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河清卒于法不他役。時中人程𠠬為外都水丞，怙勢蔑視州郡，欲盡取諸埽兵治二股河。程顥以法拒之。𠠬請于朝，命以八百人與之。天方大寒，𠠬肆其虐，眾逃而歸。州官晨集城門，吏報河清兵潰歸，將入城。眾官相視，畏𠠬，欲弗納。顥言︰“弗納，必為亂。𠠬有言，某自當之。”既親往，開門撫納，諭歸休三日復役。眾歡呼而入。具以事上聞，得不復遣。後𠠬奏事過州，見顥，言甘而氣懾。既而揚言于眾曰︰“澶卒之潰，乃程中允誘之，吾必訴于上。”同列以告。顥笑曰︰“彼方憚我，何能爾也！”果不敢言。
〔評〕
此等事，伊川必不能辦。縱能撫潰卒，必與𠠬詰訟于朝，安能令之心憚而不敢為仇耶！
【譯文】
宋神宗時，黃河的水兵，按律法不必服其他勞役。宦官程𠠬（神宗時王安石欲興水利，以為程𠠬知治河，任河北河防水利令）為河防大臣，仗勢不把州郡律法放在眼里，想征調黃河水兵整治三股河。程頤（人稱伊川先生）以不合律法拒絕，程𠠬便上奏神宗，朝廷于是下令程頤撥八百水兵給程坊。時正值天寒河水凍結，士兵受不了程𠠬的暴虐，紛紛逃離。
次晨州官齊集官府議事時，突有吏卒稟報︰“水兵集體逃亡，即將入城。”眾官怕得罪程𠠬，想拒開城門，程頤說︰“如果不開城門，一定會有亂事發生，程𠠬果真怪罪，由我程頤一人擔當。”說完親自到城門口迎接，並宣布水兵可以休假三天再回去服役。士兵們在一片歡呼聲中進城。程頤又將水兵受虐待的情形稟報朝廷，終于免除水兵再服勞役。
事情過後，程𠠬對程頤便很畏憚。有一次程𠠬因事路過本州，見到程頤，只敢說些好話奉承程頤。然而，私底下程𠠬卻又不甘心，曾當著多人之前揚言︰“黃河水兵的潰逃，是受了程頤的鼓動，我一定要上書奏明皇上！”很多人都替程頤擔心，程頤笑著說︰“他怕我，不會對我怎樣的。”日後程頤果然無事。
〔馮評譯文〕
這樣的事，縱使程頤能安撫潰卒，卻必定要與程𠠬在朝廷對質(如此怎能令程𠠬心生畏懼而不敢與程頤作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