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顾命第二四

类别:经部 作者:不详 书名:尚书

    惟四月,哉生魄(1),王不怿(2)。甲子,王乃洮頮水(3)。相被冕服(4),  凭玉几(5)。乃同(6),召太保奭(7)、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师氏(8)、虎臣(9)、百尹(10)、御事(11)。

    王曰:“呜呼!疾大渐(12),惟几(13),病日臻。既弥留(14),恐不获誓言嗣(15),兹予审训命汝(16)。昔君文王、武王宣重光(17),奠丽陈教(18),则肄肄不违(19),用克达殷集大命(20)。

    “在后之侗(21),敬迓天威(22),嗣守文、武大训(23),无敢昏逾(24)。今天降疾,殆弗兴弗悟(25)。尔尚明时朕言(26),用敬保元子钊弘济于艰难(27),柔远能迩(28),安劝大小庶邦(29)。思夫人自乱于威仪(30),尔无以钊冒贡于非几兹(31)!”既受命,还(32),出缀衣于庭(33)。越翼日乙丑(34),王崩(35)。

    太保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齐侯吕伋(36),以二干戈(37)、虎贲百人逆子钊于南门之外(38)。延入翼室(39),恤宅宗(40)。丁卯,命作册度(41)。越七日癸酉,伯相命士须材(42)。

    狄设黼扆、缀衣(43)。牖间南向(44),敷重篾席(45),黼纯(46),华玉(47),仍几(48)。西序东向(49),敷重厎席(50),缀纯(51),文贝(52),仍几。东序西向(53),敷重丰席(54),画纯(55),雕玉,仍几。西夹南向(56),敷重笋席(57),玄纷纯(58),漆,仍几。

    越玉五重(59),陈室(60),赤刀(61),大训(62),弘璧(63),琬琰(64),在西序。大玉(65)、夷玉(66)、天球(67)、河图(68),在东序。胤之舞衣(69)、大贝、薣鼓(70),在西房;兑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71),在东房。

    大辂在宾阶面(72),缀辂在阼阶面(73),先辂在左塾之前(74),次辂在右塾之前(75)。

    二人雀弁(76),执惠(77),立于毕门之内(78)。四人綦弁(79),执戈上刃(80),夹两阶戺(81)。一人冕(82),执刘(83),立于东堂。一人冕,执钺(84),立于西堂。一人冕,执戣(85),立于东垂。一人冕,执瞿(86),立于西垂(87)。一人冕,执锐(88),立于侧阶(89)。

    王麻冕黼裳(90),由宾阶隮(91)。卿士邦君麻冕蚁裳(92),入即位(93)。太保、太史、太宗旨麻冕彤裳(94)。太保承介圭(95),上宗奉同瑁(96),由阼阶隮(97)。太史秉书(98),由宾阶隮,御王册命(99)。曰:“皇后凭玉几(100),道扬末命(101),命汝嗣训(102),临君周邦(103),率循大卞(104),燮和天下(105),用答扬文、武之光训(106)。”王再拜,兴(107),答曰:“眇眇予末小子(108),其能而乱四方以敬忌天威(109)!”

    乃受同瑁(110),王三宿(111),三祭(112),三咤(113)。上宗曰:“飨(114)!”太保受同(115),降,盥(116),以异同秉璋以酢(117)。授宗人同(118),拜(119)王答拜。太保受同,祭,哜,宅(120),授宗人同,拜。王答拜。太保降(121),收(122)。诸侯出庙门俟(123)。

    王出(124),在应门之内(125),太保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126),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127),皆布乘黄朱(128)。宾称奉圭兼币(129),曰:“一二臣卫敢执壤奠(130)。”皆再拜稽首。王义嗣(130),德答拜(132)。

    太保暨芮伯咸进(133),相揖(134)。皆再拜稽首(135)。曰:“敢敬告天子,皇天改大邦殷之命,惟周文武诞受羑若(136),克恤西土(137)。惟新陟王毕协赏罚(138),戡定厥功(139),用敷遗后人休(140)。今王敬之哉!张皇六师(141),无坏我高祖寡命(142)!”

    王若曰:“庶邦侯甸男卫(143)!惟予一人钊报诰(144),昔君文武丕平(145),富不务咎(146),厎至齐信(147),用昭明于天下。则亦有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保乂王家(148),用端命于上帝(149)。

    “皇天用训厥道(150),付畀四方(151)。乃命建侯树屏(152),在我后之人(153)。今予一二伯父尚胥暨顾(154),绥尔先公之臣服于先王(155)。虽尔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用奉恤厥若(156),无遗鞠子羞(157)!”

    群公既皆听命(158),相揖,趋出。王释冕(159),反(160),丧服(161)。

    【注释】

    (1) 哉生魄:月亮开始发光。哉,始。魄,通霸,月光。始生魄,指阴历每月的二日或三日。

    (2) 王:指成王。怿:喜悦。不喜悦,指生病。

    (3) 洮:洗头发。怿:洗脸。

    (4) 相:侍从官员,郑玄说:“谓太仆。”冕:王冠。服:朝服。

    (5) 凭:靠着。

    (6) 同:会见众诸侯叫同。

    (7) 太保奭:就是召公。召公名奭,官为太保。当时召公和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为六卿。召公、毕公、毛公以三公兼卿职。

    (8) 师氏:官名,管理军队的官员。

    (9) 虎臣:守卫王宫的官员。

    (10) 百尹:百官的首长。

    (11) 御事:办事人员。

    (12) 渐:加剧。

    (13) 几:危险。

    (14) 弥:终。弥留,最终留于人世。

    (15) 誓:谨慎。

    (16) 审:详审。汝:你们。

    (17) 宣:显扬。重光:重明。

    (18) 奠:定。丽:法律。教:教令。

    (19) 肄:劳苦。肄肄,努力的意思。

    (20) 达:通挞,挞伐,引申为讨伐。集:成就。成就大命,指建立周王朝。

    (21) 侗:未成器的人,在后之侗,成王谦称。

    (22) 迓:通御,奉行。

    (23) 嗣:继续。

    (24) 昏:昏乱。逾:变更。

    (25) 殆:近乎。兴:起。悟:通寤。《苍颉篇》:“觉而有言曰寤。”引申为说话。

    (26) 明:勉,努力。时:承受。

    (27) 元子:太子。钊:康王名。弘:大。济:渡过。

    (28) 柔:安定。能:善。

    (29) 劝:教导。《广雅》:“劝,教也。”

    (30) 夫人:众人。威仪:礼法。

    (31) 以:使。冒:冒犯。贡:马、郑、王本作赣。马融说:“赣,陷也。”几:法。兹:通哉。

    (32) 还:群臣受命而退。

    (33) 缀衣:指冕服。庭:朝庭。出缀衣于庭,曾运乾说:“王病不能视朝,则出衣于庭,为群臣瞻拜之资也”。

    (34) 越:到。翼日:明天,就是乙丑日。

    (35) 崩:古代天子死叫崩……

    (36) 仲桓、南宫毛:都是人名。俾:从。爰:于。齐侯吕伋:太公吕尚的儿子,就是丁公。

    (37) 二干戈:当是仲桓和南宫毛所执。

    (38) 逆:迎接。江声说:“王既崩,世子犹在外,世子盖以王未疾时奉使而出,比反而王崩。忧危之际,故以兵迎之于南门之外云。”

    (39) 延:请。翼室:路寝旁室,侧室。

    (40) 恤宅:忧居。宗:主。恤宅宗,忧居为丧事之主。

    (41) 作册:官名,就是太史。度制:定丧事的礼仪。

    (42) 伯相:指辅相王室的二伯召公、毕公。须:江声说:“当为颁,字之误也。”颁,布。材:指陈列的器物。

    (43) 狄:主持迁庙的官员。曾运乾说。黼扆:饰有斧形花纹的屏风。

    (44) 牖间:门窗之间。

    (45) 敷:铺设。重:双层。篾席:竹席。

    (46) 黼纯:黑白相间的花边。黼,黑白相间。纯音zhǔn,边。郑玄说:“纯,缘也。”

    (47) 华玉:五色玉。

    (48) 仍几:没有油漆装饰的几。《周礼•司几筵》“仍几”注:“仍,因也,因其质,谓无饰也。”

    (49) 序:堂上的东西墙叫序。在西边的叫西序。

    (50) 底席:细竹篾制的席子。郑玄说:“厎,致也。”致,细致。

    (51) 缀:饰,谓画饰。缀纯,彩色画着的花边。

    (52) 文贝:有花纹的贝。

    (53) 东序:堂的东墙。

    (54) 丰席:莞草编的席子。

    (55) 画纯:画着云气的花边。

    (56) 西夹:堂西边的夹室。

    (57) 笋席:青竹皮编织的席。

    (58) 玄纷纯:黑丝带装饰的花边。

    (59) 越玉:越地出产的玉。五重:五种。

    (60) 陈宝:刀,这里指宝刀。

    (61) 赤刀:郑玄说:“武王伐纣时刀,赤为饰,周正色也。”

    (62) 大训:记载先王礼法的典籍。

    (63) 弘璧:大璧。

    (64) 琬:圆顶圭。琰:尖顶圭。

    (65) 大玉:华山出产的美玉。

    (66) 夷玉:东北出产的美玉。

    (67) 天球:玉磬。

    (68) 河图:地图。

    (69) 胤:制舞衣者的名字。

    (70) 薣:大鼓

    (71) 兑、垂:都是作器者的名号。

    (72) 辂:国君乘坐的车子。一作路。大辂,就是玉辂。

    (73) 缀辂:金辂。

    (74) 先辂:即象辂。塾:门侧之堂叫做塾。

    (75) 次辂:木辂。

    (76) 弁:帽子。雀弁:赤黑色的帽子。

    (77) 惠:三角矛。

    (78) 毕门:祖庙门。

    (79) 綦:青黑色。

    (80) 上刃:刃向前。

    (81) 戺:阶旁的斜石。

    (82) 冕:礼帽。凡言冕者都是大夫。

    (83) 刘:斧一类兵器。

    (84) 钺:大斧。

    (85) 戣:三锋矛。

    (86) 瞿:也是三锋矛。

    (87) 垂:堂的侧边。

    (88) 锐:矛一类的武器。

    (89) 侧阶:北堂北下阶。

    (90) 王:周康王。麻冕:麻制的礼帽。黼裳:绣着斧形花纹的礼服。

    (91) 隮:音jí,升上。康王当时没有即位,太保代成王居主位,康王居宾位,所以康王由宾阶升上。

    (92) 蚁裳:黑色的礼服。

    (93) 即位:就位。卿士在中庭之东,向西站着;诸侯在中庭之南,向北站着。

    (94) 太宗:大宗伯。太保主持册命,太宗协助他。[彤裳]红色的礼服。

    (95) 承:捧着。[介圭]大圭。

    (96) 上宗:就是太宗。同:酒杯。瑁:一种信物。《考工记》:“天子执瑁四寸以朝诸侯。”介圭和瑁都是天子的信物,所以献给康王。

    (97) 阼阶:东阶,与宾阶相对,是主阶。太保当时代替成王,太宗是太保的助手,所以都从主阶升上。

    (98) 秉:拿着。书:所写成王顾命的册书。

    (99) 御:进。御王册命,进册命给王。

    (100) 皇后:大王。指成王。

    (101) 道扬:讲说,扬,道。末命:临终之命。

    (102) 训:指文王武王的大训。

    (103) 临:治理。君:用作动词,领导的意思。

    (104) 卞:法。

    (105) 燮:和。

    (106) 答:对。《广雅•释诂》:“对,扬也。”光训:明训。

    (107) 兴:起来。

    (108) 眇眇:微小貌。末:细。自谦之词。

    (109) 其:岂,怎么。而:通胹,和。乱:治理。忌:畏。

    (110) 乃受同瑁:太保献于王,康王接受了同和瑁。

    (111) 宿:进。

    (112) 祭:祭酒,把酒洒在地上。

    (113) 咤:奠酒。

    (114) 飨:饮。上宗劝王饮酒。

    (115) 太保受同:太保接受了酒杯。

    (116) 盥:洗手。

    (117) 异同:另一种酒杯,就是璋。璋:大臣所用的酒器。酢:酌酒回敬。《仓颉篇》说:“客报主人曰酢。”古代礼节,主人献酒,宾当酌酒回敬主人,主人给尊者献酒,不敢受尊者的回敬,就酌酒自酢。这时是册命以后,康王已经即位,所以太保采用臣子之礼。

    (118) 宗人:大宗伯的助手。[授宗人同]太保把酒杯给宗人。

    (119) 拜:太保拜。

    (120) 哜:尝。

    (121) 宅:通咤,奠酒。

    (122) 太保降:太保从堂上下来。

    (123) 收:收束。

    (124) 俟:等待。等待康王出来会见。

    (125) 出:出庙门。

    (126) 应门之内:宗庙在应门之内,朝位也在门内,康王在此准备接见群臣。

    (127) 太保:召公。当时为西伯,是西方诸侯之长,所以他率领着西方诸侯。

    (128) 毕公:当时为东伯,是东方诸侯之长,所以他率领着东方诸侯。

    (127) 布乘:《白虎通》作黼黻,当作黼黻,诸侯的礼服。黄朱:指芾。诸侯礼服上的蔽膝叫芾,芾是黄朱色。这里是用颜色代指事物。

    (128) 宾:通傧。接待诸侯和赞礼的官员。称:呼,传呼。奉:献。圭:命圭。《考工记•玉人》注:“命圭者,王所命之圭也,朝觐执焉。”币:贡物。

    (129) 臣卫:蕃卫的臣仆,诸侯自谦之词。敢:表敬副词。壤:土产。奠:献。

    (130) 义嗣:礼辞,依礼辞谢,不坚决拒绝。辞和嗣古通用。

    (131) 德答拜:王礼辞之后,又升位答拜。德,升。

    (132) 咸:同。

    (133) 相揖:太保和芮伯互相作揖。

    (134) 再拜稽首:二人向王再拜叩头。

    (135) 诞:大。羑若:嘉休。《说文》:“羑(yǒu),进善也。”引申为善。若,也是善。

    (136) 恤:安。

    (137) 陟:终,逝世。新终王,指成王。毕:尽,完全。协:和,适。协赏罚,使赏罚适宜。

    (138) 戡:克,能够。

    (139) 敷:普遍。

    (140) 张皇:张大,加强。六师:六军。

    (141) 无:通毋,不要。坏:败坏。高祖:周文王。寡命:大命。

    (142) 侯甸男卫:指侯甸男卫的诸侯。

    (143) 报:江声说:“报,犹复也。”

    (144) 昔君文武丕平:《墨子•兼爱下》:“古有文武,为政均分,赏贤伐暴,勿有亲戚兄弟之所阿。”这是丕平的最好解释。

    (145) 富不务咎:富,仁厚。咎,刑罚。对人民仁厚而不务刑罚。

    (146) 底:致。至:行,施行。齐:中,齐信即《孔传》“中信之道”。

    (147) 保乂:安治。

    (148) 端:始,寸。命:被命。

    (149) 训:顺。

    (150) 付畀:给予,赐予。

    (151) 建侯:分封诸侯。树屏:树立屏蔽,即树立保卫力量。《尔雅•释言》:“屏,蔽也。”

    (152) 在:眷顾。王引之说:“在,谓相顾在也。言先王命建侯树屏,以顾在后之子孙也。”

    (153) 伯父:天子称同姓诸侯叫伯父。尚庶几。胥:互相。暨,爱。顾:顾念。

    (154) 绥:通緌,继承。

    (155) 奉:助。恤:收。若:善。

    (156) 鞠子:稚子,康王自称。

    (157) 群公:指三公和诸侯群臣。

    (158) 释:解去,脱下。

    (159) 反:同返,返回守丧的路寝旁室。

    (160) 丧服:穿上丧服。

    【译文】

    四月,月亮新现光明,成王生了病。甲子这天,成王洗了头发洗了脸,太仆给王戴上王冠,披上朝服,王靠着玉几。于是会见朝臣。成王召见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师氏、虎臣、百官的首长以及办事官员。

    王说:“啊!我的病很厉害,有危险,痛苦的日子到了。已经是临终时刻,恐怕不能郑重地讲后嗣的事了,现在,我详细地训告你们。过去,我们的先君文王、武王,放出日月般的光辉,制定法律,发布教令,臣民都努力奉行,不敢违背,因而能够讨伐殷商,成就我周国的大命。

    “后来,幼稚的我,认真奉行天威,继续遵守文王、武王的伟大教导,不敢昏乱越轨。如今上天降下重病,几乎不能起床不能说话了。你们要勉力接受我的话,认真保护我的大儿子姬钊大渡艰难,要柔服远方,亲善近邻,安定、教导大小各国。我想众人要用礼法自治,你们不可使姬钊冒犯以至陷于非法啊!”

    群臣已经接受教命,就退回来,拿出成王的朝服放在王庭。到了明天乙丑日,成王逝世了。

    太保命令仲桓和南宫毛跟从齐侯吕伋,二人分别拿着干戈,率领一百名勇士,在南门外迎接太子钊。请太子钊进入侧室,作忧居的主人,丁卯这天,命令作册制定丧礼。到了第七天癸酉,召公命令官员布置各种器物。

    狄人陈设斧纹屏风和先王的礼服。门窗间朝南的位置,铺设着双层竹席,饰着黑白相间的丝织花边,陈设彩玉,用无饰的几案。在西墙朝东的位置,铺设双层细竹篾席,饰着彩色的花边,陈设花贝壳,用无饰的几案。在东墙朝西的位置,铺设双层莞席,饰着绘有云气的花边,陈设雕刻的玉器,用无饰的几案。在堂的西边夹室朝南的位置,铺设双层青竹蔑席,饰着黑丝绳连缀的花边,陈设漆器,用无饰的几案。

    越玉五种,宝刀、赤刀、大训,大璧、琬、琰,陈列在西墙向东的席前。大玉、夷玉、天球、河图,陈列在东墙向西的席前。胤制作的舞衣、大贝壳、大军鼓,陈列在西房。兑制作的戈、和制作的弓、垂制作的竹矢,陈列在东房。

    王的玉车放置在宾客们所走的台阶前,金车放置在主人走的台阶前,象车放在门左侧堂屋的前面,木车放在门右侧堂屋的前面。

    二人戴着赤黑色的礼帽,执三角矛,站在祖庙门里边。四人戴着青黑色的礼帽,执着戈,戈刃向前,夹着台阶,对面站在台阶两旁。一人戴着礼帽,拿着大斧,站立在东堂的前面。一人戴着礼帽,拿着大斧,站立在西堂的前面。一人戴着礼帽,拿着三锋矛,站立在东堂外边。一人戴着礼帽,拿着三锋矛,站立在西堂外边。还有一人戴着礼帽,拿着矛,站立在北堂北面的台阶上。

    王戴着麻制的礼帽,穿着绣有斧形花纹的礼服,从西阶上来。卿士和众诸侯戴着麻制的礼帽,穿着黑色礼服,进入中庭,各人站在规定的位置上。太保、太史、太宗都戴着麻制的礼帽,穿着红色礼服。太保捧着大圭,太宗捧着酒杯和瑁,从东阶上来。太史拿着策书,从西阶走上来,进献策书给康王。太史说:“大王靠着玉几,宣布他临终的教命,命令您继承文王、武王的大训,治理领导周国,遵守大法,协和天下,以宣扬文王、武王的光明教训。”王再拜,然后起来,回答说:“我这个微末的小子,怎么能协和治理天下以敬畏天威啊?”

    王接受了酒杯和瑁。前进三次,祭酒三次,奠酒三次。太宗说:“请喝酒!”王喝酒后,太保接过酒杯,走下堂,洗手,又登上堂,用另外一种酒杯自斟自饮作答,然后把酒杯交给宗人,对王下拜,王也回拜。太保又从宗人那里接过酒杯,祭酒,尝酒,奠酒,然后把酒杯交给宗人,又拜。王又回拜。太保走下堂,行礼结束,诸侯卿士们都走出祖庙门,恭候康王视朝。

    王走出祖庙,来到应门内。太保召公率领西方的诸侯进入应门左侧,毕公率领东方的诸侯进入应门的右侧,他们都穿着绣有花纹的礼服和黄朱色的韨。赞礼的官员传呼进献命圭和贡物,诸侯走上前,说:“一二个王室的护卫向王奉献土产。”诸侯都再拜叩头。王依礼辞谢,然后升位答拜。

    太保召公和芮伯同走向前,互相作揖后,同向王再拜叩头。他们说:“恭敬地禀告天子,伟大的天帝更改了大国殷的命运,我们周国的文王、武王大受福祥,能够安定西方。新逝世的成王,赏罚完全合宜,能够成就文、武的功业,因此把幸福普遍地留给我们后人。现在王要敬慎啊!要加强王朝的六军,不要败坏我们高祖的大命。”

    王这样说:“侯、甸、男、卫的各位诸侯!现在我姬钊答复你们的教导。先君文王、武王很公平,仁厚慈爱,不滥施刑罚,致力实行中信,因而他们的光辉普照天下。还有象熊罴一样勇武的将士,忠贞不渝的大臣,安定治理我们的国家,因此,我们才被上帝加以任命。

    “上天顺从先王的治理之道,把天下交给先王。先王于是命令分封诸侯,树立蕃卫,眷顾我们后代子孙。现在,我们几位伯父希望你们互相爱护顾念王室,继续如你们的祖先臣服于先王。虽然你们身在朝廷之外,你们的心不可不在王室,要辅助我得到吉祥,不要把羞辱留给我!”

    众位大臣都听完了命令,互相作揖,快步走出。康王脱去吉服,返回居丧的侧室,穿上丧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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