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基为人宽厚,尝知某州,与僚佐同坐,有卒过庭下,为化基{如言},而不及幕职,幕职怒,退召其卒笞之。化基闻之,笑曰:“我不知欲得一{如言}如此之重也。向或知之,化基无用此{如言},当以与之。”人皆服其雅量。官至参知政事、礼部尚书,谥曰惠献。子举正,有父风,官亦至参知政事、礼部尚书,谥曰安简。
李文定公迪罢陕西都转运使,还朝。是时真宗方议东封西祀,修太平事业。知秦州曹玮奏:“羌人潜谋入寇,请大益兵为备。”上大怒,以谓玮虚张虏势,恐忄曷朝廷,以求益兵。以迪新自陕西还,召见,示以玮奏,问其虚实,欲斩玮以戒妄言者。文定从容奏曰:“玮武人,远在边鄙,不知朝廷事体,辄有奏陈,不足深罪。臣前任陕西,观边将才略,无能出玮之右者,他日必能为国家建功立事。若以此加罪,臣为陛下惜之。”上意稍解。迪因奏曰:“玮良将,必不妄言。所请之兵,亦不可不少副其请。臣观陛下意,但不欲从郑门出兵耳。秦之旁郡兵甚多,可发以戍秦。臣在陕西,籍诸州兵数为小册,常置ひ囊中以自随,今未敢以进。”上曰:“趣取之。”迪取于ひ囊以进,上指曰:“以某州某州兵若干戍秦州,卿即传诏于枢密院发之。”既而,虏果大入寇,玮迎击,大破之,遂开山外之地。奏到,上喜,谓迪曰:“山外之捷,卿之功也。”
及上将立章献后,迪为翰林学士,屡上疏谏,以章献起于寒微,不可母天下,由是章献深衔之。周怀政之诛,上怒甚,欲责及太子,群臣莫敢言,迪为参知政事,俟上怒稍息,从容奏曰:“陛下有几子,乃欲为此计?”上大寤,由是独诛怀政等,而东宫不动摇,迪之力也。
及为相,时真宗已不豫,丁谓与迪同奏事退,既下殿,谓矫书圣语,欲为林特迁官,迪不胜忿,与谓争辨,引手板欲击谓,谓走,获免,因更相论奏。诏二人俱罢相,迪知郓州。明日,谓复留为相。
迪至郓且半岁,真宗晏驾,迪贬衡州团练副使。谓使侍禁王仲宣押迪如衡州,仲宣始至郓州,见通判已下而不见迪,迪皇恐,以刃自刎,人救得免。仲宣凌侮迫胁,无所不至:人往见迪者,辄籍其名;或馈之食,留至臭腐,弃捐不与。迪客邓余怒曰:“竖子!欲杀我公以媚丁谓邪?邓余不畏死,汝杀我公,我必杀汝!”从迪至衡州,不离左右。仲宣颇惮之,迪由是得全。至衡州岁余,除秘书监、知舒州。
章献太后上仙,迪时以尚书左丞知河阳,今上即位,召诣京师,加资政殿大学士,数日复为相。迪自以受不世之遇,尽心辅佐,知无不为。吕夷简忌之,潜短之于上,岁余罢相,出知某州。迪谓人曰:“迪不自量,恃圣主之知,自以为宋,而以吕为姚崇,而不知其待我乃如是也。”
真宗乳母刘氏号秦国延寿保圣夫人言,仁宗圣性宽仁,宗戚近幸有求内批者,上咸不违。康定元年十月戊子,谓宰相曰:“自今内批与官及差遣者,并具旧条,覆奏取旨。”
庆历三年五月旱,丁亥夜雨。戊子,宰相章得象等入贺,上曰:“昨夜朕忽闻微雷,因起,露立于庭,仰天百拜以祷。须臾雨至,朕及嫔御衣皆沾湿,不敢避去,移刻雨霁,再拜而谢,方敢升阶。”得象对曰:“非陛下至诚,何以感动天地!”上曰:“比欲下诏罪己,避寝撤膳,又恐近于崇饰虚名,不若夙夜精心密祷为佳耳。”庆历三年九月,知谏院王素、余靖、欧阳修、蔡襄以言事不避,并改章服。十月,王素除淮南转运使,将之官,入辞,上谓曰:“卿今便去,谏院事有未言者,可尽言之。”右正言余靖奉使契丹,入辞,书所奏事于笏,各用一字为目。上顾见之,问其所书者何,靖以实对。上指其字一一问之,尽而后已。上之听纳不倦如此。
温成皇后张氏,其先吴人,从钱氏归国,为供奉官。祖颖进士及第,终于县令;子尧封尚幼,二女入宫事真宗,名位甚微。尧封亦进士及第,早终,妻惟有一女,即后也。庶子化基幼。尧封从父弟尧佐亦进士及第,时已为员外郎,不收恤诸孤。后母卖后于齐国大长公主家为歌舞者,而适蹇氏,生男守和。大长公主纳后于禁中仙韶部,宫人贾氏母养之。上尝宫中宴饮,后为俳优,上见而悦,遂有宠。后巧慧,善迎人主意。初为修媛,后册为贵妃,饮膳供给皆逾于曹后,几夺其位数矣,以曹后素谨,上亦重其事,故不果。上以其所出微,欲使之依士族以自重,乃稍进用尧佐,数年间为三司副使、天章阁待制、三司使、淮海军节度使、宣徽使,追封尧封为清河郡王,后母为齐国夫人,后兄化基子守诚、蹇守和皆拜官,宗族赫然俱贵。至和元年正月暴疾薨,上哀悼之甚,追册为温成皇后,礼数资送甚极丰厚。
后方宠幸,贾氏尤用事,谓之贾夫人,受纳货贿,为人属请,无不行者。贾安公以姑礼事之,遂被大用,然亦以此获讥于世。齐国夫人柔弱,故官爵赏赐多入尧佐,而化基等皆不及焉。化基终于阁门祗候。后薨,齐国夫人相继物故。后数年,尧佐亦卒,张氏遂衰。
子渊曰:温成立忌,礼官列言其不可,执政患之。有礼官谓执政曰:“礼官张刍独主此议,他人皆不得已从之耳。”前岁刍父牧当任蜀官,刍上章乞代父入蜀知广安军,执政谓之曰:“故事,史馆检讨不为外官,足下能舍去帖职则可往矣。”刍始谓出外当改校理,及闻执政言,出于意外,愕然,则不愿外补也。执政皆笑。至是,执政追レ前事罪之曰:“代父入蜀,不当择职田善处求广安军,又闻不得帖职而复止,进退失据。”奏落刍职监潭州酒。礼官议者亦稍稍而息。
庆历元年十二月,才人张氏进封修媛。庆历四年三月,以修媛张氏世父职方员外郎尧佐提点开封府县镇公事。右正言余靖上言:“尧佐不当得此差遣。一尧佐不足为轻重,但鉴郭后之祸兴于杨、尚。”上曰:“朕不以女谒用人,自有臣僚奏举。若物议不允,当与一郡。”
至和元年,张元妃薨,初谥广明皇后,又谥元明,又谥温成,京师禁乐一月。正月二十日,自皇仪殿殡于奉先寺,仪卫甚盛。又诏与孝惠、淑德、章怀、章惠俱立忌。正月二十日殡成,上前五日不视朝,两府不入。前一日之夕,上宿于皇仪殿,设警场于右掖门之外。是日旦发引,陈卤簿、鼓吹、太常乐、僧道,威仪甚盛。皇亲、两府、诸司缘道设祭,自右掖门至奉先院,络绎不绝。百官班辞于御史台前,陈祭之后,又赴奉先院。已殡,百官复诣西上阁门奉慰。
宝元二年十一月丁酉,旬休,上御延和殿决御史台所奏冯士元狱,谓宰相曰:“此狱事连大臣,近者台司进奏禁止郑戬、庞籍起居,自余盛度、程琳殊无论奏。度、琳乃儒臣耳,脱有权势更重者,当如之何?”于是开封府判官李宗简特追一官、勒停,天章阁待制庞籍赎铜四斤、知汝州,自余与士元交关者,皆以罪轻重责降有差。其知开封府郑戬等按鞫士元不当罪,特放;知枢密院事盛度除尚书右丞、知扬州,参知政事程琳降授光禄卿、知颍州,皆以交关士元使干治私务故也;御史中丞孔道辅降授给事中、知郓州,以不按劾二人之罪故也。
十二月庚申,赐京西、延马递及急脚铺卒特支钱。诏审刑院、刑部、大理寺不得通宾客,有受情曲法者,开相告之科。延路奏:“边事警急,差强壮丁防守诸寨,换禁兵斗敌。”从之。辛酉,赐延特支钱。
上问宰相唐世入阁之仪,参知政事宋庠退而讲求以进,曰:“唐有大内,有大明宫。大内谓之西内,大明宫谓之东内。高宗以后,多居东内。其正南门曰丹凤,丹凤之内曰含元殿,正至大朝会则御之。次曰宣政殿,谓之正衙,朔望大册拜则御之。次北紫宸殿,谓之上阁,亦曰内衙,奇日视朝则御之。唐制,天子日视朝,则必立仗于正衙,或乘舆止于紫宸,则呼仗自东西阁门入,故唐世谓奇日视朝为入阁。”
李端愿曰:章献之志非也,暴得疾耳。凿垣而出,瘗于洪福寺,此章献之过也。
又曰:上幼冲即位,章献性严,动以礼法禁约之,未尝假以颜色,章惠以恩抚之。上多苦风痰,章献禁虾蟹海物不得进御,章惠常藏┑以食之,曰:“太后何苦虐吾儿如此。”上由是怨章献而亲章惠,谓章献为大娘,章惠为小娘。及章献崩,尊章惠为太后,所以奉事曲尽恩意。景中,薨,神主于奉慈庙。弟景宗,少为役兵,以章惠故得官,性凶悍,使酒,好以滑槌殴人,世谓之杨滑槌。数犯法,上以章惠故,优容之,官至观察使。初,丁谓治第于城南,景宗为兵,负土焉;及谓败,第没官,上以赐景宗居之。
十一日,赐两府、两制宴于中书,喜雪也。
十九日,赐两府、两制宴于都亭驿,曾相主之,冬至故也。果有八列,近百种,凡酒一献,从以四ゾ,堂厨也,曾氏也,使者也,太官也。
至和元年春,张贵妃薨,上哀悼之甚,欲极礼数以宠秩之,乃追谥温成皇后,殡于皇仪殿,命参知政事刘沆监护丧事。是时陈执中、梁适为宰相,王拱辰、王洙判太常寺兼礼仪事,皆皇恐,不爱名器,以承顺上意。
又诏为温成皇后立忌日。同知礼院冯浩、张刍、吴充、鞠真卿皆争之,执政患之。因刍向时奏以父牧当任蜀官,自乞代父入蜀;既而又奏得父书,自愿入蜀,更不代行;无何,牧至京师,复上奏乞免蜀官。于是执政以刍奏事前后异同,落史馆检讨,监潭州酒,欲以警策其余。
礼院故事,常豫为印状,列署众衔,或非时中旨有所访问,不暇遍白礼官,则白判寺一人,书填印状,通进施行。是时,温成丧事,日有中旨访问礼典,判寺王洙兼判少府监,廨舍最近,故吏多以事白洙,洙常希望上旨,以意裁定,填印状进内。事既施行,而论者皆责礼官。礼官无以自明,乃召礼直官戒曰:“自今凡朝廷访问礼典稍重应商议者,皆须遍白众官,议定奏闻。自非常行熟事,不得辄以印状申发,仍责取知委。”后数日,有诏问“温成皇后庙应如他庙用乐舞否?”礼直官李以事白洙,洙即填印状奏云:“当用乐舞。”事下礼院,充,真卿怒,即牒送礼直官李于开封府,使案其罪。是时蔡襄权知开封府,洙抱案卷以示襄曰:“印状行之久矣,礼直官何罪?”襄患之,乃复牒送于礼院,云:“请任自施行。”充、真卿复牒送府,如是再三。
先是,真卿好游台谏之门,会温成后神主新庙,皆以两制摄献官,端明殿学士杨察摄太尉,殿中侍御史赵监祭,吴充监礼。上又遣内臣临视。察临事,内出圭瓒以盥鬯。充言于察曰:“礼,上亲享太庙则用圭瓒,若有司摄事则用璋瓒。今使有司祭温成庙而用圭瓒,是薄于太庙而厚于姬妾也。其于圣德,亏损不细,请奏易之。”察有难色,曰:“日已暮矣,明日行事,言之何及?”而内臣视祭者已闻之,密以上闻,诏即改用璋瓒祭之。明日赵上言,劾蔡襄知开封府不案治礼直官罪,畏懦观望。于是执政以为充因祠祭教上言。又礼直官日在温成坟所,诉于内臣云:“欲送礼直官于开封府者,充与真卿二人而已。”由是怒充与真卿。
明日,诏礼直官及系检礼生各赎铜八斤,充及真卿皆补外官:充知高邮军,真卿知淮阳军。于是台谏争言充等不当补外,最后,右正言、修起居注冯京言最切直,以为“今百职隳废,独充等能举其职,而陛下责胥吏太轻,责充等太重,将何以振饬纪纲?”于是朝廷落京修注,即日趣充等行。开封府推官、集贤校理刁约掌修坟顿递,亦尝对中贵人言温成礼数太重,诏以约为京西路提点刑狱,亦即日行。元规受诏读册,辞曰:“故事,正后翰林学士读册。今召臣承之,臣实耻之。”奏报闻。至日,集贤官僚谓之曰:“公今日何为复来?”元规曰:“共传误本耳。”又谏追册曰:“皆由佞臣赞成兹事。”二相甚衔之。将行追册,言官力谏,上意稍寝。明日,以问执政,执政顺成之。梦得及母、俞希孟皆求外补,郭申锡请长告,皆以言不用故也。
王乐道曰:尚美人、杨美人争宠,郭后查伤今上颈,召都知而付之。初,章献为上娶郭后,后恃章献骄妒,后宫莫得进,上患之,不敢诘。章献崩,杨、尚并进,后有怨言。都知阎文应恶之,因与上谋废后。上问吕许公,亦曰:“古亦有之。”遂降敕废为金庭教主,后不知之。文应怀敕并道衣以授之,后恚,有悖语,文应即驱出,以车送瑶华宫。既而,上悔之,作《庆金枝曲》,遣使赐后,后和而献之。又使诏入宫,文应惧,以疾闻。上命赐之酒及药,文应遂之。
丁正臣曰:范讽问上伤,上以后语之。及疾,文应使医置毒,上不知。
庆历三年九月丁丑,知谏院蔡襄上言:“自今中书、密院执政官,非休假日,私第不得见客。欲询访外事者,听呼召。”从之。
嘉四年五月,上手诏赐两府曰:“朕观在昔君臣,惟同心同德,故成天下之务,享无疆之休。倘设猜防之端,是乖信任之道。近因纳言屡述御臣之规,颇立科条,用制邪慝。方今图任贤哲,倚为股肱,论道是咨,推诚无间,而有禁未解,斯岂称朕意邪?先有两制臣僚不许至执政私第,两府大臣奏荐人不得充台谏官条约,其悉除之。庶使君臣之际,了无疑间之迹。卿等谋谟举措,义宜何如。”
嘉七年二月癸卯,以驸马都尉李玮知卫州事,兖国公主入居禁中,玮所生母杨氏归玮之兄璋宅,公主乳母韩氏出居于外,公主宅勾当内臣梁怀吉勒归前省,公主宅诸色祗应人皆散遣之。玮貌陋性朴,上以章懿太后故,命之尚公主。自始出降,常以庸视之。乳母韩氏复相离间。梁怀吉等给事公主阁内,公主爱之。公主尝与怀吉等闲饮,杨氏窥之,公主怒,殴伤杨氏。由是外人喧哗,咸有异议。朝廷贬逐怀吉等于外州,公主恚怼,或欲自缢,或欲赴井,或纵火欲焚第舍,以邀上意,必令召怀吉等还。上不得已,亦为召之,然公主意终恶玮。至是不肯复入中阁,居于厅事,昼夜不眠,或欲自尽,或欲突走出外,状若狂易。左右以闻,故有是命。
三月戊申朔,壬子,制曰:“陈车服之等,所以见王姬之尊;启脂泽之封,所以昭帝女之宠。兹虽亲爱之攸属,时乃风化之所关。苟不能安谐于厥家,则何以观示于流俗。兖国公主生而甚慧,朕所钟怜,故于外家之近亲,以求副车之善配。而保傅无状,闺门失欢,历年于兹,生事弗顺,达于听闻,深所骇惊。虽然恩义之常,人所难断;至于赏罚之际,朕安敢私?宜告大庭,降徙下国。于戏!惟肃雍以成美德,惟柔顺以辑令名,乃其恪恭,庶几永福。可降封沂国公主。安州观察使、驸马都尉李玮改建州观察使,依旧知卫州。”公主既还禁中,上数使人慰劳李氏,赐玮金二百两,且谓曰:“凡人富贵,亦不必为主婿也。”于是玮兄璋上言:“家门祚薄,弟玮愚呆,不足以承天姻,乞赐指挥。”上许之离绝。又以不睦之咎皆由公主,故不加责降焉。
嘉元年夏,诏自今举选人充京官者,已举不得复首,及被举者亦不得纳举主人。
诏文武官、宗室、嫔御、内官应奏荐亲戚补官,旧制遇乾元节奏一人者,今遇三年亲郊乃得之;旧遇亲郊奏一人者,今再遇亲郊乃得之;其余减损各有差。
京师雨两月余不止,水坏城西南隅,漂没军营民居甚众。宰相以下亲护役救水,河北、京东西、江、淮、夔、陕皆大水。
九月辛卯,上以疾瘳,恭谢天地于大庆殿。礼毕,御宣德门,大赦,改元,恩赐皆如南郊。
二年夏五月庚辰,管勾麟府路军马事郭恩遇夏虏于屈野河西,与战,败绩,恩及走马承受公事黄道元皆为虏所擒。秋,虏复遣道元归。
诏文武官应磨勘转官者,皆令审官院以时举行,毋得自投牒。
又诏自今间岁一设科场,复置明经科。
三年五月甲申,榜朝堂:“敕:盐铁副使郭申锡属与李参讼失实,黜知濠州。”
范文正公于景三年言吕相之短,坐落职、知饶州,徙越州。康定元年,复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寻改陕西都转运使。会许公自大名复入相,言于仁宗曰:“范仲淹贤者,朝廷将用之,岂可但除旧职邪?”即除龙图阁直学士、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上以许公为长者,天下皆以许公为不念旧恶。文正面谢曰:“向以公事忤犯相公,不意相公乃尔奖拔。”许公曰:“夷简岂敢复以旧事为念邪?”
及文正知延州,移书谕赵元昊以利害,元昊复书,语极悖慢,文正具奏其状,焚其书不以闻。时宋相庠为参知政事。先是,许公执政,诸公唯诺书纸尾而已,不敢有所预;宋公多与之论辩,许公不悦。一日,二人独在中书,许公从容言曰:“人臣无外交,希文乃擅与元昊书,得其书又焚去不奏,他人敢尔邪?”宋公以为许公诚深罪范也。时朝廷命文正分析,文正奏:“臣始闻虏有悔过之意,故以书诱谕之。会任福败,虏势益振,故复书悖慢。臣以为使朝廷见之而不能讨,则辱在朝廷,乃对官属焚之,使若朝廷初不知者,则辱专在臣矣。故不敢以闻也。”奏上,两府共进呈,宋公遽曰:“范仲淹可斩!”杜祁公时为枢密副使,曰:“仲淹之志出于忠果,欲为朝廷招叛虏耳,何可深罪?”争之甚切。宋公谓许公必有言助己,而许公默然,终无一语。上顾问许公:“如何?”许公曰:“杜衍之言是也,止可薄责而已。”乃降一官、知耀州。于是,论者喧然,而宋公不知为许公所卖也。宋公亦寻出知扬州。
正臣云:宗实既坚辞宗正之命,诸中贵人乃荐燕王元俨之子允初。上召入宫,命坐,赐茶。允初顾左右曰:“不用茶,得熟水可也。”左右皆笑。既罢,上曰:“允初痴呆,岂足任大事乎?”
李参,郓州人,为定州通判。夏守恩为真定路都部署,贪滥不法,转运使杨偕、张存欲发其事,使参按之,得其敛戍军家口钱十万为之遣代者;权知定州,取富民金钗四十二枚,为之移卒于外县。守恩坐除名、连州编管,弟殿前都指挥使守ど亦解兵权。参由是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