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幽王亡国与其用人

类别:子部 作者:清·崔述 书名:考信录

    幽王何以有骊山之变也?曰:宠褒姒也。固也;卫灵之无道不亚於周幽,南子之淫乱亦未必减於褒姒,何以能保其国而无患也?孔子尝言之矣,曰:“仲叔圉治宾客,祝它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然则幽王之失,皆由於用人之不当耳。幽王所用之人,若皇父、家伯、仲允之属,《十月》一诗言之详矣,《正录》中亦已载之矣。要其蠹国害民之实,则莫如《召篇》中“蟊贼”等语为最得其情,何者?“”,暗昧也。“”,谗谮也。“溃溃”,之状也。“回”,之由也。“溃溃”,则万事不理,惟其左右亲近之所欲为而莫之禁。“回”,则嫉贤恶异,有直道而行,不与为党者,必文致其罪而去之。如是,是蟊贼而已矣。蟊贼者,害苗之虫也。“靖”,安也。“夷”,平也。国之有民也,犹田之有禾也。田之蟊贼去而後禾得遂其长;民之蟊贼去而後人得安其生。而今乃以安民平政之任付之蟊贼,民亦何辜而罹此惨酷乎!“疏卑”,旧说以疏为粝,以卑为精;粟米之法,粝十卑九,故疏以喻小人,卑以喻君子。夫粝固粗矣,十而减一,岂得遂谓之精;且上文兼称疏卑,下文“胡不自替”专承疏而言,於文义亦不合。“职兄斯引”,旧说以为“使我心为此故怆引长”,亦似与上文意未甚融洽。盖疏卑皆粗米,皆所以喻小人。小人既无才德,不能治民,何以不自引退?皆由大臣,喜逢迎,贪贿赂,引之使布於庶位耳。大抵民之安危忧乐惟在亲民之官,《立政》所谓“大都,小伯”者也。然大都小伯何以能得其人?由大臣廉明之察而用之也。大臣,则所用之人皆庸碌贪鄙者,所以大都小伯非疏则卑,而民困日甚也。周自厉王始用贪人。宣王委任召伯、南仲、仲山甫等,然後王室复安;及末年而《祈父》、《白驹》之诗作,周道固已衰矣。迨幽王之世而遂惟之人是任,以致都邑之宰莫非忄佥邪,无怪乎其“饥馑流亡”而“日蹙国百里”也!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或以其酒,不以其浆。々佩遂,不以其长。”(《诗小雅》)

    “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扌求天毕,载施之行。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揭。”(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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