胡桃油献给长广王,趁机说“殿下骨相非凡,我曾梦见殿下乘龙上天”。长广王对他说:“如果真的如此,我会让你老兄大富贵。”即皇帝位后,就是北齐武盛皇童,升任±噬为中书侍郎。远毖虚在后花园让担埏弹奏琵琶,叫和士开跳胡人的舞蹈,每人赏赐织锦百段。和士开忌妒祖埏,让他离京任安擅太守,转任变虽太守,因母亲年老请求回家奉养,武成帝答应了他的请求。刚好江南陈朝的使节来访,让祖埏接待陈朝使节。不久升任太常少卿、散骑常侍、假仪同三司,掌管诏诰。当初,童噬在干塱和皇建时,就知道逮成帝暗中有夺取帝位的意图,便投靠武成帝,想方设法向他表示敬意。武成帝在天保时期常遭文宣帝的指责,对塞宣壹怀恨在心。童噬这时迎合武虚壶的心意,上书请求追尊太祖献武皇帝为神武帝,把高祖文宣皇童的尊号改为威宗景烈皇帝,以获得盏盛查的欢心,武成帝同意了他的请求。

    当时皇后喜欢小儿子东平王高俨,想让他继承皇位,武成帝认为当时为太子的后主高纬地位正,年龄又最大,难以改变。祖埏私下对和士开说:“你受到皇上的宠幸,自古以来没有人比得上,假如皇上一旦去世,你想得个怎样的结果?”和士开便请他出主意。祖埏说:“应当讨皇上的喜欢,说文襄、文宣及孝昭帝的儿子都未能继承帝位,现在应该让皇太子早点即位,使君臣名分确定下来,如果事情办成了,皇后和小皇帝都会感激你,这是一条万全之策。你现在暂且旁敲侧击,让皇上大致领会你的意见,我会在外上表论述此事。”和士开答应丁他。由于天上有彗星出现,太史上奏说这是除旧布新的征兆。祖挺于是上书,说:“陛下虽然身为天子,便还没有获得最尊贵的地位。据《春秋元命苞》说:‘乙酉年,革除旧政。,今年太岁星运行为乙酉年,应当把帝位传给太子,使君臣名分早日确立下来,并且能上应天象。”他还把魏献文帝禅位给儿子的事迹写出来呈上。武成帝采纳了他的意见。因此任祖埏为秘书监,加仪同三司,很受亲信宠爱。

    祖挺被中宫和东宫看重后,便立志要作宰相。他起先与黄门侍郎刘逖关系较好,于是列出侍中尚书令赵彦深和侍中左仆射元文遥及侍中和士开的罪状,让刘逖上奏给朝廷。刘逖胆怯不敢上奏,这事严重泄密,赵彦深等人抢先到武成帝那儿为自己作了辩解。武成帝大怒,把祖埏抓来责问他说:“你为什么要诽谤我的和士开?”祖挺于是厉声说:“臣下因为士开的关系才受到重用,本来没有诽谤他的想法,陛下现在既然问到我,我不敢不据实回答。和士开、元文遥、赵彦深等人专权,作威作福,控制朝廷,同吏部尚书尉瑾内外勾结,互相呼应,出卖官职,凭钱断案,处理政事受贿,全国各地都有歌谣指斥他们。如果被有见地的人知道了,传到四边的邻国知道如何处理!陛下还不留意,我担心大齐的江山就要毁灭了。”武成帝说:“你竟敢诽谤我!”祖埏说:“我怎敢诽谤,衹是陛下强夺民女。”武成帝说:“我因她们贫困饥饿,所以收养了她们。”祖埏说:“为何不打开粮仓赈济她们,却买来要放入后宫呢?”武成帝更加愤怒,拿刀环捣他的嘴巴,用皮鞭棍棒乱打,将把他抽打死。祖埏大叫着说:“陛下如果不杀我,将落个好名声,如果把我杀了,我就会得个好名声。如果想得好名声,就不要杀我,我好给陛下配制金丹。”逭才将他稍加宽贷。祖挺又说:“陛下有个范增那样的人却不能用,知道该如何做吗?”武成帝又发怒说:“你把自己比作范增,难道认为我是项羽!”祖埏说:“项羽本人别人又怎能赶得上,衹是他没受天命罢了。项羽是个平民,率领乌合之众,五年中便建立起霸王之业。而陛下凭藉父亲和兄长的资本,走到这一步,我认为不应简单地轻视项羽。我又岂止可和范增相比呢,即使是张良也比不上我。张良身为太子的师傅,仍需通过四皓,方能决定汉的继承人。我不是辅佐大臣,地位疏远,但竭力尽忠,劝陛下传位给太子,使陛下被尊为太上皇,儿子登上帝位,无论父子,都获得福庆。小小一个张良,怎值一提。”武成帝更加愤恨,命令用泥土塞住他的嘴,祖埏边吐边说,一点也不屈服。于是打了他两百鞭子,发配到造甲的作坊。不久又流放到光州。光州刺史李祖勋对他很好。光州别驾张奉礼迎合朝廷大臣的意图,上奏说:“祖埏虽是被流放的罪犯,但却经常与刺史平坐一起。”朝廷回答说:“把他关在牢裹。”亟奎礼说:“所谓牢,就是地牢。”于是挖了一个深坑,把祖埏关在裹边,严加看管,脚缭手铐从未取下过,家属和亲戚都不准探望。晚上用芜菁子做的烛照明,祖埏双眼被烟火熏烤,由此失明。

    武成帝逝世后,后主想起他,派人到光州任命他为迤业刺史。这时坠全董在外干预朝廷,他的儿子垄蛮妻又受到篷主的宠信。垄哩于是写信给堕媪的弟弟陆悉达说:“赵产遝深谋远虑,想像但尹、霆韭那样辅佐,仪同你们姐弟怎能平安无事,为什么不早任用有才干的人呢?”和士开也认为!困能决断大事,想依靠他出谋划策,所以抛弃旧怨,毫无成见地待他。与陆媪对后主说:“塞塞、塞宣、旦驴三位皇帝的儿子都未能作成皇帝,现在陛下之所以能登上帝位,确实因祖埏的缘故。这个人立有大功,应报答他的大恩。祖孝征思想行为虽然轻浮,但奇谋妙计超人一等,遇到急事还真可以依靠。况且他双目失明,一定不会有谋反的意图,请把他召回来,向他问计。”后主听从了。祖埏回京任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加开府仪同三司。和士开死后,他又劝陆媪让趟彦深出京到地方做官,自己为侍中。他在晋阳的时候,又送密信请杀琅邪王。他的计策实现后,逐渐受到后主的信任宠信。

    太后被囚禁的时候,祖埏想尊陆媪为皇太后,将北魏皇帝尊立皇太后的事迹撰成文章,向太姬讲述,并对人说:“陆太姬虽说是个女人,确实是英雄豪杰,女娲以后,没有谁比得上她。”陆太姬也把祖埏称为国师、国宝。因此任命他为尚书左仆射,监国史,加特进,入文林馆,总管撰写史书的工作,封他为燕郡公,享受太原郡干禄,给杂役七十人。他家在义井坊,拆了邻居的屋舍拓展地基,大力修建,陆媪亲自前去巡视,威势倾动朝廷和民间。斛律光极其讨厌他,远远地看见他也会悄悄的骂他说:“这个搬弄是非四处乞求的家伙,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他还经常对将领们说:“以前边境有什么情况,需要分派人马,赵彦深尚书令有时还与我们这些人商量。盲人掌管国家机密以来,全不给我们讲,惟恐把他的国家大事耽误了。”他这些话祖埏听了不少,便利用斛律光的女儿斛律皇后失宠的时机,把民间流传的谣言说给后主听,谣言说:“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祖埏让他妻子的哥哥郑道盖把这句谣言上奏给后主,后主询问祖埏,祖埏证明确有其事。并说还有谣言说:“高山崩,槲树举,盲老翁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祖埏还说:“盲老翁讲的是我。”并声称自己舆国家共忧患,劝后主作出裁决,而且说:“谣言中说的多事老母,好像讲的是女侍中陆臣。”后主又就这些话询问韩长鸾、穆提婆,并且让直五迤、昼±皇秘密商量,大家都不同意处理斛律光。祖埏又通过斛律光将军府的参军封士让递交密信,告发斛律光谋反,于是将斛律光一族人杀绝。

    祖埏又依附陆媪,请让他作领军,后主答应了他。诏令实行覆奏制度,并要求侍中斛律孝卿签名。斛律孝卿把这事暗中告诉了高元海,高元海对侯吕芬、穆提婆说:“祖孝征是个汉人,两只眼睛又看不见东西,怎么能作领军将军呢。”第二天早上,高元海当面上奏后主,详细陈述祖埏不宜当领军将军的理由,而且奏章中还写到祖埏与广宁王高孝珩交结,没有大臣的规矩。祖埏也请求面见后主,后主命令把他带进宫来。祖挺为自己辩解,并说自己与高元海平时就有仇怨,肯定是高元海说了他的坏话。后主懦弱,隐瞒不住,说:“是的。”祖埏便陈述高元海与司农卿尹子华、太府少卿李叔元、平准令张叔略等人拉帮结派。于是任尹子华为仁州刺史,李叔元为襄城郡太守,张叔略为南营州录事参军。陆媪又与祖埏相呼应,又把高元海贬为郑州刺史。祖挺从此独掌机密大政。主管骑兵曹、外兵曹的各种事务。他的内外亲戚,都得高官.后主也命令几个宠信的宦官扶祖埏出入皇宫,每次祖埏戴着纱帽,直到宫中的长巷,进入万春门后,径直来到后主住的圣寿堂,经常与后主坐在一个榻子上讨论决定政事,极受后主的信任和倚重,大臣们没有谁比得上他。

    自从和士开执政后,政治败坏,祖挺推崇那些名望高的人,他所任命的官员都很称职,朝廷和民间都称赞他治国有方。他又打算增加或废除一些政事,清理官员。先上奏请求废除京畿府,合并到领军府,和百姓有关的事务,都移交郡县处理。宿卫都督等官位名号恢复原官名,文武官员的礼服都按原样。他又想罢免参政的宦官和那些投机钻营的小人,要求官员都忠于朝廷,以此作为实现国家安定的方略。陆媪、穆提婆与祖挺的意见很不相同。祖埏于是暗示御史中丞丽伯洼,让他弹劾主书王子冲收取贿赂,祖埏知道造事与穆提婆有关,想让他牵连到这个贪污案中,希望他因此得罪,并想牵涉到陆媪。他还担心后主宠爱这些亲近的人,想依靠皇后家族的援助。便请求让皇后的哥哥胡君瑜作侍中、中领军,又召胡君瑜的哥哥梁州刺史胡君璧,打算让他作御史中丞。陆媪听说后大怒,千方百计排斥诋毁他们,立即贬胡君瑜为金紫光禄大夫,解除他中领军的职务,胡君璧还镇梁州。胡皇后遭到废黜,舆此也有很大关系。对王子冲不加追究。祖埏与后主的关系日益疏远,加上宦官们一起说他的坏话,所有手段都用上了。后主向陆媪询问她对祖挺的看法,陆媪忧伤地沉默不语,后主连问三次,陆媪才下座拜伏在地说:“老婢该死,我原先见和士开称道祖孝征博学多才,说他是个好人,所以推荐他。从最近来看,这是犯了大错误,一个人确实难看清楚。老婢该死。”后主命令韩长鸾对祖挺进行审查,得到祖埏诈传后主敕令冒领赏赐等十余件罪行。因为后主先前曾对祖埏发过重誓,有罪不杀,便解除祖挺侍中、仆射等职,出任北徐州刺史。祖埏请求见后主一面,韩长鸾因为一直对祖埏不满,派人把他推到柏阎外。祖挺坚决请求面见后主,坐在地上不肯走。韩长鸾命令士兵把他拖出去,让祖挺立在朝堂上,对他大加指责。祖挺出发以后,又命令人把他追回来,解除他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和燕郡公的封爵,仅任北徐州刺史。

    祖挺到北徐州后,有陈军前来侵犯,百姓大多反叛以响应陈军。祖挺不关城门,命令护守矮墙的士兵都下来静坐,不准人在大街小巷行走,不让鸡狗号叫。陈军听不到声音,看不见人影,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怀疑人都逃走了,留下一座空城,没有防守。祖埏突然命令城中的人击鼓呼喊,响声震天,敌军大吃一惊,立即离散逃跑。后敌军又排开阵势攻城,祖挺骑马走出城门,命令录事参军王君植统领兵马,他自己也亲自到战场。敌军事先听说他是个瞎子,认为他不会抵抗。忽然看见他亲临战阵,弯弓射箭,大家都感到惊奇,因害怕而退。当时穆提婆对他还是很恨,想让敌军把城攻下,把祖埏捉走,虽然知道情况危急,却不派援军。祖埏指挥军队一边作战,一边守城,坚持了十多天,敌军竟自逃走,城终于保全。祖挺后死于北徐州。

    儿子君信,广泛阅读典籍和史书,多通各种技艺。官位兼任通直散骑常侍,出使陈国的副使,中书郎。查噬外贬,他也被免职。

    昼值弟星童,身材短小,不善言辞,没有才学。鹰太差年间,官至束干郡书佐。郡被墨递攻陷,被奎蜜所得,奎蜜很礼遇他,任用为记室,军书羽檄都出自他手。奎蜜失败,被王世立杀害。

    噬弟耋遥,也有文学才华,早年知名。词章虽然不及其兄,也机警有辩才,兼通音律。魏末任散骑常侍,迎候梁的使节。当时徐君房、庾值前来通好,名誉很高,魏朝听说后很重视他们,接待的人多取当时优秀的人才,卢元景等人都降阶代理官职,交替侍奉宾客。孝隐年少而在其中,人们谈论中称赞他。

    垄屋堂弟困,很有文辞情调,然而嗜酒性情轻率,不被时人看重。左窒年间,因为懂经学为本乡推荐,任给事,以病辞绝,不再作官。担型受委托,所以让召世茎,圭困不得已,暂时来投奔他。担玺想为他奏请官职,圭困就逃走。

    ±噬同族弟塞尽,广泛学习有文采,年少以办事才干知名。亘迢末年,任塱业别驾、通直常侍。到韭周,任容昌郡太守。堕阻皇初年,在宣业长史的官位上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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