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政事

類別︰子部 作者︰明•焦 書名︰玉堂叢語

    章溢拜御史中丞,兼太子贊善大夫,務存大體,不屑屑細故。或以為言,公曰︰‘憲台百司之儀表,居其職者,當先養人以廉恥,使人避而不犯,豈直恃搏擊為能哉!’

    吉安歲凶,贛帥全與吉安守有隙,禁吉民勿入糴,民啼號于道。熊鼎爭曰︰‘盜之起者,為饑寒所迫也。今使君閉糴,將開盜門,脫吉事亟生變,贛能獨全乎?’全悟,即弛前令。

    熊君鼎為僉事,分部台、溫,二郡經方氏竊據後,爭訟以數百計,君悉理其曲直而奏斷之。凡威取田宅者歸業主,得半直者中分之,兩造無驗者籍之官。豪胥猾隸六百余戶,悉並之別郡。偽官悍將二百人,其暴如虎狼。君出奇計,盡刮種類,遷于江、淮間,民始安。偽萬戶金甲奪三人妻,其夫訟,則更為娶婦。君至,三夫皆訴,君論金棄市,各以其婦歸之。平陽軍校掠農妻五年,君攝其妻至,軍校恐,抱二兒泣曰︰‘妻去兒孰與養?願公憐我。’君命置兒妻側,兒避不肯近。君曰︰‘此非其子,詐也。’詰之,果鄰家子。罪校如律,斷其妻還農。于是軍中所掠婦數百,皆夜遣去,一營幾空。

    範敏授戶部尚書,上諭敏等曰︰‘曩者奸臣聚斂,深為民害,稅及天下縴悉之物,朕甚恥焉。自今如軍民娶嫁喪祭之物、舟車絲帛之類,皆勿稅,戶部宜榜示天下,使其周知。’

    二十三年,上命楊靖榜諭各處稅課司局巡攔,令許所辦額課日逐巡辦,收于司局,按季交與官攢,出給印信收票。不許官攢侵欺,致令巡攔賠納,違者重罪。其各處稅課司局巡攔,商稅俱三十八分稅一,不得多收。

    京師饑,陳俊奉敕發太倉粟壹百萬石,減價糴,以利民。權貴有乘時射利,俊請于上。凡糴以升斗,滿一石者閉不與。其計遂阻,而饑者獲濟。

    富民固山周家豪橫,以私債殺人。御史按之以法,周乞請大同納粟三十萬以免死。時大同有事用兵,倉庫告乏。司錢谷者請集廷臣議,詔可其奏。會議間,眾未發言,王強正色曰︰‘祖宗律,殺人者抵命,貪贓者落職。奈何貪富民三十萬糧,廢祖宗法乎!’眾莫敢異,卒坐。

    胡若思宰桐城,以愛民為本,民間積年逋負,悉與奏免。邑中虎為害,乃齋沐告于神,虎遂滅跡。嘗捕蝗涂中,見臥病者,悉命里胥扶掖就民舍,給以醫藥。是夜大風雨,得免暴露,存活數十萬人。議賦役必驗丁產,勾攝公事,止遣信牌,行移公文,必于日中決之。暇日輒詣學宮,勸督儒生。故桐城人才獨盛,皆公教也。又鑿渠引桐溪水溉西郊民田數十頃,民至今利之,名曰桐渠。後公卒,邑人思之,配食朱司農祠。

    羅汝敬,宣德初為工部侍郎。奉使看詳甦郡歲賦二百二十余萬,天下無與比,而郡民征運不勝困弊,卒之力不能繼。官存其數,實未始足。列請于朝,得赦常賦三分,為數七十萬,宿逋為清。久之,戶部復舉舊負,況太守鐘抗言之,有‘失信于民’之語,詔復賜免。自是民力稍紓。

    東楊天資明敏,有果斷之才。中官有事來閣下議,必問曰︰‘東楊先生在否?’知不在,即回。凡議事未嘗不遜,西楊或執古以斷,不可行,已而卒就東楊,灼然可行而無礙也。每秋,敕文武大臣赴憲台審錄重獄,自英國公而下俱遜避,俟二楊先生決之。西楊訊之未嘗決,至不可了,東楊一問即決。庶幾子路片言折獄之才,眾皆嘆服。

    正統間,朝廷敕一邊將,本左府之職,誤寫右府。邊將受敕,疏請何府支俸,眾歸罪武選鄭厚。東楊徐曰︰‘鄭主政豈不解王言如絲,其出如綸乎?敕書既雲右府,即合于右府帶俸,何誤之有?’

    汴城流莩聚集,相為蹈籍,守郡者議逐之,俾還諸屬以就賑。李公充嗣曰︰‘餓殍死在旦夕,力不自支,又安能匍匐至?彼昔人以設粥之事謂非良術,然驅之使僵僕于道路,而吾輩坐視其斃,誠不忍為也。’亟令城中四門置釜爨數十,選勤能有司,日粥以食之。旬日之後,擇少壯者給道餉,先令就粟于各屬,而老弱病疾之民,膳月余而後遣。由是民賴存活者以萬計。

    李公時勉為祭酒,崇廉恥,抑奔競,別賢否,示勸懲,新條教,變士習。諸生貧不能婚、病不能醫、死不能喪者,節縮餐錢,力為贍給。督諸生讀書,興寢有常,終夜二鼓方听就寢。或時潛行,以察勤惰。恩義浹洽,不啻父子。

    南京戶部尚書缺,宋琰攝部事。六月,議以鹽引羨金代辦漕舟料價。蓋衛卒余丁,累年重困,奏行集議,持久不決。至公始議疏為令,疲瘵用甦。

    王公翱有所當行,寢食弗遑,坐以待旦。每見朝廷行一善政,則喜見顏色,或有未善,攢眉累日。聞天下水旱災傷,急尋所在官吏來京者,問有無儲積,民不得流離餓死否。其愛國愛民如此。指揮孫者,因漏關,鞭戍卒至死,其妻女哭之,相繼死。他卒被鞭者,訴殺一家三人。王公翱判曰︰‘卒死以罪,妻女死于夫,非殺也。其令償葬埋費。’後為將,有名。

    琉球諸國遣子弟來就學,人曰︰‘行故事爾,奚庸教?’劉公宣曰︰‘夷狄慕中國而來學,不盡心以誨迪之,是遏抑其良心也。’外國生俱感悅,厚贄金以獻者再,固卻之。外國生以聞,被命宣受毋辭,宣乃受。

    徐武功在張秋治水,久未就功,問于王尚書來,王尚書曰︰‘分水勢,尋水源。’武功于是先開數渠引水,散為各支流水,而時或泛濫,其害終在。再三求源發處不得,乃投以物,使人離數十丈候之,物復浮出,如是者數處。武功曰︰‘水流則不受物,源不在是。’再投之一處,不浮,曰︰‘此真水源也。’百計塞之,皆莫效,至下土石若無者。聞一僧有道,武功往謁,問術,僧不肯言,強之,但雲‘聖人無欲’。武功歸,思而不得。數日,忽悟曰︰‘此下殆有龍窟耶!龍所欲者珠也,吾能使之去。’于是鑄長鐵柱,同釜底貫而下焉,水始受塞,不時,遂成平陸。蓋鐵汁能蝕珠,龍愛珠故去也。武功時為人道之。

    徐有貞欲為有用之學,凡軍旅、刑獄、水利之類,無不講求其法,一一欲通之。或曰︰‘公職業在文字,事此奚為?’公曰︰‘此孰非儒者事?使朝廷一日有事用我輩,吾恐學之已無及矣。’聞者以公有遠大志。

    正統中,彩繪宮殿,擬用牛膠萬余斤,敕巡撫尚書周公忱供辦。會公以議事之京,遇諸涂,敕使請公還治。公曰︰‘第行至京,自有處分。’至京,言京庫所貯皮張,歲久朽壞,請出煎膠應用。回治即撥余米買皮,照數輸納,以新易陳,兩得其便。時王振欣然從之,益重公才識。

    周文襄公閱一死獄,欲活之無路,形于憂嘆。使吏抱成案讀之,至數萬言,背手立听。至一處,忽點首喜曰︰‘幸有此可生。’遂出其人。

    江南巡撫大臣,惟周文襄公忱最有名。蓋公才識固優于人,其留心公事,亦非人所能及。聞公有一冊,自記日行事,縴悉不遺,每日陰晴風雨,亦必詳記。如雲某日午前晴,午後陰,某日東風,某日西風,某日晝夜雨。人初不知其故,一日,民有告糧船失風者,公詰其失船為何日,午前午後,東風西風。其人不能知,妄對。公一一語其實,其人驚服,詐遂不得行。于是知公之風雨必記,蓋亦公事,非漫書也。

    周文襄為侍郎巡撫十九年,為尚書巡撫又二年,百姓不知凶荒,朝廷不知缺乏。或問之,曰︰‘當時濟農倉米常數十萬,一遇水旱,即據實奏聞,求免歲糧,上無不準,所免之數,即以濟農倉米補完。所以民不知凶荒,朝廷不知缺乏也。’問︰‘當時何處得此米?’曰︰‘此有二項。其一,奏改南京公侯祿米于各府關支,省下運耗十五萬;其一,奉例勸分得米又六萬,每歲兌軍起運畢,令催糧里甲,運此十二萬米入濟農倉。賑濟補災之外,歲有寬余皆積之,此米所以多也。米積既多,每臘月征糧畢,新正十五以後,即有文移放糧。’曰‘此是百姓納與朝廷,余剩數今還百姓吃,種朝廷田,秋間又納朝廷稅也。所放米,每戶率二石或三石,不曾有放一石者。時文書雖曰抵斗還官,其實多不取。每歲折糧銀布,常以正月半開局’。曰‘百姓多間納了米,留些須與過年,畜養牲口,至二月可賣以納銀,緝紡綿紗,至三月可織以納布,四月起解于朝廷。事亦不誤也’。糧運過江遭風損失者,公皆先知,人以為異。久之,乃知公于金、焦二山各委一僧,使日具風水報,各與數健卒,給其使令,人感其誠,無不盡力。其思慮詳而計算密,雖處家者亦恐不能然也。又曰,公巡撫時,往來皆乘小轎,驛站遇村莊僻處,詢訪民瘼。五保有王槐雲者,夏月林下乘涼。公至,與並坐,說田里間事甚悉,俄而從者至,始知為巡撫,叩頭謝罪。公笑而撫之,且畢其說而去。其心勤民事如此。然自視歉然,有感懷一首雲︰‘日宴忘餐夜半興,簿書煩惱為無能。秉心初擬逢衡鑒,任 寧知越準繩。法在恤民民反病,事因除弊弊愈增。前非未悟羞瑗,敢嘆微軀踐薄冰。’(顧清撰年譜)

    平陽王復封晉王,即以故護衛官軍田廬為請,章敞受命往勘之,則較其軍數,量以田廬歸之,余給于民。王不悅,敞啟曰︰‘國中先三衛,今止一千戶,所以三衛田廬而歸一所之人,得無過?且朝廷以藩屏望殿下,國內軍民宜均愛之,庶副皇上至公之意。’王悟曰︰‘使方面諸官蚤有此言,吾亦豈敢上煩朝廷哉!’還奏,上嘉之。

    孝廟一日召劉大夏,諭曰︰‘諸司弊政,雖詔厘革,然聞弊莫甚于內廄(御馬監。)及御廚。(光祿寺。)將一清之,如何?’公對曰︰‘是干左右,賴聖見定而自主之耳。’先是,勇士及工匠,率中官蒼頭、京師無賴子弟,一人而冒三四名,大為國儲耗。上遂敕佐司馬熊繡及給事御史,盡削籍置行伍,計一月頓減冗食十余萬金,內外稱快。

    周經升太常寺少卿兼侍讀,識者已知其文學骨鯁,而未盡知其政事。弘治己酉,擢禮部右侍郎。每議政蒞事,必傅經義。若卻西域貢獅,毀黃村尼寺,為先廟盛德事,皆經與左侍郎倪文毅公贊成之。

    諸司以災異言事,吏部請早視朝,勤听政,節侈費,省游幸,止貢獻。而斥樂戲一事尤激,亦出周公經手。後有蹤跡為此草者,以問耿公裕。公曰︰‘宜以實對。’耿曰︰‘吾為尚書,不宜他諉。’時論蓋兩賢之。

    周公經視民病,恫在身。寬逋負,緩征斂,裁冗食,一時善政,多出公建白。四方以災傷告者,必覆奏蠲之;屬吏有務刻以為功者,下其考,人始向慕為 罌砥街  蹇司哿倉 縹  願鎩C課 偌嗨埃 刳鴕園 諉窳Γ 綣皝橘蛂@蠐胂驢肌br />
    外戚張氏,有河間賜地數百頃,欲並其旁近民田千余頃得之,且乞畝加稅銀二分。經言︰‘河間地多沮洳,比因久旱,貧民即退灘地耕之,遇潦輒沒,即欲加稅,將貽無窮之害。且王府賜田,例畝稅三分,而此獨加稅五分,人將謂朝廷待外戚與宗親異矣。憲宗妃柏氏家,亦有私田與民田比,一切奪之。彼亦無以為業,又將謂朝廷待張氏與他外戚異矣。’疏三四上。後有以雄縣退灘地獻為東宮莊者,上因經前奏,皆抵之罪。一時近戚貴幸有所陳請,一裁以法,皆斂不得肆。

    耿公裕為祭酒時,勛戚子齒幼者,裕恐其難教,取所當習讀古今嘉言懿行為韻語,授之。它日有獻于上,閱之嘉嘆。

    韓王內使李毅等,不欲居韓王府。一日,相率作令旨,開城門,挾弓跨騎,越關赴京師。錦衣捕獲之,毅等出懷中奏辭,訐王過。所司請勘王,尹直以毅等不安王府,逃還,此拒上命,罪一;詐傳令旨,乘騎開門,罪二;越關,罪三;摭拾王小過,當殺,罪四。彼既負四罪,又听其虛言以勘王,是重一罪者而輕宗室矣,遂押還。

    朝堂審囚,中有毆妻死至大闢。直謂︰‘人以無子娶妾,遭妻悍,忿毆之,初恐絕嗣。今顧絕其命耶,世之妒婦凌夫以絕人祀者,且長氣矣。’眾翕然書可矜,得不死。

    徐公溥在內閣十余年,以仁厚養國體,以名節勵士風。匡救將順,恆以正君德為先。其所謀議,必欲慎守成法。或勸其有所建白,公曰︰‘國家法度,皆我祖宗神謀廟算,其所以惠元元者甚備,患在不能守耳,豈宜更張?’

    錦衣衛官校邏得一僧,自言當大貴,眾惑之,至妻以女,覬非分。獄具,當坐反。牛玉援近例,請官邏者。岳公正謂︰‘事縱得實,不過合妖言律耳。’活其從十數人,邏者準應捕律。朝論韙之。

    王端毅鯁亮峭直,好善惡惡,出于誠意,憫時悼俗,有甚護疾。故身雖在外,而其心無日不在朝廷。如公者,古之所謂社稷臣也。昔宋韓魏公雖在外,其心常在社稷,至身老而心益篤。或有時聞更祖宗一法度,壞朝廷一紀綱,則終日不食。富鄭公使虜,功甚偉,每不自以為功。至知青州,活饑民四十余萬,常自言過于作中書二十四考矣。公自淮揚以至撫南畿,其所全活以億萬計。至其愛君憂國之心,發于至誠,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嬰觸忌諱,死生以之,又不但終日不食而已也。世方以阿意順旨為賢,剝膚椎髓為能。吁,亦可以鑒矣。(裒談)

    王端毅公恕,初知揚州,折獄咸得其情。有一老婦嘗誣鄰人為盜,公閱其贓,有二裙,一寬而長,一短而窄。老婦謂其子婦之裙,其鄰謂其嫂與妻之裙。公詰老婦曰︰‘爾一人之裙,詎宜有長短廣狹不同耶?’遂明其非盜。有二人爭牛,公紿之曰︰‘一牛而二人爭之,吾將焉歸?盍以入官?’命左右拽出之,其一人默然,一人喧爭不已。公以與爭者。曰︰‘此己物也,故t惜如此。’人稱公為神明雲。(瑯琊漫抄)

    王公恕劾鎮守中官諸不法事,沒其部下所得金寶,輸之京師。勛臣世帥,亦為斂戢。所役官軍士民,皆還部業。使人至夷方,無敢索賂。勢家假驛傳搬私貨者,皆自顧役,于是聲震遠邇。

    威寧伯王越,罷黜居久。弘治間,恃所親當國,覬覦復用,自陳有功于國,受讒廢棄,欲乞復爵,以圖報效。疏既入,下吏兵二部會議,眾畏縮不出一語,吳文定獨曰︰‘若論威寧之功,在先皇之時,已嘗論革。今乞復爵,當考自後有何功勛,如念先功而復爵,是今改先皇令也,無從奏請。’事遂寢。(野記)

    馬公廷用署南京戶部,會歲歉,江北流民就食都下者相屬。留守諸司議所以拯救之法,或以為當請于朝,公抗言曰︰‘若待奏請而後賑濟,數萬人將化為鬼物矣。古人固有矯制發倉者,吾請獨任其罪。’眾是之。賴以全活者甚眾。

    祠部給度,十年一舉,時僧道集京師以萬計,權貴多為之請。傅瀚力言此輩蠹耗天下,宜痛加禁革。縱未能如祖宗朝之制,亦當稍賜裁抑。遂改十年一給之例。

    濟川等衛快船工料,額設江西、湖廣、南直隸等處,每負課不完。劉公龍請遣官催督,歲終上計簿。錦衣衛赤黑沙洲及陂池葦荻魚稻之稅,不下數千金,率多掊克。公奏差屯田御史及本部屬官查計租額,量給支用,其余解部貯庫,並新開之田,通收租課,備買馬之用。

    騰驤四衛勇士,隸在中涓,多竄市人名籍,幾至三萬。王公廷相佐本兵,奉命清查,留五千余人,盡裁其濫,禁旅肅然。荊、襄等處流民,屯聚生育,莫可數計,而混無名籍。成化初,區處失宜,幾至大變,公深以為憂。每與戶部議,思有以處之。後司徒韓公文言于上,命刑部侍郎何公鑒經理其事。謝公遷撰旨,令隨宜安集,附籍還鄉,各從其願,附籍者終令得所。編戶已三十余萬,復有沮其事者,遂中止。識者恨之,未幾果叛。(朱希周志)

    謝文肅在南監,每嚴約束,禁諸生班見禮。損皂役錢以沛僚屬,籍膳夫錢于官,構東西二書樓,以庋鏤板。上疏請增楊龜山從祀,而黜草廬吳氏。余若擇師儒,慎科貢等,論列尤多。在北,請增號舍,修堂齋。又謂廟門衢斜而狹,買其地而廓之。又買官廨三十余區,居學官以省僦直,皆出夫皂雇役之余。諸生貧困者有給,死者請京府賻給歸其喪。凡所建白,皆師古義,持獨見,未始有俗希人之意。

    涇野為北國子祭酒時,監規久弛,先生發明揭示,動以身教。一二貴游子弟有不率者,即繩之以法,不少假借。于是咸知所從事,而乞差爭撥之敝風頓息。或有以敬敷五教在寬規先生者,先生曰︰‘寬非縱弛之謂,乃日刮月 砸 涑桑 輝鸚W詰┤Γ 飾街 懟H輝憑捶螅 蠆豢剎晃街 弦病9懦剖ρ先桓吹雷穡 雷鶉緩竺裰﹥囪⑶ 湟庹絞且病=袢瞬漚ヴ蝗綣牛 裾婀漚袢瞬幌嗉霸眨︿讜蚣讕疲 庠蛺嵫⑶ 雜惺Φ饋6越倘宋 罷擼 識喙孟 俳瑁 恢 瞬胖 樟饕病8柿儐T茫 Д欄捎 曳侵蚊袼耍 蛞災 淌吭眨  嬲 灰暈 唬 壬種 幔 又釕允侵 焓6腋柚  袢彌 祝 笱笥誥┤κ咨浦 匾印br />
    正德辛巳,嗣君未至,廷和承制專斷者二十七日,駕抑奸雄。新詔裁革人數十四萬八千七百余,歲省太倉粟一百五十三萬余,怨者洶洶。謠曰︰‘終日想,想出一張殺人榜。’于是公出入護以衛士,益岌岌鄰死矣。然而不死也者,才也,亦忠也,有默相也者耳。

    世廟初即位,廷和具詔草上之,報可。始草上,而司禮諸中貴以其關內政者數條屬廷和削去,廷和曰︰‘往者吾儕之不得職,公等謂出上意,今者亦出新天子意耶?不然,吾儕賀登極後,惟有一去。且叩之上,以誰削詔草,必有當之者。’于是蔣冕及毛紀相繼發危言,諸中貴語塞。已而詔下,正德中蠹政厘革且盡,中外加額,稱新天子聖人。而所革錦衣等諸衛、內監局旗校工役,為數十四萬八千七百,減漕糧百五十三萬二千余石,其中貴義子傳升乞升,一切恩幸得官者殆盡。失職之徒,餃廷和切骨,入朝有挾白刃恫喝于輿傍者。事聞,詔以營卒百人為廷和出入衛。

    楊石齋當武皇大漸之時,其調度區畫,取辦俄頃,命中書十余人操牘以進,石齋一一口授,動中幾宜,略無舛錯。此真有宰相之才,雖姚崇何以過之?

    霍公韜在南都,禁送喪之設宴飲,絕婦女之入庵院,罪樂戶之買良人。毀淫祠,建社學,散僧尼,建祠表岳武穆、何尚寶之忠節。給田表蘗谷、王都憲之清貧,甄別應天鄉飲之賓介,援恤忠臣花雲之弱孫,此皆關系風化之要者也。禁諸司之強買貨物,除夫役之守宿私衙,查坊長之供辦酒席,省地方之賃倩卓椅,革樂工之日辦茶果,核開讀之恤老實惠。此皆關系民隱之切者也。(年譜)

    徐公階擢浙江按察僉事,提督學校,益勤于職,歲周行郡邑必遍。大要以正文體、端士習為先。既唱諸生第,人人為語所以甲乙故,即見斥者,得自鳴而折之,不得已施楚,示慘然色,諸生人人退自快服。三載進江西按察副使,仍視學政。所操舍一如浙江時,而加詳密。

    天下鹽額,獨淮揚重,歲賦六十余萬金,應上供司農為五十萬金。而前是分宜之客鄢懋卿,以都御史出經理,肆為蟊盜,乃欲以利孔詭結上心。搜宿逋及積羨得百萬金以聞,遂定為歲額。額輒不登,而商漸困,至有雉經者,不則亦鳥獸匿。徐公階熟知其弊,俾御史發之,擬旨仍舊額,額亦登,流徙悉復。

    漕河通,張居正謂歲賦往往迂緩,逾春而後發,即水橫溢,非決則涸。乃采漕臣議,督艘卒以孟冬月兌運,及歲初而畢發,未少罹水患。其始,司農頗不便之,久而習以為常。太倉粟至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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