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二十六 列传第十八

类别:史部 作者:李百药 书名:北齐书

    【原文】

    薛琡,字昙珍,河南人。其先代人,本姓叱干氏。父彪子,魏徐州刺史。琡形貌魁伟,少以干用称。为典客令,每引客见,仪望甚美。魏帝召而谓之曰:“卿风度峻整,姿貌秀异,后当升进,何以处官?”琡曰:“宗庙之礼,不敢不敬,朝廷之事,不敢不忠,自此以外,非庸臣所及。”正光中,行洛阳令,部内肃然。有犯法者,未加拷掠,直以辞理穷核,多得其情。于是豪猾畏威,事务简静。时以久旱,京师见囚悉召集华林,理问冤滞,洛阳系狱,唯有三人。魏孝明嘉之,赐缣百匹。迁吏部,尚书崔亮奏立停年之格,不简人才,专问劳旧。琡上书,言:“黎元之命,系于长吏,若得其人,则苏息有地,任非其器,为患更深。若使选曹唯取年劳,不简贤否,便义均行雁,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吏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请不依此。”书奏不报。后因引见,复进谏曰:“共治天下,本属百官。是以汉朝常令三公大臣举贤良方正、有道直言之士,以为长吏,监抚黎元。自晋末以来,此风遂替。今四方初定,务在养民。臣请依汉氏更立四科,令三公贵臣各荐时贤,以补郡县,明立条格,防其阿党之端。”诏下公卿议之,事亦寝。

    元天穆讨邢杲也,以琡为行台尚书。时元颢已据酂城。天穆集文武议其所先。议者咸以杲众甚盛,宜先经略。琡以为邢杲聚众无名,虽强犹贼;元颢皇室昵亲,来称义举,此恐难测。杲鼠盗狗窃,非有远志,宜先讨颢。天穆以群情所欲,遂先讨杲。杲降军还,颢遂入洛。天穆谓琡曰:“不用君言,乃至于此。”

    天平初,高祖引为丞相长史。琡宿有能名,深被礼遇,军国之事,多所闻知。琡亦推诚尽节,屡进忠谠。高祖大举西伐,将度蒲津。琡谏曰:“西贼连年饥馑,无可食啖,故冒死来入陕州,欲取仓粟。今高司徒已围陕城,粟不得出。但置兵诸道,勿与野战,比及来年麦秋,人民尽应饿死,宝炬、黑獭,自然归降。愿王无渡河也。”侯景亦曰:“今者之举,兵众极大,万一不捷,卒难收敛。不如分为二军,相继而进,前军若胜,后军合力,前军若败,后军承之。”高祖皆不纳,遂有沙苑之败。累迁尚书仆射,卒。临终敕其子敛以时服,逾月便葬,不听干求赠官。自制丧车,不加雕饰,但用麻为流苏,绳用网络而已。明器等物并不令置。

    琡久在省闼,闲明簿领,当官剖断,敏速如流。然天性险忌,情义不笃,外似方格,内实浮动。受纳货贿,曲法舞文,深情刻薄,多所伤害,士民畏恶之。魏东平王元匡妾张氏淫逸放恣,琡初与奸通,后纳以为妇。惑其谗言,逐前妻于氏,不认其子,家内怨忿,竞相告列,深为世所讥鄙。赠青州刺史。

    敬显俊,字孝英,平阳人。少英侠有节操,交结豪杰。为羽林监。高祖临晋州,俊因使谒见,与语说之,乃启为别驾。及义举,以俊为行台仓部郎中。从攻邺,令俊督造土山。城拔,又从平西胡。转都官尚书,与诸将征讨,累有功。又从高祖平寇难,破周文帝。败侯景,平寿春,定淮南。又略地三江口,多筑城戍。累除兖州刺史,卒。

    平鉴,字明达,燕郡蓟人。父胜,安州刺史。鉴少聪敏,颇有志力。受学于徐遵明,不为章句,虽崇儒业,而有豪侠气。孝昌末,盗贼蜂起,见天下将乱,乃之洛阳,与慕容俨骑马为友。鉴性巧,夜则胡画,以供衣食。谓其宗亲曰:“运有污隆,乱极则治。并州戎马之地,尔朱王命世之雄,杖义建旗,奉辞问罪,劳忠竭力,今也其时。”遂相率奔尔朱荣于晋阳,因陈静乱安民之策。荣大奇之,即署参军前锋,从平巩、密,每阵先登。除抚军、襄州刺史。

    高祖起义信都,鉴自归。高祖谓鉴曰:“日者皇纲中弛,公已早竭忠诚。今尔朱披猖,又能去逆从善。摇落之时,方识松筠。”即启授征西。怀州刺史。

    鉴奏请于州西故轵道筑城以防遏西寇,朝廷从之。寻而西魏来攻。是时新筑之城,粮仗未集,旧来乏水,众情大惧。南门内有一井,随汲即竭。鉴乃具衣冠俯井而祝,至旦有井泉涌溢,合城取之。魏师败还,以功进位开府仪同三司。

    时和士开以佞幸势倾朝列,令人求鉴爱妾刘氏,鉴即送之。仍谓人曰:“老公失阿刘,与死何异。要自为身作计,不得不然。”由是除齐州刺史。鉴历牧八州,再临怀州,所在为吏所思,立碑颂德。入为都官尚书令。

    【译文】

    萨塑,字昙趁,回蓖人。其祖先为优人,本姓叱干。父亲豹子,曾任魏徐州刺史。薛瓖相貌魁梧,少以才干著称。作典客令,每引见宾客,仪表甚美。魏帝召见而对他说:“卿风度庄重严肃,容貌秀美奇异,日后当会晋升,怎么作官?”薛琅说:“宗庙祭祀之礼,不敢不恭敬,朝廷之政事,不敢不尽忠,自此以外,非我所及。”

    正光年间,兼摄盗盐令,官署内部很有秩序。有犯法的人,未加拷打,衹以辞理详细核验,大多能得其案情。于是强横狡猾不守法纪的人敬畏他的威严,政务简要,社会安静。当时因久旱不雨,京城被囚禁的人全部召集到华林,审理滞留未申的冤狱,洛阳囚禁在牢狱的,仅有三个人。魏孝明帝嘉奖他,赐予一百匹细绢。

    升任吏部,尚书崔亮奏请建立以年资为录用标准的选官制度,不选拔人才,衹关注有功的旧臣。产塑上书,说道:  “百姓之命,系于官吏,如果得到适当的人,就有了休养生息之地,如果任非其才,为害更大。如果让主管选拔官吏的部门衹看年资和功劳,不选择贤能与否,便人人品德平列,排列有固定的次序,拿着簿册叫名,一个官吏就足够了,敷着人数任用,怎么能称铨衡考核。请不要依据这种作法。”书上奏后没有回覆。后来藉引见的机会,又进谏说:“共同治理天下,本是百官的职责。因此汉朝时常让三公大臣举荐贤良、方正、有道、直言的贤士,作为官吏,监察安抚百姓。从晋末以来,这种风气就已改变。当今四方刚刚安定,当务之急在于养民。我请求依照漠氏的作法改立四科,让三公贵臣各自举荐当时的贤人,来补充郡县的官职,明立条规,防止结党营私的弊端。”韶令公卿议论此事,事情也就搁置了。

    元天穆讨伐邢呆的时候,以薛瓖为行台尚书。当时元颢已占据郑城。元天穆召集文武官员商议先攻打谁。商议的人都认为邢呆人多气盛,应先谋划。薛椒认为邢杲聚众无名,虽然强大。仍然是贼寇;元颢是皇室近亲,自称义举,此事后果难测。邢呆是鼠盗狗窃之辈,没有远大志向,应当先征讨元颢。元天穆顺从众人的想法,于是先讨伐邢呆。邢呆投降后军队班师,元颢已进入盗屋。五玉墨对垄塑说:“不听您的话,竟至于此。”

    天平初年,高祖举荐薛墩为丞相长史。薛溆素来以有才能出名,很被以礼相待,军国大事,多有知晓。薛域也以诚相待,尽心竭力,保全节操,多次进献忠诚正直的意见。高祖大举西伐,将要渡过蒲津。薛砌进谏说:“西部的贼人连年饥荒,没有可吃的东西,所以冒死进入陕州,想夺取仓库中的粮食。现在高司徒已包围了陕州城,粮食运不出去。衹分兵各道,不要舆他们作战,等到来年麦秋,百姓全当饿死,实炬、黑獭,自然归顺投降。希望大王不要渡过黄河。”侯景也说:“今日之举,军队极多,万一不胜,最终难于收场。不如分成两军,相继前进,前军如果胜利,后军合力进攻;前军如果失败,后军接应它。”高祖都没有采纳,于是有沙苑的失败。几次升任至尚书仆射,去世。临终之时,告诫他的儿子用当时通行的服装装殓,遇一个月便下葬,不等待求得追赠的官职。自制丧车,不加雕饰,祇用麻作流苏,绳作网络罢了。随葬的器物全不让放。

    薛旅长久任职宫中,擅长文书,任官决断,敏捷如流。然而其天性阴险忌刻,不重情义,外表好像处事方正有则,内心实际很浮躁。接收贿赂,舞文弄法,内心刻薄,多有伤害,士人和百姓畏惧而厌恶他。龚束平王亘垦之妾至蛆淫逸放荡,萨趋开始舆她通奸,后来收纳为妇人。为亟氐谗言所惑,赶走了前妻王旦,不认他的儿子,家中彼此结怨,争相告状,深为世人讥讽鄙视。追赠直业刺史。

    敬显俊,字孝英,平阳人。年少时英俊侠义有节操,交结豪杰。任羽林监。高祖到晋州,敬显俊通过使者拜见,高祖与他谈论而喜欢他,就启奏为别驾。到起事之时,以敬显俊为行台仓部郎中。跟随攻打邺,让敬显俊督造土山。城攻取后,又跟随平定西胡。改任都官尚书,与众将征伐,多有功劳。又跟随高祖平定敌寇,攻破周文帝。打败侯景,平定寿春、淮南。又占领三江口的土地,修筑大量城堡。多次升迁至兖州刺史,去世。

    平鉴,宇明达,燕郡蓟县人。父亲平胜,为安州刺史。平鉴少年时聪明机智,很有心志才力。跟徐遵明学习,不习章句之学,虽然崇尚儒业,而又有豪侠之气。孝昌末年,盗贼四起,看到天下将乱,就到洛阳,与慕容俨骑马为友。平垩生性灵巧,夜间博戏,来供应衣食。对他的宗亲说:“运数有盛有哀,乱到极点则治。并州为战争要地,氽朱王为著名于当世的雄才,高举义旗,奉严正之辞而讨有罪之人,尽心竭力,现在已得其时。”于是相继到晋阳投奔氽朱荣,陈述静乱安民的策略。尔朱荣非常称赞他,即任用为参军,作为前锋跟随平定巩、密,每次作战都先登敌城。任抚军、襄州刺史。

    产担在值都起义,垩鉴自身归往。直担对垩鉴说:“往日朝廷纲纪遭受破坏,您早已竭忠尽力。现在叁塞猖獗,又能离逆从善。零落之时,才认识松竹。”即启奏授予征西(疑阙文)。怀州刺史。

    芒鉴奏请在州西旧轴笪筑城来防备、阻遏西方的敌寇,朝廷听从了他的意见。不久西魏前来进攻。这时新筑之城,粮食和兵器没有集聚,向来缺水,众人情绪非常恐惧。城南门内有一口井,一打水井就干。平鉴就整衣正冠俯在井边祈祷。到早晨有井泉涌溢,全城人取用它。魏军败走,因功劳晋升为开府仪同三司。

    当时和士开因善于谄谀得到君主宠幸,权势压倒朝班,让人求平鉴爱妾刘氏,平鉴就送给他。乃对人说:“我失去阿刘,舆死有什么区别。要为自身考虑,不得不这样。”由此任齐州刺史。平鉴历掌八州,两临怀州,所在的地方为官吏百姓思念,立碑颂德。入朝为都官尚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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