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開元禮》,夫之舅為甥婦報緦,而甥為舅之妻無服,此議禮者之疏也。古者妻從夫服,皆降一等;夫黨之為之服也亦然。唯伯叔母服乃與其夫同。竊意,其初本亦降夫一等,其後因有撫育之恩,而服乃與昆弟之子婦同,為不倫,遂加為期,而從祖母族母因而遞加焉耳。其他無不降夫一等者。《經》為舅僅服緦,降舅一等則無服矣,是以為舅之妻無服。思以漸殺,理之自然,非古人之故靳之也。唐太宗與魏鄭公既改舅之緦為小功矣,則舅妻之無服亦當改而為緦,始與親疏相稱,而當時之君臣慮偶不及於此。猶之乎甥為舅服小功,已改與從母同,而舅報甥服緦猶輿從母異也,舅之報服,偶有長孫無忌者億念及此,遂亦改為小功;而舅妻之服偶未有及之者,遂因循而未改︰蕭嵩等不能舉一反三,增為舅妻之服,已為疏漏,乃反獨增甥婦之報服。輕重失倫,親疏倒置,莫此為甚!何者?舅妻之輿甥婦猶伯叔母之與昆弟之子婦也,伯叔母之服期而昆弟之子婦大功,然則甥婦之服當降舅妻一等。使之同,且不可,況甥婦有服而舅妻反無服乎!然此非其所見之偏,由於議禮之時志慮粗疏,見此忘彼,不能互相比照以致乖舛。猶之乎婦為舅姑服期,故夫為人後則婦為其舅姑大功,宋既改婦為舅姑三年,與夫服同,而為人後者之妻猶為舅姑大功而未之改也。猶之乎為眾子期而獨為長子三年,故為庶婦大功而獨為適婦期,明既改為長子服期,與眾子同,而猶為 婦服期而未之改也。而《家禮注》乃引朱子之言,曲為之解,雲︰“先王制禮,父族四,母族三,恩止於舅;故從母之夫,舅之妻,皆不為之服,推不去故也。”夫父族之伯叔父,從祖父,乃至於族父,皆可以推及於其妻,何以獨舅之妻則推不去?夫舅之輿甥婦,生不相見,情相遠,勢相隔,禍福了不相關,乃反可以推而為之緦;甥之幼也,往往隨母居於舅家,舅之妻保抱攜持,縫飲食,其劬勞況瘁豈族父之妻所可同,間亦有過於伯叔母者矣,乃反謂之推不去而不得為之服,何其悖也!且夫以從母之夫而較舅之妻,猶以姑之夫而較伯叔父之妻也;姑之夫無服而伯叔父之妻乃服期,姑之服大功而其夫無服,族祖父族父之服緦而其妻反有服,是何也?古者妻從夫服,夫不從妻服。《易》曰︰“夫子制義,從婦凶也。”妻黨之為之服,亦如是而已矣。故惟妻之父母與婿乃相為服,其他皆無。如之何其可以從母之夫例舅之妻乎哉!此似不見《古經》與《唐志》者之所為說,非朱子之言。或其門人之說, 於其師以為重者,亦未可知。不然,則朱子一時之誤也。余自垂髫時,即數數聞先生長者言甥婦有服而舅妻無服為親疏之倒置,故本其意為說,並為原其所以缺漏之由,而附識於此。
為君母之父母從母︰《經》,小功。《開元禮》、《家禮》並同。明缺。
為君母之昆弟︰《經》,緦。《開元禮》改小功。《家禮》同。明缺。
【小記】“為君母後者,君母卒,則不為君母之黨服。”《家禮》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