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州郡學倪升,成化丁酉,假讀一僧舍。壁間忽闢雙扉,升訝之曰︰“人耶?鬼耶?”叩之,漠無人跡。諦視之,一女子態度整秀,衣飾黯淡,真神仙中人也。升不能制,竊謂曰︰“僕素無紅葉之約,而乃有綠綺之奔,竟不識有是緣乎?”女視之,怫然曰︰“爾謂紅葉之約,可也。謂綠綺之奔,妾豈文君比哉?”升謝罪。是夕,遂款一宿。女囑曰︰“以君文學之士,千金之軀,一旦喪于今夕。慎勿泄露。終當為箕帚妾耳。”乃賦詩二律曰︰
“窗掩蟬紗怯晚風,碧梧垂影路西東。自從金谷無春到,誰信藍橋有路通。
良玉杯擎鸚鵡綠,精金帶束荔枝紅。鴛鴦帳里空驚起,羞對青銅兩鬢蓬。”
又雲︰
“夢斷行雲會晤難,翠壺銀剪漏初殘。鴛鴦倦繡香猶在,雀扇題書墨未干。
滿院落花春事晚,繞庭芳草雨聲寒。掌中幾字回文錦,安得郎君一笑看。”
自是日夕相與,經旬不返。父竊窺之,見其子或語或笑,或起或拜不一,始知其為妖眩也。速請招慶禪師名覺初者,夜方仗劍,危坐其室。見一女子哀祗曰︰“氏本宋末某樞密使之女,緣私忿而歿,魂魄未散,是成祟爾。願冀宥之。”師即揮劍,墜死一地,沒。旦,啟土丈餘,一棺中女子,面色如生,其顙有。亟投諸火,穢氣入人髒腑,竟不可近。見《志怪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