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楊豹到了何其家內,方知金台往登萊州看斗法去了。楊豹說明︰“王則是個好人,並不見怪金台,照常照應他的母親,此人情義甚好,行為亦正直,並且要和小弟做結義弟兄,叫吾叮囑金台弟,並不見怪他,惟是打死了澹台豹須要當心。”何其道︰“原來如此。楊大哥行路辛苦,且在此間少息幾天。”楊豹道︰“多謝何大哥。小弟誠恐王則等候,就要起身了。金台回來,望將此話轉致,改日會罷。”便拱拱手,灑開大步去了,匆匆徑往貝州,到王則名下去做伙計,也朝夕去照看金母。此話暫且丟開。日後王則造反,有左先鋒楊豹,就是此人。
亦說那左蹺盜得了陳摶的法寶後,往各方各處去捉妖度日。說話那登萊地方,有一個人姓楊名信,那楊姓家中常有怪物出現,黑身黑面,似人非人,把他一家嚇得無計可施。那一日恰遇著左蹺來,楊姓問他尊姓,他說︰“姓李,特奉陳摶師父差來收伏妖怪,不要錢財的。”故而楊信留他住在家中,設建壇場,請他畫符,捏訣,噴水,召天神拍令牌。那妖怪果然被他收著,乃是一個老蟲精。地方上百姓多知道李法師果然法力高強,通神廣大,就是太師府里的法官也不及他,茅山道士只好任他使喚,無論男女多稱贊他的。楊信送一百兩銀,他毫厘不受,楊信只留他住幾天以作謝禮。那登萊地方上妖怪甚多,日日有人請他去的。張家請去收了一個掃帚精,李家請去收了一個胡蜂精,王家請去收了一個蜈蚣精,陸家請去收了一個花蛇精。真正如靈如響,百發百中。那曉得張鸞也偶到登萊來,听說傳言,便氣沖沖道︰“那里得來的什麼陳摶的徒弟?明明是一個不知什麼的東西變來的妖怪,在此妖言惑眾,哄騙人財,待吾與他斗斗法術,見得高低!”隨即投入趙太爺府中,自號松雲長老,說明斗法的言語。趙太爺想道︰目下正在奉旨拿捉妖言惑眾之人,不如留住松雲與李道人斗法。便關會了楊爺,定期斗法,連得外府他州多聞知了的,多丟下了生意來看斗法。
目下登萊地方,要出千萬人來,招商店中住不下,庵堂寺觀做下處。趕生意的多借了十個洋加一錢來做生意。無眼餛飩,空心湯團賣得甚俏,茶坊酒肆多是鬧鬧吵吵,街坊上人來人去,擁擠非常。本城地方的女眷真正惹騷,要看斗法的了。一班雌朋友倒要請他們吃飯,總是家公破鈔的。那些男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真正倒霉,金台三個弟兄是早到的了,還有許多英雄好漢陸續到來,定好了下處。蛋子頭和尚已經知曉,也到登萊看斗法,誰下誰高。聖姑姑同了何永兒一路行來,永兒的容面,見者多要消魂落魄,好比那月里嫦娥下凡。有一班後生人多是浮頭,便挨肩擦背,同來觀看。有一個叫輕骨沈二,見了永兒便魂不在身,說道︰“好一個標致大姑娘,生得好細皮白肉,待吾去捏一把,也與沈氏祖宗爭口氣。”便挨身走近去,笑嘻嘻,膽戰心驚的,就伸出手去,卻被永兒輕的啐了一口。沈二道︰“好一個頭圓。”但見他頭兒便歪在肩上去了。朋友們就改了他的名字,多叫他“歪頭沈二”。那沈二便一生做了側頭的人不提。再說聖姑姑叫道︰“女兒,這里來。”永兒道︰“母親,走啊。”那些老老少少的人見了永兒,大家稱贊不已。其中有個老者約有七十多歲,說道︰“美貌姑娘見過不多,不多。就是吾的兩房媳婦,也是姣美的,做半開門生意時候,日夜不空,弄得吾老老一日到夜燒湯。不知這位絕色的姑娘那來的?若做了吾的三媳婦,開一個大門樓起來,倒可以發一支小財,買田地造房子,好不快活。”聖姑姑道︰“女兒,這里來。”永兒道︰“是,來了。”聖姑姑前面走,永兒跟在後邊。到一處,總有人來觀看,多說姑娘生得真好。有的說楊妃再世,有的說西子重生,有的說好像出塞漢昭君。忽有一人叫道︰“啊二!”那個道︰“豈敢。啊大,怎麼樣?”啊大道︰“這個大姑娘可標致麼?”啊二道︰“真正美人,與他睡了一夜,死也甘心了。”忽見旁邊一個 子,胸前一拍,頭頸一強,奔過來說道︰“你們勿要亂說亂話,惹吾打兩下巴掌。”啊大道︰“ 子,為何如此?”大頭寸 子道︰“勿是吾大頭寸,你們正勿在行。這個標標致致的大姑娘就是吾房下的妹子,前頭走的就是吾的丈母。”啊大道︰“是你的啊姨?” 子道︰“嫡嫡親親的啊姨,勿是說謊。”啊大道︰“既然你的啊姨,你可敢叫他一聲麼?” 子道︰“睹怎麼東道呢?”啊大道︰“吃酒是吾的。” 子道︰“當真的麼?”啊大道︰“決勿瞎說。” 子道︰“瞎說了呢?”啊大道︰“兒子。” 子道︰“懶了東呢?”啊大道︰“孫子。” 子道︰“如此,叫了。”那 子半痴半顛。笑嘻嘻走上去,深深作了一揖,便叫聲︰“啊姨,往那里去?”永兒啐道︰“混張的狗頭。”便一個指頭在他額角上輕輕一指,登時一個大漢,再默默的念咒,啊二便變成直臂了。那旁人笑道︰“那間要叫直臂了。這個大姑娘有些怪氣的。”聖姑姑道︰“女兒,這里來。”永兒道︰“母親,,走啊。”
兩個妖精一路上前,看看時光,日已落西。母女二人便想投下處。看那招商店內熱鬧得狠,只因各路客人到來謀生、趕斗法。聖姑姑走上階沿,問道︰“啊,店家,不知可有空房間麼?”店主聞說,抬頭看見是一個婦人,約有四旬光景,跟著一個美貌的少女,心內想道︰“不曾見個這等美女,若得與吾同宿一夜,送他兩只圓絲銀,吾也願的。”便笑嘻嘻說道︰“干淨房間多閑在那里,照例婦人要加半的。”聖姑姑道︰“只要干淨,就加你一半便了。”店主道︰“如此,里面來。”聖姑姑道︰“女兒,里面來。”永兒道︰“來了。”母女二人走到里邊,就有許多客人來看。多道︰“這半老婦人生得好身材,不肥不瘦,姑娘正有趣。不知他們因何事務到登萊的。”旁邊小二便呆呆的看,心中亂想道︰“這個姑娘妙極了,今宵必要與他同睡,抵莊明朝歇生意的,就是死也開開懷。”那店家同了聖姑姑母女兩人揀了房間, 帳、鋪陳一切齊備,叫道︰“大娘娘今年多少年紀了?”聖姑姑道︰“四十二歲了。”店家道︰“這位姑娘可是十八歲麼?”聖姑姑道︰“正是十八歲了。”店家又問道︰“可曾連了姻了麼?”聖姑姑道︰“還未。”店家道︰“為何勿對親呢?”聖姑姑听說,笑道︰“店家,你莫道吾差。只為吾家不是低微門戶,因此對親須要揀好人家的,高低不就,蹉跎下來的。”店家道︰“勿知要怎麼樣的人家,可以說說看?”聖姑姑道︰“店家,只要子弟正道,不走邪路,不油花,人家清苦是不肯的,藍青腳地也不對的,為人。”店家道︰“如此容易得極的,待吾姜小三做個媒人可好麼?”聖姑姑道︰“多謝店家。但不知登萊地方上,可有清白人家正經子弟麼?”小三道︰“那個沒有?勿要說別家,只看吾姜小三開這招商店鋪,南北客人多來投宿,賺錢好不容易,花費一錢不用的。新得田三百畝,房子造了好幾十間。吾年紀也不過二十歲,尚未娶妻。大娘若不嫌吾容丑陋,大姑娘就與吾了罷。”聖姑姑道︰“休得取笑。看你面色,年紀約有四十寬了。如何好配吾女呢?”小三道︰“勿要緊的,言話不必談了,大娘娘勿要見氣,原是說笑,勿當正的。”只見他口中說話,眼楮只管看永兒,說道︰“大娘娘可曾吃過夜飯來的麼?”聖姑姑道︰“吃過了,有茶麼?”小三道︰“有的,有的。”忙轉身出去,叫小二送上樓來。
那小二一看聖姑姑,卻不見了。他便道︰“大姑娘,吃茶”。永兒道︰“多謝,你放在桌上。”小二道︰“大姑娘,你們尊姓?”永兒道︰“奴家姓何。”小二道︰“這位大娘娘是何人?”永兒道︰“母親。”小二道︰“如何勿見了?”永兒道︰“已經睡了。”小二道︰“大姑娘今年幾歲了?”永兒道︰“一十八歲。”小二道︰“大姑娘生得這宗好法,吾們登萊地方風水要轉了。”永兒道︰“小二官,你今年幾歲了?”小二道︰“八十一歲。”永兒道︰“休得取笑。”當正多少?”小二道︰“勿知為何,看見了大姑娘這宗標致,連吾年紀多行倒了,也是一十八歲。”永兒道︰“嚇,與吾同庚的。”“噯噯噯,與大姑娘同庚的。妙啊!”永兒道︰“可曾娶得娘娘麼?”小二忙道︰“勿、勿、勿曾來。大姑娘可曾定親?”永兒道︰“尚未連姻。”小二道︰“這也怪氣了,一樣十八歲,一般都是單身,吾與姑娘莫不是十里姻緣麼?”便笑嘻嘻挨近身去,伸手要想摸永兒的乳了。永兒連忙把身子一縮,丟下了俏眼,對他笑。引得小二魂多要落脫了,便輕輕叫道︰“姑娘,今夜與你同睡可使得麼?”永兒道︰“小二,你若見愛,奴家便于二鼓之時,切不可與人知道,悄悄的走進房來,與你成事可好麼?”小二道︰“大姑娘,當正麼?”永兒道︰“決不哄你。”小二道︰“大姑娘,多謝你的好意。明朝一只五香雞來請請你便了。”此番小二好不樂意,往外就跑。何永兒在房內想道︰“這狗頭,好像饞殺小狗,待吾來得他絕了邪念罷。”
再說小三想著永兒,自言道︰“這個姑娘生得好俏,生成一對騷眼,細細的兩道眉毛,瓜子臉,櫻桃口,鶯聲的燕語,十分姣俏,一對金蓮不過三寸光景,若得這雙小腳,拿來放在吾肩上,死也逍遙的。勿要管他,待吾停一回溜進去誘他便了。若得順從吾的,就是區區交好運了。”便叫伙計道︰“小二!”小二道︰“三官人,怎說話?”小三道︰“早收店。”小二道︰“尚早來。”小三道︰“叫你收,你收便了。怎麼早與勿早些?”小二連忙收店,把招牌除下,去燒夜飯。不多一回,外面有人敲門。小三開門道︰“那個?”原來是徐買糖來了。“睡勿去(下)了,別處去罷。”徐買糖道︰“勿要打趣。”小三道︰“真睡不下了。”徐買糖道︰“與你老太同睡可好麼?”小三道︰“放你娘個狗屁!”那徐買糖是熟客,只得留他住下不表。在後,客人陸陸續續到下不少。二更時候方止,那店主今朝要想偷香,那知那小二心中亦有此意,也不去睡。小三心中便著了忙,叫道︰“小二,你為何勿睡?”小二道︰“三官人,你為何勿睡呢?”小三一想,吾便假扮進房去睡,等他睡著了,好與大姑娘去有趣。一味痴想。
且說那小二想道︰“大姑娘今夜約吾的,這褲子襠里的溫祖宗交運了。”待到更深人靜時候,他便扶牆摸壁到了永兒房中。那永兒便輕輕嗽了一聲。小二道︰“有趣,好一付脆喉嚨。大姑娘,小二官來了。”永兒道︰“來了。”小二道︰“大姑娘尚未睡麼?”永兒道︰“在此等你。”小二道︰“正好。大姑娘。”永兒道︰“輕輕些,慢慢的走進來。”小二應聲︰“是,曉得。”便喜洋洋輕輕的走進房來。見永兒笑嘻嘻對他看,小二道︰“有趣啊。”覺得鼻頭旁邊一陣粉花香,他便窮凶極惡,伸手去摸褲襠。永兒忙道︰“休得混帳,閃開些。”口中便默默念咒,伸手把小二輕輕的提至隔壁房里。那邊廂住個山東客人,那客人朝著里 ,正在酣睡。那小二認他是大姑娘,暗沉沉的也沒有點燈。小二便東一摸西一摸,摸到 上,脫了衣服,睡到被頭里,塞來塞去,塞到了客人的肛門里去。那山東客人正倒運,覺得糞門里面嵌痛,便罵道︰“入你祖奶奶,入你的親娘,什麼東西如此疼痛?”在黑暗之中看勿出,扯若了人頭發,他便罵︰“狗戎囊,你是何人,敢來欺我?”便兩巴掌打得那小二喊道︰“啊,壞啊壞,大姑娘為何打吾?”客人道︰“入你的親娘!什麼大姑娘?”小二道︰“啊呀,你是何人?”客人道︰“你家爺老子多不認識麼?”小二忙道︰“啊呀,客,客人啊,你勿要動氣,多是吾勿好,得罪了你,明朝請你吃糖。”客人道︰“入你的親娘,到底做什麼?”小二道︰“睡昏了,並勿是安心要!你的屁孔。”客人道︰“你叫什麼名字?”小二道︰“吾叫徐買糖,店家的好朋友。”一路說,便掙脫身軀,精赤條條,上衣沒有摸處,只好摸開了房門,一溜而跑出來。自言道︰“大姑娘不曾想著,倒被他打得為痛。不要緊的,多是自己勿好。只怕明朝還要討氣。”再說那山東客人,起來取了火刀打著了火,點在燈上,罵聲︰“入你娘的,!徐買糖的戎囊,吾決不饒的。”
再說店家小三也在想永兒,打听得眾人多睡熟了,他便靜悄悄到永兒房內。此刻小三欣喜非常,說道︰“妙極!姑娘還未睡麼?莫非等吾?大姑娘,區區姜小三來了。”永兒道︰“店家,夜靜更深為何不睡,到吾房中做怎麼?”小三道︰“不瞞大姑娘說,吾即刻見你貌美,便想要與姑娘說幾句知心的話。只為你母親在眼楮前,故而等到此刻,料想令堂已安眠的了,特來與你談談心事。”永兒道︰“不知店家有何話說?”小三道︰“大姑娘,你是聰明人,何須說穿呢?”永兒道︰“嚇,是了,莫非見愛奴家,要與吾成其美事麼?”小三道︰“真正聰明人,一猜就著。”永兒道︰“店家,如此你來便了,奴與母親進門時候,看你是個正經人,那知是如此風流,正合奴意。”小三道︰“啊唷,好香啊。有趣啊。”永兒道︰“母在前,不好說,因此即刻對你丟一丟眼楮,你也對吾笑嘻嘻,料想你今宵必來,故而尚未關門,等你到來就成好事。”小三道︰“大姑娘好聰明,真正知心。今宵與吾睡了這一夜,明早備些魚肉來吃早飯,再﹝給﹞你十兩花銀。大姑娘,可開心麼?”永兒道︰“多謝店家,快來。”小三道︰“你也來口虐。”便就把被頭來抖好,抵莊明朝睡一個大晚朝的。永兒道︰“啊呀,慢些,你且坐在這里,待吾去看看母親曾睡麼。如睡著了,吾就與你同被成事。”小三道︰“多謝大姑娘,長福消災,活個一百歲。”永兒便假意走到里邊,口念咒語,把這店家吸到他妹子房中。那小三兩眼昏昏,上前抱住胞妹,亂拱香腮親嘴,窮凶極惡,扯下了裙亂摸。唬得那姜四姐面皮失色,但是正當情極時,只好把小三面上亂咬咬。三官人面上血淋淋,疼痛難熬,便放下手來。那四姐忙搶了一條裙子,拿了燈走出房門,淚汪汪的去告訴母親。可恨哥哥無道理,強奸吾胞妹,好不該應。要知斗法細情,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