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充,範陽人。家西三十里,有崔少府墓。充年二十。先冬至一日,出宅西獵,射獐,中之。獐倒而復起,充逐之,不覺遠去。忽然見道北一里許,高門瓦屋,四周有如府舍。不復見獐。門中一鈴下唱客前,有一人投一新衣,曰︰“府君以系郎。”充著訖,進見。少府語充曰︰“尊府君不以僕門鄙,近得書,為郎君索少女為婚,故相迎耳。”便以書示。充父亡時雖小,然已識父手跡,即垤ソ薷創敲狻1汶紡冢骸奧郎已來,便可使女妝嚴。既就東廊。”及至黃昏,內曰︰“女郎妝竟。”崔語充︰“君可至東廊。”既至,婦已下車,立席頭,即共拜。時為三日給食,三日畢,崔謂充曰︰“君可歸。女生男,當以相還。無相疑。生女,當留養。”敕內嚴車送客。充便出,崔氏送至門中,執手涕零。出門,見一犢車,駕青牛。又見本所著衣及弓箭故在門外。尋追傳教,將一人投一衣與充,相問曰︰“姻緣始爾,別甚悵恨。今故致衣一襲,被褥一副。”充上車,去如電逝,須臾至家。母問其故,充悉以狀對。
別後四年,三月,充臨水戲,忽見旁有犢車,乍沉乍浮。既而上岸,同坐皆見,而充往開其車後戶,見崔氏女與三歲男共載,女抱兒以還充,又與金碗,並贈詩曰︰
煌煌靈芝質,光麗何猗猗。
華艷當時顯,嘉異表神奇。
含英未及秀,中夏罹霜萎。
榮耀長幽滅,世路永亡施。
不悟陰陽運,哲人忽來儀。
充取兒。碗及詩。忽然不見。充後乘車入市賣碗,冀有識者,有一婢識此,還白大家曰︰“市中見一人乘車賣崔氏女郎棺中碗。”大家,即崔氏親姨母也。遣兒視之,果如婢言。乃上車敘姓名, 語充曰︰“昔我姨姊少府女,未嫁而亡。家親痛之,贈一金碗著棺中。可說得碗本末?”充以事對,此兒亦為悲咽。齎還白母,母即令詣充家,迎兒還。諸親悉集,兒有崔氏之狀,又復似充貌。兒、碗俱驗,姨母曰︰“我外甥也。”即字溫休。溫休者,是幽婚也。遂成令器,歷郡守,子孫冠蓋相承至今。其後生植,字干,有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