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籍之人,無論爵有崇卑,職有內外,皆與人主共承天地,同安海內者也。人君欲聞古訓則親博識之士,欲防過失則親伉直之士,欲謹容貌則親嚴毅之士,欲安百姓則親廉能之士,欲詰戎兵則親將略之士,欲正身以立本則親道德之士。是能以人之長績其短,以人之厚補其薄也。故宮人之事在乎宮中府中,而天下人情從此分焉。貴人聚于朝則患難弭于外,大臣非其人則奸宄生于內。聖王論才,欲其皆可為宰輔,豈但能效一官而已哉?才德之辨,一爽其宜,則不盡其才、不稱其德兩者習虛生于世、素餐于朝也。司馬光曰,聰明強毅之謂才,正直中和之謂德。才者德之資也,人則昵之;德者才之帥也,人則遠之。由此觀之,今之良臣,古之民賊,皆取才之害也。取才之敝足以亂天下,人特習而不察耳。且才器不一,或以廉靜寡用,或以敏捷乏品,故用人者閑曹以處天下之端士,劇曹以牧天下之軼才,隨所長用之,皆稱職之人也。今試吏者,一切出劇曹,故端方之士莫不困于始進,惟 弛放軼、陵厲恣睢乃克稱職,而顯庸于世,居官既久,大位遂臻,汲引匯征,莫非厥族,胥天下而功利矣。夫廷尉之才不為三公,趙魏之老不可滕薛。操用人之柄者宜思所以位置廉靖一流儲養天下品望之士而勵其余,使知貴行誼、薄才略可居大位者多也。重品望而輕才能,先表率而後職業,有勞者報之以祿,有德者懋之以官,不以一眚掩善,不以二心生疑。師表之地,所以優賢,不復課以吏事。妻子夜食之費、車輿臣僕之勞,所以養廉,不可使有不足。明堂之上,所以策勛論道,不義之人不得而升。爵祿章服,上系于天,出納不可不慎;土地人民,天之所殖,授受不可不擇。不私人以官,不程人以名,不器人以藝,不習人以吏,皆古今通義也。凡下位之上與上位之下,皆易所謂危地。郡縣之官為天子牧民,而政令得自專,是下位之上也;監司之官持綱紀于外,而天子臨其上,是上位之下也。公廉材干、存心愛物者,使為郡縣,專撫字之職;剛方正大、深識治體者,使為監司,持風憲之權。監司不識治體,苛刻絞繞,俾寮屬不得盡其才;貪利好勢,陵下罔上,俾寮屬得容其奸。郡縣不取愛民,專以簿書期會第其殿最,不問人品,惟以趨走媚悅,居強項吏之前,計貨以取官,隨牒以居上,濫及匪類,旁引罪戾,事上惟恐不得其歡,臨下惟恐不盡其威,如此之人必不為義所動也,此世道之憂也。人主用名儒于朝,不但取其奉職勤事,欲論難 共求政化也。若但以職事用之亦為棄才,即罷政之後,猶欲長奉朝請以備顧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