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將郭元振在京州時,西突厥首領烏質勒部落強盛,款塞通和。元振就其牙帳,計會軍事。時天大雪,元振立于帳前,與烏質勒言議。須臾雪深風凍,元振未嘗移足。烏質勒年老,不勝寒苦,會罷而死。其子娑葛以元振故殺其父,謀勒兵攻之。副使解琬知其謀,勸元振夜遁。元振曰︰“吾以誠信待人,何所疑懼?且深在寇庭,遁將安適?”乃安臥帳中。明日親入虜帳,哭之其哀,行弗贈之禮。娑葛乃感其義,復與元振通好。
郭子儀屯于涇陽,僕固懷恩率蕃兵來寇。子儀一軍萬余人,而雜兵圍之數重。子儀使李國臣拒其東,魏楚玉當其南,陳回光當其西,朱元琮當其北,子儀率甲騎二千出沒左右前後。虜見而問曰︰“此誰也?”報曰︰“郭令公也。”回紇驚曰︰“令公存乎?僕固懷恩言天可汗已棄四海,令公亦謝世,中國無主,故我從其來。今令公存,天可汗存乎?”對曰︰“皇帝萬壽無疆。”回紇皆曰︰“懷恩欺我。”子儀又使諭之曰︰“公等頃歲遠涉萬里,翦除凶逆,恢復二京。是時子儀與公等周旋艱難,何日忘之?今一旦棄舊好,助一叛臣,何其愚也!且懷恩背主棄親,于公等何有?”回紇曰︰“為令公亡矣!不然,何以至此?令公誠存,安得而見之?”子儀將出,諸將諫曰︰“賊寇之心,不可信也,請無往。”子儀曰︰“賊有數十倍之眾,今力固不敵。且至誠感神,況賊輩乎?”諸將曰︰“請選鐵騎五百衛從。”子儀曰︰“適足以為害也。”乃傳呼曰︰“令公來!”賊初疑,持矢持之。子儀以數十騎免冑徐出,而勞之曰︰“安乎?公等久同忠義,又何至于是?”回紇皆舍兵下馬,齊拜曰︰“果吾父也!”子儀召其首領,各飲之酒,與之佳錦,歡好如初。
德宗時,朱⑷、朱滔、王武俊聯兵反,⑷既污宮闕,群賊附李希烈,希烈僭號,欲臣制諸叛,眾心稍離。自奉天下罪己詔,赦群賊,昭義帥李抱真先遣門客賈林以大義說武俊,合從擊⑷。武俊雖許之,然尚猶豫。抱真乃以數騎徑入武俊營,謂曰︰“朱⑷、希烈僭竊大位,足下不能自振于數賊之間,乃舍九葉天子而臣反虜乎?”因言及播越,抱武俊哭,涕泗交下。武俊亦哭,感動左右。又于武俊帳中酣寢久之。武俊感其不疑,結為兄弟而別。明日合戰,大破朱滔。
淮西既平,裴度為節度招撫使,蔡人大悅。舊令︰途無偶語,夜不然燭。人或以酒食相過從者,以軍法論。度乃約法︰惟盜斗殺,外余盡除,其往來者,不復以晝夜為限。蔡之遺黎,始知有生人之樂。度以蔡卒為牙兵,或以為反側者其心未安,不可自去其備。度笑而答曰︰“吾受命為帥,元惡就擒,蔡人即吾人也。”父老無不感泣。
賈耽為義成軍帥,時淄清李納雖外奉朝命,而心常蓄並吞之謀,納兵士數千人,自行營歸,路由滑州。大將請城外館之,耽曰︰“與人鄰道,奈何野處其兵士?”因館之城內。淄青將士心服之。
令狐楚為河陽節度使,時烏重胤移鎮滄州,以河陽銳卒三千人為牙兵,士卒不願出鄉,至中路,潰散,不敢歸,屯于境上。時楚未至,聞之,即疾馳赴鎮。潰卒亦已至城北,將大寇掠。楚單車出迎,諭以逆順,咸令兵士弛弓釋甲,用之為先驅以歸。仍斬其首惡,眾遂定。
五代李茂貞為鳳翔節度,性至寬。有部將符昭者,人或告其謀變,茂貞親至其家,去爪牙,熟寢,經宿而還。上下遂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