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五 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

類別︰集部 作者︰不詳 書名︰七十二朝人物演義

    螃蟹橫行知邪否?這般路勸君休走。須念聲名,切宜珍惜。寧失渾然忠厚。 

    今古風情人人有,最堪哂奪妻重媾。玷倫常,比行禽,貽穢百千年後。 

    這首詞名曰船入荷花蓮,只為世人失其志氣,敗其風俗而作。若做人不顧前後進退,不知羞惡廉恥,但口雄心專肆妄為,雖得霎時暢快,遺下千載污名,被那路上行人紛紛譏笑,個個憎嫌,何苦之有?縱使其人有了英才絕學,鉅業鴻勛,奕世累朝蟬聯官爵,一發要被那高人彈論,遭世流議。這卻是斷不可做的。若一做了,把那名節也弄壞,骨肉也傷殘,真是人面獸心,衣冠夷虜,千秋萬載之下匹夫匹婦之口,誰不取為笑府話柄?誰不視為戲場傀儡?誰肯奉其德範,宗其教令,信其為人,原其苦衷,緩其罪過,寬其責罰?所以,當今的時勢,做人極是煩難。最要緊的百凡之內當知警戒。既知警戒了自然存心純是天理,自然作事畢合人情。果然完得這天理人情這兩件,自然不偏不猗不邪不曲,上可以對玉皇大帝,下可以對卑田乞兒,雖東夷西戎南蠻北狄之鄉也行得通,也施得去。何況在這本鄉本里居桓閑處,呼兄喚弟事父稱見之際,難道倒有甚麼隔礙,有甚麼間阻,反不能調停委婉,盡其所尊,致其所信麼?總之,到了這個去處︰ 

    先宜達變又通常,不愧須眉男子行。若騁聰明越往軌,淑儀滅沒臭名揚。 

    為人在世,第一要綱紀倫類上辨名分,盡道理,親恭敬,慎往來,別親疏,分上下,戒男女,嚴啟閉。以上這八事至切至要,慎勿認為腐話,視為泛常。若是略不經心,稍無意念,未有不為一家之玷,一國之丑的,甚且有帶累他人,致污異族,其害不可勝言,其罪不可勝數。正是︰ 

    家仁國也仁,家讓國也讓。非為君莫作,報應立如響。 

    如今就說一個有報應的故事。這故事卻也不近不遠,出在本朝。那袁了翁所著的立命篇上,有一首五言古詩為證︰ 

    假令尋稗史,猶說事荒蕪。惟有袁老子,身為當代模。 

    出言既不苟,著書豈糊涂。好尚求古賢,虛聲不敢沽。 

    觀其談理義,在在遺皮膚。鏤心復琢髓,了凡號匪誣。 

    所以有所傳,朝野交相趨。我今演斯紀,庶日報應圖。 

    卻說那一個有報有應的人,你道他是何等樣人?他是本朝進士,身中大魁,姓支名立,未查籍貫何方,想亦不出這十五國都之外,決是衣冠文物之鄉,才生得這一位高英之彥。如今且不說他得意科場,掛名金榜,那般樣的榮華富貴,快意適情,身擁豐厚,結連駟,呼奴使婢,揖抗諸侯之庭,延譽四海之外這許多妙事。且說他的父親為人,真乃是個隱君子流。有詩為證︰ 

    不爭名號不爭利,一生專尚恩和義。世間何處可修行,公門之中去充吏。 

    支家老父果如斯,既無鄉籍又少諱。只因有志做好人,賴存名字為身累。 

    縱在公門不說明,不說撫院並州衛。想來平反能出囚,或是法師或府佐。 

    當年情狀眼前花,此日追尋舌下繪。繪成一幅文字畫,笑啼滿紙訓後輩。 

    卻說支父身為刑房書吏,在一個風憲衙門。那支父平日不肯奸人婦女,不肯詐人財帛,不肯害人性命。操心順了天理,即有意外之物無故而來,不求自至,他必然正顏作色,嚴詞厲氣,抗志弗衰,服懷古道,寧可貧窶,樂其自然,決不妄希未來的際遇,決不貪戀驟然的快活。他雖做了一個刑房的書吏,心心念念要做好人,求天賜個兒子,接我支門宗祀。從古至今若是無子的人,便要邀福于佛,或拜懺,或禮經,或修橋,或砌路,或裝金,或造塔,或放生,或戒殺,如此等事,甚有施予極樂,究竟滅子絕孫是何緣故?只因外面要務名,十分擺布得光光鮮鮮,及至最要緊的是心,反要思量害人利己,舍小獲大,亡重得輕,遺明失暗,弄得這心中黑黑墨墨。是這等人,要求長命富貴,兒孫昌盛,從來所不見,古今所未聞者也。惟有這個支父口里說過的話,決在身上做得去的,身上行的事也決非心中過去不得的。果能如此,不負心,不負身,自然天地鬼神默佑于冥冥之中,少不顯其身其躬,必顯其子。支父日逐在衙門中清查案卷,一聞適當決囚之際,朝廷遣了一位恤刑大理寺官到這地方省察獄囚,凡有徒流戕斬凌遲等罪,若黜罰罪殺一人,非同小可,幸遇當今聖明在位,性甚好生,有詩為證︰ 

    不惟解綱頌商湯,仁主尤夸周帝昌。天下自應體睿意,口口黎庶赴雲陽。 

    此時獄囚中有一個囚犯,命口口阻,好端端坐在家里,與其妻琴瑟調和,居處相愛,也是為人在世一樁快活的事情。其妻雖有幾分顏色,平常也極肯守自己的閨門法度,絕無淫奔呆心,貪嘴惡態,不知怎麼一旦有官符照命,朱雀飛星,偏生湊巧,都落在這個人身上。忽然生一件橫事來,將他吃敲吃打,受刑不過胡招枉認,定了這天條大罪,監禁獄中,就如不見天日一般,真好苦也。正是︰ 

    到了那憲章口內,受了這梟首罪名。憑你是絕世雄夫,當場豪杰,便呼地斷沒個土地阿公。憐你叫破喉嚨,從地上伸出手救離了黑獄風波。即問天,缺少個九天玄女。因汝身遭縲紲,自天中側著耳,辨白了奇冤根腳,安得遇龍圖包侍制,只好餐蟋易鬼頭刀。說起也魂斷,跗之亦腸斷。鳥飛來不敢過去,草逢春怎肯抽芽。夜間伴著些沒頭沒腳的怨鬼做夫妻,日里對著些如虎如狼的禁子為兄弟。即使楚霸王到此時,不能叱 喑嗚,只索要低頭伏氣。漫教觀自在遇這日,枉說佛力洪深,那個來救苦濟難。饑時沒飯,蛔蟲也鑽出數十條。寒處無衣,肌粟也凍成幾萬個。要死不得,求活尤難。莫說權柄都在減刑官,須知平反倒繇司獄吏。 

    這冤囚自枉受了這重罪,上天天無路,入地地無門,監侯秋後取決,怕不引頸絞刑,這冤恨焉能得雪。幸喜青天有眼,遇著一個好人。你道是誰?就是那支父。每常間有事,到于獄中公干,見了這一個冤囚,明知其無辜受屈,心甚不忍,時囑禁子獄卒,教他好生看管。因有這分情面,衣食稍足,苦楚雖不能盡無,比眾不同,其妻子常得出入牢獄,不時相見。時值恤刑按臨,冤囚還指望支父再得進來囑付他一聲,求他一個方便,得離牢獄,超豁沉冤。誰知支父是個刑房,乃恤刑的正管,要出文書,送冊籍,答應官府,忙忙然,並沒半點閑空,那得功夫來到獄中,心里時時掛念這個冤囚。你道這支父與那冤囚非親非故,非友非鄰,又不受他半分三厘銀子,又不吃他三番兩次東道,為何恩顧得緊?此正是支父積德累仁的好處。不期冤囚在獄中雙眼望穿,不得支父一見,自分必死非命,過鐵不免,好不心里j惶,淚如泉涌。恰好其妻子提了一籃飯食肴饌要進獄中,只見管獄的禁子原是沒面目的,每常見他妻子來時,即便開門放進,走到面前,夫妻兩個還好說句知心話兒,消愁解悶。到了決囚時候,獄門分外防守,官府法度雖緊,然而何官無私?況他妻子日日走慣,便開門放他何害?那班架子把住獄門,恁他哀求決不肯放他進去。不惟官府緊急,也只因支父長久不來分付,這些人把冤囚眾囚一例看待,不比先前了。正所謂︰ 

    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 

    卻說冤囚思量平白遭冤,決囚在邇,苦痛無伸,在那邊啼哭。微聞得門外叫呼之聲,心知是自己的妻子到了,被獄卒阻住不得進來,便想道︰“這就是咫尺天涯。想罷意欲向前懇求開門,又恐多人嗔責,只得含痛悲j,嗚嗚而哭。其妻求之不止,被這班獄卒們撒村使狠,要搶他手中的飯食,只得暫退。恰喜事有湊巧,那支父抱了別項一宗文卷,正要來見獄中的獄官說話,看見這個婦人,認得是冤囚的妻子,因而嘆道︰人家誰無妻子,偏生這個女眷,生得命苦,出頭露臉。我向來事冗,不曾去看得他的丈夫。今日來又因文書旁午,未曾拿得一二兩銀子把他使用。古人雲︰有心不在忙,明日送來也未為遲。其妻認得走來的是支父,即忙放了飯籃,向前斂衽叫道︰“支相公,向蒙盛意,常得進獄中送飯,見我丈夫一面。今日被這獄卒哥再三阻住,不容進去,還求相公方便,容婦人進去一見,感恩非淺。”支父听罷,便道︰“娘子你且少待,我就去與他們說。”其妻連聲答應,立在一旁。支父便去叩門,獄卒只道是其妻再來,十分辱罵。那支父也不回他一句,獄卒口中喃喃不休,勉強到洞門里一覷,看見是支父,忙賠笑臉說道︰“不知老爹到來,有失迎候。恕罪!恕罪!”即忙開了獄門,支父怒道︰“誰與你作此行徑,我平常何等看待你們?便有這冤囚,相煩你們好生看待,緣何他的妻子送飯,不容進來,是何道理?”獄卒道︰“小可自蒙分付,日逐與他酒飯,他妻子來時,百忙必定開門放進,何曾有此事?冤囚在里面,可以質對。”支父道︰“這不是轉眼活賴,你去看那門外站的人是誰?”獄卒已知事露,不敢強辯,大家自認不是。支父道︰“你們這等薄情,已後再若如此,安肯和你干休?我本欲就去看他一看,恐怕擔擱,有誤正事。且去見了獄官,完了公務然後就來。”說罷自去。這些獄卒又因支父分付,敢不遵依,連忙賠了笑臉,如接院君相似,其妻始得走進獄門,見了冤囚。夫妻相會,十分苦楚,又備說支父的好意。冤囚道︰“支公盛德,愧無以報,他既然有這好情憐我,決肯替我開豁。只是我有句話要與你說,又不好啟齒。”其妻道︰“有甚麼分付?”冤囚說到口頭又止住了,叫道︰“我的妻,教我怎麼與你說?總說之時,又道我身遭牢獄沒了志氣,只是不說罷。”他便嗚嗚咽咽哭個不了,其妻道︰“我與你相見之日能有幾時?有話今日不說更待何日?”那冤囚一听此言,五內寸裂,不覺昏殞在地。這正是︰ 

    話到傷心處,悲來奈若何。 

    其妻急忙扶起道︰“丈夫,你如今受了這個冤屈,痛苦無伸,倘若官府決要執法,活得一日是一日,活得一時是一時。且逐日逐時捱去,萬一青天見憐恤,刑老爺筆下超生,我夫妻還有團圓之日,何必過多煩惱,徒損精神,有話必須明說,如何半吞半吐?”冤囚一頭哭,一頭說道︰“妻呵!你可依得我說,我的性命還可保全;你若不肯依我,我與你再無見面之日了。”其妻泣道︰“常聞女則出嫁從夫,有話但說,怎敢不從?”冤囚雖然到此,還是怕羞,扯住其妻,附耳低聲道︰“你若有心救我,也不可惜此身體。我看支老官要出我罪名的意思,你明日在家可安排幾味時新肴饌,著人請他到家飲酒。”那冤囚說到其間又哭起來,其妻道︰“有話大家商量,不要哭了。”冤囚道︰“飲酒之間,你便以身事之,倘若他肯用意,或者我還有生日,這是背水之計。”其妻道︰“若論與人偷情我決不為,今因救丈夫性命,也顧不得失節了。”說罷即走出,冤囚又哭殞在地,幸得禁子扶起。是日,支父的文卷完了一宗,又是一宗,重重疊疊,不得閑空功夫去看那冤囚。次日,支父在家中取了一兩銀子,要送冤囚,心里想道︰此銀送到牢中,端被這班禁子起發去了,不如不送,我畢竟送與其婦,任他自去買辦,可送進牢中到得實惠。即便往到他家,其妻正在買辦,安排東道的光景。有詩為證︰ 

    非關彼婦好鶉奔,總為槁枯遭厄屯。欲買一尊隨乞愛,將邀半席暫希恩。 

    難同紅粉杯中計,只為愆尤獄底浮8醫宕悍繒從曷叮 史 Ω蒼├琛!br />
    支父就在門首見了其妻,便道︰“昨日有公務未及去看得你丈夫,今日還有事忙,聊以白銀一兩奉送尊夫盤費。”其妻笑嘻嘻的走近身邊,雙手接了,便道︰“多謝盛情,只怕我丈夫無福受用。”支父道︰“我送與他的,怎麼不受用?”其妻此時裝出許多妖嬈勾引的形狀,便應道︰“他雖受用了,其如命在日前,無人搭救。”支父道︰“有我在此,怕什麼死罪?”其妻道︰“支相公,罪名已定,恐怕難好挽回,動問相公,我丈夫還可救麼?”支父道︰“不難。”其妻道︰“既可出豁,請到中堂尊坐,商量一個計策。”支父道︰“你家止有一個女子,我若進來,豈不被人嫌疑?”其妻道︰“人家誰無親戚朋友來往,況奴家又蒙見愛,怎麼說到嫌疑二字?”支父一听此言,心中自想道︰我好意待他夫妻,怎麼其妻反思邪事?正色道︰“小娘子,你適才所言,我豈不知?但我是一個正直男子,耳朵中厭听邪淫之事,你這般見識,從那里說起?”但其妻原不是這樣人,只因丈夫強他,故有此事,見支父拒絕,滿面羞慚,就將丈夫所囑的緣故從頭告訴。支父道︰“壞了一人名節,救了一人性命,我斷不為。若如今減刑老爺出你罪名,不消說了。倘若不能,我拼得赴湯蹈火也要救你,你且放心。”說完便走,其妻道︰“支相公,你平生仗義疏財不必說了,我丈夫之事恐一時萬不能勾,將若之何?”支父道︰“我今後若不救你丈夫,管取前程短塞。”誓畢,拂衣出門,冤囚之妻也不苦留。正是︰ 

    從空伸出拿雲手,提起天羅地網人。 

    支父也不回家,徑往衙門中公干去了,因受其妻所托,果然替他一力平反。那恤刑審錄竟把他的板來劈了,供明無罪。冤囚脫罪歸家,夫婦二人就來登門拜謝。便道︰“我公如此厚德,口世所稀,即是重生父母,大恩難報。今公無子,吾有弱女,願奉為箕帚之妾,此亦理上也可通得的,萬望收留。”支公當下應允具了六禮,擇了吉日良時,娶過門做了次妻。後生一子,取名支立,弱齡登科,官為翰林孔目。支立也生一子,名曰支高。支高也生一子,名曰支祿。俱發巍科為國子博士,子孫綿衍,甲科不絕。有鷓鴣天為證︰ 

    積得陰功似海深,勝遺囊篋有黃金。聯登龍榜叨天眷,獻美瑚璉積德沉。 

    從此後,擁冠衿,榮華豐祉佔文林。救人拯急無人賽,盡頌支家老父心。 

    以上的故事,還是自己做了好事,以至子孫發科發甲,天下知名,做一個好善的榜樣。如今卻說一個人,自己棄了妻子,奸宿妻姊,到後來把自己的妻子又讓與兄弟為妻。這一個倫常盡喪、廉恥都捐的故事,說來以為世勸。以見︰ 

    人當學好並為良,莫信人心天理彰。為善之人應受福,果然作惡必貽殃。 

    卻說這件故事,雖然自作自受,也算得是草偃風從。可知這四個字麼?假如那個草本是世間無情之物,長至數尺之高,硬督督的,或是生于山間,或是生于地上,一經風來,無論輕狂緩驟,便要隨勢披靡,吹向東便向東,吹向西便向西,南北亦然。只因此人也是他的晦氣,生于衛國之中,又在靈公之世。這個人也非等閑下流資格,恰是執政上卿。正是︰ 

    既受上祿,宜正綱常。號為尸位,誰曰非當。 

    如今且未表執政的姓字,漫談其短。自古道隱惡而揚善,誰知他善既無多,惡亦不少,總之要警世上之人。若是不述其詳,那個肯信? 

    卻說衛國有一個大夫,本是宋公子,名朝。在衛國做官,人都稱他為子朝。他為人極其風流蘊藉,談吐講論娓娓可听,令人不厭。正是︰ 

    不待女子色傾國,即有男兒貌奪城。 

    那時,子朝自恃靈公寵愛,真個勢達四方,貴操天柱,根受扶疏,至大至重。那子朝若能守己以道,待人以禮還可。不意他橫了這片心,黑了那點意,志大言大,便一舉眼視人如蛆末,即動一念笑人若土芥。因此,有了這兩個女子,年皆長大,容貌天然。只為擇婿,難于得人,雖長尚未許聘。姊妹二人果稱絕色處子。有南鄉子詞一闋為證︰ 

    二八花鈿,胸前如雪臉如蓮,耳墜金環穿瑟瑟。霞衣窄,笑倚朱樓相對怯。 

    那時,子朝之女雖未出嫁與人,頗有懷春之意。不意太叔疾是靈公一位庶弟,做了衛國太傅之職,尚未娶妻。聞知宋公子朝乃是本國大夫,有兩個嫡親生的女子,絕色羞花,美顏閉月,說不盡能詩善賦,會畫擅歌,穿花衲繡刺鳳描鸞,好不窈窈窕窕,媚媚嬌嬌。太叔疾也是個色中餓鬼,總是風氣使然,無足異也。他心里實有俯就之意,但只有耳聞,不曾目睹,尚未啟齒。這日三春天氣,太叔疾偶然乘馬在子朝側牆經過,卻好兩個女子在樓上觀望,被太叔疾瞥然而遇。有詩為證︰ 

    散騎斜陽下,偶逢雙玉人。秋漪橫媚盼,柳葉蹙輕顰。 

    相見寧無意,相看似有因。天台逢二女,仙峽擁雙嬪。 

    願結芙蓉綬,思偎翡翠茵。贈環嫌隔襆,解口比來濱。歡愛雖難授,情緣已備陳。 

    這兩個女子雖然一般顏色,一個略長些年紀的是子朝的長女,一個略幼些年紀的是子朝的次女。那次女畢竟有些孩子氣,看見太叔疾騎馬過去,一見時看了如此豐采,也覺動念。既去就罷,其姊長了幾年已識情事,卻是有心了。一見太叔疾,便生顧盼,兩下留情,即教侍女下樓問了姓名,牢牢記著。那太叔疾有事入朝從此經過,誰知早又撞出這段奇緣,故日後做出千般狀態。此時太叔疾止不過三十多歲,他當此時節正是血氣方剛之際,怎麼見了非常女色不要動心?回到府中思量子朝好對小姐,若得一宿有緣,不枉為人在世。即遣媒人向宋公子朝府中與他小姐說親,不管是長是幼,但求允婚罷了。據太叔疾的心腸,思想得隴望蜀,故說這等溷話。且說媒人來見子朝,子朝想道︰“我一向擇婿,並無可意的人,今太叔疾是衛國公族,又且風流俊雅,若不許他,眼見錯過。但婚嫁之事,必須從長至幼。奈長女臥病在床,如何是好?你道他長女因何有病?只為見過太叔疾之後,廢寢忘餐,朝思夕想,說道我爹爹做了衛國大夫,有了這般勢力,把我如此年紀還不許配。眼放著一個太叔疾,這樣一位風流公族,倒不將我嫁他。倘若異日嫁了個不文不雅的人,可不誤了終身?日逐如此閑思,染成一疾,懨懨臥于床榻之上。那其間,惟有次女年芳質嫩,又無疾患,子朝便把次女許之。太叔疾大喜,選了吉日,行過聘禮,未及月余,六禮具備,百兩盈門,娶其次女到于太傅府中。鼓樂喧鬧,親朋畢至,僚屬齊來。有詩為證︰ 

    曙色日邊開,明霞映碧苔。東方雲騎降,南國繡車來。 

    瑞結金蓮燭,香生玉鏡台。何年跨彩鳳,玄圖共徘徊。 

    筵宴一完,諸親眾友俱各散去。太叔疾與次女攜手歸房,解衣松帶,行那夫婦之事。爭奈太叔疾所慕的是其長女,雖然身子與其次女相近,心腸只在長女身上。這次女只道太叔疾會得憐香惜玉,是個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人。那知這個太叔疾一心為著那令姊,因此摟著這次女,雖然做盡風魔之態,各人心上自知。正是︰ 

    有朝倩蝶傳書信,阿姨用伴妹夫眠。 

    卻說太叔疾自娶次女,與他相得雖不甚濃,猶喜從嫁來的一個侍女,倒便于偷寒送暖,先中太叔疾的意。一日,太叔疾乘次女未起,喚那侍女過來。那侍女因家主所喚,敢不依從?太叔疾見四下無人,就要做那鷺鷥腳摸魚的勾當,正待下手,忽聞次女聲息,事又不成,匆匆散去。又過了數日,太叔疾畢竟是個有心人,照依前次早起,與侍女調了眼色,侍女會意,即便走到一個僻靜所在,與太叔疾鼠竊狗偷,兩情甚濃。侍女年已長成,深諳情事,到此身不繇己,快活非常,便道︰“太叔爺,你有了次小姐,可謂天上少種,世間所無之人了,何故又愛及于我?”太叔疾道︰“有了你我怎肯放過了,你若肯為我出力,我決另眼看待。”侍女道︰“俾子乃太叔爺所有的,怎麼不肯出力?”太叔疾附耳低言道︰“我只為你家大小姐美貌無雙,欲通以情。”侍女道︰“此亦易事,何不早說?太叔爺不說,我亦不敢言,今既要我去作說客,管取一說便成。”太叔疾道︰“休得亂說。”侍女道︰“原來太叔爺兀自未知。”太叔疾道︰“我不知。”侍女道︰“長小姐因見過太叔爺,朝夕相思,染成一病,至今未曾痊可。前者太叔爺行聘之時,原有言在先,二位小姐不拘長幼,只要成就。彼時俺公子朝主人原要把長小姐相許,爭奈有病,故把次小姐嫁來。”太叔疾嘆道︰“妙哉!難得長小姐好情,我斷然要娶他過門來。”侍女道︰“這也不是難事,奴家還聞得一個美女,若太叔爺娶得到手,才好稱心如意。”太叔疾急問是誰?有詩為證︰ 

    一言引出風流禍,致令親弟與嫂臥。自己妻兒讓別人,他姓之夫興嫉妒。 

    侍女道︰“是執政上卿的女兒。”太叔疾道︰“這等是孔文子的小姐了,他叫做甚麼名字?”侍女道︰“名喚孔!碧 寮駁潰骸霸縭悄闥擔 蝗黃癲皇 戳艘桓雒瑯 課乙脖囟ㄒ き 緗袂曳襯閫粘タ】悖 魯芍 笪揖鍪漳鬮  !筆膛 慍樟甦獾閾模 謨Τ校 炭執聞 ﹥酢L 寮裁φ鹿冢 朧膛 魃 H春謎餿沾聞 彩膛 厝ュ 輝蠐 蓋孜拾玻 輝蠐虢憬鬮什 J膛 邢祿常 沼雒牛  寮燦窒蚴膛 ╴獺J膛 潰骸敖髁熳鵜!本痘氐階映 抑小G『米映 輝冢 腿г嗉笮】恪D淺タ】鬮實潰骸澳憬袢棧乩春問攏課頤米佑朊梅蚩上嗟妹矗俊筆膛 潰骸八淙幌嗟茫 膊凰閌 幀!背ゴ 潰骸叭詞俏 危俊筆膛 潰骸安緩媒病!背ゴ 偃弒疲 膛 雀媼俗錚 緩蟀煙 寮駁男氖麓油匪 艘槐欏3ゴ 潰骸八寫誦模 文閻 校磕閎ヶ 居  押蟺轎腋 幸紓 胱凹僮恚 腋副亓羲謔櫸堪殘 4糧睿 易猿隼從 嗷岊懍恕!筆膛 鵒順ゴ 乩矗  飼楸趕桿滌  寮病L 寮彩 種 玻 搶 鵲黴鱟映 刖頻睦刺絞鄭康攘聳眨 瘓躋菜炱湫腦福 『米映 釗死辭耄  寮步恿思磯腿緡趿穗分跡 駁炔壞萌死聰濾偌恚 瘓度Х恕U餿氈隹鴕膊簧醵啵 緣貌歡嗍保  寮布醋白硤 W映 釗朔鋈朧櫸浚 敬押笏退厝ュ   臉了 ュ 倩講恍選>評蝗松  咕哺睿 壞昧羲蓿 畢賂髯怨榍蕖5餃狽鄭 ゴ 懷隼從  寮菜交帷R桓鍪薔每氏氳納 恚 桓鍪俏垂呔 囊跡 較魯醭 濤叮 尷蕹耒眩  溏詛梗 筒壞媚指齦2灰餳ι  ゴ 闈顆露ャI僨輳 旃て鍪錚  寮財鵠詞嵯礎T縞藕螅 潛鴰馗 W源酥 螅 隹脹迪校  寮渤3S氤ゴ 交幔 ゴ   越ヵU嗆蒙  劍 撓蛔恪K嫡  寮慘訝 慫紊倥  滯盜慫緯ゴ  滄願彌 懍恕D魏嗡鬧謝褂幸患挪幌碌氖慮椋 灰蚰僑帳膛 燈鸝孜淖擁男】憧 檬 直曛攏 睦錟金畈煌潰涸跎 盟醋齦銎 懇埠謾D闥堤 寮膊皇淺兆櫻 嗆蔚妊耍克吶 咸婺闋鰷 克燈鶇巳耍 閌鞘什漚駁鬧湊 倭恕K湛酌觶 紙凶鮒偈遴觶 褪欽翥I的曾孫,乃是衛國執政的上卿。但他為人雖則勤學好問,自古說得好︰文人行短。此言非謬。只因死後謚為文子,故此人都稱他做一個孔文子。且其平生行事甚是丑穢,卑卑無足數者,若不說起便沒了個報應。這孔文子執政之時,剛值靈公無道,雖有蘧伯玉史魚兩個君子之人,忠直之士,其如寡不敵眾,弱不勝強,其國大亂,上下效尤,名分倒置。這孔文子雖為貴官,也是一個無恥之徒。他的女兒孔茫骸br />
    冰姿玉骨不沾塵,妙舞清歌事事新。可惜不棲燕閣月,空教生在鳳樓濱。 

    如花帶霧含嬌韻,似玉臨風弄媚頻。倘中雀屏夸燕賞,果來天上步虛人。 

    卻說孔文子因未曾招得快婿,常想滿朝文武官員,又沒一個可意的人,止有太叔疾風流瀟灑,勢位榮高,奈他又娶了公子朝的次女,我欲教他出了其妻,娶了我女,又恐他不肯。我且乘個機會不可造次。那知事有湊巧,這個宋公子朝原來曾通過夫人南柔,已是罪不勝誅,又去通了靈公的襄夫人宣姜,不覺丑聲大布,畏懼獲罪,遂同了三個人,一個叫做齊豹,一個叫做北宮喜,一個叫做褚師圃,結為心腹,登時作起亂來。那宋公子朝尋個空隙,出奔到晉國去了,倒遺下長女在府中。一月之後,孔文子發兵遣將,定了其亂。探知太叔疾也有娶孔 錚 詞掛桓黽頁寂趿艘環饈椋  寮哺 型斷隆L 寮膊鸝 饌材釔涫櫚潰骸br />
    執政臣孔圉,致啟于太叔座下。近因齊褚輩作亂,使令岳奔晉,心中殊歉。然亦按之國法,恐不利于太叔。今圉為太叔計,莫若出其尊閫,以杜物議。圉有女名 湮耷愎 藎 撓謝闃 荊 醇鱟路蠆彌 !br />
    太叔疾看罷來書,默然半晌,因想道︰“我雖慕孔姆嶙耍 還   U庵偈遴齔鱍勻鞜頌僕唬 趺唇濤頁雋俗約旱鈉奘遙 慈 愕吶 刻煜卵捎寫死恚啃蟻參姨 寮蠶蚰狡澠  窞椴慌 H羰顧碩林  癲緩匏潰坑窒氳潰何宜漵氤チ滔啻Γ 霾壞檬背M矗  聞 簧醴嵩希 『彌偈遴 寫嗣狼椋 慍雋爍鼉傻模 砣 四歉魴碌睦詞苡茫 瀉尾豢桑咳緗襝勸殉チ逃罩良抑校 澩υ諞桓鏊冢 癲桓魎熗松叫腦福烤托匆環庖灰灰澇實氖椋 桓隊氬罟  馗部孜淖尤Х恕L 寮脖慊匠齟聞 檔潰骸澳愕母蓋贅閃瞬環 氖綠澹 緗褚煙映 獍睿 裊裟閽詿耍 暇掛 堇塾諼搖D憧傷偎倩せ遙 沓黽奕耍 乙馴鷯謝橐觶 膊煥垂苣愕南惺攏 偃Я偃ュ 壞貿傺印!彼蛋站徒寫尤吮噶艘懷順底櫻 鞘貝蚍え鶘懟?閃 獯聞 灰蚋蓋撞緩茫 匆參捫鑰啥裕 壞煤 嶸銑禱厝ャU牽骸br />
    情到不堪回首處,一齊分付與東風。 

    卻說孔文子接了太叔疾的回書,滿心歡喜,擇了吉日,備了花燭,遣人迎太叔疾成親。這太叔疾喜逐顏生,上了高頭大馬,一應鼓樂儀從,吹打鬧熱,送入孔文子府中。孔文子迎至中堂,即請孔隼窗萏茫 荼弦疲 粕Ⅲ鄢罰  寮燦 敕啃欣幀U牽骸br />
    嬌姿未慣風和雨,分付東君好護持。 

    太叔疾剔起銀燈,細看孔 玻  滌氪聞 煌  嬌叢矯潰 飩凶鑾槿搜劾 鑫魘 F涫笨嶁呶薜兀 嗔 G,嬌嬌滴滴,如花枝相似。那太叔疾眉留目亂,意癢心燃,不覺春心蕩漾,雨雲之樂,不必細說。過了一月,卷帳回府。那孔文子因得了太叔疾為婿,甚中下懷,那知太叔疾得隴望蜀,又迎長姨到了犁邑,別為一宮住那長姨。誰知這長姨年紀大些,也是個淫蕩之女,當初尚有父親礙眼,不過偷情幾次,未盡其欲,一至犁宮,兩情甚篤,把那新娶的孔指篤鵒恕D強爛 略海  蠱嗔梗 偌醣。 斃槔幔 謚猩詈尢 寮脖。過了幾時,一發不見太叔疾的影兒,心中愈加怨恨。況且太叔疾所誘前妻之姊,又在一宅,止不過分為兩院而居,一邊有歌有笑,一邊無伴無人,怎當得這許多淒涼光景?兼且日日遣人接太叔疾說句話,見一面,也不能彀。甚至這孔 湔蓿 翹 寮蠶蛉飼俺破薜朗遙 聳欽懟H緗窳 チ桃渤譜鼉F藜郟 強胖  筒壞們 孜淖永矗 V慘  寮布縛冢 穌飪詼衿F淙縑 寮膊恍砣送贅 ㄐ牛 鑰孜淖由脅恢 饋D強咳漲踩斯槿ュ 敵┬母故攏 歉扇碩際鞘芴 寮卜指兜模 媲凹儆Τ校 蠹蠢醇倩乇  嗖皇ダ浴S泄肭槭  ゅ骸br />
    鸞羞青鏡崔孤琴,對月臨風更不禁。石解望夫情始密,津名妒嫉恨方深。 

    雙珠口脫江妃意,七夕梭拋織女心。天上人間定相似,誰知尚有海西禽。 

    卻說孔文子因孔  寮不厝й 螅 患糶牛 慈盞嚼綣 刺嬌 患 丈 俱玻 桓吹筆比菝玻  嶙幣膊幌不丁?孜淖郵汲跎幸捎脅。 拔勢涔剩 酥   寮菜 蠐辛飼捌薜某チ蹋 源似擦甦蕖?孜淖喲笈   嬲渥鎩D翹 寮燦氤チ譚膠ㄇ蓿 蠲派鈐叮 奕爍胰氡ㄊ隆?潰骸敖袢罩勾艘幻媯 廝酪印!笨孜淖擁潰骸昂緯齟搜裕課業蔽 甌 稹!奔純癱慊氐橇酥湊蒙希 閆鵂葉。 髦蠢校 ﹫垂и飧鎏 寮病?胖 笙玻 翹 寮布僕防吹眯紫眨 琶Χ惚懿患啊U牽骸br />
    本為門下快婿,翻為敵國仇讎。 

    孔文子看見太叔疾逃匿也不窮追,遂將孔崍嘶乩礎D翹 寮倉貝孜淖尤И螅 礁一せ遙 胖 徽飪孜淖佣崍巳ュ 鬧瀉蒙牙  執蛺謎飪攪爍 校  蘗底盤 寮倉 裕  寮燦 輝謾R蝗張紀庵藎 庖彩歉鑫酪氐胤劍 峭庵菀燦寫搜奕菝爛玻  寮燦衷詒艘郟 庵  四 緩奕牘撬琛J手堤 寮蒼謖饌餿思抑幸蓿 峭餿艘蛭菲涫疲 棵閎昧慫 遺 桓已裕 劑棵淮Τ銎 拱煙 寮菜說囊恢恍刀崍耍 г子 孜淖櫻 炙咂湟壑 隆?孜淖又   叢諑 е鍥涔  寮參胖 蹺 沙埽 創チ癱紀 憬 獗竟魷碌奶 抵 灰膊還肆耍 閔嶂 ャS惺  ゅ骸br />
    為漁花下色,甘受苦奔波。美位棄如屣,聲名掃地過。 

    求皇空醉拊,別崔枉悲歌。到底成何益,鄙哉賤丈夫。 

    孔文子見那太叔疾奔晉,心中大喜,又見太叔疾的嫡親兄弟,名喚太叔遺,年少無妻,又無官職,心里想道︰太叔疾既然出奔,太傅之政乏人管理。我是個執政之官,一應官員遷除升降,皆系我掌管,何不就立他為了太傅,有甚麼不好?遂去薦舉他以代兄職,靈公亦自允了。這太叔遺此時尚說道兄終弟及,理之當然。誰意那孔蛞幌蚓每  筒壞醚案穌煞頡?孜淖擁夠崆迤湟猓 鬩 芽倥漵  逡牛 抵 涔省?殘廊揮υ剩  痔 逡畔郵前か  訓酪菜檔黴魴種盞薌暗幕埃坎灰  逡乓彩歉鑾菔蓿 患淖硬罟僨叭Я登祝 豢謨Τ小?孜淖釉竇 汕祝 巳纈闥撲  窒嗟謾W蛉棧故鞘逕  褚棺雋朔蚱蓿 媸且焓隆U庖彩俏讕鍪虜緩糜諫希 鹵咧 碩疾謊M謾L 逡拋緣每 螅 竿迷誑孜淖由醡y︵┬有鮒 瘢 侵  嗄甑墓餼埃 孜淖由砉剩  逡龐 肓甦飧鮚鄭 凶鑫淖印︰罄純酌龐幸桓齪梅餃說耐降埽 凶鱟庸保 躋紗粟中 恕T倜揮鋅奏穌庋桓鍪 裝芩字 潁 綰烏治 淖櫻課胖 謔Γ 涫κ遣豢涎鍶酥 摹Z址ㄉ嫌幸鄖諮M夢飾 惱擼 窨奏齙泌治 模 虼斯室病W庸狽講挪晃省D憧湊  寮玻 榱似捩  峭餿酥 蓿 貢蛔約盒值芾醇檎劑俗約旱鈉拮櫻 茸鏨  笞齙芨荊 鞜吮ㄓφ顏茫  嗽趺床凰薊└竦攏  松Мˇ炖碇 隆S興木淥子鐫疲骸br />
    我勸世人休錯意,冷眼試看文子記。只因淫亂二字生,多少敗倫活把戲。 

    總評︰孔圉有治賓客才而不能治家,枉為上卿以執國政,悲夫。此雖圉罪,然亦是靈公為其火種,作春秋安能復護短乎? 

    又評︰我不淫人婦,人不淫我妻。此二語似為太叔疾作個案證。然既淫之,安有不受報者?危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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