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以前,士之讀書者多,故所貴不在博而在考辨之精,不但知幾、景盧然也。至明,以三場取士,久之而二三場皆為具文,止重《四書》文三篇,因而學者多束書不讀,自舉業外茫無所知。於是一二才智之士務搜覽新異,無論雜家小說,近世應書,凡昔人所鄙夷而不屑道者,咸居之為奇貨,以傲當世不讀書之人。曰,吾誦得《陰符》、《山海經》矣!曰,吾誦得《呂氏春秋》、《韓詩外傳》矣!曰,吾誦得《六韜》、《三略》、《說苑》、《新序》矣!曰,吾誦得《管》、《晏》、《申》、《韓》、《莊》、《列》、《淮南》,《 冠》矣!公然自詫於人,人亦公然詫之以為淵博,若《六經》為藜藿,而此書為熊掌雉膏者然,良可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