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诗经 论朱子不信毛序有特见魏源多本其说

类别:子部 作者:清·皮锡瑞 书名:经学通论

    朱子曰,诗序之作,说者不同,或以为孔子,或以为子夏,或以为国史,皆无明文可考,惟后汉儒林传,以为卫宏作毛诗序,今传于世,则序乃宏作明矣,然郑氏又以为诸序本自合为一编,毛公始分以诸篇之首,则是毛公之前,其传已久,宏特增广而润色之耳,故近世诸儒,多以序之首句为毛公所分,而其下推说云云者,为后人所益,理或有之,但今考其首句,则已有不得诗人之本意,而肆为妄说者矣,况沿袭云云之误哉,然计其初,犹必自谓出于臆度之私,非经本文,故且自为一编列附经后,又以尚有齐鲁韩氏之说,并传于世,故读者亦有以知其出于后人之手,不尽信也,及至毛公引以入经,乃不缀篇后而超冠篇端,不为注而直作经字,不为疑辞而遂为决辞,其后三家之传又绝,而毛说孤行,则其抵牾之迹,无复可见,故此序者,遂若诗人先所命题,而诗文反为因序而作,于是读者转相尊信,无敢拟议,至于有所不通,则必为之委曲迁就穿凿而附合之,宁使经之本文,缭戾破碎,不成文理,而终不忍明以小序为出于汉儒也,愚之病此久矣,然犹以其所从来也远,其间容或真有传授证验而不可废者,故既颇采以附传中而复并为一编以远其旧,因以论其得失云,又论邶柏舟序曰,诗之文意事类,可以思而得,其时世氏则不可以强而推,凡小序唯计文明曰,直提其事,如甘棠定中南山株林之属,若证验的切见于书史,如载驰硕人清人黄鸟之类,决为可无疑者,其次则词旨,大概可知必为某事,而不可知其的为某时某人者,尚多有之,若为小序者,姑以其意推寻探索,依约而言,则虽有所不知,亦不害,其为不自欺,虽有未当,人亦当恕其所不及,今乃不然,不知其时者,必强以为某王某公之时,不知其人者,必强以为某甲某乙之事,于是傅会书史,依名谥,凿空妄语,以诳后人,其所以然者,特以耻其所不知,而惟恐人之不见信而已,且如柏舟不知其出于妇人,而以为男子,不知其不得于夫,而以为不遇于君,此则失矣。马端临引刘向封事以朱子,案孟子已引此诗属孔子矣,或断章取义,不必泥看。然有所不及而不自欺,则亦未至于大害理也,今乃断然以为卫顷公之时,则其故为欺罔以误后人之罪,不可扌矣,盖其偶见此诗冠于三卫变风之首,是以求之春秋之前,而史记所书庄桓以上,卫之诸君事,皆无可考者,谥亦无甚恶者,独顷公有赂王请命之事,其谥又为甄心动惧之名,如汉诸王必其尝以罪谪,然后加以此谥,以是意其必有弃贤用佞之失,而遂以此诗予之,若将以其多知而必于取信,不知将有明者从旁观之,则所以暴其真不知,而启其深不信也,凡小序之失,以此推之,什得八九矣,锡瑞案朱子毛序有特见古书序皆附末,毛诗独冠篇端,诚有如先有此题而后作此诗者,朱子并为一编以远其旧是也,为孔古文尚书以序冠篇首,亦非古法,即此可证其伪,序所云刺某君,多无明文可据,朱子云,顷公谥恶,故以柏舟为刺顷公,今以朱子之说推之,则序所云刺某某者,多有可疑,虽未见朱说之必然,亦无以见其必不然也,魏源之毛序有朱子已言者,毛有序三家亦有序,其序说多不同,三家亡而毛义孤行安见三家序皆不是,而毛序,独是,故朱子深惜三家之传绝,无以考其抵牾之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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