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于季夏之初,患生熱病,醫初治之以銀、翹不效。見其有煩躁,治之以梔、豉,又不效。余診其高熱自汗,口干舌絳,大渴欲飲,周身膚帶紅色,猶如中酒,捫之熱甚,煩躁不安,小便黃赤,診其脈洪大而數。以白虎人參湯加花粉清之,而熱退神安。迨三日後,余邪復傳少陽,寒熱往來,口苦咽干,兩脅疼痛,心煩欲嘔。復予以小柴胡湯加檳榔、藿香方,兩劑而痊。
八仙橋八仙坊有朱美珍者,年30余,于六月初甸,患生熱病。初未延醫診治,及兩日不退,漸覺加重,乃始延醫。醫以銀翹散與之,一劑不效,再劑亦不效。改延一醫,醫以其煩躁也,與以梔子豉湯,而亦不效。其夫之友顧雨芝囑延余診。
余登樓時,尚未入室,即聞病者大聲曰︰“能以冰水與我飲之,則謝天謝地矣。”余聞此言,已知為白虎湯證。迨入室之後,則室中四五人,環立相向。群慰之曰︰“醫生來矣,請醫生診治,冰水不可飲也。”余既坐定,察其面色及周身皮膚,皆現紅色,猶如中酒之狀,且白楮亦帶水紅。捫之則皮膚熱甚,周身自汗濕手,煩躁不安。
診脈之時,因煩躁而三脫其手,六脈皆形洪大而數。問其“欲冷飲已幾日焉?”曰︰“前日已欲多飲,昨今兩日尤甚,且欲飲冰水也。”其夫曰︰“他醫謂不可冷飲,飲之則大邪必遏于里矣。故不敢與之,而內子索之不休,奈何?”余曰︰“如有冬令收貯之雪水,可以與之,惟此一時不易得耳。近已六月上旬,聞新西瓜已上市,可購而與之食也。”因令其先買西瓜,即為之處方。以白虎人參湯加花粉與之,並令其先煎石膏,後下諸藥,余即辭去。
迨病者先食西瓜後,煩躁即覺減輕,次則如法煎藥服之,身汗先多而後少,身熱先增而後降,三小時後,降至平溫,膚紅亦漸退,煩躁完全不作。晚間再服二煎,則高枕一覺,明日其病如失矣。
次日未延續診,余亦不知其藥後之情形。再隔兩日,復延余診。雲︰“前日服藥已痊,故未復勞先生。由昨夜起,忽又發寒熱,惡寒之時,欲蓋衣被,至發熱之時,又去衣被。夜間及上午,如此反復,已三四次矣,得非又患瘧疾病乎。”余知之曰︰“此無他,因上次一劑退後,陽明經余邪未清,復傳少陽,似瘧而實非真性瘧也。設前次續診,再服清理余邪之方。二劑,則無此患矣。”及診其脈,弦而兼數,他癥如上文所述。再為之處方,以小柴胡加檳榔、藿香與之,兩服而痊。後更處以調理之劑,續服以扶持正氣焉。
白虎人參湯加花粉方
生石膏三兩 肥知母六錢 炙甘草三錢 西黨參五錢 天花粉四錢
小柴胡湯加檳榔、藿香方
春柴胡 生黃芩各三錢 西黨參四錢 姜制半夏三錢 炙甘草三錢 花檳榔 廣藿香各三錢 生姜一錢 紅棗十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