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休諸生某,有膽略,善刀筆,鄉里稍拂其意,輒健訟不休,人畏之如虎。夜自鄰村歸,見壟畔臥一大鬼,身長盈畝,曲肱作枕, 酣睡。燭之,青面赤須,貌極獰惡,叱之不應,怒曰︰“作怪驚人,毫無忌憚,定有訟爾。”抽筆作詞,焚于城隍神前。略曰︰“人鬼殊途,陰陽有界,鬼者自宜退藏于密。今龐然凶煞,丑惡異常,當道橫陳,見者必懼。倘有單傳之子,奉公之流,被其驚斃,則絕人嗣續,殃及善良,貽患甚巨。生問其故,彼默不言,亦殊坦傲。神者聰明正直,亟宜拘究懲責。”次日復經其處,見大鬼長跪,哀曰︰“予夜察神也,偶貪杯酒,狼狽醉眠,冒犯文旌,自知罪該萬死。昨被君控城隍,將達天庭,罰必不免。望先生恩施,格外作詞開釋,感德無窮矣。”生笑許之,乃作詞焚之,後不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