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念生辛苦多年,未了然于此一氣,不妨預為抉破。此個虛無一氣,又謂真一之氣,又曰真一之精,又曰天然元氣,又曰清空一氣,種種名色,不一而足,要無非無聲無臭、無思無慮之真,卻不在內,不在外,隱在色身之中,謂之法身。然如此難思量,難揣度,卻遠在天邊,近在咫尺。孔子所謂“我欲仁,斯仁至矣”,足見此個元氣天然自然,未嘗一息偶離,離此即不得生,又何以成人耶?然必如何而後可覓哉?雖然,著一覓字,又千差萬錯,增數十重障蔽。惟有如生等所說,一切放下,一絲不掛,萬緣不染,此個虛無之氣即在個中。生積久功深,諒已明白無疑。要知此個虛無一氣,天地人物同是一般,富貴貧賤均是一理,極之生死患難,亦不為之改移。氣息有盈虛消長,而此個元氣無有盈虛消長。第後學淺見,不知人有清濁明暗皆是氣機運行,而專以氣之清明尋虛無一氣,而于昏濁之際則以為不在也。詎知此個元氣,不因清明而有,亦不為昏濁而無,只怕不知去欲存理,閑邪歸正,于氣清時,有一流連顧盼之意,于氣濁時,又加一憂郁煩惱之心,明明元氣當前,如日月之照臨,無不光明洞達,反因此障礙心起,遂如浮雲遮蔽,而日月無光矣。尤要明得此個元氣,本無朕兆,亦無形色,實為後天精氣神之根本,先天精氣神之主宰。故虛無一氣,在先天而生乎陰陽,落後天而藏于陰陽。總之,人能打掃得閑思雜慮、一切起心動念的障礙,干干淨淨,不染縴塵,足矣。然在後生小子,氣息壯旺,易得會其真際,而在年華已邁者,猶難調和氣血,保養靈光,采此一點至陽之精,此又將奈之何哉?吾再示生一個采煉法程。《易》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生等于元氣未見時,不妨以神光下照,將此神火去感動水府所陷之金,久久自然水中火發,而真金出礦矣。此感而彼應,其幾有捷于影響者。故古人教後學,于寂然不動中無可采取,教以神光下照之法,而于通處下手,以采取先天一味至真之氣出來,以為丹本者,此也。亦非此個動氣即元氣也,要知此個元氣,方其未形之時,未嘗不在,然而清空之氣不可見也,及其既形之際,又非此個有形者即是真一之氣,而要不過此真一之氣之所發皇也。當其發時,恍惚杳冥,略有可以認識者在,此亦猶見影知形之意,其實仍無所見耳。到此發見昭著,“放之則彌六合”,即天地亦不能載,所謂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本者,即此是也。然雖無量無邊,而仍不離于方寸,所謂“卷之則退藏于密”者,是其義也。由此以思,氤氳者仍是陰陽真氣,而主宰此真氣者,始是至真之元氣也。知否?故自古仙真探斯之賾而知源,窮斯之神而知化,煉形復歸于一氣,煉氣復還于虛無,要無非借假以形真也。又聞古人雲︰“真一之氣,視無形,听無聲。”如之何而能凝結以成黍米之珠哉?聖人以法追攝,采取于一時辰內,法即回光返照,以我去感,彼自相應者是也。及其既現真一之氣,猶不可見,此又何以捉摸之而後采而服之,以成虛無之仙耶?聖人以有而形無,以實而形虛。實而有者,冥昏真陽也;虛而無者,龍虎二八初弦之氣也。要不過以此有形而煉出那無形之元氣出來,才可為丹。生等今聞吾真一之氣,諒不復以後天陰陽、先天陰陽,認為真一之氣,庶幾近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