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回 勸弟過淑女出閨閣

類別︰集部 作者︰尹湛納希 書名︰一層樓

    話說甦節度有年逾半百而生的兩個女孩兒,長女嫁了西北郡一個小貝子,小女尚未許人。因西南諸郡多出豪杰,意欲在彼尋一門楣匹敵之家擇東床。今日見了璞玉,甚合其意。賁侯門第雖敵不過,家世根基卻也不在他以下,故心喜得了快婿。只是見璞玉外相雖好,不知內心聰明如何,故命寫詩,欲知其就里的。豈知作詩乃是璞玉慣技,見他一揮而就,獻了上來,甦節度已自訝其伶俐,及看他白雲詩時,寫道︰  白雲出遠山,回轉入青天。展卷隨成敗,聚散非自然。  燦光烈日照,倏斷因風旋。瞬息遇龍族,枯物得渥然。

    甦節度看了,其言雖柔,其意甚遠,且是詞順意全,心下大喜。遂向賁侯道︰“作詩雖是小事,但一言半語中,可知其人一生之事,所以朝中賀太師,命我二兒子寫詩看了,曾嘉其日後可承父業。我今有一言,欲與賢侯商議,只不知賢侯意下如何?”

    賁侯欠身道︰“但憑大人吩咐,屬僚敢不從命。”甦節度道︰“此事比不得公事,從與不從一任賢侯。你這公子可定親了不曾?”賁侯听了,無計奈何,只得照實回道︰“尚未聘定。”甦節度道︰“自古嫁女娶媳,多是自家商定,至後世方有行媒之習。我想女大聘嫁,男大婚娶,乃是定理,故也無須礙難。我的小女,與你公子同庚,聰明慧悟倒也相當,欲結秦晉之好,不知尊意若何?”  賁侯思量璞玉親事,若求于舊親,雖有幾個極相當的人,只因家中見地不一,也難定準那一個。況且,甦節度又是所管上司,至于其門閥是不消說的了。再說已失口說了璞玉尚未定親,也不好推謝,自思這倒是個好姻緣。遂命侍從取過一幅素帛來,獻與甦節度道︰“此是大貝勒抬舉我父子之意,承此錯愛,豈敢遜辭,容歸去後,稟過老母,遣犬子造府納采。”說罷,便命璞玉拜謝。璞玉不敢有違父命,只得跪下拜了六拜。甦節度大喜,遂解下所帶之系著海外火鐮的盤羊角佩刀,賞與璞玉道︰“古人擇婿既定,而賜佩劍,蓋證其事速成之意,我們此世便可代之以刀了。”賁侯又致了謝意,當日設筵款待,兩個親家歡飲而散。

    次日,賁侯餞送了甦節度登程後,方領著璞玉回來。這烏蘭營原離賁府只有五六十里遠近,日將平西,便已到家。  眾家丁迎接見禮。賁侯至儀門外,下了方車,入忠信堂正門來。只見龔高、張裕等跟了進來回復道︰“大姑娘的箱櫃、衣物、首飾等一應配送嫁妝,依照姑太太的舊例,已預備停當,擺在兩旁耳房內了,請老爺過目。”賁侯點頭,因有老太太,不敢直入垂花門,側行甬路,入介壽堂來。只見賁、金二夫人也在那里。遂領著璞玉請了老太太安。老太太一一問了迎接甦節度、設筵款待等情畢,命賁侯坐,賁侯告了坐,坐下。

    妙鸞、秀鳳等斟上茶來。賁侯見老太太臉上歡喜,遂陪笑回復了甦節度欲嫁女與璞玉之事。老太太道︰“那會子你媳婦,紿他佷女兒琴默掛了墜兒了,這該怎麼著?”賁侯笑道︰“他總無一定的主意,一個哥哥,一個兄弟的兩個女孩兒,也定不準那一個。先也曾給哥哥的女兒插過簪子的,這些都是小事,並非聘定了那一個。如今甦節度這女兒,也不是納了采的,還待老太太示下才能定。”老太太點頭不語。賁侯見老太太無話,方退出去了。  璞玉回身往自己屋來。因畫眉、玉清等都在那里,同著福壽接出來舉手稱賀。璞玉也不理論,除下甦節度給的那刀,丟在一邊,換了衣服,即往翠雲樓、憑花閣、綠竹齋等處,見姐妹們去了。  彼時,因德清將出閣,眾姑娘丫頭們都忙著做針線話兒,無暇閑話。至于德清,心生遠去家園,別離父母之悲,又且羞于見人,心中不自在,成日家不是哭泣,便是默坐不語,也不看書,也不做針黹。

    轉瞬已是吉日,新女婿前來迎親。當月便入賁府來,拜見了老太太、賁侯、金夫人。內外張筵款待親友之事不消贅述。璞玉陪著姐丈,過了一日。因次日便是德清出閣的日子,晚席散後,便到憑花閣來。只見眾姑娘們也都在那里,德清正將綢緞絲絨及素日用余之釵環,穿舊的衣裳等物賞給幾個屋的丫頭們。眾人見璞玉來,忙讓坐。只見德清擦了眼淚道︰“姊妹們如今都在此,只恨我緣分短淺,故相見遲而別離早,明日即要別去了。眾姐妹與院內眾人,在我去之後,素日與姐妹們笑玩之間,倘或言多語少有過錯之處,只求念著我本意是好的,不沉心才好。”熙清先哭了起來。璞玉是至親骨肉豈有不哭的。再說爐湘妃原是愛哭的人,那眼淚自然方使。宮喜也只管流淚不語。聖萃芳擦了跟淚笑道︰“德姐姐如何說這話,你素日也沒做使人怨恨的事,縱有也是小時候的勾當,如何便能認起真來;再說即使是下面的丫頭們,如今都是感戴德蛆姐恩義不盡的,有誰還沉甚麼心呢?”說到這里,秀鳳、玉清等眾丫環們也都流起淚來了。

    德清又拉著璞玉手教道︰“你姐姐如今要離別去了,有句話要勸兄弟,你可好生記在心里。一則是老爺、太太春秋已高,你又無哥哥兄弟,老爺上了年紀才有了你,所以面上教你雖嚴,心內卻疼愛非常,指望你不小。兄弟你有一樣脾氣,偏愛在姊妹群人廝鬧,亦且少有不如意之事,便焦急非常,你是個讀書知理的男子漢,聰明智慧也不在人下。不隨心的事常有,誰能使諸般都能如意呢?縱天地也有其缺陷,古來聖賢豪杰何嘗都心滿意足了?老太太看你如同性命,愛如掌上之珠,自不必說了。至于福晉、姨娘,只有你一個兒子,慈母之恩,也是分外重的。老爺盼你揚名聲,光先祖,一家所賴,在你一身,你且想想,你一身所系之干系非淺呢。故應盡孝于父母膝下,當承繼我先祖之業。若論聖賢,有堯、舜、孔、孟可法;若說文章,有韓、柳、歐、甦可崇;若數功業,漢有肖、曹,唐有房,杜;如進理學,自周、程以至張、朱,可為遵範。望吾弟勉之。”  璞玉听了這一席話,不由的心酸大哭起來道︰“姐姐金石之言,兄弟自今日必銘刻肺腑,牢記在心,望姐姐放心。”說罷又流淚不止。只見吳姨娘、妙鸞二人自外進來,次後金夫人也打著燈籠來了。璞玉見人多了,方欲出來時,聖萃芳道︰“兄弟且住,略等等我,我們兩個原是一路,還是一路走吧。”說著給德清裝了一袋煙,同璞玉出來。玉兒、梨香等早備紗罩燈等候了。

    聖萃芳向璞玉笑道︰“德姐姐說的話,你可都記下了?你姐姐若是個男子,比你強十倍呢!你看你這個行徑兒,直到如今也不學好。”說笑著,來至萃雲樓下,璞玉自去了。

    次日辰時,賁侯將德清叫到逸安堂,教誨了數語,即令金紹入內,齊行了禮。又帶往介壽堂,向老太太行禮辭別。彼時,聖萃芳、宮喜、熙清都躲避一旁去了。惟爐湘妃不避金紹,在德清左右。院內眾媳婦丫環們見金紹、德清二人才貌雙全,也無不歡喜。

    但見忠信堂前作起音樂,自介壽堂正門直至儀門登車處,鋪了一色大紅氈子,金紹前行,丫頭們攙扶德清隨後,走了出來。待上了車後,金紹遂即系了撤袋,扳鞍上馬,一群人在鼓樂聲中徑出大門去了。隨後送親的寅二老爺夫妻兩個,也辭別了老太太去了。金夫人等送到忠信堂前,垂淚止步。

    從此賁府清靜無事。憑花閣剩了熙清一人,因常常想著姐姐傷心。金夫人因他年紀小,不能主室,遂移往逸安堂東間內住下。憑花閣內只留了一個看房的婆子。

    一日,金夫人至介壽堂清了早安,老太太見無人在旁,因說道︰“大丫頭出了嫁,算是完了一件大事了,听送親的人說那邊也好,吃穿用度也不在我們之下,這都是你兄弟金公的好處。還有璞玉的親事,你們兩口兒如何定了?古語雲‘女嫁高門,婦聘低戶’,你老爺可是還想著聘甦節度之女麼?”金夫人已知老太太之意,從容回道︰“媳婦為此事,也曾與老爺商議︰‘結新親,不如結舊親,看外甥女兒聖如,才貌聰明,可配璞玉,就娶了他豈不方便?’老爺說︰‘若論女兒及門第,十分相當,只是舅家娶外甥的事,自古稀少,也不見于律條,常言道︰舅家娶甥,血液倒流。若不如此,我如何不早聘了他,倒肯叫璞玉拜甦節度呢!再說你家兩個佷女,你自己又不能定準,我那日回復,往甦節度那邊納采的事,老太太也無話,你慢慢討了老太太的意思回我,我不敢有違。如今老太太既這麼忙,竟止了聘甦節度女兒的事,從媳婦的兩個佷女中,定一個也罷了。老太太若說琴丫頭好,就差人去聘了琴丫頭,不知可使得?’”

    妙鸞瞧老太太時,不知何故,一听金夫人之言,老大不悅。便命丫頭們︰“快喚你們老爺來!”不一時,賁侯一面正冠,一面忙走了進來。老太太道︰“我將我女兒,自春天接來,至今已是冬天,天氣也越發冷了,也該送回去了。你快預備車馬,幾日內就送回去。還有一件,璞玉娶媳婦的事,既拜過了甦節度,這會子還不趕著預備采禮送去,還等甚麼?孩子也不小了,倘或明春將媳婦娶過來,我趁著不死,不可以看看這喜事不成?再有一件,鄂氏親家自來也有五六個月了,女兒也大好了,待送珠兒去的車馬回來,也當將他們母女送回去。親戚們雖好,也沒個在一處過一輩子的理。再說你們兩口兒也有幾歲年紀了,凡事也該拿點主意,難道只管等我開口不成?我是保不定早晚的人了,那里能夠把你們的事都想得到呢?這三件事要盡早施行,不可有誤。”賁侯見老太太怒容滿面,不比素日,不敢多言,忙連應“是,是”。又站了一會子,見賁夫人進來後,陪笑說了幾句話,見老太太已歪下,方退了出來,一面吩咐為璞玉預備聘婦采禮,一面又叫預備了送賁夫人的車馬。

    不過數日,賁夫人攜著聖萃芳,辭別了老太太出來。賁侯、金夫人二人送了出來,臨別,拉著賁夫人手道︰“老太太年事已高,我這里也連年有事,不能常常接妹妹去,或春或秋,老太太想念時,妹妹也自來一二回看看才好。”賁夫人點頭垂淚,又與鄂氏太太道別登車。聖萃芳也別過了湘妃、熙清等人,跟著母親登車而去。

    璞玉直送出大門來,見聖萃芳母女二人無言自去,在門前怔怔的坐了一會子,一步捱一步的回到自己屋里來。彼時福壽又被爐湘妃接去了,遂往介壽堂來。只見老爺在老太太跟前,說著給他娶媳婦的事解悶。遂轉身走入內院,見海棠院、翠雲樓、憑花閣等處相繼而空,心中不勝煩悶,且不進海棠院,往憑花閣而來。  只見敞著一扇門,方欲進內,忽听房中一個人獨自低吟,璞玉止步听時,道︰

    棲桐雙雀齊長成,緣盡一雀飛遠程,

    失伴孤雀只一個,長夜悲啼無人應。

    璞玉听聲音,料道是熙清,忙走入去道︰“妹妹如何說‘無人應’,不是還有我嗎?”熙清忙起身道︰“哥哥你看德姐姐留的歌兒。人見了如何能忍?”說著指壁上,璞玉看時︰  一車風塵路半千,把骨肉家園都拋閃。恐哭損殘年,告爹娘︰休把兒懸念。

    自古窮通皆有定,離合豈無緣。從今兩分離,各自保平安。兒去也,莫牽連。  璞玉看了,也流下淚來,勸慰熙清道︰“婊婊別只顧傷心,德姐姐如今雖然出閣去了,一年半載也有回來的時候,也不是不能相見的。我們在此無端傷心,不如尋湘妃姐姐去說話。”二人遂往綠竹齋來,只見湘妃、福壽二人對局,湘妃吃了一馬,福壽說還未走定,不給吃,二人正相爭。熙清一見便失聲笑道︰“你們兩個若打起架來,倒成了個笑話了呢。去年冬天,我們在老太太上房的後套間內,輪著說笑話時,妙鸞姐姐說的故事︰從前有一個人,往訪一個坐了官的朋友,只見僮僕們皆在門內侍立,問知他家主人和一位官下棋。徑入室內看時,幾上只空設著棋盤,左右放著兩把椅子,卻不見人在那里。正詫異時,忽听門後有東西倒塌聲。忙轉身看時,只見那兩個官,都頂戴翎冠,一個揪著一個倒在那里搶車呢。”璞玉遂笑道︰“畫眉快在你們門後鋪好氈子預備著,一會子你們姑娘好與福壽搶馬去。”眾人都笑了。

    他們也不再下了。畫眉斟上茶來,向璞玉道︰“大爺,幾日內我們便家去了,那年夏天,在穿堂門口,大爺搶去的我那把扇子,也該賞還了。”璞玉已忘了那年的甚麼扇子,一時想不起來。再三問時,畫眉道︰“噯喲!要了人家的東西,不領情也罷了,倒竟賴起來不成?”福壽笑道︰“了不得了,畫姑娘穿急了,討起老年陳賬來了。”湘妃正色向福壽道︰“倒不是這個意思,往年我們都小,如今也還小了不成?況且,從今以後,都各自干各自的去,也不知能再見與不見了。按理我們幼年時,因無知,若有誰給了誰甚麼,要了誰的甚麼東西,都一一還了才好。再說姑舅親戚,在戲笑間,若有個言多語少之處,能各不沉心,方可謂相逢無怨了。常言道︰‘相見一番,老成一層。’人生在世,為歡幾何?”說到這里,滿眼淚水,再不言語了。璞玉听了這一席話,雖然也傷心,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管流起淚來。熙清笑道︰“你們二人,每回口角起來,總是淌眼抹淚的,給誰撒嬌呢,再別追那閑東西了。爐姐姐的歸期也近了,料著大舅母必在福晉姨娘那邊坐一天。我們趁今日之暇,玩骨牌解悶不好?”眾人都道︰“好。”因而爐湘妃、熙清、福壽、璞玉四人,設幾玩起骨牌來。

    話說賁侯使往東北郡納采的堂官歸來回復︰“今年甦節度不在京師過年,本月內便要回家來,先命其差回家的堂官,吩咐了家中;‘倘有忠信府來人納采,可不必多事,臘月便是孩兒的行嫁月,令賁府迎娶時便將采禮一同送來。我家嫁女,采禮原重,當早知會親家,好做準備。’所以那里堂官們,寫了采禮單子,交給我來了。”說畢獻了札單,賁侯拆開看時,計開︰“銀鉤白駝為首,駱駝一九。全鞍轡馬為首,馬匹二九。錦羊為首,湯羊三九。奶酒為首,酒類四九。皆取真物,不需代金。”

    賁侯看畢,即喚管家們,吩咐如數準備。一面轉身入內,向老太太道了喜。老太太大喜,遂即商議璞玉媳婦來了住在那里的事。海棠院雖好,正當祠堂之後,不可為新婦之居,遂吩咐收拾憑花閣,一面茸飾房屋,一面擇定十二月初二陰陽不戒上好的日子。自是賁府內外上下,因要娶新媳婦又都忙碌起來。

    其間,惟鄂氏太太,眼看著人家這里將要有事,心下著急,起居不安,家里也無人來接,因向金夫人說了幾次要家去。當時因往西河去的車馬已歸多時,金夫人遂將此事回明了賁侯。賁侯道︰“這時卻不得閑,待娶過璞玉媳婦,再送不遲。”鄂氏听此言,越發不安起來,正自心中煩惱時,卻好,忽然自建邑遣車馬接他們來了。

    閑居天長,忙中日短,轉瞬間將近璞玉迎親的日子。賁侯分派本家三弟賁吉,專任一應迎親之事,那吉三爺領命進賁府來了。  仲冬二十六日,便是璞玉起程吉日,也是鄂氏母女二人起身的日子。所以二十五日傍晚,璞玉往綠竹齋來,欲與湘妃道別。

    只見畫眉、靈芝二人在房檐下燒爐,見璞玉來,忙止住道︰“大爺進不得,我們姑娘因明兒一早起身,剛躺下了。”璞玉道︰“見見大舅母呢?”畫眉道︰“我們太太和吳姨奶奶說話呢。”一言未了,只見吳姨娘打著燈籠走了出來,見了璞玉問道︰“你這早晚到此做甚麼?”璞玉道︰“欲辭別舅母。”吳姨娘道︰“明兒與你同時起身,這會子不必了。”一面往外走又問道︰“你如何不帶你丈人給的鐮刀?”璞玉道︰“那麼大的一個東西,如何帶得,帶著刀子壓的胯疼,火鐮又打屁股。”畫眉自身後笑道︰“門楣原是相當的,東西倒不相宜了?往後瞧著吧,慢說壓你胯,就是壓著頭,也只得受著了。”

    次日辰時,吉三爺引著璞玉向老太太獻酒稱賀,請了福詞,拜別出來時,妙鸞、秀鳳等向前致賀道︰“大爺此去,真如獨步青雲,蟾宮折桂了。”璞玉微笑點頭,方出至忠信堂前時,正逢鄂氏、湘妃等自逸安堂出來。遂齊出了儀門,賁侯也送賁吉出至大門前。賁吉引著璞玉辭過行,自己登車,璞玉乘馬。彼時鄂氏等也坐著車出來了。

    一時,賁府門前,東往西去的人馬擠滿,熱鬧非常。璞玉見賁侯在門首,不敢往來亂走。但見爐湘妃自玻璃車窗內望著璞玉,青山鎖怨,秋水含憤,有不勝悲淒之容。璞玉不禁長吁一聲,也惟有馬上仰天嗟嘆而已,這正是“滿懷心腑事,盡在一嘆中。”須臾,車兒西去,馬兒東行,牛郎、織女二星相去愈遠矣。

    金夫人雖因璞玉去迎親而喜,禁不住為孀嫂鄂氏痛心,流淚歸府,不提。

    再說璞玉等一行人馬,在路趲行,一日來至東北郡,往節度府前來。彼時甦節度已回府,早已預備了新女婿進見禮儀。節度府氣象分外不同,吉三爺引著璞玉進入廳房,叩見了眾公侯,奉杯納采畢,只見那眾貴官內,一位白面烏須、身穿大紅朝服、頭戴花翎冠的人,起身向璞玉道︰“請入內。”欲知端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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