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家妓以為歡,主人之本意也,然古今反以取禍者有之。晉石崇有妓綠珠,孫秀使人求之不得,遂勸趙王倫誅崇。五代安重誨嘗過任圜,圜為出妓,善歌而有色。重誨欲之,而圜不與。由是二人相惡,重誨誣以反而殺之。二人皆以家妓示客而致禍。唐人李清《詠石季倫》詩雲︰“金谷繁華石季倫,只能謀富不謀身。當時縱與綠珠去,猶有無窮歌舞人。”若李清之言,則宜若季倫、任圜之失。及觀《外史禱杌》記潘沆事,則又不然。沆事偽蜀王建為內樞密使,有美妾曰解愁,善為新聲,及工小詩。建至沆第,見而欲取之,而沆不肯。弟謂沆曰︰“綠珠之禍,可不戒哉?”沆曰︰“人生貴于適意,豈能愛死而自不足于心耶?”人皆服其守。以予觀之,沆之不死,蓋幸耳,何足以有守服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