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

類別︰子部 作者︰元•佚名 書名︰東南紀聞

    息壤在江陵子城南門外,舊記以為不可犯,畚鍤所及輒如故,又能致雷雨。唐元和中,裴宙為牧,掘之六尺得石城,如江陵城樓狀。是歲霖雨為災,用方士說,復埋之,一夕如故。舊傳如此。近世遇旱,則郡守設祭掘之,畚其土于傍,以俟報應。往往掘至城樓之檐則雨作,復以故土還覆之,不聞壤之息也。然掘土而雨,則辛稼軒幼安帥江陵時,親驗之而信。秦甘茂盟息壤,乃在秦地,非此也。龍興寺今在永州太平寺,而息壤不復見矣。江陵城內有法濟院,今俗稱為地角寺,乃昔息壤祠。《圖經》引《溟洪錄》雲︰“江陵南門有息壤焉,隆起如伏牛馬狀,平之則一夕如故。前古相傳,不知其始,牛馬踐之或立死。唐元和中,裴宙牧荊州,掘之深六尺得石城,與江陵城同制,中徑六尺八寸,棄徙于牆壁間。是年霖雨不止,江潦暴漲,從道士歐陽獻之謀,復埋之,祭以酒脯而水止。厥後凡亢旱遍禱無應,即詣地角寺,欲發掘必得滂沱之雨,遂為故事。詳見皇辛卯刑侍王子融《息壤記》。”二郡大率相類,而秦地之息壤則未詳也。

    龍門峽在新城峨眉觀下數里,蓋溪澗自兩岩門中涌出者也。範石湖嘗以一葉舟棹入石門,兩岩千丈,岩壁色如碧玉,刻削光潤。入峽十余丈有兩瀑布,水出一岩頂,相對飛下,岩根有磐石盛之,激為飛雨,濺沫滿峽,舟逼其前,衣皆透濕。又數丈,半岩有圓龕去水可二丈許,用木梯升之,即龍洞也。峽中紺碧無底,石寒而水清,非復人世。舟行數十步,石壁益峻,水益湍激,亟返掉舟。人雲前去更奇,以雨大作,且飛瀑沾濡,著肌起粟,骨驚神瑁 鶯醪豢刪昧粢病8翹煜籮   ゅ 幣粵盼 諞弧R   握咦災  從握叩北匾雲溲暈 病br />
    範石湖帥蜀還至嘉州,登大峨山焉,即佛書所紀普賢大士示現之所也。山高摩霄,無復磴,斫木作雲梯,釘岩壁緣之而上,頂峰有光相寺。七寶岩險峻無比,上有松狀如杉而葉圓細,重重偃蹇有如浮圖。範以季夏至,時數日前雪大降,木葉尚有雪漬斑斕之跡,草木之類世所無有。明日,復登岩眺望,諸山之北即西域雪山,崔嵬刻峭,凡數千百峰。初日照之,雪色洞明,如爛銀晃耀曙光中,此雪見者謂自古至今未嘗消也。頃之,岩前氛霧四起,混然一白,僧雲銀色世界也。俄而,洗岩雨至,而佛現光矣。光將大現,兜羅綿雲布岩下,紛郁而上。岩腹有大圓光偃臥平雲之上,外暈三重,每重有青、黃、紅、綠之色。光之正中虛明凝湛,觀者若自見其形貌于虛明之處,毫厘無隱,一如對鏡舉手動足,影皆隨形而不見旁人,僧雲攝身光也。此光既沒,前山如水起雲馳,復出大圓光,橫亙十數山,盡諸異色,合集成彩,峰巒草木皆鮮妍絢茜,不可正視。雲霧既散而此光獨明,人謂之清現。又自雪洞山上復出一光而差小,過山外至平野間,與岩正相直,色狀俱變,遂為金橋,大略如吳江垂虹而兩圯間有紫雲捧之,至未時雲物淨盡,謂之收岩。金橋至酉後始開。

    艮岳初建,土木宏麗,獨念四方所貢珍禽之在囿者,不能盡馴。有市人薛公素以豢擾為優,日集輿衛效禽鳴,以致其類。一日,徽宗幸是山,聞清道聲,望而群翔者數萬焉。翁輒先以牙牌奏道左曰︰“萬歲山瑞禽迎駕。”上顧罔測,遂命以官,賚予加厚。

    宣和末,有巨商舍三萬緡,裝飾泗州普照塔,煥然一新。建炎中,商歸湖南,至池州大江中,一日晨興,忽然見一塔十三級,浮水上南來,金碧照耀。舟師人人見之,皆驚怖。

    杭州有豢魚者,能變魚以金色。鯽為上,鯉次之。貴游多鑿石為池,置之檐牖間以供玩。問其術,秘不肯言。或雲以市灣渠之小紅蟲飼,凡魚百日皆然。初白如銀,次漸黃,久則金矣。未暇驗其信否也。又,別有雪質而黑章,的如漆,曰玳瑁魚,文采又可觀。吳曦之歸蜀,汲湖水浮載,泛巨艘以從,詭狀瑰麗,不止一二種,惟杭人能餌蓄之,亦挾以自隨。東坡詩曰“我識南屏金鯽魚”,則承平時蓋已有之,特不若今之盛多耳。

    維陽有石塔院者,特以塔之精妙得名。龍德韋後幸維揚時,嘗欲往觀,先遣人排辦供奉,諸擋環視之,嘆賞曰︰“京師無此制作。”有一僧從傍厲聲曰︰“何不取充花石綱(宣和間,起花石綱,名艮岳)?”眾愕然。龍德尋聞之,遂罷幸。

    維揚後土廟有瓊花,宣和間起花石綱,因取之御苑。三年不花,乃杖之,遣還其地,花開如故。

    松源之望山曰中子,折旋綿延以達于桃溪,有石如龜,在水之濉O縟艘災 妓輳 輝蚍幔 蛐祝 倌曦櫨懈е欏= 輝蛞食似溽郟 塵硎    街蓿 宦蹲偌# 痹蛟ж蟹崮曛 玻喚 蛄魎 銎湎攏 醇ビ訓櫻 鬮 鈐  偃桓∮斡誶でㄖ 希 痹蛟ж行啄曛 恰O縟艘蚱涿歡鐘詬冢 蚱浼饔諦畬  且苑崮曖杏嘍啄瓴回選W繞湮 楣覦#br />
    嘉州凌雲寺有天寧閣,即大像所在。沫水由雅州而來,合大江直搗山壁,灘瀧險惡,舟楫至危之地。唐開元中,浮屠海通始鑿山為彌勒像以鎮之,高三百六十尺,頂圍十丈,目廣二丈,為樓十三層,自頭面以及其足。去江數步,驚濤怒號,洶涌過前,不可安立正視。今謂之佛頭灘。東坡詩雲︰“但願生為漢嘉守,載酒常作凌雲游。”後人取其語,作載酒亭于山上。

    湘西有漢廟焉,門外古樟一兩株,本干空竅,小株出根上,亦數十圍。意廟必長沙定王時所建,及瞻肖像則前祀漢文帝,上不及高,下不及景,後殿呂後巍然而已。

    柳耆卿風流俊邁,聞于一時。既死,葬棗陽縣之花山。遠近之人每遇清明日,多載酒淆飲于耆卿墓側,謂之吊柳會。

    蜀之青城有繩橋,每橋長百二十丈,排連之上布竹笆,攢立大木數十于沙中,輦石固其根,每數木作一架,掛橋于平空,大風過之,掀舉幡幡然。大略如漁人曬網。

    白樂天有《忠州木蓮詩》,木蓮,蓋所罕見。放翁陸游嘗游臨印白鶴山寺,佛殿前有兩株。高數丈,葉堅厚如桂,以仲夏發花,狀如芙蕖,香亦酷似,花拆時有聲,如破竹然。一郡止此二株,不知何自至也。成都多奇花,亦未嘗見。

    《北戶錄》雲︰“廣人于山間掘大蟻卵為醬,名蟻子醬。”按︰此即所謂醢也,三代以前固以為食矣。然則漢人蛙祭宗廟,又何足怪哉?

    泗州浮圖下有僧伽像。徽宗時改僧為道士,僧皆頂冠。泗州太守亦令以冠加于像上,忽天地晦冥,風雨驟至,冠裂為兩,飛墜門外,舉城驚怖,莫知所為。守遽詣拜曰︰“僧伽有神,吾不可強。”遂止。又,翟公巽靖康初赴召,過泗州,見僧伽像須涌出,長寸余。他人不見,怪之。一僧曰︰“公雖召還,不久復出。蓋須出者,須出也。”後果驗。

    名山大川皆有神司之。潯州一土神並無土偶像,但有一木主,長五尺余,半在地,書雲︰“唐御史李百行殿。”然考之《唐書》無傳,竟不知何神也。

    九江岳肅之負山立屋,在湓城之中。山有堅土,凡版築者,得畚致之。慶元初年五月,大雨隕其巔,古冢出焉。初僅數甓流下,其上有刻如瑞草,傍著字曰︰“永寧元年五月造。”又有匠者,姓名曰張某,下有文如押字焉。居數日,山,壙周半墮,骨發棺槨皆無存,兩傍列瓦碗二十余,左壁有一燈尚熒熒,取之即滅,有油如膏,見風凝結,不可抉。碗中有甘蔗節。有銅盆類今廝羅,殊無古制,中有雙魚,盆底有四附著,不測其所以用。有一銅盂,穴底,市井庖人什器同制,碣曰︰“晉征虜將軍墓。”數日復雨,山又,碣復埋焉。考《晉書》,永寧蓋惠帝年號,征虜之名,漢雖有之,在晉時以此官顯者不著于史,又無姓氏可見,亦一異也。

    雪山王景文嘗游東林,有導以訪古冢于西山之阿者,入而觀之,累甓為室,下廣而方,上銳而圓,四隅蹲以猛獸,而其旁皆石為壁,石柱承之。柱為龍虎形而壁則為人狀,別以類而飾于首有功曹、書佐、門下功曹、門下書佐、車亭長、候車亭長、信都、長都亭長、從史、門下史、中史、立符史、重車卒、賊曹,騎小史二人,騎牛三人,皆乘大車蓋,或挽以橐駝,以馬以牛從者,或執刀斧,或執劍,或懸鐘鼓以擊之,皆作奔走狀,又有反袂障面而哭者,其略可見者,如此。又有穴,正中斑斑,擬有人物而狹不可入,其刻畫不甚精密,而皆有文采,字正類漢隸。退而考之,其官屬與《晉志》多合,往往晉、宋前郡守、縣令所藏也。其刻諸壁者,亦記當時送葬之官屬雲耳。以其與前事相類,故取而並錄之。

    番禺有海獠雜居,其最豪者蒲姓,本佔城之貴人也。後留中國以通來往之貨,居城中,屋室侈靡,富盛甲一時。性尚鬼而好潔,祈福有堂,堂中有碑,是為像主。凡會食時,不用匕箸,以金銀為巨槽,合鮭炙、粱米為一,灑以薔薇,置右手于褥下,群以左手攫取。

    吉水周氏之先,有為里胥者,出入里巷。一日,至縣下十里外曰牢橋小鹺鋪中,見鋪家用一稱錘,如冶鐵,如土朱石,周取而閱之,亦贊其好,問鋪家︰“何處得來?”鋪家曰︰“牆東隅尚有數十塊。”周就取其一歸示妻子,競相傳玩,愛其形如馬蹄,有磨之于石者,其光爛然,乃知其為金也。周即夜攜小器盡載以歸,枚枚相似,輕重不差。夫麟趾、裊蹄,漢一斤金也,其來古矣。更干百年忽焉而出,古人雲︰“至寶橫棄道側,是可為此寶惜。”南安屬縣曰上猶有鐘氏者,家素饒財,有媼主家,勤儉好善,所居堂後污池廣尋丈,以散鵝鴨。一日,鴨得魚長七八寸,既吞復吐。媼意魚之不受啄也,倚戶視之,吞吐益久,怪之,驅鴨而涸其水,魚無有也,漉其泥,得一笏如魚之長,浴而視之,白金也。既又探泥,笏愈多。竭其泥得笏凡千百,自是家益饒。

    義輸者,九江戍校王成之鎧騎也。嘉定庚午,峒寇李元礪盜弄潢池。兵符下統府調卒,成與行。至吉之月余,寇犯龍泉柵,成出斗死焉。官軍亟鳴鉦,輸屹立不去,悲鳴尸側,賊將顧之曰︰“此良馬也。”遂取之。

    錫夫人者,俚謂之湯婆。韝,錫為器,貯湯其間,霜天雪夜,置之衾席,用以暖足,因目為湯婆。竹谷羅學溫文之曰錫夫人,且贊之曰︰“《禮》雲︰‘八十非人不暖’,則人固可以安老也。然黃太史之詩不雲乎‘小姬暖足臥,或能起心兵’,則人或適以病老也。夫人有安老之功而無病老之患,其賢于人遠矣。孔子曰︰‘關睢樂而不淫。’錫夫人有焉。”

    東晉猶乘牛車,王導短轅犢車、長柄麈尾,是也。唐《劉子元傳》,古大夫以上,皆乘車以馬為服。宋朝渡江以前,無今之,只是乘馬,所以有席帽、護塵之服,思陵在維揚一時,擾亂中遇雨,傳旨百官,許乘肩輿,因循至此,故制盡泯。紹興乾道間,都下安敢張蓋?雖曾為朝士,或外任監司州郡入京,未嘗有蓋,只是持袋扇障日。開禧間,始創出皂蓋。程覃尹京出賞嚴皂蓋之禁,有越士張蓋過府門,遂為所治。後學中有詩雲︰“冠蓋相望自古傳,以青易皂已多年。中原數頂黃羅傘,何不多多出賞錢。”時山東盜賊紛起,故有此詩也。

    《唐高祖實錄》,武德二年正月甲子,下詔曰︰“釋典微妙,淨業起于慈悲;道教沖虛,至德去其殘暴。況乎四時之禁,毋伐卵;三驅之禮,不取順從。蓋欲敦崇仁惠,蕃衍庶物,立政經邦,咸率斯道。朕祗膺靈命,撫遂群生;言念膏盲,無忘餐寢;殷帝去網,庶踵前修;齊王舍牛,寶符永志。自今每正月、五月、九月十直日並不得行刑,所在公私宜斷屠殺。”此三長月斷屠殺之始也。竇隻注引釋氏《智論》曰︰“天帝釋以大寶鑒境,照四大神州,每月一移,察人善惡。正、五、九月照南贍部洲,故為省刑。”唐士大夫如白居易輩,蓋有遇此三齋月,杜門謝客,命僧作佛事者。宋朝于此三月,宮中請俸,亦不支羊肉錢。近年之禁刑屠,亦其遺制也。

    古所謂揖,但舉手而已。今所謂喏,乃始于江左諸王。方其時,惟王氏子弟為之,故支道林入東,見王子猷兄弟,還,人問︰“諸王如何?”答曰︰“見一群白項烏,但聞喚啞啞聲。”即今喏也。

    今之衣半臂者,或者謂非古之禮服也。魏明帝嘗著帽,被縹綾半袖。楊阜問曰︰“此于禮,何法服也?”帝默然不答。自是不法服不見阜。《光武紀》,更始諸將服婦人衣,諸于繡(字書無“”字。《續漢書》作“〈顑}〉”,並其勿切)。三輔吏士莫不笑之,或有畏而走者。注(前書音義)雲︰“諸于,大掖衣也。如婦人之衣。”揚雄(方言)︰“,其短者,自關而西謂〈韖R〉〈顑}〉。”郭璞注雲︰“俗名〈顑}〉掖。”據此,則諸于上加繡裾,如今之半臂也。

    五原趙執中分領駐鎮江之中軍,出新巧,進木干箭,涂之以漆,黑質而赤章,椽首罌項,自其腹羨以殺之,旁開兩道,左右如一,中為穴,以末受鏃,其鋒鑿長七寸有奇,射及三百步之外,名曰風羽雲。

    宣和之季,京師士庶兢以鵝黃為腰腹圍,謂之腰上黃。婦人便服不施衿紐,束身短制,謂之不制衿。始自宮掖,未幾,而通國皆服之。未幾,而金人之來,卒不能制,斯亦服之妖歟?

    陽東山雲︰“紹興庚戌,隨侍先文節公接伴北使,使以趙州濁梨兩顆私覿。梨皮黃褐色,肉黑如墨,質如酥,味甘而香,大如奶膀,亦奇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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