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謨、爻象,此二帝三王之言也。《論語》、《孝經》,此夫子之言也。文章在是,性與天道亦不外乎是。故曰︰有德者必有言。善乎!游定夫之言曰︰“不能文章而欲聞性與天道,譬猶築數仞之牆,而浮埃聚沫以為基,無是理矣。”後之君子,于下學之初即談性道,乃以文章為小技,而不必用力。然則夫子不曰︰“其旨遠,其辭文”乎?不曰︰“言之無文,行而不遠”乎?曾子曰︰“出辭氣,斯遠鄙倍矣。”嘗見今講學先生從語錄入門者,多不善于修辭,或乃反子貢之言以譏之曰︰“夫子之言性與天道可得而聞,夫子之文章不可得而聞也。”楊用修曰︰“文,道也。詩,言也,語錄出而文與道判矣,詩話出而詩與言離矣。”
自嘉靖以後,人知語錄之不文,于是王元美之《札記》、範介儒之《膚語》,上規子雲,下法文中,雖所得有淺深之不同,然可謂知言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