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乙說安陵君纏曰︰“君元咫尺之功,骨肉之親。處尊位,受厚祿,一國之眾,見君莫不斂衽而拜,撫委而服,何以也?”曰︰“過舉以色。不然,無以至此。”江乙曰︰“以財交者,財盡而交絕,以色交者,華落而愛渝。是以嬖色不敝席,寵不避軒。今君擅楚國之勢,而無以自結于王,竊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則奈何?”曰︰“願君必請從死,以身為殉。如是必長得重于楚國。”曰︰“謹受令。”
三年,楚王游于雲夢,結駟千乘,族旗蔽天。野火之起也若雲霓,犀之聲若雷霆。有狂車依輪而至,王親引弓而射,一發而,王抽旃奼而抑首,仰天而笑曰︰“樂矣,今日之游也。寡人萬歲千秋之後,誰與樂此矣。”安陵君位數行下,進曰︰“臣人則編席,出則陪乘。大王萬歲千秋之後,願得以身試黃泉、蓐螻蟻,又何如得此樂而樂之。”王大悅,封纏為安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