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略二
《史記》曰︰韓信伐趙,引兵未至井陘口三十里,止舍。選輕騎二千人,人持一赤幟,從間道萆山而望趙軍,(如淳曰︰萆音蔽,依山自覆蔽也。)誡曰︰"趙見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趙壁,拔趙幟,立漢幟。"乃使萬人先行,背水陣。趙軍望見,大笑。平旦,信建大將旗鼓,鼓行出井陘口,趙開壁擊之,大戰良久。於是信、張耳佯棄旗鼓,走水上軍。水上軍開入之,復疾戰。趙果空壁爭漢旗鼓,逐韓信,張耳。韓信、張耳已入水上軍,軍皆殊死戰。信所出奇兵二千騎,候趙空壁逐利,則馳入趙壁,皆拔趙旗,立漢赤幟二千。趙軍不能得信等,欲歸,還壁,壁皆漢赤幟,而大驚,以謂漢皆已得趙王將矣,兵遂亂,遁走。於是漢兵夾擊,大破虜趙軍,斬成安君水上,(徐廣曰︰E音遲。)擒趙王歇。信諸將問信曰︰"兵法︰'右背山陵,前左水澤。'今者將軍令臣等反背水陣,臣等不服。"然竟以勝,此術何也?"信曰︰"此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此所謂驅市人而戰,其勢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為戰。今予之生地則皆走,寧尚可得而用之乎!"諸將皆服,曰︰"善。非所及也。"
又曰︰越與吳戰,敗,範蠡獻吳粟十萬斛而蒸之。吳言粟好,盡付民種之,不生,明年大饑。越遂伐吳,滅之。
又曰︰天下兵起,沛公西入武關,欲以二萬人擊秦i關下軍,張良曰︰"秦兵尚強,未可輕也。臣聞其將屠者子,賈豎易動以利,願且留壁,使人先行,為五萬人具食,益張旗幟諸山之上,為疑兵,令酈食其持重寶秦將。"(貪而忽名,可貨以賂。)秦將果畔,欲連和俱西襲咸陽。沛公欲听之,良曰︰"此獨其將欲叛,士卒恐不從。不從必危,不如因其懈怠擊之。"沛公乃引兵擊之,秦兵大敗。
又曰︰項籍圍漢王於滎陽,漢將紀信詐降,以故漢王得出走入關,收其兵欲復東。袁生說漢王曰︰"漢與楚相距滎陽數歲,漢常中困。願君王出武關,項羽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滎陽、成皋間且得休息。使韓信等平河北趙地,連燕、齊,君王乃復走滎陽,未晚。如此則楚所備者多,力分,漢得休息,復與之戰,破楚必矣。"漢王從其計,出軍宛、葉間,與黥布行收兵。項羽聞漢王在宛,果引兵南。漢王深壁不與戰。終以此弊楚。
又曰︰漢王至南鄭,諸將及士卒皆歌思歸。韓信說漢王曰︰"項羽王諸將之有功者,而獨居南鄭。是遷也,軍吏士卒皆山東之人,日夜 而思歸。及其鋒而用之,可以成大功。天下已定,人皆自寧,不可復用,不如決策東向,爭權天下。"漢王從之,終滅項籍。
又曰︰漢楚相持,項羽自擊漢將彭越于梁,令其將大司馬曹咎守成皋。漢將挑楚軍,咎怒,渡汜水戰漢將,後半涉,漢擊大破之。
又曰︰漢王與韓信、彭越期會擊楚軍,至固陵,會楚擊漢軍,大破之。漢王謂張良曰︰"諸侯不從約,奈何?"對曰︰"楚兵且破,信、越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與分天下,今可立致。不即,事未可知。君王能自陳以東傅海,盡與韓信;睢陽以至 城,與彭越,使各自為戰,則楚易敗也。"乃發使者告韓信、彭越,皆報請令進兵,並至垓下,遂破項籍軍。
又曰︰漢王與諸侯兵共擊項羽,決勝垓下。韓信將三十萬自當之。孔將軍居左,費將軍居右,漢王在後。絳侯、柴將軍在漢王後。項羽之卒可十萬。韓信先合,不利,卻。孔將軍、費將軍縱,楚兵退。信復乘之,大敗垓下。
又曰︰破項羽於垓下。羽兵尚眾,漢兵圍之,皆為楚歌。楚人久苦征戰,困敗思歸,遂潰。(《通典》曰︰斯亦攻心之機也。)
又曰︰漢王遣將韓信擊魏,魏王盛兵蒲阪,塞臨晉。信乃益為疑兵,陳船欲度臨晉,而伏兵從夏陽以木罌 度軍,(以木為器如罌 。以渡軍無船且尚密也。)襲安邑。虜魏王豹。
又曰︰吳王濞反,(濞,匹備反。)漢將周亞夫率師御之,壁於下邑。吳師奔壁東南,亞夫備西北。吳師果以精兵奔西北,不得入,大敗。
《漢書》曰︰先零、(音憐。)罕開(音F。)二種羌皆解仇,合黨為寇,漢將趙充國討之,守便宜上書曰︰"先零羌虜欲為背叛,故與罕、越獬穡 黃淥叫目趾罕 粒 薄 持 病3加摶暈 浼魄牖饗攘悖 糲然骱鼻跡 惚} =騍q矸嗜木 髦 植荒萇撕Γ 適瓜攘閌┐螞逗鼻家病<崞湓跡 掀淶場B步患岬澈希 鎦 昧κ 叮 伎止 矣搶塾淌 輳 灰歡 甓 選O戎鏘攘悖 蠔薄 舨環潮 印 quot;宣帝從之,果如其策。
又曰︰王莽末,光武起兵據昆陽城時惟有八九千人。莽遣將王邑、嚴尤討之,軍到城下者十萬,光武留王鳳等守城,與李軼等十餘騎夜出,既至郾、定陵,悉發諸營兵。嚴尤說王邑曰︰"昆陽城小而堅,今假號者在宛,亟進大兵,(亟,急也。紀力切。)彼必奔走,則昆陽自服。"邑曰︰"吾昔以虎牙將軍圍翟義,坐不生得,以見責。今將百萬之眾,過城而不能下,何謂耶?"遂圍之數十里,列營百所,雲車十餘,瞰臨城中,旗幟蔽野,埃塵連天,鉦鼓之聲聞數千里。或為地道,或 H城。( ,薄萌切。)積弩亂發,矢下如雨,城中負J而汲。王鳳等乞降,不許。光武遂與諸營部俱進,自將部騎千餘人,前去大軍四五里而陣。尋、邑亦遣千兵餘合戰。光武奔之,斬首數十級。諸部喜曰︰"劉將軍平生見小敵怯,今見大敵勇,甚可怪也。且復居前,請助將軍!"光武復進,尋、邑兵卻,諸部兵乘之,斬首數百千級。連勝,遂因而大敗。(《通典》曰︰王邑違九攻宛,所以敗也。)
又曰︰王郎起河北。郎鉅鹿郡太守王饒據城,光武圍數十日,連攻不克。耿純說曰︰"久守王饒,士眾疲 ,不如及大兵精銳進攻邯鄲。若王郎已誅,王饒不戰自服矣。"從之,乃留兵守鉅鹿,而進軍邯鄲,屯其郭北。郎數出戰,無利城守,急攻之二十餘日。郎少傅李立為反間,開門內漢兵,遂拔邯鄲郎黨悉平。
又曰︰曹操圍袁尚,鑿池環城。初令淺,示若可越,城中望見,笑而不出。操令一夜浚之,廣深二丈,決漳水以潰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餓死者過者。
《後漢書》曰︰朱穆舉度尚,自右校令擢荊州刺史,擊桂陽蒼梧盜賊。尚躬率部曲,與同勞逸,廣募雜種諸蠻夷,明設購賞,進擊,大破之,降者數萬人。桂陽宿賊渠帥卜陽、潘鴻等畏尚威烈,徙入山谷。尚窮追數百里,遂入南海,破其三屯,多獲珍寶。而陽、鴻等黨眾猶盛,尚欲擊之,而士卒驕富,莫有斗志。尚計緩之則不戰,逼之則逃亡,乃宣言卜陽、潘鴻作賊十年,習於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進,當須諸郡所發悉至,爾乃並力攻之。申令軍中,恣听射獵。兵士喜悅,大小皆相與從禽。尚乃密使所親客潛焚其營,珍積皆盡。獵者來還,莫不泣涕。尚人人慰勞,深自咎責,因曰︰"卜陽等財實足富數代,諸卿但不並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眾聞咸憤踴,尚敕令秣馬蓐食,明旦,徑赴賊屯。陽、鴻等自以深固,不復設備,吏士乘銳,遂大破平之。尚出兵三年,群寇悉定。
又曰︰廉範為雲中太守。會匈奴大入塞,烽火日通。故事,虜入過五千人,移書傍郡。吏欲傳檄求救,範不听,自率士卒拒之。虜眾盛而範兵不敵。會日暮,令軍士各交縛兩炬,三頭 火,營中星列。(用兩炬交縛如十字, 其頭,手執一端,使敵人望之,疑兵士之多。)虜遙望火多,謂漢兵救至,大驚。待旦將退,範乃令軍中蓐食,晨往赴之,(蓐食,早起食于寢蓐中也。)斬首數百級,虜自相轔籍,死者千餘人,(轔,轢也。藉,相蹈藉也。)由此不敢復向雲中。
又曰︰耿恭與匈奴戰,恭以毒藥傅矢。傳語匈奴曰︰"漢家箭神,其中瘡者必有異。"因發強弩射之。虜中矢者,視瘡皆沸,遂大驚。會天暴風雨,隨而擊之,殺傷甚眾。匈奴震怖,相謂曰︰"漢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
又曰︰耿m敕諸校會,(會,猶集也。)後五日攻西安。張藍聞之,晨夜儆守。至期夜半,m敕諸將皆蓐食,會明至臨淄城。護軍荀梁等爭之,以為宜速攻西安。m曰︰"不然。西安聞吾欲攻之,日夜為備。然臨淄出不意而至,必驚擾,吾攻之一日必拔。撥臨淄即西安孤,張藍與步隔絕,必復亡去,所謂擊一而得兩者也。若先攻西安,不卒下,頓兵堅城,死傷必多。縱能拔之,張藍引兵還奔臨淄,並兵合勢,觀人虛實,吾深入敵地,後無轉輸,旬月之間,不戰而困。諸軍之言,未見其宜。"遂攻臨淄,半日拔之,入據其城。
又曰︰高峻據高平,猶不下,帝議遣使降之。乃謂寇恂曰︰"為吾行也。若峻不降,引耿m等擊之。"恂奉璽書與峻,峻遣軍帥皇甫文出謁,辭禮不屈。恂怒,將誅文。諸將諫曰︰"高峻精兵萬人,率多強弩,西遮隴道,連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無乃不可乎?"恂不應,遂斬之。遣其副歸告峻曰︰"軍帥無禮,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開城門降。諸將皆賀,因曰︰"敢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計者也。今來,辭意不屈,必無降心。全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是以降耳。"諸將皆曰︰"非所及也。"
又曰︰吳漢在河北,時鬲縣五姓共逐守長,據城而反。(鬲,縣名,屬平原郡,故城在今德州西北。五姓蓋當地強宗豪右也。鬲,音革。)諸將爭欲攻之,漢不听,曰︰"使鬲反者,皆守長罪也。敢輕冒進兵者斬。"乃移檄告郡,使收守長,而使人謝城中。五姓大喜,即相率歸降。諸將乃服,曰︰"不戰而下城,非眾所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