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前在單父,居署西偏矮屋中。時值夏秋,淫雨連綿。一夜更深忽醒,窗紙透亮,視床前有人影。余披衣起,遂不見。復睡,且聞履聲。又起,寂然。晨興,余促濟南之裝。閽曰︰“雨載途,不可以車。”余曰︰“盍易以馬?”及中道,馬陷泥中,乃舍而徒,幾憊。余有句雲“西風東向南城客,臥病騎驢苦雨時”,即此時也。
後聞余去之日,至夜而西牆頹。吁,使余一日不去,余將在岩牆之下矣!彼所謂榻間蹀躞而諮咀者,果伊誰耶?說者曰︰“鬼神實陰相之。”嗚呼,生死禍福,有數存焉否耶?世之巧為趨避,卒蹈陷阱而不自知者,抑獨何哉?抑獨何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