濰人娶再醮婦為妻,或納為妾,入門即令其為炊,和面切為長條,全家食之。或曰取其長久之義。予曰︰“非也,《禮記?昏義》︰‘夙興,婦沐浴以俟。質明,舅姑入室,婦以特豚饋,明婦順也。’又王建《新嫁娘》詩︰‘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蓋二日饋豚,三日入廚,是為古禮,且為新嫁娘之禮也。若再醮婦,入門即司炊,以別于新嫁初嫁者也。”或曰︰“再醮婦,多不思其前夫。”是不盡然。予友譚慈雨,續弦為再醮婦。過門之日,予往駕焉。先至其書齋,聞洞房有啜泣聲。問之,曰︰“新婦殆思其前夫耳。”予為題一成句于壁曰︰“蟬曳餘聲過別枝。”不忍拜見新婦,徑告退。聞同往賀者,尚結隊入洞房索飲。予曰︰“《漢書?刑法志》曰︰‘滿堂而飲酒,有一人向隅而泣,則一堂為之不樂。’諸君忍心哉!”人以予為迂。又有老友,續娶為再醮婦,攜其前夫之子而來。此于成童後,頭角崢嶸,讀書十行俱下。予贊之曰︰“此又一範希文也。”人又以誣謗前賢責予。予曰︰“受責亦不怨。請問諸君,知醮字之義乎?”咸曰︰“似飲合巹酒耳。”曰︰“非也。《禮記?昏義》︰‘父親醮子而命之迎,男先于女也。’孔疏曰︰‘酌而無酬酢曰醮。’諸君其記之。”今日學校林立,五經廢讀,十余年後,國粹盡絕,又一番秦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