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用自言與其從兄俱試南宮,共客長安,從兄貧不可言,每仰于元用,忽謂元用曰︰“我偶一伎甚妙麗。”約其俱往見之。元用驚曰︰“兄窮困如此,何以致之?”兄曰︰“我前日偶至某處,有一婦人忽然招我入其家,自言倡也,館我甚厚,且令我與子俱來,幸同往也。”元用從之,同至東一委巷中,有小宅子一所,門宇甚卑陋,入戶則堂宇極雄壯,婦人者人物真絕代也。置酒歡甚。因謂沈兄曰︰“聞君未偶,他日中第肯以為汝家婦,吾家累千金,室無他人,君年亦長矣,使名門貴冑未必能逮我之容與資也,幸君勿以自媒為誚。倘子文戰不利,吾亦當別為之圖,亦須痛飲而別。”且笑指元用曰︰“君在此知狀者也。”自是沈兄凡客中用度,悉取給于婦人,亦略無倦意,元用亦不時同造。及榜出,元用奏名,兄不預。有日東下,約元用一二客偕往婦人家,一見大悵然,謂沈曰︰“志願相違,乃復如此。今夕須盡歡,然後分袂。”系觥釃酒,合樽促席。婦人歌別離之辭以侑觴,酒酣揮淚不止。中夜忽狂風振地,門牖皆開,堂上燭滅,寂無人聲。與諸客呼婦人常在家之使用者,皆不應。二三子各移坐席相近,戰悚而已。至曉,但見各坐一椅子,敗屋數間之下,向來所 悉皆不見。亟走以問鄰近,皆曰︰“某氏之廢宅,久無人居,亦未嘗 諸君子之往來也。”竟不知何怪雲。二事者趙宣明亦所親聞之于元用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