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秋氣初到,而炎陽天氣仍無殊于三伏之期。其故何也?良由陽氣未能盡泄,至于夏秋交際,不得不泄其余烈,而後秋涼可入矣。至人有傲天之學,于殘暑將退時,一心收斂,毫無一物介于胸懷,任他燒天灼地之烈氣,我自為我,彼焉能入而動我之心哉!蓋靜陰也,動陽也,人能靜如止水、如澄潭,又何畏暑氣之侵也?其侵之者,非暑之能侵也,亦由我心之動,因之氣動神隨,而與造化為轉移焉。以是思之,則知人之生死,非天之能生死乎人,由人之自生自死于其間也。諸子知得此理,惟一心內守,獨觀虛無之竅,靜听于穆之天,則心常存,氣常定,猶如太虛之虛,自不與萬物同腐朽焉。總之,此個工夫無非一個玄牝而已。古雲︰“玄牝之門世罕知,休將口鼻妄施為。饒君吐納經千載,爭得金烏搦兔兒?”是知玄牝之門,非如今之時師傳人以出氣為玄、入氣為牝之謂也,又非在離宮、在坎宮、水火二氣之謂也,蓋在有無之間,不內不外之地,父母媾精時一點靈光墮入胞胎內,是為玄牝之的旨。爾學人細心自辨。若說是出玄入牝,是渾渾淪淪,毫無蹤跡,又墮于頑空。在他初學之徒,吾亦不過于形色間指出一個實跡。若諸子工夫已有進步,可以抉破其微。吾聞昔人雲︰“念有一毫之不止,息不能定。息有一毫之未定,命不我有。”是知玄牝者,從有息以煉至無息,至于大定大靜之候,然後見其真也。近日用工,雖氣息能調,究未歸于虛極靜篤,則玄牝之門猶不能現象。惟于日夜之際,不論有事無事,處變處常,時時以神光直注下田,將神氣二者收斂于玄玄一竅之中,始則一呼一吸猶覺粗壯,久則覺其微細,則少靜矣。又久則覺其若有若無,則更定矣。迨至氣息純返于神,全無氣息之可窺,斯時方為大定大靜,煉丹則有藥可采,此可悟玄牝之門,此可見生身受氣之初,是即真正玄牝之消息,以之修煉,可以得藥成丹也。不然,有一息之未止,則神隨氣動,氣與神遷,有何玄牝之可言哉!不知定息靜神,徒于有息有慮之神氣上用工,莫說丹不能成,即藥亦不可得;莫說命不我立,即病亦有難除。此玄牝所以為煉丹之本也。知此,道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