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金山寺,有行者,素佻達。嘗晝寢,同袍戲之,畫一龍于其臂,狀頗逼真。行覺曰︰“吾寢而臂出龍,豈非天授乎。當黥之以成其異。”乃以針刺而加墨焉。
積數月,墨色漸紫,又數月,其紋隆起,約高一黍米。每風雨之夕,此龍蜿蜒如動,一臂為之搖搖不安。行病之。他日澡于江,江水為之開豁數丈。此臂騰掉,如非己有者。行益以為神。時沒水中,見黿鼉魚鱉,歷歷在目。一旦,自念曰︰“金山盤踞江心,其下疑有根著。盍探之。”乃下投,窮至江底,見山根,大僅數抱,若一柱擎其山焉。因運臂撼之,山為搖不止,屋字皆動。僧怖,以為地震,焚香祝三寶。食頃而定。行既登山,而竊笑之。旬日,乃為同袍說其實。同袍驚以白長老。長老曰︰“此妖人也。”潛詣鎮江告官,請殺之。官謂誣妄,不為理,僧懼其為己累也,醉行而縊之。行既亡,龍亦頓逝,無靈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