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將游泰山,問于征君曰︰“敝邑有封禪之山,非天子不能舉也。秦始以諸侯之國而舉之,非僭與?”
征君對曰︰“憲也聞之,古者天子巡狩,朝諸侯于明堂,祀群神于岱岳,觀民風以布王政,未聞有封禪之舉也,不經孰甚矣。天子一日有萬務,其勤惕也如是,豈能懈其萬務,率之以臣庶,曠之以時月,而侈心于封禪,勒功德于無知之石哉。自古迄于秦,好為封禪者七十有二,然茫昧而不可述,大抵皆侈心之主也。炎漢重離,我二祖光耀前後,豐功令德不能殫紀其盛,然亦未嘗蹈前王之陋規而舉封禪。文景紹厥休烈,海內幾刑措之風,固盛王素主也,至于封禪則恥之。及孝武即極,玩武隹兵,傾海內之命,運府庫之積,而肆伐匈奴。使百姓去家室之樂,而身顯功烈之名。致符瑞求神仙,茂舉封禪以建榮號,是以漢祚中替,卒不能休隆于前也。歷至于今,譚封禪之事者猶昌而未熄,豈非貽謀之慮與若秦之始皇又何道哉。今以大王之賢,而光濟王室可以跨秦而登周也,誠能偃泰山之碑,摧梁父之碣,毀雲夢之銘,修明堂之典,以臨天皇而招八國之諸侯,是王之顯功逾于桓文也。何必慕狂秦之侈心,追七十二君之陋軌哉!”
齊王曰︰“先生幸教不谷,美矣,駿矣,雅矣,玄矣。”乃命左右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