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丹叔先生國梓,文章爾雅,而性痴絕,人皆以“袁痴”目之。自郡守解組歸,居于茸城,屋濱大河,鄉人每泊糞船于門外,先生惡之,乃買羊肉一 半,密置河畔,鄉人擔糞歸,將飯,見肉,疑為人所遺者,大喜,亟啖之。先生俟食訖,乃至岸側,佯為周視,故作喜狀曰︰“這畜生今日必死矣!”鄉人驚問故,則曰︰“此地有惡狗,吾買砒霜置肉內毒之,今既食,除一害矣。”鄉人大恐,承系已食,懇其救解。先生陽驚曰︰“我毒狗,不毒人,此系爾自作之孽,非我罪過。”鄉人愈哀懇,至涕泗,乃指糞曰︰“亟啖此,或可解。”鄉人畏死,從之,大吐,委頓。則撫掌笑曰︰“爾他日仍泊船于此,當令再吃糞也!”一日者,立于門前,適府公遣僕奉書于先生,僕見先生,不識也,因詢曰︰“此間有一袁痴,居何處?”先生引之至家,攜書入,良久,什襲一巨函出,交僕曰︰“此系寶物,爾主向借,不能不與。爾主書中言,惟爾誠實右靠,須親攜去,毋易人致損壞。”鄭重言之再三。僕負之歸,物已重,路又遠,汗流浹背。府公見之不解,拆封,乃一粗石,重二十余斤,上書十六字曰︰“尊價無禮,呼我袁痴。無法處治,以石壓之。”府公大笑,即其僕亦自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