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147 列传第三十五

类别:史部 作者:张廷玉(清) 书名:明史

    【  原文】

    ○解缙 黄淮 胡广 金幼孜 胡俨

    解缙,字大绅,吉水人。祖子元,为元安福州判官。兵乱,守义死。父开,太祖尝召见论元事。欲官之,辞去。

    缙幼颖敏,洪武二十一年举进士。授中书庶吉士,甚见爱重,常侍帝前。一日,帝在大庖西室,谕缙:“朕与尔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缙即日上封事万言,略曰:

    臣闻令数改则民疑,刑太繁则民玩。国初至今,将二十载,无几时不变之法,无一日无过之人。尝闻陛下震怒,锄根剪蔓,诛其奸逆矣。未闻褒一大善,赏延于世,复及其乡,终始如一者也。

    臣见陛下好观《说苑》、《韵府》杂书与所谓《道德经》、《心经》者,臣窃谓甚非所宜也。《说苑》出于刘向,多战国纵横之论;《韵府》出元之阴氏,抄辑秽芜,略无可采。陛下若喜其便于检阅,则愿集一二志士儒英,臣请得执笔随其后,上溯唐、虞、夏、商、周、孔,下及关、闽、濂、洛。根实精明,随事类别,勒成一经,上接经史,岂非太平制作之一端欤?又今《六经》残缺。《礼记》出于汉儒,踳驳尤甚,宜及时删改。访求审乐之儒,大备百王之典,作乐书一经以惠万世。尊祀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皋陶、伊尹、太公、周公、稷、契、夷、益、傅说、箕子于太学。孔子则自天子达于庶人,通祀以为先师,而以颜、曾、子思、孟子配。自闵子以下,各祭于其乡。鲁之阙里,仍建叔梁纥庙,赠以王爵,以颜路、曾昽、孔鲤配。一洗历代之因仍,肇起天朝之文献,岂不盛哉!若夫祀天宜复扫地之规,尊祖宜备七庙之制。奉天不宜为筵宴之所,文渊未备夫馆阁之隆。太常非俗乐之可肄,官妓非人道之所为。禁绝倡优,易置寺阉。执戟陛墀,皆为吉士;虎贲趣马,悉用俊良。除山泽之禁税,蠲务镇之征商。木辂朴居,而土木之工勿起;布垦荒田,而四裔之地勿贪。释、老之壮者驱之,俾复于人伦;经咒之妄者火之,俾绝其欺诳。绝鬼巫,破淫祀,省冗官,减细县。痛惩法外之威刑,永革京城之工役。流十年而听复,杖八十以无加。妇女非帷薄不修,毋令逮系;大臣有过恶当诛,不宜加辱。治历明时,授民作事,但申播植之宜,何用建除之谬。所宜著者,日月之行,星辰之次。仰观俯察,事合逆顺。七政之齐,正此类也。

    近年以来,台纲不肃。以刑名轻重为能事,以问囚多寡为勋劳,甚非所以励清要、长风采也。御史纠弹,皆承密旨。每闻上有赦宥,则必故为执持。意谓如此,则上恩愈重。此皆小人趋媚效劳之细术,陛下何不肝胆而镜照之哉?陛下进入不择贤否,授职不量重轻。建不为君用之法,所谓取之尽锱铢;置朋奸倚法之条,所谓用之如泥沙。监生进士,经明行修,而多屈于下僚;孝廉人材,冥蹈瞽趋,而或布于朝省。椎埋嚚悍之夫,阘茸下愚之辈。朝捐刀镊,暮拥冠裳。左弃筐箧,右绾组符。是故贤者羞为之等列,庸人悉习其风流。以贪婪苟免为得计,以廉洁受刑为饰辞。出于吏部者无贤否之分,入于刑部者无枉直之判。天下皆谓陛下任喜怒为生杀,而不知皆臣下之乏忠良也。

    古者善恶,乡邻必记。今虽有申明旌善之举,而无党庠乡学之规。互知之法虽严,训告之方未备。臣欲求古人治家之礼,睦邻之法,若古蓝田吕氏之《乡约》,今义门郑氏之家范,布之天下。世臣大族,率先以劝,旌之复之,为民表帅。将见作新于变,至于比屋可封不难矣。

    陛下天资至高,合于道微。神怪妄诞,臣知陛下洞瞩之矣。然犹不免所谓神道设教者,臣谓不必然也。一统之舆图已定矣,一时之人心已服矣,一切之奸雄已慴矣。天无变灾,民无患害。圣躬康宁,圣子圣孙继继绳绳。所谓得真符者矣。何必兴师以取宝为名,谕众以神仙为征应也哉。

    臣观地有盛衰,物有盈虚,而商税之征,率皆定额。是使其或盈也,奸黠得以侵欺;其歉也,良善困于补纳。夏税一也,而茶椒有粮,果丝有税。既税于所产之地,又税于所过之津,何其夺民之利至于如此之密也!且多贫下之家,不免抛荒之咎。今日之土地,无前日之生植;而今日之征聚,有前日之税粮。或卖产以供税,产去而税存;或赔办以当役,役重而民困。土田之高下不均,起科之轻重无别。膏腴而税反轻,瘠卤而税反重。欲拯困而革其弊,莫若行授田均田之法,兼行常平义仓之举。积之以渐,至有九年之食无难者。

    臣闻仲尼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近世狃于晏安,堕名城,销锋镝,禁兵讳武,以为太平。一旦有不测之虞,连城望风而靡。及今宜敕有司整葺,宽之以岁月,守之以里胥,额设弓手,兼教民兵。开武举以收天下之英雄,广乡校以延天下之俊乂。古时多有书院学田,贡士有庄,义田有族,皆宜兴复而广益之。

    夫罪人不孥,罚弗及嗣。连坐起于秦法,孥戮本于伪书。今之为善者妻子未必蒙荣,有过者里胥必陷其罪。况律以人伦为重,而有给配妇女之条,听之于不义,则又何取夫节义哉。此风化之所由也。

    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尚书、侍郎,内侍也,而以加于六卿;郎中、员外,内职也,而以名于六属。御史词臣,所以居宠台阁;郡守县令,不应回避乡邦。同寅协恭,相倡以礼。而今内外百司捶楚属官,甚于奴隶。是使柔懦之徒,荡无廉耻,进退奔趋,肌肤不保。甚非所以长孝行、励节义也。臣以为自今非犯罪恶解官,笞杖之刑勿用。催科督厉,小有过差,蒲鞭示辱,亦足惩矣。

    臣但知罄竭愚衷,急于陈献,略无次序,惟陛下幸垂鉴焉。书奏,帝称其才。已,复献《太平十策》,文多不录。

    缙尝入兵部索皁隶,语嫚。尚书沈溍以闻。帝曰:“缙以冗散自恣耶。”命改为御史。韩国公李善长得罪死,缙代郎中王国用草疏白其冤。又为同官夏长文草疏,劾都御史袁泰。泰深衔之。时近臣父皆得入觐。缙父开至,帝谓曰:“大器晚成,若以而子归,益令进学,后十年来,大用未晚也。”归八年,太祖崩,缙入临京师。有司劾缙违诏旨,且母丧未葬,父年九十,不当舍以行。谪河州卫吏。时礼部侍郎董伦方为惠帝所信任,缙因寓书于伦曰:“缙率易狂愚,无所避忌,数上封事,所言分封势重,万一不幸,必有厉长、吴濞之虞。冉阝哈术来归,钦承顾问,谓宜待之有礼,稍忤机权,其徒必贰。此类非一,颇皆亿中。又尝为王国用草谏书,言韩国事,为詹徽所疾,欲中以危法。伏蒙圣恩,申之慰谕,重以镪赐,令以十年著述,冠带来廷。《元史》舛误,承命改修,及踵成《宋书》,删定《礼经》,凡例皆已留中。奉亲之暇,杜门纂述,渐有次第,洊将八载。宾天之讣忽闻,痛切欲绝。母丧在殡,未遑安厝。家有九十之亲,倚门望思,皆不暇恋。冀一拜山陵,陨泪九土。何图诖误,蒙恩远行。扬、粤之人,不耐寒暑,复多疾病。俯仰奔趋,伍于吏卒,诚不堪忍。昼夜涕泣,恒惧不测。负平生之心,抱万古之痛。是以数鸣知感。冀还京师,得望天颜,或遂南还,父子相见,即更生之日也。”伦乃荐缙,召为翰林待诏。

    成祖入京师,擢侍读。命与黄淮、杨士奇、胡广、金幼孜、杨荣、胡俨并直文渊阁,预机务。内阁预机务自此始。

    寻进侍读学士,奉命总裁《太祖实录》及《列女传》。书成,赐银币。永乐二年,皇太子立,进缙翰林学士兼右春坊大学士。帝尝召缙等曰:“尔七入朝夕左右,朕嘉尔勤慎,时言之宫中。恒情,慎初易,保终难,愿共勉焉。”因各赐五品服,命七人命妇朝皇后于柔仪殿,后劳赐备至。又以立春日赐缙等金绮衣,与尚书埒。缙等入谢,帝曰:“代言之司,机密所系,且旦夕侍朕,裨益不在尚书下也。”一日,帝御奉天门,谕六科诸臣直言,因顾缙等曰:“王、魏之风,世不多有。若使进言者无所惧,听言者无所忤,天下何患不治?朕与尔等共勉之。”其年秋,胡俨出为祭酒,缙等六人从容献纳。帝尝虚己以听。

    缙少登朝,才高,任事直前,表里洞达。引拔士类,有一善称之不容口。然好臧否,无顾忌,廷臣多害其宠。又以定储议,为汉王高煦所忌,遂致败。先是,储位未定,淇国公邱福言汉王有功,宜立。帝密问缙。缙称:“皇长子仁孝,天下归心。”帝不应。缙又顿首曰:“好圣孙。”谓宣宗也。帝颔之。太子遂定。高煦由是深恨缙。会大发兵讨安南,缙谏。不听。卒平之,置郡县。而太子既立,又时时失帝意。高煦宠益隆,礼秩逾嫡。缙又谏曰:“是启争也,不可。”帝怒,谓其离间骨肉,恩礼浸衰。四年,赐黄淮等五人二品纱罗衣,而不及缙。久之,福等议稍稍传达外廷,高煦遂谮缙泄禁中语。明年,缙坐廷试读卷不公,谪广西布政司参议。既行,礼部郎中李至刚言缙怨望,改交阯,命督饷化州。

    永乐八年,缙奏事入京,值帝北征,缙谒皇太子而还。汉王言缙伺上出,私觐太子,径归,无人臣礼。帝震怒。缙时方偕检讨王偁道广东,览山川,上疏请凿赣江通南北。奏至,逮缙下诏狱,拷掠备至。词连大理丞汤宗,宗人府经历高得抃,中允李贯,赞善王汝玉,编修硃纮,检讨蒋骥、潘畿、萧引高并及至刚,皆下狱。汝玉、贯、纮、引高、得抃皆瘐死。十三年,锦衣卫帅纪纲上囚籍,帝见缙姓名曰:“缙犹在耶?”纲遂醉缙酒,埋积雪中,立死。年四十七。籍其家,妻子宗族徙辽东。

    方缙居翰林时,内官张兴恃宠笞人左顺门外,缙叱之,兴敛手退。帝尝书廷臣名,命缙各疏其短长。缙言:“蹇义天资厚重,中无定见。夏原吉有德量,不远小人。刘俊有才干,不知顾义。郑赐可谓君子,颇短于才。李至刚诞而附势,虽才不端。黄福秉心易直,确有执守。陈瑛刻于用法,尚能持廉。宋礼戆直而苛,人怨不恤。陈洽疏通警敏,亦不失正。方宾簿书之才,驵侩之心。”帝以付太子,太子因问尹昌隆、王汝玉。缙对曰:“昌隆君子而量不弘。汝玉文翰不易得,惜有市心耳。”后仁宗即位,出缙所疏示杨士奇曰:“人言缙狂,观所论列,皆有定见,不狂也。”诏归缙妻子宗族。

    缙初与胡广同侍成祖宴。帝曰:“尔二人生同里,长同学,仕同官。缙有子,广可以女妻之。”广顿首曰:“臣妻方娠,未卜男女。”帝笑曰:“定女矣。”已而果生女,遂约婚。缙败,子祯亮徙辽东,广欲离婚。女截耳誓曰:“薄命之婚,皇上主之,大人面承之,有死无二。”及赦还,卒归祯亮。

    正统元年八月,诏还所籍家产。成化元年,复缙官,赠朝议大夫。始缙言汉王及安南事得祸。后高煦以叛诛。安南数反,置吏未久,复弃去。悉如缙言。

    缙兄纶,洪武中亦官御史。性刚直。后改应天教授。子祯期,以书名。

    黄淮,字宗豫,永嘉人。父性,方国珍据温州,遁迹避伪命。淮举洪武末进士,授中书舍人。成祖即位,召对称旨,命与解缙常立御榻左,备顾问。或至夜分,帝就寝,犹赐坐榻前语,机密重务悉预闻。既而与缙等六人并直文渊阁,改翰林编修,进侍读。议立太子,淮请立嫡以长。太子立,迁左庶子兼侍读。永乐五年,解缙黜,淮进右春坊大学士。明年与胡广、金幼孜、杨荣、杨士奇同辅导太孙。七年,帝北巡,命淮及蹇义、金忠、杨士奇辅皇太子监国。十一年,再北巡,仍留守。明年,帝征瓦剌还,太子遣使迎稍缓,帝重入高煦谮,悉征东宫官属下诏狱,淮及杨溥、金问皆坐系十年。

    仁宗即位,复官。寻擢为通政使,兼武英殿大学士,与杨荣、金幼孜、杨士奇同掌内制。丁母忧,乞终制。不许。明年,进少保、户部尚书,兼大学士如故。仁宗崩,太子在南京。汉王久蓄异志,中外疑惧,淮忧危呕血。宣德元年,帝亲征乐安,命淮居守。明年以疾乞休,许之。父性年九十,奉养甚欢。及性卒,赐葬祭,淮诣阙谢。值灯时,赐游西苑,诏乘肩舆登万岁山。命主会试,比辞归,饯之太液池,帝为长歌送之,且曰:“朕生日,卿其复来。”明年入贺。英宗立,再入朝。正统十四年六月卒。年八十三,谥文简。

    淮性明果,达于治体。永乐中,长沙妖人李法良反。仁宗方监国,命丰城侯李彬讨之。汉王忌太子有功,诡言彬不可用。淮曰:“彬,老将,必能灭贼,愿急遣。”彬卒擒法良。又时有告党逆者。淮言于帝曰:“洪武末年已有敕禁,不宜复理。”吏部追论“靖难”兵起时,南人官北地不即归附者,当编戍。淮曰:“如是,恐示人不广。”帝皆从之。阿鲁台归款,请得役属吐蕃诸部。求朝廷刻金作誓词,磨其金酒中,饮诸酋长以盟。众议欲许之。淮曰:“彼势分则易制,一则难图矣。”帝顾左右曰:“黄淮论事,如立高冈,无远不见。”西域僧大宝法王来朝,帝将刻玉印赐之,以璞示淮。淮曰:“朝廷赐诸番制敕,用‘敕命’、‘广运’二宝。今此玉较大,非所以示远人、尊朝廷。”帝嘉纳。其献替类如此。然量颇隘。同列有小过,辄以闻。或谓解缙之谪,淮有力焉。其见疏于宣宗也,亦谓杨荣言“淮病瘵,能染人”云。

    胡广,字光大,吉水人。父子祺,名寿昌,以字行。陈友谅陷吉安,太祖遣兵复之,将杀胁从者千余人。子祺走谒帅,力言不可,得免。洪武三年,以文学选为御史,上书请都关中。帝称善,遣太子巡视陕西。后以太子薨,不果。子祺出为广西按察佥事,改知彭州。所至平冤狱,毁淫祀,修废堰,民甚德之。迁延平知府,卒于任。广,其次子也。建文二年,廷试。

    时方讨燕,广对策有“亲籓陆梁,人心摇动”语,帝亲擢广第一,赐名靖,授翰林修撰。

    成祖即位,广偕解缙迎附。擢侍讲,改侍读,复名广。迁右春坊右庶子。永乐五年,进翰林学士,兼左春坊大学士。帝北征,与杨荣、金幼孜从。数召对帐殿,或至夜分。过山川厄塞,立马议论,行或稍后,辄遣骑四出求索。尝失道,脱衣乘骣马渡河,水没马及腰以上,帝顾劳良苦。广善书,每勒石,皆命书之。十二年再北征,皇长孙从,命广与荣、幼孜军中讲经史。十四年,进文渊阁大学士,兼职如故。帝征乌思藏僧作法会,为高帝、高后荐福,言见诸祥异。广乃献《圣孝瑞应颂》,帝缀为佛曲,令宫中歌舞之。礼部郎中周讷请封禅,广言其不可,遂不许。广上《却封禅颂》,帝益亲爱之。

    广性缜密。帝前所言及所治职务,出未尝告人。时人以方汉胡广。然颇能持大体。奔母丧还朝,帝问百姓安否。对曰:“安,但郡县穷治建文时奸党,株及支亲,为民厉。”帝纳其言。十六年五月卒,年四十九。赠礼部尚书,谥文穆。文臣得谥,自广始。丧还,过南京,太子为致祭。明年,官其子穜翰林检讨。仁宗立,加赠广少师。

    金幼孜,名善,以字行,新淦人。建文二年进士。授户科给事中。成祖即位,改翰林检讨,与解缙等同直文渊阁,迁侍讲。时翰林坊局臣讲书东宫,皆先具经义,阁臣阅正,呈帝览,乃进讲。解缙《书》,杨士奇《易》,胡广《诗》,幼孜《春秋》,因进《春秋要旨》三卷。

    永乐五年,迁右谕德兼侍讲,因谕吏部,直内阁诸臣胡广、金幼孜等考满,勿改他任。七年从幸北京。明年北征,幼孜与广、荣扈行,驾驻清水源,有泉涌出。幼孜献铭,荣献诗,皆劳以上尊。帝重幼孜文学,所过山川要害,辄命记之。幼孜据鞍起草立就。使自瓦剌来,帝召幼孜等傍舆行,言敌中事,亲倚甚。尝与广、荣及侍郎金纯失道陷谷中。暮夜,幼孜坠马,广、纯去不顾。荣为结鞍行,行又辄坠,荣乘以己骑,明日始达行在所。是夜,帝遣使十余辈迹荣、幼孜,不获。比至,帝喜动颜色。自后北征皆从,所撰有北征前、后二《录》。十二年命与广、荣等纂《五经四书性理大全》,迁翰林学士。十八年与荣并进文渊阁大学士。

    二十二年从北征,中道兵疲。帝以问群臣,莫敢对,惟幼孜言不宜深入,不听。次开平,帝谓荣、幼孜曰:“朕梦神人语上帝好生者再,是何祥也?”荣、幼孜对曰:“陛下此举,固在除暴安民。然火炎昆冈,玉石俱毁,惟陛下留意。”帝然之,即命草诏,招谕诸部。还军至榆木川,帝崩。秘不发丧。荣讣京师,幼孜护梓宫归。仁宗即位,拜户部右侍郎兼文渊阁大学士。寻加太子少保兼武英殿大学士。是年十月命幼孜、荣、士奇会录罪囚于承天门外。诏法司,录重囚必会三学士,委寄益隆。帝御西角门阅廷臣制诰,顾三学士曰:“汝三人及蹇、夏二尚书,皆先帝旧臣,朕方倚以自辅。尝见前代人主恶闻直言,虽素所亲信,亦畏威顺旨,缄默取容。贤良之臣,言不见听,退而杜口。朕与卿等当深用为戒。”因取五人诰词,亲增二语云:“勿谓崇高而难入,勿以有所从违而或怠。”幼孜等顿首称谢。洪熙元年进礼部尚书兼大学士、学士如故,并给三俸。寻乞归省母。明年,母卒。

    宣宗立,诏起复,修两朝实录,充总裁官。三年持节宁夏,册庆府郡王妃。所过询兵民疾苦,还奏之。帝嘉纳焉。从巡边,度鸡鸣山。帝曰:“唐太宗恃其英武征辽,尝过此山。”幼孜对曰:“太宗寻悔此役,故建悯忠阁。”帝曰:“此山崩于元顺帝时,为元亡征。”对曰:“顺帝亡国之主,虽山不崩,国亦必亡。”宣德六年十二月卒。年六十四。赠少保,谥文靖。

    幼孜简易静默,宽裕有容。眷遇虽隆,而自处益谦。名其宴居之室曰“退庵”。疾革时,家人嘱请身后恩,不听,曰:“此君子所耻也。”

    胡俨,字若思,南昌人。少嗜学,于天文、地理、律历、医卜无不究览。洪武中以举人授华亭教谕,能以师道自任。母忧,服除,改长垣,乞便地就养,复改余干。学官许乞便地自俨始。

    建文元年,荐授桐城知县。凿桐陂水,溉田为民利。县有虎伤人。俨斋沐告于神,虎遁去。桐人祀之硃邑祠。四年,副都御史练子宁荐于朝曰:“俨学足达天人,智足资帷幄。”比召至,燕师已渡江。

    成祖即位,曰:“俨知天文,其令钦天监试。”既试,奏俨实通象纬、气候之学。寻又以解缙荐,授翰林检讨,与缙等俱直文渊阁,迁侍讲,进左庶子。父丧,起复。俨在阁,承顾问,尝不欲先人,然少戆。永乐二年九月,拜国子监祭酒,遂不预机务。时用法严峻,国子生托事告归者坐戍边。俨至,即奏除之。七年,帝幸北京,召俨赴行在。明年北征,命以祭酒兼侍讲,掌翰林院事,辅皇太孙留守北京。十九年,改北京国子监祭酒。

    当是时,海内混一,垂五十年。帝方内兴礼乐,外怀要荒,公卿大夫彬彬多文学之士。俨馆阁宿儒,朝廷大著作多出其手,重修《太祖实录》、《永乐大典》、《天下图志》皆充总裁官。居国学二十余年,以身率教,动有师法。洪熙改元,以疾乞休,仁宗赐敕奖劳,进太子宾客,仍兼祭酒。致仕,复其子孙。

    宣宗即位,以礼部侍郎召,辞归。家居二十年,方岳重臣咸待以师礼。俨与言,未尝及私。自处淡泊,岁时衣食才给。初为湖广考官,得杨溥文,大异之,题其上曰:“必能为董子之正言,而不为公孙之阿曲。”世以为知人。正统八年八月卒,年八十三。

    赞曰:明初罢丞相,分事权于六部。成祖始命儒臣直文渊阁,预机务。沿及仁、宣,而阁权日重,实行丞相事。解缙以下五人,则词林之最初入阁者也。夫处禁密之地,必以公正自持,而尤贵于厚重不泄。缙少年高才,自负匡济大略,太祖俾十年进学,爱之深矣。彼其动辄得谤,不克令终,夫岂尽嫉贤害能者力固使之然欤。黄淮功在辅导,胡广、金幼孜劳著扈从,胡俨久于国学。观诸臣从容密勿,随事纳忠,固非仅以文字翰墨为勋绩已也。

    【  译文】

    解缙,字大绅,吉水人。

    祖父名子元,是元朝安福州的判官,兵乱起,坚守信义而死。

    父亲名开,太祖曾经召见他谈论元朝的事,想封他为官,他推辞离去。

    解缙幼时颖悟敏捷,洪武二十一年考中进士。

    授职中书庶吉士。

    很得皇上的喜爱和器重,常常侍奉在皇帝跟前。

    一天,皇帝在犬庖西室,当面告诉解缙:“朕与你从道义上讲是君臣,从恩情上讲如同父子,应当知无不言。”解缙当天上奏疏万言,大略说:臣听说政令屡次改动人民就不信任,刑法遇于繁苛人民就会轻慢。

    从建国到现在,将近二十年,没有短期内不变的法令,没有一天中没有过失的人。

    曾经听说遇陛下震怒,斩草除根,诛杀奸佞逆党。

    没有听说过表扬一大善人,赏赐延及后世,又播及他的乡里,自始至终如一的事情。

    臣看见陛下喜欢阅读《说苑》、《韵府》一类的杂书和叫做《道德经》、 《心经》的书,臣私下认为这是非常不适宜的。

    《说苑》出自于刘向,其中多焉战国时期纵横家的论述。

    《韵府》出自于元朝的阴氏,誊写编辑污秽杂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陛下倘若喜欢它的便于查检翻阅,那么希望召集一些有识见才学的人,臣请求能够执笔追随其后,往上追溯到唐、虞、夏、商、周、孔,往下涉及到关、闽、濂、盗,其本末源流精确明了,因事分门别类,刻成一部经典,上接经史,这难道不是太平时代撰着的一个方面吗?又,如今《六经》残缺。

    《礼记》出自于汉代儒家,舛谬杂乱尤其厉害,应当及时删改。

    寻访延请审订音乐的儒生,充分求备百王的典章,创作乐书这一部经典来有益于万世。

    在太学隆重祭祀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皋陶、伊尹、太公、周公、稷、契、夷、耋、傅说、箕子。

    孔子则从天子到平民,都把他当作先师来共同祭祀,而以颜、曾、子思、孟子陪祀。

    自闵子以下的,各在他们的家乡祭祀。

    在鲁国的阙里,仍然建造叔梁纥的庙,赠以王的封号,以颜路、曾皙、孔鲤陪祀。

    一改历代因循相承的旧习,开创天朝的文献,岂不兴盛吗!祭祀上天应当恢复扫地的制度,尊崇祖先应当完备七庙的体制。

    奉天不适宜作为举行筵宴的场所,文渊阁没有具备馆阁的隆重规模。

    太常寺的乐曲不是民间乐工可以学习的,设立官妓是不符合人道的行为。

    禁绝倡妓优伶,变换宦官的地位。

    执戟守卫在殿阶两侧的卫士,都应是才华优秀的人;虎贲、趣马的职务,都应任用杰出优良的人。

    废除开采山林湖泽的禁令和赋税,免除乡镇关口所收的商税。

    使用木头制造的车辆和居室,土术工程就不会兴起;广泛地开垦荒田,四方边境的土地就不会去贪占。

    和尚、道士中身强力壮的加以驱逐,使他们恢复人的纲常伦理;念经诵咒狂妄荒诞的加以火刑,以便杜绝他们的欺瞒诳骗。

    清除装神弄鬼的巫师,破除山神野鬼的祭祀,淘汰多余闲散的官员,削减不重要的县份,严厉惩办法律外动用严刑的现象,永远革除京城中的工匠役夫。

    流徙满十年的任凭他们返回家乡,杖责八十就不再往上加。

    妇女不是伤风败俗,不要下令逮捕收监。

    大臣有过失罪恶应当诛杀,不应加以侮辱。

    研究历法明确时节,指示人民按时节做事,祇需表明播种的合适时节,哪里用得着用建、除等十二时辰卜吉凶的荒谬做法?所应该加以著录的,是日月的运行,星辰的位置,仰观星象俯察人事,观察事物发展是否符合星象运转的顺逆。

    七政的齐备.正是指的这一类事情。

    近年以来,御史台的纲纪不端正,以判刑轻重为本领,以审讯囚犯多少为功劳,这决不是可以用来鼓励政治的清简而得要、增长朝廷的风度文采的。

    御史纠察弹劾,都秉承皇上的密旨,每当听说皇上有赦免或宽宥,就必定故意做出坚持己见的样子,认为这样做,皇上的恩宠就更重。

    这些都是小人趋炎附势的小花样,陛下为什么不像明镜一样照见他们的内心深处呢?陛下用人不择贤良与否,授职不掂量轻重。

    建立了官员不为君王所用的惩罚法令,所说的得到的都是些卑微之人;设置了禁止结党枉法的条例,所说的使用的人就像泥沙一样散漫。

    监生和进士,通晓经典,品行美好,却多屈居在下层僚属之列;孝廉和人才,乱跑瞎奔,却或者遍布朝廷。

    杀人盗尸、嚣张强悍之徒,品格卑劣、愚昧无知之辈,早晨舍弃)9镊,傍晚就穿上冠带衣裳,左手扔掉筐筐,右手就系上绶带信符。

    所以贤德之人羞与这些人同列焉伍,平庸之人却熟悉了他们的流风余韵。

    以因贪婪而苟且求免为得计,以因廉洁而遭受刑罚为文饰。

    从吏部出来的人没有贤良与否的分别,进入刑部的人没有曲直的判断。

    天下人都说陛下凭着个人的喜怒决定生杀,却不知道这都是因为臣下中缺乏忠良之士的绿故。

    古时候人的善和恶,乡邻一定含记住。

    现在虽然有申报贤良、表彰善人的举动,却没有兴办地方学校的章程,相互举告的办法虽然严格,教诲告诫的方法却没有完备。

    臣想求助于古人治家的礼教、和睦乡邻的方法,如古代蓝田吕氏的《乡约》,今天仁义之门郑氏的《家范》,公布于天下。

    历代为官的旧臣大族,带头提倡,反复地迄行表彰,成为百姓的表率,就将看到变化中的革新,达到每家都可以得到封赠的地步也不难了。

    陛下的天资极高,与道的细微处相合。

    神怪荒诞的事情,臣知道陛下已经洞察了。

    然而还是免不了所说的用神道来进行教化的事情,臣以为不必如此。

    一统的天下已经确定了,一代的人心已经顺服了,一切的奸雄已经慑服了。

    上天没有变故灾害,百姓没有忧患祸害,圣上的身体健康平安,圣子圣孙承继不绝,就如所说的得到真正的符命了。

    何必以取宝为名发动军队,以神仙焉应验晓谕人民呢?臣观察地有盛衰,物有盈虚,而商税的征收,却一概都有定额。

    假使赋税有时盈余了,奸猾之人就得以侵占欺诈;年岁歉收了,良善之家就被补交赋税所困扰。

    夏税是一项,种植茶、椒有田赋,从事果、丝有征税。

    既在其产地征税,又在运输所经过的渡口征税,为什么与民争利以至于如此的繁苛?况且大多是贫困下层的家庭,不免有弃地为荒田的罪责。

    今日的土地,没有了以往所种植的作物,而今日的赋税,仍然收有以往的粮税。

    有的人家卖掉田产以交纳税款,田产失去了而税仍然存在;有的人家赔偿认罚以充当劳役,劳役沉重而百姓疲困。

    土地的好壤不等,征收税额的轻重却没有差别,土地肥沃的税反而轻,土地贫瘠的税反而重。

    要怨拯救贫困并革除税收中的弊病,不如实行授田均田的方法,同时采取建立常平义仓的措施,逐渐积累,达到储备九年的粮食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臣听仲尼说: “王公设立险关以保卫他的国家。”近世习惯于悠闲太平,摧毁高城,销毁兵器,禁此用兵,不谈武事,以此认为天下太平。

    一旦有意外的灾祸,相连的城市望风披靡。

    趁现在应当敕令有关部门进行整修,宽假以时间,以乡里小吏守卫,设立一定名额的弓手,同时教习民兵。

    开武举来收屣天下的英雄,扩大乡村学校来聘请天下的贤能之士。

    古时候多有书院学田,每个村庄有贡士,每个家族有义田,这些都应当兴起恢复并扩大增加。

    给人定罪不牵累子女,处罚不波及后嗣。

    连坐开始于秦朝的法律,杀戮子女源于伪书。

    现在做善事的人的妻、子未必能承蒙荣耀,有过失的人乡镇小吏必然定他的罪。

    况且法律以人的纲常伦理为重,却有把犯罪人家的妇女发配给别人为奴妾的条令,听凭她们陷于不义,那么法律又怎么根据节义来制定呢?这是可以归结到风化的问题。

    孔子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尚书、侍郎,是内廷的侍从,却给他们加上六卿的头衔。

    郎中、员外,是内廷的职司,却让他们名义上隶属于六部。

    御史词臣,是用来在台阁受宠幸的,郡守县令,是不应当脱离地方政府的。

    同僚间协作尊重,根据礼相互交往。

    如今朝廷内外很多部门鞭捶下属官员,比对待奴隶还厉害。

    这样使柔弱怯懦的人廉耻扫尽,前后奔走依附,肌肤还不能不受伤害,这决不是可以用来崇尚孝行、鼓励节义的。

    臣认为从今以后不是犯有罪恶解送官府,就不要用笞杖的刑法,催索租税和督率策励中小有过失,用蒲草制成的鞭子行刑表示羞辱,也就足以起到惩罚的作用了。

    臣只知道把心中的想法全部说完,急于陈述进献,毫无次序,祇望陛下能够垂顾审察。

    此书奏上,皇帝称赞他的才能。

    不久,又呈献《太平十策》,文字多因而不抄录了。

    解缙曾经进入兵部衙门索要差役,语气傲慢。

    尚书沈潘将此事报告皇帝。

    皇帝说: “解缙因为闲散无事就放纵自己吗?”命令改为御史。

    韩国公李善长获罪处死,解缙代笔替郎中王国用起草奏疏表白他的冤屈。

    又焉同为御史的夏长文起草奏疏,弹劾都御史袁泰。

    袁泰深深地怀恨, 他。

    当时皇帝身边近臣的父亲都得以入宫拜见皇上,解缙的父亲解开到了,皇帝对他说: “大器晚成,若将你的儿子带回家乡,进一步令他在学业上有所进步,后十年来,再派大用处也不晚。”返乡八年,太祖崩,解缙进京哭临。

    有关部门弹劾解缙违反诏令,况且母亲去世还没有安葬,父亲年已九十,不应当舍下老父上路。

    被贬为河州卫的小吏。

    当时礼部侍郎董伦刚为惠帝所信任,解缙因此寄信给董伦说:“解缙率性散漫,狂妄愚蠢,无所顾忌,几次上奏疏,说分封诸侯而各侯势力强大,万一有意外,必然有淮南王刘长、昊王刘濞的忧虑。

    郁哈木归顺朝廷,我承蒙皇上的垂询,说应当待他们有礼,只要稍稍违背他的巧诈之心,诡密权谋,他的部众必然会产生贰心。

    此类事情不止一次,我都很能够猜中。

    又曾经为王国用起草诤谏奏疏,说韩国的事,遭到詹徽的妒忌,想以严峻的法律中伤我。

    伏蒙圣上的恩典,一再地加以抚慰,还赐与银两,令我用十年的时间著书撰述,穿着官服再来朝廷。

    《元史》错谬,承皇上之命改动修纂,接踵修成《宋书》,删定《礼经凡例》,都已被皇帝留中。

    在侍奉父亲的闲暇,闭门纂述,渐渐地有了章程和次序,渐渐地将近八年。

    皇上升天的消息忽然传来,我悲痛欲绝。

    母亲的灵柩在家中,还没来得及安葬,家中育九十高龄的父亲,倚门悬望思念,我都无暇恋及,希望能一拜先皇陵墓,泪洒九州岛之土。

    怎能想到受到牵累,承蒙圣恩得以贬职远行。

    扬、粤的人,不耐严寒酷暑,又多疾病,周旋奔走,与小吏士卒为伍,真是不堪忍受。

    我白天黑夜哭泣,经常害怕发生什么意外,辜负我平生的心愿,怀抱万古的痛切。

    所以几次表达知遇之感,希望回到京师,得以瞻仰天子龙颜,或者南行还乡,父子相见,这就是我的再生之日了。”董伦于是蔫举解缙,召为翰林院待诏。

    成祖进入京师,提升解缙为侍读,命他与黄淮、杨士奇、胡广、金幼孜、杨荣、胡俨一起在文渊阁值勤,参预国家的机要事务。

    内阁参预国家机要事务就从逭时开始。

    不久进升为侍读学士,奉命主管修纂《太祖实录》和《列女传》。

    书完成后,赐银币。

    永乐二年,皇太子册立,进升解缙为翰林学士兼右春坊大学士。

    皇帝曾经召见解缙等人说: “你们七人从早到晚在朕左右,朕嘉奖你们的勤勉谨慎,常在宫中说起。

    按照常情,谨慎的开端容易,保持到最后就难了,希望与你们共勉。”因此赐给每个人五品官服,命令这七人被朝廷加封过的命妇在柔仪殿朝见皇后,皇后慰劳赏赐她们十分周到。

    又以立春日为名赐给解缙等人金绮衣,与尚书相等。

    解缙等人进宫谢恩,皇帝说:“代表言论的部门,关系着国家的机密事务,况且白天黑夜地侍奉朕,对朕的帮助和补益不在尚书之下。”一天,皇帝驾临奉天门,告诫六科道的各位臣子要直言不讳,因此回头看着解缙等人说:“王珪、魏征的诤谏风气,世上不多有,如果能使进言的人无所畏惧,听言的人无所抵触,天下何必担忧不能大治呢?朕与诸位共勉。”这一年的秋天,胡俨出任为祭酒,解缙等六人从容地献计献策,皇帝常常谦虚地听从。

    解缙年轻时登上朝廷,才能优秀,做事坦率先行,表里透澈如一。

    引荐提拔读书人,有一佃好的便赞不绝口。

    但他喜欢褒贬,无所顾忌,朝廷的大臣多因他的得宠受到伤害。

    又因为确定太子的决议,被汉王朱高煦所忌恨,终于导致失败。

    在此之前,皇位继承人还没有确定,淇国公丘福说汉王有功,应当册立。

    皇帝秘密地询问解缙。

    解缙表示: “皇长子仁义慈孝,天下人心悦诚服。”皇帝不回答。

    解缙又叩头说:“好一个皇孙。”说的是宣宗。

    皇帝点头赞同。

    太子于是就确定了。

    朱高煦因此深深地怨恨解缙。

    正值此时朝廷大规模发动军队征伐安南,解缙直言规劝,皇帝不听。

    最终平定了安南,设置了郡县。

    而太子既已册立,又经常不合皇帝的心意。

    朱高煦得宠日益隆厚,礼数次序超过了嫡皇子。

    解缙又进谏说:“这是开启争端,不可以。”皇帝发怒,说他是离间骨肉之情,对他的恩典礼敷逐渐衰减。

    永乐四年,赏赐给黄淮等五人二品纱罗衣,但没有轮到解缙。

    不久,丘福等人的议论逐渐传到了朝廷之外,朱高煦就诬陷解缙泄露宫禁中的话。

    第二年.解缙以廷试时评阅试卷不公正而获罪,贬为广西布政司参议。

    动身之后,礼部郎中李至刚说解缙怨恨责望,被改贬交趾,命他去化州督促军饷。

    丞乐八年,解缙有事上奏来京师,正值皇帝出征北方,解缙拜谒了皇太子就回去了。

    汉王说解缙窥伺皇上出行,私自觐见太子,直接回去,没有人臣之礼。

    皇帝盛怒。

    解缙这时候正与检讨王偶路经广东,游览山川,上疏请求开凿赣江以沟通南北交通。

    奏疏到京城,皇帝下令逮捕解缙并关进关押钦犯的监狱,拷打得十分厉害。

    供词牵连到大理寺丞汤宗、宗人府经历高得旸、中允李贯、赞善王汝玉、编修朱弦、检讨蒋骥、潘畿、萧引高并涉及到李至刚,也都被关进监狱。

    王汝玉、李贯、朱弦、萧引高、高得旸都在狱中生病而死。

    永乐十三年,锦衣卫帅纪纲呈上囚犯的登记名册。

    皇帝见到解缙的名字说:“解缙还活着啊?”纪纲于是就用酒灌醉解缙,把他埋在雪中,立即死去。

    年四十七岁。

    没收了他的家产,妻子、儿子和同宗族人流放辽东。

    当解缙在翰林的时候,宦官张兴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左顺门外鞭打人。

    解缙大声呵斥他,张兴缩手退下。

    皇帝曾经书写朝廷大臣的姓名,令解缙分别条陈他们的短处和长处。

    解翻说:“蹇义天资淳厚深重,但内心没有固定的见解。

    夏原吉有道德气量.但不疏远小人。

    刘儁有才干,但不知道顾及义。

    郑赐可以说是君子,但太缺少才气。

    李至刚虚妄而趋炎附势,虽有才但不正直。

    黄福持心平易公正,确有志节操守。

    陈瑛运用法律苛刻,但还能保持清廉。

    宋礼刚直而严厉,别人恨他不体恤下人。

    陈洽通达敏捷,又不失正直。

    方宾是文书小吏之才,商人市侩之心。”皇帝将此交给太子,太子就问起尹昌隆、王汝玉。

    解缙回答说: “尹昌隆是君子但气量不大。

    王汝玉的文章不易得到,只可惜有市俗之心罢了。”后来仁宗登位,拿出解缙所写的评论给杨士奇看,说:“别人都说解缙狂妄,看他所评论列举的,都有固定的见解,并不狂妄。”下诏让解缙的妻子、儿子、同宗族人返回原籍。

    解缙当初和胡广一起侍奉成祖筵宴,皇帝说:“你们二人出生同里,长大同学,任职同官。

    解缙有儿子,胡广可以把女儿嫁给他。”胡广叩头说: “臣的妻子刚刚怀孕,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皇帝笑着说:“肯定是女的!”不久果然生了个女孩,于是就定了婚约。

    解缙遭祸,儿子解祯亮流放辽东,胡广想解除婚约,女儿割耳发誓说:“我这薄命人的婚姻,是皇上做主、大人当面允承的,我宁死无二志。”等到解祯亮免罪回来,最终嫁给了解祯亮。

    正统元年八月,皇上下诏令归还所没收的家产。

    成化元年恢复解缙的官职,赠朝议大夫。

    当初解缙因议论汉王以及安南的事情而遭祸。

    后来朱高煦因反叛被杀。

    安南几次反叛,朝廷设置官吏不久,又放弃了它。

    都如同解缙说的那样。

    解缙的兄长解纶,洪武年间也任御史,性情刚强正直。

    后来改任应天府教授。

    儿子解祯期,以书法闻名。

    黄淮,字宗豫,永嘉人。

    父亲名性,方国珍占据温州时,隐居以躲避非法任命。

    黄淮考中洪武末年进士,授职中书舍人。

    成祖登位,召见对答合皇上的旨意,命他与解缙常侍立在皇帝的御榻左边,以备咨询。

    有时候到了夜半,皇帝睡了,还赐坐在床前说话,机密和重要事务都预先得知。

    不久,和解缙等六人一起在文渊合值勤。

    改任翰林编修,进升侍读。

    朝廷讨论册立太子事,黄淮请求册立年长的嫡子。

    太子确定后,调任左庶子兼侍读。

    永乐五年,解缙被降职,黄淮进升为右春坊大学士。

    第二年和胡广、金幼孜、杨荣、杨士奇一起辅助教导皇太孙。

    永乐七年,皇帝出巡北方,命令黄淮以及蹇义、金忠、杨士奇辅助皇太子留守京师代理国事。

    永乐十一年,皇帝再次出巡北方,黄淮仍然留守京师。

    第二年,皇帝征伐瓦剌回来,太子派使者迎接稍有延迟,皇帝又一次听信朱高煦的谗言,下令将太子属官全部逮捕并关进关押钦犯的监狱,黄淮以及杨溥、金问都获罪被关了十年。

    仁宗登位,黄淮恢复官职。

    不久提升为通政使兼武英殿大学士,和杨荣、金红筮、杨士奇共同负责皇帝诏令。

    遭母亲之丧,请求服满丧期,未得准许。

    第二年进升为少保、户部尚书,仍然兼大学士不变。

    仁宗崩,太子在南京。

    汉王久存叛逆之志,朝廷内外惊疑恐惧,黄淮担忧而吐血。

    宣德元年,皇帝亲自征伐乐安,命黄淮留守。

    第二年,因疾病请求退休,皇帝准许了他的请求。

    父亲黄性年已九十,黄淮侍奉父亲十分勤快。

    等到黄性去世,皇帝赐予下葬祭祀的物品,黄淮前往朝廷谢恩。

    适逢灯节之时,皇帝赐游览西苑,下韶让他坐轿子登万岁山。

    命令他主持会试。

    等到告辞回家,皇帝在太液池为他饯行,皇帝作长诗送给他,并且说: “朕生日,你当再来。”第二年,入京庆贺。

    英宗登位,再次入朝。

    正统十四年六月死去。

    年八十三岁,谧号文筒。

    黄淮性格精明果敢,通晓治国的体要。

    永乐年问,长沙妖人李法良反叛。

    仁宗正代理国事,命令丰城侯李彬讨伐李法良。

    汉王忌妒太子有功,诈说李彬不能任用。

    黄淮说: “李彬,是老将,一定能淌灭贼寇,希望立即派他去。”李彬最终擒获了李法良。

    再有,当时有告发结党叛逆的人,黄淮对皇帝说:“洪武末年就已有敕令禁止,不应当再受理。”吏部追加论罪那些“靖难”军队起事时,南方人在北方做官没有立即归顺的人,应当发配边疆戍地。

    黄淮说:“如果这样做,恐怕让人看来心胸不广。”皇帝全都听从了他的意见。

    阿鲁台归顺朝廷,请求统治吐蕃各部。

    请求朝廷将誓言刻在金子上面,磨成金末放入酒中,请各位酋长饮酒盟誓。

    众大臣讨论准备答应他。

    黄淮说: “他们势力分散则容易控制,统一起来就难以谋取了。”皇帝回顾左右的人说:“黄淮议论事情,如同站在高山,没有逮处看不见的。”西域和尚左童麸王来朝见皇上,皇帝打算刻玉印赏赐给他,把璞玉给黄淮看,黄淮说:“朝廷赐给各番王的敕书,用的是‘敕命’、 ‘广逗’二块印信。

    现在这块玉比那两块印信还大,这不是威示速人、尊崇朝廷的办法。”皇帝赞许并采纳了。

    他的建议和规劝大都如此。

    然而气量很狭隘。

    同事有小的过失,马上报告皇上。

    有人说解缙的贬职,黄淮是出遇力的。

    他被宣宗所疏远,又说是杨荣说黄淮生了痨病,会传染人等等。

    胡广,字光大,吉水人。

    父亲子祺,名寿昌,以字行于世。

    陈友谅攻陷吉安,太祖派遣军队收复了,打算杀掉被胁迫跟从陈友谅的士兵一千多人。

    胡子祺前往拜见主帅,竭力劝说不能这样做,这些人得以免除灾难。

    洪武三年,胡子祺因为辞章修养优异被选为御史,上奏疏请求建都关中。

    皇帝称赞说好,派遣太子巡枧陕西,后因太子去世,事情没有结果。

    胡子祺出任为广西按察愈事,改任彭州知州。

    所到之处平反冤狱,毁掉歪门邪道的祀庙,修筑塌坏了的堤坝,百姓非常感戴他。

    调任延平知府,死在任上。

    胡广,是胡子祺的第二个儿子。

    建文二年朝廷会试,当时正在讨伐燕王,胡广的对策中有“亲藩猖獗,人心摇动”的话,皇帝亲自提拔胡广为第一名,赐名靖,授职翰林修撰。

    成祖登位,胡广和解翻一起迎接归附,被提升为侍讲,改为侍读,恢复原名广,调任右春坊右庶子。

    永乐五年进升为翰林学士,兼左春坊大学士。

    皇帝出征北方,胡广和杨荣、金幼孜跟随左右。

    几次在帐幕殿中召见对答,有时直到夜半。

    经过山川要塞,停住马商议讨论,行进中有时稍微落在后面,就派骑兵四出寻找。

    胡广曾经迷失道路,脱下衣服骑着没有马鞍的马渡河,水淹没了马身以及胡广的腰部以上,皇帝十分关忉地慰劳他。

    胡广擅长书法,每次刻石碑,都命他书写碑文。

    永乐十二年再次出征北方,皇长孙随从军中,皇上命令胡广与杨荣、金幼孜在军中为皇长孙讲论经史。

    十四年胡广进升为文渊合大学士,仍然兼任原先的职务。

    皇帝召乌思藏僧做法会,为高皇帝、高皇后求福,说见到了各种吉祥的征兆。

    于是胡广献上《圣孝瑞应颂》。

    皇帝将它连缀成篇作成佛曲,下令宫中歌舞这支曲子。

    礼部郎中周讷请求举行封禅典礼,胡广说这样做不可以,于是就没有准许。

    胡广呈上《却封禅颂》,皇帝更加亲近爱惜他。

    胡广性情谨慎周密。

    在皇帝面前所说的话和所管理的事务,出去从不告诉别人。

    当时的人将他比作漠代的胡广。

    然而胡广很能够坚持原则。

    奔母亲丧事返回朝廷,皇帝问及百姓是否安定。

    胡广回答说: “安定,但是府县衙门追究建文时的奸党,株连到分支的亲属,成为百姓的祸患。”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

    永乐十六年五月死去,年四十九。

    赠礼部尚书,谧号文穆。

    文臣得以赠谧号,从胡广开始。

    灵柩返乡时,经过南京,皇太子向他表示追悼。

    第二年,授官给他的儿子胡种为翰林检讨。

    仁宗登位,加赠胡广为少师。

    金幼孜,名善,以字行于世,新淦人。

    建文二年进士。

    授职户科给事中。

    成祖登位,改为翰林检讨,和解缙等人一起在文渊阁值勤,调任侍讲。

    当时翰林院、春坊、司经局的大臣为太子在柬宫中讲解典籍,都事先陈述经书义理,内阁大臣查阅修正,呈送皇帝御览,然后纔给太子讲解。

    解缙讲《尚书》,杨士奇讲《易经》,胡广讲《诗经》,金幼孜讲《春秋》,因而呈上《春秋要旨》三卷。

    丞乐五年,调任右谕德兼侍讲,皇帝因此谕告吏部,值勤于内合的大臣胡广、金幼孜等人考核期满后,不要改任其它职务。

    永乐七年,跟随皇上驾临北京。

    第二年出征北方,金幼孜和胡广、杨荣护驾出行。

    皇帝的车驾停留在清水源,有泉水喷涌而出。

    金幼孜呈献铭文,杨荣呈献诗歌,皇帝都用上等酒慰劳。

    皇帝看重金幼孜的辞章修养,凡经过山川要塞,就命令他记载下来。

    金幼孜靠着马鞍起草,当场完成。

    有使者从瓦刺来,皇帝招呼金幼孜等人在车驾左右并行,讨论敌方的事,非常爱惜倚重他。

    金幼孜曾经和胡广、杨荣以及侍郎金纯迷失道路陷入山谷之中。

    夜晚,金幼孜掉下马,胡广、金纯头也不回地走了,杨荣为他系好马鞍继续走,行进时又总是掉下来,杨荣让他骑在自己的马上,第二天纔到达皇帝所驻地。

    这天晚上,皇帝派遣十多批使者寻找杨荣、金幼孜,没有找到。

    等他们到了,皇帝喜形于色。

    从此以后每次出征北方金幼孜都跟随从行。

    着有《北征前录》和《北征后录》。

    永乐十=年,被命与胡广、杨荣等人编纂《五经四书性理大全》,调任为翰林学士。

    永乐十八年,和杨荣一起进升为文渊阁大学士。

    丞乐二十二年跟随皇上出征北方,途中军队疲困,皇帝因此询问各位大臣,没有人敢回答,只有金幼孜说不应当深入,皇帝不听。

    驻扎开平,皇帝对杨荣、金幼孜说:“朕二次梦见神人说上天是爱惜生命的,这是什磨征兆呢?”杨荣、金幼孜回答说: “陛下这次的行动,固然是为了除暴虐、安百姓。

    然而,火烧出产玉的昆冈山,玉和石都将同归于尽,希望陛下留意。”皇帝表示赞同,立即下令起草诏书,晓谕各部。

    撤军抵达榆木川,皇帝驾崩,保守秘密,不公布于众。

    杨荣去京师报丧,金幼孜护送皇帝的棺木返京。

    仁宗登位,金幼孜拜官为户部右侍郎兼文渊合大学士。

    不久加太子少保兼武英殿大学士。

    这一年的十月,皇帝命令金幼孜、杨荣、杨士奇在承天门外一起审察甄别囚犯。

    诏令司法部门,审察甄别重囚犯必须会合三位学士,委任付托更加隆厚。

    皇帝驾临西角门批阅朝廷大臣所作的诰文,回头看着三位学士说: “你们三人及蹇、夏二位尚书都是先帝的旧臣,朕正要依靠你们来辅助我。

    曾经听说前代的君主讨厌听到真实的言论,即使向来亲近信任的人,也顾忌君威而顺从他的旨意,闭口不言以驭悦于君王。

    贤良的臣子,言论不被君王所听取,退下后就闭口不言。

    朕和你们应当深深地引以为戒。”于是取出五人起草的诰书,亲自增加二句话说: “不要认为崇高的就难以进去,不要因为有所违拗就时有懈怠。”金幼孜等人叩头谢恩。

    洪熙元年金幼孜进升焉礼部尚书,仍旧兼任大学士、学士,并且支给三种职务的俸禄。

    不久金幼孜请求回家探望母亲。

    第二年,母亲去世了。

    宣宗登位,诏令金幼孜戴孝进京任职,编纂两朝实录,任总裁官。

    宣德三年,持符节出使宁夏,册封庆府郡王妃。

    所遇之地金幼孜询问士兵和百姓的疾苦,回来后上奏皇帝,皇帝赞许并接纳了。

    跟随皇上出巡边地,翻越鸡鸣山,皇帝说:“唐太宗凭仗他的英雄威武征辽,曾经越过这座山。”金幼孜回答说:“唐太宗不久就后悔这一战役了,所以建造了悯忠阁。”皇帝说:“这座山倒塌在元顺帝的时候,是元朝亡国的征兆。”金幼孜回答说: “元顺帝是亡国的君主,即使山不倒塌,国家也必然灭亡。”宣德六年十二月金幼孜去世。

    年六十四岁。

    赠少保,谧号文靖。

    金幼孜坦率和易,沉静缄默,宽容有度量。

    得皇上的爱重礼遇虽然隆厚,但自己处世更加谦虚,他命名自己闲居的房间为“退庵”。

    临终时,家人叫他向朝廷请求死后的恩典,他不听,说:“这是君子所耻于做的。”胡俨,字若思,南昌人。

    幼时特别爱好学习,对于天文、地理、乐律历法、医学占卜,没有不推究浏览的。

    洪武年间以举人身份授职华亭教谕,能够以为师之道来要求自己。

    母亲去世,服丧期满后,改任长垣,请求在合适的地方任职以便就近侍养父亲。

    又改任余干。

    主管学务的官员允许请求在方便的地方任职就是从胡俨开始的。

    建文元年,以荐举授职桐城知县。

    开凿桐陂的水道,灌溉田地为人民带来了利益。

    县境内有老虎伤人,胡俨斋戒沐浴告知于神灵,老虎就逃走了。

    桐城人民在朱邑祠中祭祀他。

    建文四年,副都却史练子宁在朝廷上推荐胡俨说:“胡俨的学问足以通晓天和人,智慧足以协助运筹决策。”等召到京师,燕王的军队已经渡过长江。

    成祖登位,说: “胡俨懂得天文,是不是令他去钦天监试用。”试用不久,钦天监上奏说胡俨真的通晓日月五星、节令变化的学问。

    不久,又因为解缙的荐举,被授职翰林检讨,和解缙等人一起在文渊合值勤,调任侍讲,进升为左庶子。

    父亲去世,服丧期未满就应召复职。

    胡俨在内阁,承蒙皇上的咨询,常常不想出人头地,但稍许有些憝直。

    永乐二年九月拜官园子监祭酒,于是不参预国家机要事务了。

    当时使用法律严厉,国子生中借口有事告假返乡的人被定罪流放戍守边疆。

    胡俨到了之后,立即上奏废除了这一规定。

    永乐七年,皇帝驾临北京,召胡俨前往皇帝的住处。

    第二年出征北方,命胡俨以祭酒兼侍讲的身份,主管翰林院的事务,辅助皇太孙留守北京。

    永乐十九年,改任北京国子监祭酒。

    当这时,四海之内统一,将近五十年了。

    皇帝正对内兴修礼乐,对外安抚边地,朝廷的高级官员们多是彬彬有礼擅长修辞的读书人。

    胡俨作为翰林院的老儒,朝廷的宏大著作大多出自他的手,重新修纂《太祖实录》、《永乐大典》、《天下图志》,胡俨都担任总裁官。

    身处国子监二十多年,以自己的行为去教育学生,一举一动有老师的规范。

    洪熙更改年号,胡俨因病请求退休,仁宗赐给诏令嘉奖慰劳,进升他为太子宝客,仍旧兼任祭酒。

    辞官后,免除了他子孙后代的赋税。

    童宗登位,以礼部侍郎的任命召他回朝廷,胡俨谢绝任命返乡。

    在家居住二十年,各级地方长官和显要大臣都以师长之礼对待他。

    胡俨和他们谈话,从没有涉及过私事。

    自身处世恬淡寡欲,一年四季的衣服食物刚够使用。

    当初胡俨焉湖广的考官,得到杨溥的文章,非常地惊异,在文章上题说: “必然能像董仲舒那样正直敢言,而不会像公孙弘那样曲意奉迎。”世人认为他能识人n正统八年八月去世,年八十三岁。

    赞曰:明初废除丞相,将处理政务的权力分别归于六部。

    从成祖开始命令儒学大臣在文渊阁值勤,参预国家机要事务。

    相沿到仁宗、宣宗,内阁的权力日益加重,实际上行使着丞相的职权。

    解缙以下五人,是翰林院中最早进入内阁的人。

    身处禁要机密之地,果然能以公平正直来要求自己,而尤其可贵的是端凝庄重而不泄露机密。

    解缙年纪轻才学高,自认为有匡时济世的远大谋略,太祖让他用十年时间进一步学习,爱他很深了。

    他动不动就受到毁谤非议,没能有好的结局,难道这全是嫉妒贤才陷害能士的人竭力必要使他这样的吗?黄淮的功绩在于辅导皇上,胡广、金幼孜的功劳突出表现在随从皇帝出征,胡俨很长时间在国子监。

    看各位大臣从容谨慎,遇事进献忠心,当然这不是仅仅用文字笔墨就可以作为他们的功勋劳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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