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四十下 班彪列传第三十下

类别:史部 作者:(南朝*宋)范晔 书名:后汉书

    原文:

    主人喟然而叹曰:“痛乎风俗之移人也!子实秦人,矜夸馆室,保界河山,

    信识昭、襄而知始皇矣,恶睹大汉之云为乎?夫大汉之开原也,奋布衣以登皇极,

    繇数期而创万世,盖六籍所不能谈,前圣靡得而言焉。当此之时,功有横而当天,

    讨有逆而顺人,故娄敬度势而献其说,萧公权宜以拓其制。时岂泰而安之哉?计

    不得以已也。吾子曾不是睹,顾燿后嗣之末造,不亦闇乎?今将语子以建武之理,

    永平之事,监乎太清,以变子之或志。

    “往者王莽作逆,汉祚中缺,天人致诛,六合相灭。于时之乱,生民几亡,

    鬼神泯绝,壑无完柩,郛罔遗室,原野厌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秦、项之

    灾犹不克半,书契已来未之或纪也。故下民号而上诉,上帝怀而降鉴,致命于圣

    皇。于是圣皇乃握乾符,阐坤珍,披皇图,稽帝文,赫尔发愤,应若兴云,霆发

    昆阳,凭怒雷震。遂超大河,跨北岳,立号高邑,建都河洛。绍百王之荒屯,因

    造化之荡涤,体元立制,继天而作。系唐统,接汉绪,茂育群生,恢复疆宇,勋

    兼乎在昔,事勤乎三五。岂特方轨并迹,纷纷后辟,理近古之所务,蹈一圣之险

    易云尔哉?且夫建武之元,天地革命,四海之内,更造夫妇,肇有父子,君臣初

    建,人伦实始,斯乃虙羲氏之所以基皇德也。分州土,立市朝,作舟车,造器械,

    斯轩辕氏之所以开帝功也。龚行天罚,应天顺人,斯乃汤、武之所以昭王业也。

    迁都改邑,有殷宗中兴之则焉;即土之中,有周成隆平之制焉。不阶尺土一人之

    柄,同符乎高祖。克已复礼,以奉终始,允恭乎孝文。宪章稽古,封岱勒成,仪

    炳乎世宗。案《六经》而校德,妙古昔而论功,仁圣之事既该,帝王之道备矣。

    “至于永平之际,重熙而累洽,盛三雍之上仪,修衮龙之法服,敷洪藻,信

    景铄,扬世庙,正矛乐。人神之和允洽,君臣之序既肃。乃动大路,遵皇衢,省

    方巡狩,穷览万国之有无,考声教之所被,散皇明以烛幽。然后增周旧,修洛邑,

    翩翩巍巍,显显翼翼,光汉京于诸夏,总八方而为之极。是以皇城之内,宫室光

    明,阙庭神丽,奢不可逾,俭不能侈。外则因原野以作苑,顺流泉而为沼,发蘋

    藻以潜鱼,丰圃草以毓兽,制同乎梁驺,义合乎灵囿。若乃顺时节而搜狩,简车

    徒以讲武,则必临之以《王制》,考之以《风》、《雅》。历《驺虞》,览《四

    驖》,嘉《车攻》,采《吉日》,礼官正仪,乘舆乃出。于是发鲸鱼,铿华

    钟,登玉铬,乘时龙,凤盖疯洒,和鸾玲珑,天官景从,祲威盛容。山灵护野,

    属御方神,雨师泛洒,风伯清尘,千乘雷起,万骑纷纭,元戎竟野,戈鋋彗云,

    羽旄扫霓,旌旗拂天。焱焱炎炎,扬光飞文,吐爓生风,吹野燎山,日月为之

    夺明,丘陵为之摇震。遂集乎中囿,陈师案屯,骈部曲,列校队,勒三军,誓将

    帅。然后举烽伐鼓,以命三驱,轻车霆发,骁骑电鹬,游基发射,范氏施御,弦

    不失禽,辔不诡遇,飞者未及翔,走者未及去。指顾倏忽,获车已实,乐不极般,

    杀不尽物,马踠余足,士怒未泄,先驱复路,属车案节。于是荐三牺,效五牲,

    礼神祇,怀百灵,觐明堂,临辟雍,扬缉熙,宣皇风,登灵台,考休征。俯仰乎

    乾坤,参象乎圣躬,目中夏而布德,瞰四裔而抗棱。西荡河源,东澹海漘,北动

    幽崖,南趯朱垠。殊方别区,界绝而不邻,自孝武所不能征,孝宣所不能臣,莫

    不陆詟水果,奔走而来宾。遂绥哀牢,开永昌,春王三朝,会同汉京。

    “是日也,天子受四海之图籍,膺万国之贡珍,内抚诸夏,外接百蛮。乃盛

    礼乐供帐,置乎云龙之庭,陈百僚而赞群后,究皇仪而展帝容。于是庭实千品,

    旨酒万钟,列金罍,班玉觞,嘉珍御,大牢飨。尔乃食举《雍》彻,太师奏乐,

    陈金石,布丝竹,钟鼓钅坚鎗,管弦晔煜。抗五声,极六律,歌九功,舞八佾,

    《韶》、《武》备,太古毕。四夷间奏,德广所及,《仱》、《佅》、《兜

    离》,罔不具集。万乐备,百礼暨,皇欢浃,群臣醉,降烟煴,调元气,然后撞

    钟告罢,百僚遂退。

    “于是圣上睹万方之欢娱,久沐浴乎膏泽,惧其侈心之将萌,而怠于东作也,

    乃申旧章,下明诏,命有司,班宪度,昭节俭,示大素。去后宫之丽饰,损乘舆

    之服御,除工商之淫业,兴农桑之上务。遂令海内弃末而反本,背伪而归真,女

    修织纴,男务耕耘,器用陶匏,服尚素玄,耻纤靡而不服,贱奇丽而不珍,捐金

    于山,沈珠于渊。于是百姓涤瑕荡秽而镜至清,形神寂漠,耳目不营,嗜欲之原

    灭,廉正之心生,莫不优游而自得,玉润而金声。是以四海之内,学校如林,庠

    序盈门,献酬交错,俎豆莘莘,下舞上歌,蹈德咏仁。登降饫宴之礼既毕,因相

    与嗟叹玄德,谠言弘说,咸含和而吐气,颂曰‘盛哉乎斯世’!

    “今论者但知育虞、夏之《书》,咏殷、周之《诗》讲羲、文之《易》,论

    孔氏之《春秋》,罕能精古今之清浊,究汉德之所由。唯子颇识旧典,又徒驰骋

    乎末流。温故知新已难,而知德者鲜矣!且失辟界西戎,险阻四塞,修其防御,

    孰与处乎土中,平夷洞达,万方辐凑?秦领九嵕,泾、渭之川,曷若四渎五岳,

    带河溯洛,图书之渊?建章甘泉,馆御列侧,孰与灵台明堂,统和天人?太液昆

    明,鸟兽之囿,曷若辟雍海流,道德之富?游侠逾侈,犯义侵礼,孰与同履法度,

    翼翼济济也?子徒飞秦阿房之造天,而不知京洛之有制也;识函谷之可关,而不

    知王者之无外也。”

    主人之辞未终,西都宾矍然失容,逡巡降价,惵然意下,捧手欲辞。主人

    曰:“复位,今将喻子五篇之诗。”宾既卒业,乃称曰:“美哉乎此诗!义正乎

    杨雄,事实乎相如,非惟主人之好学,盖乃遭遇乎斯时也。小子狂简,不知所裁,

    既闻正道,请终身诵之。”其诗曰:

    《明堂诗》:于昭明堂,明堂孔阳;圣皇宗祀,穆穆煌煌。上帝宴飨,五位

    时序;谁其配之,世祖光武。普天率土,各以其职;猗与缉熙,允怀多福。《辟

    雍诗》:乃流辟雍,辟雍汤汤;圣皇莅止,造舟为梁。皤皤国老,乃父乃兄;抑

    抑威仪,孝友光明。于赫太上,示我汉行;鸿化惟神,永观厥成。《灵台诗》:

    乃经灵台,灵台既崇;帝勤时登,爱考休征。三光宣精,五行布序;习习祥风,

    祁祁甘雨。百谷溱溱,庶卉蕃芜;屡惟丰年,于皇乐胥。《宝鼎诗》:岳修贡兮

    川效珍,吐金景兮歊浮云。宝鼎见兮色纷缊,焕其炳兮被龙文。登祖庙兮享圣神,

    照灵德兮弥亿年。

    《白雉诗》:启灵篇兮披瑞图,获白雉兮效素乌。发皓羽兮奋翘英,容洁朗

    兮于淳精。章皇德兮侔周成,永延长兮膺天庆。

    及肃宗雅好文章,固愈得幸,数入读书禁中,或连口继夜。每行巡狩。辄献

    上赋颂,朝廷有大议,使难问公卿,辩论于前,赏赐恩宠甚渥。固以自二世才术,

    位不过郎,感东方朔、杨雄自论,以不遭苏、张、范、蔡之时,作《宾戏》以自

    通焉。后迁玄武司马。天子会诸儒讲论《五经》,作《白虎通德论》,令固撰集

    其事。

    时,北单于遣使贡献,求欲和亲,诏问群僚。议者或以为:“匈奴变诈之国,

    无内向之心,徒以畏汉威灵,逼惮南虏,故希望报命,以安其离叛。今若遣使,

    恐失南虏亲附之欢,而成北狄猜诈之计,不可。”固议曰:

    窃自惟思,汉兴已来,旷世历年,兵缠夷狄,尤事匈奴。绥御之方,其涂不

    一,或修文以和之,或用武以征之,或卑下以就之,或臣服而致之。虽屈申无常,

    所因时异,然未有拒绝弃放,不与交接者也。故自建武之世,复修旧典,数出重

    使,前后相继,至于其末,始乃暂绝。永平八年,复议通之。而廷争连日,异同

    纷回,多执其难,少言其易。先帝圣德远览,瞻前顾后,遂复出使,事同前世。

    以此而推,未有一世阙而不修者也。今乌桓就阙,稽首译官,康居、月氏,自远

    而至,匈奴离析,名王来降,三方归服,不以兵威,此诚国家通于神明自然之征

    也。臣愚以为宜依故事,复遗使者,上可继五凤、甘露致远人之会,下不失建武、

    永平羁縻之义。虏使再来,然后一往,既明中国主在忠信,且知圣朝礼义有常,

    岂可逆诈示猜,孤其善意乎?绝之未知其利,通之不闻其害。设后北虏稍强,能

    为风尘,方复求为交通,将何所及?不若因今施惠,为策近长。

    固又作《曲引篇》,述叙汉德。以为相如《封禅》,靡而不典,杨雄《美新》,

    典而不实,盖自谓得其致焉。其辞曰:

    太极之原,两仪始分,烟烟煴煴,有沉而奥,有浮而清。沉浮交错,庶类混

    成。肇命人主,五德初始,同于草昧,玄混之中。逾绳越契,寂寥而亡诏者,

    《系》不得而缀也。厥有氏号,绍天阐绎者,莫不开元于大昊皇初之首,上哉敻

    乎,其书犹可得而修也。亚斯之世,通变神化,函光而未曜。

    若夫上稽乾则,降承龙翼,而炳诸《典》、《谟》,以冠德卓踪者,莫崇乎

    陶唐。陶唐舍胤而禅有虞,虞亦命夏后,稷、契熙载,越成汤、武。股肱既周,

    天乃归功元首,将授汉刘。俾其承三季之荒末,值亢龙之灾孽,悬象暗而恒文乖,

    彝伦斁而旧章缺。故先命玄圣,使缀学立制,宏亮洪业。表相祖宗,赞扬迪哲,

    备哉灿烂,真神明之式也。虽前圣皋、夔、衡、旦密勿之辅,比兹褊矣。是以高、

    光二圣,辰居其域,时至气动,乃龙见渊跃。拊翼而未举,则威灵纷纭,海内云

    蒸,雷动电熛,胡缢莽分,不莅其诛。然后钦若上下,恭揖群后,正位度宗,有

    于德不台渊穆之让,靡号师矢敦奋捴之容。盖以膺当天之正统,受克让之归运,

    蓄炎上之烈精,蕴孔佐之弘陈云尔。

    洋洋乎若德,帝者之上仪,诰誓所不及已。铺观二代洪纤之度,其赜可探也。

    并开迹于一匮,同受侯甸之所服,奕世勤民,以伯方统牧。乘其命赐彤弧黄戚之

    威,用讨韦、顾、黎、崇之不格。至乎三五华夏,京迁镐、亳,遂自北面,虎离

    其师,革灭天邑。是故义士伟而不敦,《武》称未尽,《护》有惭德,不其然与?

    然犹于穆猗那,翕纯皦绎,以崇严相考,殷荐宗祀配帝,发祥流庆,对越天地者,

    舄奕乎千载。岂不克自神明哉!诞略有常,审言行于篇籍,光藻朗而不渝耳。

    矧夫赫赫圣汉,巍巍唐基,溯测其源,乃先孕虞育夏,甄殷陶周,然后宣二

    祖之重光,袭四宗之缉熙。神灵日烛,光被六幽,仁风翔乎海表,威灵行于鬼区,

    慝亡迥而不泯,微胡琐而不颐。故夫显定三才昭登之绩,匪尧不兴,铺闻遗策在

    下之训,匪汉不弘。厥道至乎经纬乾坤,出入三光,外运混元,内浸豪芒,性类

    循理,品物咸亨,其已久矣。

    盛哉!皇家帝世,德臣列辟,功君百王,荣镜宇宙,尊无与抗。乃始虔巩劳

    谦,兢兢业业,贬成抑定,不敢论制作。至令迁正黜色宾监之事焕扬宇内,而礼

    官儒林屯朋笃论之士而不传祖宗之仿佛,虽云优慎,无乃葸欤!

    于是三事岳牧之僚,佥尔而进曰:陛下仰监唐典,中述祖则,俯蹈宗轨。躬

    奉天经,惇睦辩章之化洽,巡靖黎蒸,怀保鳏寡之惠浃。燔瘗县沈,肃祗群神之

    礼备。是以来仪集羽族于观魏,肉角驯毛宗于外囿,扰缁文皓质于郊,升黄晖采

    鳞于沼,甘露宵零于丰草,三足轩翥于茂树。若乃嘉谷灵草,奇兽神禽,应图合

    谍,穷祥极瑞者,朝夕坰牧,日月邦畿,卓荦乎方州,羡溢乎要荒。昔姬有素雉、

    朱乌、玄秬、黄婺之事耳,君臣动色,左右相趋,济济翼翼,峨峨如此。盖用昭

    明寅畏,承聿怀之福。亦以宠灵文武,贻燕后昆,覆以懿铄,岂其为身而有颛辞

    也?若然受之,宜亦勤恁旅力,以充厥道,启恭馆之金縢,御东序之秘宝,以流

    其占。

    夫图书亮章,天哲也;孔猷先命,圣孚也;体行德本,正性也;逢吉丁辰,

    景命也。顺命以创制,定性以和神,答三灵之繁祉,展放唐之明文,兹事体大而

    允,寤寐次于圣心。瞻前顾后,岂蔑清庙惮敕天乎?伊考自邃古,乃降戾爱兹,

    作者七十有四人,有不俾而假素,罔光度而遣章,今其如台而独阙也!

    是时,圣上固已垂精游神,包举艺文,屡访群儒,谕咨做老,与之乎斟酌道

    德之渊源,肴核仁义之林薮,以望元符之臻焉。既成群后之谠辞,又悉经五繇之

    硕虑矣。将絣万嗣,炀洪晖,奋景炎,扇遗风,播芳烈,久而愈新,用而不竭,

    汪汪乎丕天之大律,其畴能亘之哉?唐哉皇哉,皇哉唐哉!

    固后以母丧去官。永元初,大将军窦宪出征匈奴,以固为中护军,与参议。

    北单于闻汉军出,遣使款居延塞,欲修呼韩邪故事,朝见天子,请大使。宪上遣

    固行中郎将事,将数百骑与虏使俱出居延塞迎之。会南匈奴掩破北庭,固至私渠

    海,闻虏中乱,引还。及窦宪败,固先坐免官。

    固不教学诸子,诸子多不遵法度,吏人苦之。初,洛阳令种兢尝行,固奴干

    其车骑,吏椎呼之,奴醉骂,兢大怒,畏宪不敢发,心衔之。及窦氏宾客皆逮考,

    兢因此捕系固,遂死狱中。时年六十一。诏以谴责兢,抵主者吏罪。

    固所著《典引》、《宾戏》、《应讥》、诗、赋、铭、诔、颂、书、文、记、

    论、议、六言,在者凡四十一篇。

    论曰:司马迁、班固父子,其言史官载籍之作,大义粲然著矣。议者咸称二

    子有良史之才。迁文直而事核,固文赡而事详。若固之序事,不激诡,不抑抗,

    赡而不秽,详而有体,使读之者亹亹而不厌,信哉其能成名也。彪、固讥迁,

    以为是非颇廖于圣人。然其论议常排死节,否正直,而不叙杀身成仁之为美,则

    轻仁义,贱守节愈矣。固伤迁博物洽闻,不能以智免极刑;然亦身陷大戮,智及

    之而不能守之。呜呼,古人所以致论于目睫也!

    赞曰:二班怀文,裁成帝坟。比良迁、董,兼丽卿、云。彪识皇命,固迷世

    纷。

    译文:

    主人叹息说:“风俗对人的改变太严重了!你真是个秦地之人,以豪华的馆室进行自我夸耀,以河山险固作为屏障,你的确瞭解昭公襄公及秦始皇,但知道大汉是如何建立的吗?大汉刚开创基业之时,高祖从布衣百姓奋起登上皇位,经过数年创立万世基业,或许六籍没有记载,先贤没有提及这些。

    在此之时,打败横暴之人是顺应天意,讨伐叛逆之人是符合民心,所以娄敬审时度势提出定都之策,萧公通权达变开拓西都体制。

    当时哪里是泰然安居在那里?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这些竟然都看不到,却只知炫耀子孙后代的末世建造,不太胡涂了吗?现在我要告诉你建武治理天下,永平时代太平盛事,通过对清静无为政治的讲述,以改变你混乱的心志。

    先前王莽篡位,汉室中断,天人共讨,天地四方齐力将其剿灭。

    在当时的战乱中,百姓几乎死光,鬼神全被灭绝,沟壑中没有完整的棺柩,城邑中没有遣留下来的房屋,原野中充满尸骨,川谷申鲜血流淌,秦始皇、项羽造成的灾祸还不到这次的一半,有史以来从无有所记载。

    因此下民哀号并向上天哭诉,上帝怜悯下民而审视人间,授命圣皇重振汉室。

    于是圣皇便手握天赐符命,展示大地珍宝,打开皇图,稽考纬书,赫然发愤,天下呼应者如云聚合,在昆阳血战,盛怒情形有如雷震。

    接着越过大河,跨过北岳,在高邑创立国号,在河洛建立都城。

    承继百王的艰难事业,顺应自然的造化荡涤污秽,依法天地创建新体制,顺应天意而制作。

    承继唐尧之皇统,接续大汉之帝业,繁育众生,恢复疆宇,功勋超过往昔先贤,业绩赛过三皇五帝。

    岂止是并驾双车,混同一般君王,治理近古事务,与某一位治乱兴邦的君王相似吗?况且建武之初,天地变化顺应潮流,四海之内,重结夫妇之好和,始有父子之礼,君臣关系初定,人伦由此开始,这正是虚羲氏之所以拥有皇德的根基。

    划分州土,设立集市朝会,建造舟车,打造器械,这正是轩辕氏之所以开创帝业之举。

    奉行上天的处罚,顺应天意民心,此乃汤武之所以能发扬先王之功业的原因。

    迁都改邑,有殷宗中兴时的先例;选定柬都之地,符合周成隆平时的制度。

    没有寸土不靠治人的权柄而掌控天下,则与高祖相符。

    克己复礼,有始有终,与孝文帝一样谦恭。

    效法先帝遵循古礼,封禅岱而刻石记功,礼仪比世宗还盛大。

    按照《六经》考核德政,观古昔而论功绩,那么仁圣之事已经完成,帝王之道也已尽善尽美了。

    到永平之时,承续光明延续太平,在三雍即明堂、辟雍、灵台举行盛大仪式,施行君臣穿着衮龙之朝服,发布辞藻恢宏的诏命,申述至美大同,弘扬世庙,修正予乐。

    人神和睦相处,君臣位次恭敬分明。

    于是启动帝车,沿着大道,四方巡狩,尽宽万国有无之情形,考核声威教化施行效果,用皇帝的圣明照亮幽暗之所。

    然后增建周的旧都,修整洛邑,宫殿高大,城阙显盛,使漠京在华夏流光溢彩,统率八方成为天下中心。

    故而皇城之内,宫室光明,城阙庭宇神奇秀丽,过一分则奢,少一分则不足。

    皇城之外依原野地势兴建苑囿,顺着清泉的流向掘成沼池,生长水草使鱼栖息,苑草繁盛以使兽群繁育,体制上与梁嬲之田相同,在义礼上与灵囿相符合。

    至于依照时节而进行猎狩,检阅军队演习作战,那么必定对照《王制》,用“风”、“雅”加以考察是否恰当。

    披阅《鹃虞》,观看《四职》,赞美《车攻》,选择《吉日》,礼官端正仪礼,天子这纔启程。

    于是举起鲸鱼形状的杵,撞击华丽的黄钟发出铿锵之声,登上玉饰帝车,跨上高大的骏马,凤盖飘洒,车铃声脆,百官小吏如影相随,威严端庄。

    山神在野外护佑,四方之神随行侍奉,雨师遍洒甘露,风伯清除尘埃,千乘起行如雷滚声,万马纷纷驰骋,战车遍野戈矛掠云,羽旄横扫长虹,旌旗上拂苍天。

    车马刀矛闪耀光芒,旌旗五彩飞扬,吐焰生风,吹遍山野照亮四方,日月相比显得暗淡,丘陵由此震颤。

    接着在囿中集聚,陈兵驻马,军队依序排列,校队按次站立,统领三军,将帅听誓。

    然后举烽火擂战鼓,三面驱动群兽,轻车如雷霆突发,骁骑像闪电驰过,像游基那样射箭,像范氏那样驱车,箭不虚发,驱车不违法度,飞禽来不及展翅,走兽来不及遁逃。

    指点顾盼之际,****之车已经装满,欢乐不能过分,禽兽不能杀尽,马匹尚有余力,士卒锐气尚未全消,先头部队返回原路,属车缓步徐行。

    于是献上三牺,呈上五牲,祭祀神只,安抚百神,在明堂朝见群臣,茌临辟雍,颂扬明德,宣扬皇家风教,登上灵台,考察美行之征验。

    俯仰天地,观天象复观自身,眼观华夏市德施恩,远观四方边陲使声威远扬。

    天子威德西到黄河之源,束至大海之滨,北边震动幽远,南达朱宿之界。

    异域他乡,边界隔绝不能为邻,孝武帝以来无法征讨的,孝宣帝以来不能臣服的,而今致使陆地水域之人震恐,争先恐后来归顺。

    接着便安抚哀牢,开辟永昌,春正月初一朝会,百官会聚京城。

    这天,天子接受四海之人呈献的图籍,收纳万国的贡品珍宝,对内安抚华夏诸王,对外接见百蛮。

    接着举行盛大礼仪奏乐活动及供帷帐,来宾都被安置在云龙之庭,百官列队引导众王,此后尽显皇帝的尊容和威仪。

    于是庭中摆满佳肴千种,美酒万锺,排列金器,玉杯分发,八珍美食齐备,同享大牢之宴。

    之后宴饮颂《雍》,太师奏乐,金石之器陈列,丝竹之乐摆开,鼓钟之声铿锵,管弦之檠激越。

    五声高昂,六律极至,歌九功之德,跳八佾之舞,《韶》《武》之乐齐备,远古之礼尽现。

    四夷之乐时而奏起,圣德所波及之处,《伶侏》《兜离》这些乐曲,没有不齐集于此的。

    万乐演奏完毕,百礼施行过后,圣皇尽欢,群臣皆醉,天降祥和之气,调合众人心神,然后撞击钟鼓宣告盛宴结束,百官于是退下。

    天子此时看到万方的欢娱,长时期沐浴在恩泽之中,担心他们萌生奢侈之心,因而放松春季的耕作,于是重申旧章,下达诏书,命令有司,颂布法令,宣扬节俭,崇尚朴素。

    去除后宫华丽雕饰,碱少乘舆的服侍人员及用品,去除工商之行业,振兴农桑这些主业。

    随即令海内弃末反本,返朴归真,女子织布,男子耕种,使用陶器及葫芦,服装崇尚黑色,以绫缎奢侈浪费而耻于服用,以奇珍之物为轻贱而不珍视,金子扔在山中,珍珠沉入深渊。

    于是百姓改过除恶以纯净为标准,形神和顺,耳目不惑不乱,除嗜欲之根源,生廉正之心,人人自在,像玉一般温润像金声一般清纯。

    四海之内,学校如林,教育风化之所学人盈门,相互酬答,礼器众多,上面歌咏下面舞蹈,都在颂扬圣上之仁德。

    尊卑之礼及盛宴过后,相互间彼此称赞无为之治带来的大德,美言嘉语,都饱含中和轩昂之气,都在称颂说“如今真可谓是太乎盛世啊”!今人只知诵读虞夏之《尚书》,歌咏殷周之《诗经》,讲习伏羲周文王之《易经》,论说孔子之《春秋》,很少有能了解古今之善恶,探究大汉之德是如何形成。

    只有你很了解旧的典章,却又白白地在末流方面花费工夫。

    温故知新已不容易做到,而能知道德的就更少了!况且开辟靠近西戎的疆域,四周险阻难通,还要修建防御工程,哪里比得上地处中原,平坦通达,万方归心呢?秦磺九峻,泾渭之川,哪里比得上四渎五岳,环绕黄河逆洛水而上,且又是河图洛书的发源地?建章甘泉,设台迎请列位仙人,却怎比得人灵台明堂之上,统治天下上合天意?太液昆明,乌兽之囿,怎比得上辟雍海流环绕,就如同宏富的道德充盈?游侠奢侈过度,侵犯礼义,哪比得上君臣百姓共遵法度,恭敬威仪呢?你只知秦阿房官高耸入云,却不知京洛的建筑都符合法度;只知函谷可以成为关口,却不知王者之地域是无边无的。”主人的话尚未说完,西都宾客爽然失色,立即退到阶下,心中十分不安,拱手想要告辞。

    主人说:“请坐,现在我给读五首诗。”来宾听过之后,便称赞说:“这些诗可真美妙啊!它们的道理可比杨雄,事可比司马相如,看来不只是主人好学,大概也是遇到了好的时代了。

    小人我狂妄自大,不知该如何判别,如今已聆听了正确的道理,请让我终身咏诵这些诗吧。”这些诗如下:《明堂诗》:昭昭明堂,明堂很亮;圣皇祭祖,庄重辉煌。

    天帝宴飨,五帝依序;谁可相配,世祖光武。

    普天率土,各尽其职;美妙光照,诚然多福。

    《辟雍诗》:临水辟雍,辟雍浩荡;圣皇萑临,连舟成梁。

    华发国老,如父如兄;恭谦威仪,孝悌明光。

    太上赫赫,显我漠德;大化惟神,永示圣功。

    《灵台诗》:修建灵台,灵台已高;帝常登临,吉兆孝征。

    三光辉煌,五行成序;习习和风,徐徐甘雨。

    五谷繁盛,百草茂丰;连连丰年,十分欢乐。

    《宝鼎诗》:山岳贡奉兮谷川献珍奇,吐金光兮祥云飘飘。

    宝鼎初现兮色彩美妙,流光溢彩兮龙纹缭绕。

    登临祖庙兮祭祀圣神,明德昭昭兮亿年永享。

    《白雉诗》:开灵篇兮览瑞图,获白雉兮献素乌。

    展白羽兮鼓尾羽,容颜清朗兮思纯精。

    彰皇德兮如周成,帝福永久兮普天长庆。

    肃宗喜好文辞,班固更加受宠幸,多次被召入宫读书,有时日夜伴天子读书。

    每次出外巡行,班固都有赋颂呈上,朝廷有大事商议时,天子让他诘难公卿,在廷前论辩,赏赐十分优厚。

    班固觉得自己有两代人的才华学识,官位却未超过郎,又有感于东方朔、杨雄对自身文赋的评论,觉得自己没有遇到像苏秦、张仪、范睢、蔡泽那样的机遇,于是作《宾戏》以自我排遣。

    后迁升为玄武司马。

    天子大会儒学之士讲论《五经》,作《白虎通德论》,命班固将此事编撰成书。

    当时北单于派使者来进贡,想请求和亲,天子下诏征求众臣意见。

    议论者中有人认为“匈奴是善变猾诈之国,本无归顺之心,只是因为害怕漠的威严,胁迫南匈奴,所以希望得到漠的回报,以此安抚那些叛离之人。

    如今如果派使臣前去,恐怕会使南匈奴失望,而中了北匈奴奸诈之计,不能同意”。

    班固议论说:“我自己在下面思量,自漠建国以来,有很长的时间了,与夷狄战事不断,尤其是与匈奴。

    安抚防御的办法,不只有一种,有的采用兴修文教达到相互和睦,有的是用武力征服,有的采取卑恭的态度迁就他们,有的是臣服他们而使其入汉。

    虽然屈仲不定,所根据的背景情况不同,但从未采取遇拒绝放弃,不与他们交往的方法。

    所以自从建武时期以来,重修旧典,多次派出重要使臣,前后相继,直至最后方纔暂时与他们断绝交往。

    永平八年,重又商议与他们交往。

    众臣在朝廷之上连日争论,意见十分不同,说难的居多,说容易的很少。

    先帝高瞻远瞩,又思前想后,最终还是重又派遣使者,所做之事与前代相同。

    由此推至现在,还未有一朝一代与他们断绝过来往。

    如今乌桓来到我朝,译官施行大礼,康居、月氏,来自远方,匈奴分崩离析,有名的首领前来归降,三方归顺,却并未使用武力,这的确是国家与神明自然相通的征兆啊。

    臣不明智地认为应该依照从前的作法,再派使者,上可承继五凤、甘露招致远方之人的朝会,下也不失建武、永平约束匈奴的大义0匈奴使者再次前来,然后朝廷派使一次,既表明中原以忠信为主,并且知道圣朝礼义有常法,怎可去猜测和怀疑匈奴的来意,辜负他们的一片好意呢?断绝来往不知会有什么好处,交往也没有听说有什么不好。

    假如以后北匈奴渐渐强大起来,兴风作浪之时,再去请求与他们交往,还来得及吗?不如趁现在施行恩惠,于速于近都是一条良策。”班固又作《典引篇》,追述汉德。

    他认为相如的《封禅书》,靡丽而不典雅,杨雄的《剧秦美新》,典雅却不真实,而自己掌握要旨了。

    文辞如下:太极之初,天地始分,浑浑沌沌,浊气下沉,清气上浮。

    沉浮交错,万物共生。

    始命天子,五行初始,草创之时,三皇初起。

    结绳刻契之前,寂寥役有文诰,故而《易,系辞》无法缀连。

    始有氏号,继天而作者,没有不是在大昊皇初之首开元的,上天啊多美好啊,他们的书还可以得到而加以学习。

    亚斯之世,通变神化,但《易,系辞》却未记载。

    至于说到上考天则,降承龙翼,载诸经典,著称仁德者,那么没有比陶唐更合适的了。

    陶唐不传子而让给有虞,虞也传给了夏后,稷契发扬先贤功业,便成就了汤武的大业。

    稷契及子孙已成天子后,上天又归功于尧,然后又把帝位授给刘氏。

    使漠承三代之末,又正赶上亢龙的灾孽之时,天象昏暗当礼失常,伦理败坏旧制缺乏。

    所以先命玄圣孔子,让他承袭先人学说建立制度,使丰功伟业得以发扬光大,彰显祖宗,赞扬贤哲之君,完美灿烂,真是神圣的榜样呀。

    即使是前代贤圣皋、夔、衡、旦等勤勉之辅臣,与他相比也未勉显得小了。

    所以高、光二皇,像北斗居在其位,时运到来,便如神龙腾跃于深渊。

    羽翼尚未鼓动,威灵便四处传播,海内沸腾,雷鸣电闪,胡亥自缢王莽分尸,根本不必漠皇亲自动手。

    然后敬顺天地,诸王施礼,端正王位高居至尊,具有德让、禅贤肃静之谦礼,却没有发号施令陈兵奋战的威容。

    得以承继上天之正位,接续先贤下传的国运,积蓄炽烈之火德?蕴蓄孔子等辅佐之臣弘扬汉德的理论。

    如此之盛德,合于五帝至高的法则,《尚书》也无此记载。

    遍观殷、周二代大小之法度,它们的幽深之处尚可探知。

    两代都是在一匮之地拓展,都是诸侯之位,历代勤劳为民,以方伯统领州牧。

    利用桀、纣所赐彤弓金斧之威势,对不肯归附的韦、顾、黎、崇加以征讨。

    到了三五华夏之地,京都迁往镐亳,接着从北面称臣至以臣伐君,雄壮军队,除掉桀纣,剿灭天子都城。

    所以有操行之士认为他们伟大却不敦厚,《武》乐尽美却未尽善,《护》乐带有惭愧之声,难道不就是因为此吗?然而依然雄浑壮美,音韵谐调,以此乐敬祭祖先,盛祭宗神配飨天帝,发生祥和遗福后代,德与天地媲美,千载流传不绝。

    难道神明对他们的成功未加保佑吗!他们大略有常度,谨慎的言行在典籍篇章中有所体现,光彩永不改变文藻使人永远难忘。

    赫赫圣汉,唐尧为其基业,上溯其源,乃是孕自虞夏,成于殷周,然后彰显高祖、世祖之重光,承袭文、武、宣、明四宗之光明。

    神灵像日光一样照耀,天地四方幽远之地均曼恩泽,仁德之风可达海外,威灵施行于蛮荒之地,逃得再远的凶徒也被正法,再卑弱之人也不会得不到养育。

    所以显示确定天地人三才发达兴盛的功绩,非尧不能建立,敷陈先贤先圣的遗训传布其典籍,只有漠纔能加以弘扬。

    其道可经纬天地,出入三光,外用天地之气,内润微小之物,使事物各循其理,万物兴盛,这由来已久了。

    美盛啊!汉历代看王,德可配古之帝王,功可比百王,光照宇宙,尊无可比。

    于是开始毕恭毕敬,兢兢业业,抑制成功之后的冲动,不敢议论制乐定礼之事。

    至于改正朔易服色吸取殷周教训之事传扬海内,而礼官儒士聚众笃论之士不作篇籍之梗概,虽说是优游谨慎,却也太过于小心拘谨了吧!于是三公岳牧及其它官员,都来进谏说:陛下上能借鉴唐之旧,中能遵循祖制,下能蹈袭四宗的法度。

    亲自奉行孝道,使九族和睦,百姓融洽。

    陛下巡枧安定百姓,对那些鳏、寡、孤、独之人施以恩泽。

    陛下祭祀山川天地,敬奉众神之礼齐备。

    所以凤凰招引来乌族聚集在观魏之门阙,麒麟引来群兽驯养在外囿之中,在郊野驯养了黑花纹的驹虞,沼池中飞腾起金光闪闪的黄龙,甘露夜晚降落到丰草之上,三足乌翱翔在茂树之上。

    至于嘉谷灵草,神奇禽兽,都与瑞图相符,那些祥瑞的生灵,在郊野之中朝夕出没,日日月月可见,在方州之中殊绝,在要服荒服之中充盈。

    从前周有白雉、朱乌衔黑黍、黄麦到来之事,君为之肃然起敬,左右之人奔走相告,观者人山人海,恭谨小心。

    是以此显示恭敬畏惧之意,承受来自上天赐赏的福祉。

    也以此光大文武之德,留快乐给后代子孙,同时也藉此颂扬周之盛德,岂是祇为自身纔作这些颂词呢?如果接受符瑞,也应诐努力,肩负重任,开启恭馆之藏符瑞金柜,陈放在东厢的秘籍,从而得以遍观其吉兆。

    《河图》、《洛书》确实彰明,是天子之睿智;孔子图谋使汉先受封禅,是圣人的诚信;亲自奉行孝道,是各正性命;过上美好之世,是责任重大。

    顺应天命创建汉家基业,安定本性调和心神,报答三神所赐多福,陈列仿唐尧之明文,封禅之事大而且至诚,圣皇时刻记挂在心中。

    瞻前顾后,怎能轻视宗庙而且难正天命呢?自古至今,封禅考共有七十四人,有天下却不使其封禅,假藉竹帛之文祭祀,不依法度放弃文章的,至今到我们这里却独独空缺!此时圣上本来已经精神集中,统括典籍著作,多次向群儒询问,向元老故臣咨询,与他们共同商讨道德之渊源,核察仁义之深意,以期重大的符应能够到来。

    众多帝王的直言已经集成,又全部经过五年占卜的深思熟虑。

    将要传至万代,发扬盛大的光辉,振奋大大的大德,助长遗留风尚,传播美好的事迹,时间愈长久则愈加清新,沿用而不枯竭,上天大法多么深速,有谁能把它贯穿始终呢?只有唐尧及汉皇,只有汉皇及唐尧!后来班固因母亲去世而辞官。

    永元初年,大将军窦宪出征匈奴,任命班固为中护军,参与军务。

    北单于听说漠军出动,派遣使者叩居延塞,想重温呼韩邪从前和亲的做法,朝见天子,请派大使。

    窦宪派遣班固代行中郎将事,率数百骑兵舆匈奴使者一起出居延塞迎接北单于。

    此时正赶上南匈奴攻破北匈奴所在地,班固到了私渠海,听说他们发生内乱,便带兵返回。

    到窦宪败亡时,班固首先受到牵连并被免官。

    班固不教育诸子,诸子多不遵守法度,吏民为此受了不少苦。

    起初,洛阳令种兢曾出行,班固的家奴侵犯他的车骑,官吏捶打喝令他离开,家奴竟藉酒醉大骂,种兢大怒,却因畏惧窦宪而木敢发作,但怀恨在心。

    到窦氏宾客都被逮捕审问时,种兢借机把班固关起来,班固死在狱中。

    时年六十一岁。

    天子下诏谴责种兢,用主谋的官吏来抵罪。

    班固所创作《典引》、《宾戏》、《应讥》、诗、赋、铭、谏、颂、书、文、记、论、议、六言等,留存下来的共有四十一篇。

    论曰:司马迁、班固父子的史书著作,其主旨都是十分清楚的。

    评论者都称二人有良史之才。

    司马迁文辞正直而且叙事真实,班固文辞丰富而且事情详尽。

    像班固的陈述史实,不毁誉遇当,不随波逐流,丰富而不杂,详细而有条理,人读而不厌,他能成名也是理所当然的。

    班彪、班固批评司马迁,认为他的是非观与圣人很不相合,但他们的议论常常排斥为坚守道义而死去的人,否定正直的行为,不去叙述杀身成仁这样的美德之事,就显得有些轻视仁义,过分鄙薄守节之人了。

    班固感伤司马迁博闻强记知识丰富,但却不能免予受刑;但他也身受杀戮,智能虽与司马迁相同却依然不能自保。

    呜呼,这就是古人之所以对眼睛看不到睫毛而发表议论的原因吧!赞曰:班氏父子文采超群,撰成汉帝传世典籍。

    既可与良史司马迁、董狐相提并论,又兼有卿、云的文采。

    班彪明察皇天诰命,班固却迷失在茫茫的人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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