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譚新論》曰︰天下神人五︰一曰神仙,二曰隱淪,三曰使鬼物,四曰先知,五曰鑄凝。○按“鑄凝”似是黃白術。
範陽盧氏母楊氏,撰《天寶回文詩》凡八百十二字,循環無端,若寒暑之遞遷;應變無方,謂陰陽之不測。○是又一甦若蘭矣。
宋知州鄭建撰《吳興郡城記》雲︰秦時為下菰城,又為項王故城;晉郭璞欲移郡於東遷,其女亦善地理,啟璞無徒,因舊址損益之,可以永無殘破之慮,璞從之。初璞欲移城,於東遷處立標,輒為飛鳥餃去;會其女又啟,遂定於今處。女號遷城小娘,從璞廟祀。○按許負是女相士,此又有女地理矣。亦奇。
《野客叢談》辨坡公“應記儂家舊姓西”,“姓”是“住”字,大有意味。毋論“舊姓西”可笑,如坡雲“應記儂家舊姓施”,有何意味︰為正一字,坡公當九泉相賞,故多恨翻刻訛書及矮人妄注。
漢尚書令黃香曰︰日蝕皆從西,月蝕皆從東,無上下中央者。右見《南齊志》。○此可考日月交道之數。
盧文進在金陵為客言︰向陷契丹,常獵於郊,遇晝晦如夜,星緯粲然。駭問土人,曰︰“此謂笪日,何足異!頃自當復。”良久,如其言。日方午也。右見陸游《南唐書》。○予謂即日食也,彼中不知,故呼為笪日耳。笪是竹箔,當取覆蔽之意。或曰︰海上大魚過,遂能蔽日,名笪日。
“別有窮奇蹭蹬,失路猖狂,骨董雖短,伎藝能長”。右劉朝霞《獻玄宗幸溫泉賦》。○今賣古器者,名曰骨董,或以為原於坡公骨董羹耳;不知坡公此二字所出。劉賦“董”作“懂”,味其文義,似骨格之說,又於骨董無涉也。○方密之曰︰古器之“骨董”,當作“O董”。見《說文》,有解甚群。
先聖後嗣,自先聖封文宣王,而襲爵者稱文宣公。文宣,謚號也,非子孫所可襲;宋仁宗至和二年三月,用太常博士祖無擇議,改為衍聖公,至今不易。
明皇開元二十二年三月,以方士張果為銀青光祿大夫。初張果自言有神仙術,相州刺史韋濟薦之,上遣璽書,迎入禁中,授是官,號通玄先生。後卒,好事者以為尸解,上由是好神仙。○此俗所謂張果老者也。或言果為堯時蝙蝠精,可笑。
裴景升為尉氏尉,考滿,刺史皇甫亮曰︰裴尉豈可使無上考!為之詞曰︰“千里無代步之馬,三月乏聚糧之資,清心苦節,從此可知;不旌此人,無以示勸!”○尉受特旌,僅見於此。癸未,舉天下廉卓十人,余與陳大樽、夏彝仲諸君同被舉;末一人,休寧丞也。丞娃何,蜀中人,有異政,時呼為何青天。直指平米價,民大嘩,擁門不得解,丞一言而定。汪文烈亟稱之。後部中不遷不黜,而別選一官至,百姓閉門留丞,丞不可,欲往徐公(人龍)軍前自效,百姓置匭醵金,以送其行,頃刻得三千金。丞堅不受。眾曰︰“蜀中殘破,公無家可歸;儻所如不合,願歸老於此。”乃持前金,置田購屋以待,公後不知所終。
《相雨書》曰︰河有三雲,相連如浴 ,三日必雨。按《相雨書》今不傳,僅存此句。
故觀逐者於其返也,而觀行者於其終也。故舜殺弟,周公殺兄,猶之為仁也;文公樹米,曾子架羊,猶之為知也。見《淮南子》。○舜亦不曾殺弟;樹米、架羊,竟不解矣。
菊有一種名雁來紅,狀類雞冠,秋時睫葉俱紅。見《古文苑》《搗素賦》注。○今所稱老少年,正名雁來紅,原無花,何以名菊。
漢宣帝以保護恩,追賜掖庭令張賀謚陽都哀侯。○此寺人得謚之始。
延佑初設進士科,禮部侍郎張養浩知貢舉,進士詣謁俱不納。但使人戒之曰︰“諸君但思報效朝廷,奚勞謝為!”使人皆效此君,省後來許多紛擾。
京口鶴林寺杜鵑花,春開最盛,仙人殷七七令九月重開,無異春日。此九月事,可替代東籬矣。鄱陽李賓王雲︰郭林宗作《玉管通神》,有四句雲︰“貴賤視其眉宇,安否察其皮毛,苦樂觀其手足,貧富觀其頤頰。”右見《高齋漫錄》。○相法書也。四語亦佳,何必托郭!只書名《玉管通神》,林宗鬼死矣。方術書往往有此,可恨!
賈誼《新書》︰炎帝者,黃帝之同父母弟也。各有天下之半,黃帝行道,而炎帝不听,故戰涿鹿之野。○信斯言也,將為孤竹所笑。古學誣罔,如此非一。
《史記》︰樗里子 而多智,時人號為智囊。又杜預亦有 ,予《同書》中載之。今人以智囊作美稱,強加人以 矣。
吳中陳徵君曰︰東坡草書《醉翁亭記》,學懷素。舊有石,今始疑其偽。後見《濯纓亭筆記》,言紹興方氏藏此真跡,為士人白麟摹寫,贗本甚眾,往往得厚值。○今予鄉鄢陵石在劉氏者,後有新鄭高相國跋,定是白麟臨本。
《竹譜》︰竹八月俗謂之小春。熱欲去,寒欲來,氣至而涼,故曰小春。往往木有花,草有 ,竹得是氣也,根伸而達,亦謂為鞭行。鞭頭為 ,俗謂之偽筍。○按麥以四月為秋,竹以八月為小春,竹事可用也;偽筍,字亦新。
李陳無功撰《庶物異名疏》,凡二千四百五十有二則,可稱該博。余意外國語,佛經語,皆無定字,況屢經翻譯,尤多差訛,不如刪去,始稱大雅。《廣韻》藻中所收甚多,亦未盡善。
古逸書如《穆天子傳》、《汲冢周書》類,凡闕字類作囗。武王《幾銘》︰“皇皇惟敬,囗囗生垢,囗成囗”,亦闕文也,鍾、譚目囗為“囗”字。友夏雲︰“四口字疊出,妙語不以為縴。”伯敬雲︰“讀囗{山成}囗三字,竦然骨驚。”不知《幾銘》與四口字何涉!可發一噱。
卓初荔挺,莆田諸生。予被逮入都,初荔間關數千里,率閩父老叩閽白予冤,為勢格,卒不能達。當初荔之行,予數止之,初荔曰︰“擊鼓以救日,日豈擊鼓可救哉!亦致吾扶陽之誠而已,事之濟不濟何論!”余在念室,舊長汀令石渠王君,諱明翰,年七十矣,從恆山徒步來視予,出一金為壽,且謂予曰︰“予每見上幸海子,輒在破屋中遙望膜拜,喃喃白公冤。”予曰︰“徒自苦耳,詎能達!”王君曰︰“昔有鸚鵡飛集陀山,乃山中大火,鸚鵡遙見,入水濡羽,飛而灑之,天神言︰‘爾雖有志意,何足雲也?’對曰︰‘常僑居是山,不忍見耳!’天神嘉感,即為滅火。余亦鸚鵡翼間水耳,安知不感動天神,為余滅火耶,”予感兩君之言,為之泣下。附記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