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第五十三  列傳第四十七 良吏

類別︰史部 作者︰唐•姚思廉 書名︰梁書

    庾蓽 沈 範述曾 丘仲孚 孫謙 伏 何遠  

    【原文】

    昔漢宣帝以為“政平訟理,其惟良二千石乎!”前史亦雲︰“今之郡守,古之諸侯也。”故長吏之職,號為親民,是以導德齊禮,移風易俗,咸必由之。齊末昏亂,政移群小,賦調雲起,徭役無度。守宰多倚附權門,互長貪虐,掊克聚斂,侵愁細民,天下搖動,無所厝其手足。高祖在田,知民疾苦,及梁台建,仍下寬大之書,昏時雜調,咸悉除省,于是四海之內,始得息肩。逮踐皇極,躬覽庶事,日昃听政,求民之瘼。乃命軒以省方俗,置肺石以達窮民,務加隱恤,舒其急病。元年,始去人貲,計丁為布;身服浣濯之衣,御府無文飾,宮掖不過綾彩,無珠璣錦繡;太官撤牢饌,每日膳菜蔬,飲酒不過三盞——以儉先海內。每選長吏,務簡廉平,皆召見御前,親勖治道。始擢尚書殿中郎到溉為建安內史,左民侍郎劉為晉安太守,溉等居官,並以廉潔著。又著令︰小縣有能,遷為大縣;大縣有能,遷為二千石。于是山陰令丘仲孚治有異績,以為長沙內史;武康令何遠清公,以為宣城太守。剖符為吏者,往往承風焉。若新野庾蓽諸任職者,以經術潤飾吏政,或所居流惠,或去後見思,蓋後來之良吏也。綴為《良吏篇》雲。

    庾蓽,字休野,新野人也。父深之,宋應州刺史。蓽年十歲,遭父憂,居喪毀瘠,為州黨所稱。弱冠,為州迎主簿,舉秀才,累遷安西主簿、尚書殿中郎、驃騎功曹史。博涉群書,有口辯。齊永明中,與魏和親,以蓽兼散騎常侍報使,還拜散騎侍郎,知東宮管記事。

    郁林王即位廢,掌中書詔誥,出為荊州別駕。仍遷西中郎諮議參軍,復為州別駕。前後綱紀,皆致富饒。蓽再為之,清身率下,杜絕請托,布被蔬食,妻子不免饑寒。明帝聞而嘉焉,手敕褒美,州里榮之。遷司徒諮議參軍、通直散騎常侍。高祖平京邑,霸府建,引為驃騎功曹參軍,遷尚書左丞。出為輔國長史、會稽郡丞、行郡府事。時承凋弊之後,百姓凶荒,所在谷貴,米至數千,民多流散,蓽撫循甚有治理。唯守公祿,清節逾厲,至有經日不舉火。太守、襄陽王聞而饋之,蓽謝不受。天監元年,卒,停尸無以殮,柩不能歸。高祖聞之,詔賜絹百匹、米五十斛。

    初,蓽為西楚望族,早歷顯官,鄉人樂藹有干用,素與蓽不平,互相陵競。藹事齊豫章王嶷,嶷薨,藹仕不得志,自步兵校尉求助戍歸荊州,時蓽為州別駕,益忽藹。及高祖踐阼,藹以西朝勛為御史中丞,蓽始得會稽行事,既恥之矣;會職事微有譴,高祖以藹其鄉人也,使宣旨誨之,蓽大憤,故發病卒。

    沈,字伯瑜,吳興武康人也。叔父昶,事宋建平王景素,景素謀反,昶先去之;及敗,坐系獄,詣台陳請,得免罪,由是知名。起家州從事、奉朝請。嘗詣齊尚書右丞殷m,m與語及政事,甚器之,謂曰︰“觀卿才干,當居吾此職。”司徒、竟陵王子良聞名,引為府參軍,領揚州部傳從事。時建康令沈徽孚恃勢陵,以法繩之,眾憚其強。子良甚相知賞,雖家事皆以委。子良薨,復事刺史、始安王遙光。嘗被使上民丁,速而無怨。遙光謂同使曰︰“爾何不學沈所為?”乃令專知州獄事。湖熟縣方山埭高峻,冬月,公私行侶以為艱難,明帝使行治之。乃開四洪,斷行客就作,三日立辦。揚州書佐私行,詐稱州使,不肯就作,鞭之三十。書佐歸訴遙光,遙光曰︰“沈必不枉鞭汝。”覆之,果有詐。明帝復使築赤山塘,所費減材官所量數十萬,帝益善之。永泰元年,為建德令,教民一丁種十五株桑、四株柿及梨栗,女丁半之,人咸歡悅,頃之成林。

    去官還京師,兼行選曹郎。隨陳伯之軍至江州,會義師圍郢城,說伯之迎高祖。伯之泣曰︰“余子在都,不得出城,不能不愛之。”曰︰“不然,人情匈匈,皆思改計,若不早圖,眾散難合。”伯之遂舉眾降,從在高祖軍中。

    初,在竟陵王家,素與範雲善。齊末,嘗就雲宿,夢坐屋梁柱上,仰見天中有字曰“範氏宅”。至是,為高祖說之。高祖曰︰“雲得不死,此夢可驗。”及高祖即位,雲深薦,自暨陽令擢兼尚書右丞。時天下初定,陳伯之表催督運轉,軍國獲濟,高祖以為能。遷尚書駕部郎,兼右丞如故。薦族人沈僧隆、僧照有吏干,高祖並納之。

    以母憂去職,起為振武將軍、余姚令。縣大姓虞氏千余家,請謁如市,前後令長莫能絕。自到,非訟所通,其有至者,悉立之階下,以法繩之。縣南又有豪族數百家,子弟縱橫,遞相庇J,厚自封植,百姓甚患之。召其老者為石頭倉監,少者補縣僮,皆號泣道路,自是權右屏跡。初至,富吏皆鮮衣美服,以自彰別。怒曰︰“汝等下縣吏,何自擬貴人耶?”悉使著芒粗布,侍立終日,足有蹉跌,輒加榜棰。微時,嘗自至此蠰瓦器,為富人所辱,故因以報焉,由是士庶駭怨。然廉白自守,故得遂行其志。

    後王師北伐,征為建威將軍,督運漕,尋兼都水使者。頃之,遷少府卿。出為安南長史、尋陽太守。江州刺史曹景宗疾篤,行府州事。景宗卒,仍為信威蕭穎達長史,太守如故。性屈強,每忤穎達,穎達餃之。天監八年,因入諮事,辭又激厲,穎達作色曰︰“朝廷用君作行事耶?”出,謂人曰︰“我死而後已,終不能傾側面從。”是日,于路為盜所殺,時年五十九,多以為穎達害焉。子續累訟之,遇穎達亦尋卒,事遂不窮竟。續乃布衣蔬食終其身。

    範述曾,字子玄,吳郡錢唐人也。幼好學,從余杭呂道惠受《五經》,略通章句。道惠學徒常有百數,獨稱述曾曰︰“此子必為王者師。”齊文惠太子、竟陵文宣王幼時,高帝引述曾為之師友。起家為宋晉熙王國侍郎。齊初,至南郡王國郎中令,遷尚書主客郎、太子步兵校尉,帶開陽令。述曾為人謇諤,在宮多所諫爭,太子雖不能全用,然亦弗之罪也。竟陵王深相器重,號為“周舍”。時太子左衛率沈約亦以述曾方汲黯。以父母年老,乞還就養,乃拜中散大夫。

    明帝即位,除游擊將軍,出為永嘉太守。為政清平,不尚威猛,民俗便之。所部橫陽縣,山谷險峻,為逋逃所聚,前後二千石討捕莫能息。述曾下車,開示恩信,凡諸凶黨,甯憾觶 嗷 艏 叨儆嗉搖W允巧碳至魍  用癜慘怠T誑ク廄灝祝 皇芾∫牛 韉畚派跫沃  綸 姥傘U魑 位鶻 ?ズ凸示汕  嗤潁 鱸晃匏塴J賈 ゅ 喚 沂簦患盎梗 粑蘚傻U摺C裎蘩仙  猿靄荽牽 趴尬龐謔 鎩

    東昏時,拜中散大夫,還鄉里。高祖踐阼,乃輕舟出詣闕,仍辭還東。高祖詔曰︰“中散大夫範述曾,昔在齊世,忠直奉主,往蒞永嘉,治身廉約,宜加禮秩,以厲清操。可太中大夫,賜絹二十匹。”述曾生平得奉祿,皆以分施。及老,遂壁立無所資。以天監八年卒,時年七十九。注《易文言》,著雜詩賦數十篇。

    丘仲孚,字公信,吳興烏程人也。少好學,從祖靈鞠有人倫之鑒,常稱為千里駒也。齊永明初,選為國子生,舉高第,未調,還鄉里。家貧,無以自資,乃結群盜,為之計畫,劫掠三吳。仲孚聰明有智略,群盜畏而服之,所行皆果,故亦不發。太守徐嗣召補主簿,歷揚州從事、太學博士、于湖令,有能名。太守呂文顯當時幸臣,陵詆屬縣,仲孚獨不為之屈。以父喪去職。

    明帝即位,起為烈武將軍、曲阿令。值會稽太守王敬則舉兵反,乘朝廷不備,反問始至,而前鋒已屆曲阿。仲孚謂吏民曰︰“賊乘勝雖銳,而烏合易離。今若收船艦,鑿長崗埭,泄瀆水以阻其路,得留數日,台軍必至,則大事濟矣。”敬則軍至,值瀆涸,果頓兵不得進,遂敗散。仲孚以距守有功,遷山陰令,居職甚有聲稱,百姓為之謠曰︰“二傅沈劉,不如一丘。”前世傅琰父子、沈憲、劉玄明,相繼宰山陰,並有政績,言仲孚皆過之也。

    齊末政亂,頗有贓賄,為有司所舉,將收之,仲孚竊逃,徑還京師詣闕,會赦,得不治。高祖踐阼,復為山陰令。仲孚長于撥煩,善適權變,吏民敬服,號稱神明,治為天下第一。

    超遷車騎長史、長沙內史,視事未期,征為尚書右丞,遷左丞,仍擢為衛尉卿,恩任甚厚。初起雙闕,以仲孚領大匠。事畢,出為安西長史、南郡太守。遷雲麾長史、江夏太守,行郢州州府事,遭母憂,起攝職。坐事除名,復起為司空參軍。俄遷豫章內史,在郡更勵清節。頃之,卒,時年四十八。詔曰︰“豫章內史丘仲孚,重試大邦,責以後效,非直悔吝雲亡,實亦政績克舉。不幸殞喪,良以傷惻。可贈給事黃門侍郎。”仲孚喪將還,豫章老幼號哭攀送,車輪不得前。

    仲孚為左丞,撰《皇典》二十卷、《南宮故事》百卷,又撰《尚書具事雜儀》,行于世焉。

    孫謙,字長遜,東莞莒人也。少為親人趙伯符所知。謙年十七,伯符為豫州刺史,引為左軍行參軍,以治干稱。父憂去職,客居歷陽,躬耕以養弟妹,鄉里稱其敦睦。宋江夏王義恭聞之,引為行參軍,歷仕大司馬、太宰二府。出為句容令,清慎強記,縣人號為神明。

    泰始初,事建安王休仁,休仁以為司徒參軍,言之明帝,擢為明威將軍、巴東、建平二郡太守。郡居三峽,恆以威力鎮之。謙將述職,敕募千人自隨。謙曰︰“蠻夷不賓,蓋待之失節耳。何煩兵役,以為國費。”固辭不受。至郡,布恩惠之化,蠻獠懷之,競餉金寶,謙慰喻而遣,一無所納。及掠得生口,皆放還家。俸秩出吏民者,悉原除之。郡境翕然,威信大著。視事三年,征還為撫軍中兵參軍。元徽初,遷梁州刺史,辭不赴職,遷越騎校尉、征北司馬府主簿。建平王將稱兵,患謙強直,托事遣使京師,然後作亂。及建平誅,遷左軍將軍。

    齊初,為寧朔將軍、錢唐令,治煩以簡,獄無系囚。及去官,百姓以謙在職不受餉遺,追載縑帛以送之,謙卻不受。每去官,輒無私宅,常借官空車廄居焉。永明初,為冠軍長史、江夏太守,坐被代輒去郡,系尚方。頃之,免為中散大夫。明帝將廢立,欲引謙為心膂,使兼衛尉,給甲仗百人,謙不願處際會,輒散甲士,帝雖不罪,而弗復任焉。出為南中郎司馬。東昏永元元年,遷囗囗大夫。

    天監六年,出為輔國將軍、零陵太守,已衰老,猶強力為政,吏民安之。先是,郡多虎暴,謙至絕跡。及去官之夜,虎即害居民。謙為郡縣,常勤勸課農桑,務盡地利,收入常多于鄰境。九年,以年老,征為光祿大夫。既至,高祖嘉其清潔,甚禮異焉。每朝見,猶請劇職自效。高祖笑曰︰“朕使卿智,不使卿力。”十四年,詔曰︰“光祿大夫孫謙,清慎有聞,白首不怠,高年舊齒,宜加優秩。可給親信二十人,並給扶。”

    謙自少及老,歷二縣五郡,所在廉潔。居身儉素,床施蘧除屏風,冬則布被莞席,夏日無幬帳,而夜臥未嘗有蚊蚋,人多異焉。年逾九十,強壯如五十者,每朝會,輒先眾到公門。力于仁義,行己過人甚遠。從兄靈慶常病寄于謙,謙出行還問起居。靈慶曰︰“向飲冷熱不調,即時猶渴。”謙退遣其妻。有彭城劉融者,行乞疾篤無所歸,友人輿送謙舍,謙開廳事以待之。及融死,以禮殯葬之。眾咸服其行義。十五年,卒官,時年九十二。詔賻錢三萬、布五十匹。高祖為舉哀,甚悼惜之。

    謙從子廉,便闢巧宦。齊時已歷大縣,尚書右丞。天監初,沈約、範雲當朝用事,廉傾意奉之。及中書舍人黃睦之等,亦尤所結附。凡貴要每食,廉必日進滋旨,皆手自煎調,不辭勤劇,遂得為列卿、御史中丞、晉陵、吳興太守。時廣陵高爽有險薄才,客于廉,廉委以文記,爽嘗有求不稱意,乃為屐謎以喻廉曰︰“刺鼻不知嚏,蹋面不知,嚙齒作步數,持此得勝人。”譏其不計恥辱,以此取名位也。

    伏,字玄耀,曼容之子也。幼傳父業,能言玄理,與樂安任P、彭城劉曼俱知名。起家齊奉朝請,仍兼太學博士,尋除東陽郡丞,秩滿為鄞令。時曼容已致仕,故頻以外職處,令其得養焉。齊末,始為尚書都官郎,仍為衛軍記室參軍。

    高祖踐阼,遷國子博士,父憂去職。服闋,為車騎諮議參軍,累遷司空長史、中書侍郎、前軍將軍、兼《五經》博士,與吏部尚書徐勉、中書侍郎周舍,總知五禮事。出為永陽內史,在郡清潔,治務安靜。郡民何貞秀等一百五十四人詣州言狀,湘州刺史以聞。詔勘有十五事為吏民所懷,高祖善之,征為新安太守。在郡清恪,如永陽時。民賦稅不登者,輒以太守田米助之。郡多麻苧,家人乃至無以為繩,其厲志如此。屬縣始新、遂安、海寧,並同時生為立祠。

    征為國子博士,領長水校尉。時始興內史何遠累著清績,高祖詔擢為黃門侍郎,俄遷信武將軍、監吳郡。自以名輩素在遠前,為吏俱稱廉白,遠累見擢,遷階而已,意望不滿,多托疾居家。尋求假到東陽迎妹喪,因留會稽築宅,自表解,高祖詔以為豫章內史,乃出拜。治書侍御史虞嚼奏曰︰

    臣聞失忠與信,一心之道以虧;貌是情非,兩觀之誅宜及。未有陵犯名教,要冒君親,而可緯俗經邦者也。風聞豫章內史伏,去歲啟假,以迎妹喪為解,因停會稽不去。入東之始,貨宅賣車。以此而推,則是本無還意。歷典二邦,少免貪濁,此自為政之本,豈得稱功。常謂人才品望,居何遠之右,而遠以清公見擢,名位轉隆,深誹怨,形于辭色,興居嘆 ,寤寐失圖。天高听卑,無私不照。去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詔曰︰“國子博士、領長水校尉伏,為政廉平,宜加將養,勿使恚望,致虧士風。可豫章內史。”豈有人臣奉如此之詔,而不亡魂破膽,歸罪有司;擢發抽腸,少自論謝?而循奉R然,了無異色。識見所到,足達此旨,而冒寵不辭,吝斯苟得,故以士流解體,行路沸騰,辯跡求心,無一可恕。竊以踉落魄,三十余年,皇運勃興,咸與維始,除舊布新,濯之江、漢,一紀之間,三世隆顯。曾不能少懷感激,仰答萬分,反覆拙謀,成茲巧罪,不忠不敬,于斯已及。請以大不敬論。以事詳法,應棄市刑,輒收所近獄洗結,以法從事。如法所稱,即主。

    臣謹案︰豫章內史臣伏,含疵表行,藉悖成心,語默一違,資敬兼盡。幸屬昌時,擢以不次。溪壑可盈,志欲無滿。要君東走,豈曰止足之歸;負志解巾,異乎激處之致。甘此脂膏,孰非荼苦;佩茲龜組,豈殊縲紲。宜明風憲,肅正簡書。臣等參議,請以見事免所居官,凡諸位任,一皆削除。

    有詔勿治,遂得就郡。

    視事三年,征為給事黃門侍郎,領國子博士,未及起。普通元年,卒于郡,時年五十九。尚書右僕射徐勉為之墓志,其一章曰︰“東區南服,愛結民胥,相望伏闕,繼軌奏書。或臥其轍,或扳其車,或圖其像,或式其閭。思耿借寇,曷以尚諸。”

    初,父曼容與樂安任瑤皆匿于齊太尉王儉,瑤子P及並見知。頃之,P才遇稍盛,齊末,P已為司徒右長史,猶滯于參軍事;及其終也,名位略相侔。性儉素,車服粗惡,外雖退靜,內不免心競,故見譏于時。能推薦後來,常若不及,少年士子,或以此依之。

    何遠,字義方,東海郯人也。父慧炬,齊尚書郎。遠釋褐江夏王國侍郎,轉奉朝請。永元中,江夏王寶玄于京口為護軍將軍崔慧景所奉,入圍宮城,遠豫其事。事敗,乃亡抵長沙宣武王,王深保匿焉。遠求得桂陽王融保藏之,既而發覺,收捕者至,遠逾垣以免;融及遠家人皆見執,融遂遇禍,遠家屬系尚方。遠亡渡江,使其故人高江產共聚眾,欲迎高祖義師,東昏黨聞之,使捕遠等,眾復潰散。遠因降魏,入壽陽,見刺史王肅,欲同義舉,肅不能用,乃求迎高祖,肅許之。遣兵援送,得達高祖。高祖見遠,謂張弘策曰︰“何遠美丈夫,而能破家報舊德,未易及也。”板輔國將軍,隨軍東下,既破雀軍,以為建康令。高祖踐阼,為步兵校尉,以奉迎勛封廣興男,邑三百戶。遷建武將軍、後軍鄱陽王恢錄事參軍。遠與恢素善,在府盡其志力,知無不為,恢亦推心仗之,恩寄甚密。

    頃之,遷武昌太守。遠本倜儻,尚輕俠,至是乃折節為吏,杜絕交游,饋遺秋毫無所受。武昌俗皆汲江水,盛夏遠患水溫,每以錢買民井寒水;不取錢者,則き 怪 F灩が侶識噯鞜恕<K淥莆保   靡庋傘3搗缺姿兀 魑鏤尥 帷= 蠖嗨 澹 跫 睹渴巢還捎閌 選H恍願昭希 裘穸嘁韻甘率鼙薹U擼   慫希 饗巒ぐ荊 慧朗 酢5筆筆看蠓蜃  圓皇芰  抖燃何拊擼 土お呷詹豢睿 桃運講亟壇

    後起為鎮南將軍、武康令。愈厲廉節,除淫祀,正身率職,民甚稱之。太守王彬巡屬縣,諸縣盛供帳以待焉,至武康,遠獨設糗水而已。彬去,遠送至境,進斗酒雙鵝為別。彬戲曰︰“卿禮有過陸納,將不為古人所笑乎?”高祖聞其能,擢為宣城太守。自縣為近畿大郡,近代未之有也。郡經寇抄,遠盡心綏理,復著名跡。期年,遷樹功將軍、始興內史。時泉陵侯淵朗為桂州,緣道剽掠,入始興界,草木無所犯。

    遠在官,好開途巷,修葺牆屋,民居市里,城隍廄庫,所過若營家焉。田秩俸錢,並無所取,歲暮,擇民尤窮者,充其租調,以此為常。然其听訟猶人,不能過絕,而性果斷,民不敢非,畏而惜之。所至皆生為立祠,表言治狀,高祖每優詔答焉。天監十六年,詔曰︰“何遠前在武康,已著廉平;復蒞二邦,彌盡清白。政先治道,惠留民愛,雖古之良二千石,無以過也。宜升內榮,以顯外績。可給事黃門侍郎。”遠即還,仍為仁威長史。頃之,出為信武將軍,監吳郡。在吳頗有酒失,遷東陽太守。遠處職,疾強富如仇讎,視貧細如子弟,特為豪右所畏憚。在東陽歲余,復為受罰者所謗,坐免歸。

    遠耿介無私曲,居人間,絕請謁,不造詣。與貴賤書疏,抗禮如一。其所會遇,未嘗以顏色下人,以此多為俗士所惡。其清公實為天下第一。居數郡,見可欲終不變其心,妻子饑寒,如下貧者。及去東陽歸家,經年歲口不言榮辱,士類益以此多之。其輕財好義,周人之急,言不虛妄,蓋天性也。每戲語人雲︰“卿能得我一妄語,則謝卿以一縑。”眾共伺之,不能記也。後復起為征西諮議參軍、中撫司馬。普通二年,卒,時年五十二。高祖厚贈賜之。

    陳吏部尚書姚察曰︰前史有循吏,何哉?世使然也。漢武役繁奸起,循平不能,故有苛酷誅戮以勝之,亦多怨濫矣。梁興,破觚為圓,斫雕為樸,教民以孝悌,勸之以農桑,于是桀黠化為由余,輕薄變為忠厚。淳風已洽,民自知禁。堯舜之民,比屋可封,信矣。若夫酷吏,于梁無取焉。

    【譯文】

    從前,漢宣帝認為,“施政公平端方,訴訟能夠公正審理,恐怕就算是好的太守吧!”前代史書上也說︰“現在的郡守,就是古代的諸侯。”所以地方長官,被稱為親民之官,因此勸導百姓樹立德行,用禮整肅民風,移風易俗,都一定要由地方長官來實施。齊代末年,朝政昏亂,權力旁落到一群小人手中,各種賦稅繁苛征收,征發徭役沒有節制,地方長官多投靠依附權貴豪門,貪婪殘暴,狼狽為奸,搜括民財,侵害百姓,天下人,浮動,百姓無處安居。高祖那時尚在民間,了解百姓的疾苦,到梁王台府建立之後,高祖頻頻頒布寬緩對待百姓的命令,把朝政昏亂時各種繁苛的賦稅,全都免除停收,于是天下百姓,都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高祖登上帝位,親自了解各種事務,Et夜處理政事,了解百姓的疾苦病痛。于是派出使者視察各地風俗民情,在朝廷門外設置肺石讓困窘無靠的百姓能嗚冤求告,對百姓同情優恤,解除他們的疾苦急難。天監元年,開始除去對未成年人征收的資錢,是按照成年的人丁征收賦稅。高祖自己身穿洗滌過的舊衣裳,府庫中也不藏華貴的彩飾,宮廷之人穿的不過是綾綢,沒有珠璣錦繡;太官遵從高祖的命令不設酒食,每天是食用蔬菜素食,即使飲酒也不超過三盞︰逭都是用自己的節儉作天下人的表率。高祖每次選拔地方長官,一定挑選那些廉潔公正的官員,地方長官上任,高祖都親自召見,鼓勵他們施行惠政,治理一方百姓。高祖先是擢拔尚書殿中郎到溉任建安內史,左民侍郎劉被任晉安太守,到溉等人上任之後,都以廉潔著稱。高祖又頒布命令︰擔任小縣縣令的官員,如果有能力,可以遷升為大縣縣令;大縣縣令如果有能力,可以遷升為郡守。在這時候,山陰縣令丘仲孚有突出的政績,于是命他任長沙內史;武康縣令何遠清廉公正,于是命他任宣城太守。擔任地方長官的人,一時都仰慕仿效,蔚為風氣。像新野庾摹等擔任地方長官職務的人,用經學潤飾政令,有的給治理的百姓普施恩惠,有的離任之後還被百姓懷念,這可算是後起的良吏。遣裹把他們的事跡編纂為《良吏篇》。

    庾摹字休野,新野人。他的父親庾深之,宋時任雍州刺史。

    庾摹十歲的時候,父親去世,在守喪期間,庾摹因哀痛而形銷骨立,因而被同州之人稱道。弱冠之年,被州中選用為主簿,舉秀才,積功遷升為安西主簿,尚書殿中郎,驃騎功曹史。庾摹廣泛地涉獵群書,極有口才。齊國在永明年間和重庾摹友好往來,朝廷命庾摹兼散騎常侍,作使者回訪翹厘,回國後座庾摹任命為散騎侍郎,知束宮管記事。

    郁林王即位、被廢,都由庾摹主持中書韶誥。庾摹後來出京任荊州別駕。接著遷任西中郎諮議參軍,又任荊州別駕。以前在荊州擔任別駕的人,都靠這一職位使家中財物富饒,庾摹兩次擔任這一職務,卻以清廉為下屬作表率,杜絕私人請托,自己布衣蔬食,過著清貧的生活,妻子兒女都免不了挨餓受凍。明帝听到庾摹的情況,十分贊賞,親自寫詔書褒揚表彰庾摹,州中之人都覺得這是極大的榮耀。

    庾摹遷任司徒諮議參軍、通直散騎常侍。高狙平定京城,建立王府,選拔庾摹任驃騎功曹參軍,庾摹遷任尚書左丞。又出京任輔國長史、會擅鄧丞、行郡府事。當時正處在國家動亂之後,民生凋敝,又遇上災荒,處處谷米昂貴,米價漲至數千錢一石,百姓因此大多逃亡,流離失所,庾摹撫恤百姓,有很好的政績。他自己是享用國家俸祿,更加嚴謹地持守高潔的節操,因此家境清貧,有時甚至整天因為柴米匱乏而不燒火煮飯。會稽太守永陽王听說他清貧至此就饋贈財物給他,庾草婉言謝絕,不肯接受。天監元年,庾摹去世。去世之後,庾單的尸身陳放著,家人無錢殯殮,靈柩無法歸葬。高祖听到這消息,下韶賜給庾摹家一百匹絹,五十斛米。

    當初,庾摹家屬西楚望族,他又早年就已擔任顯要官職。庾摹的同鄉樂藹有才干,他一向和庾摹不和,兩人處處競爭,互不相讓。樂藹事奉齊豫章王蕭嶷,蕭嶷死後,樂藹仕途不得意,就以步兵校尉的身份幫助處理防守事務,投歸荊州,當時庾摹任荊州別駕,因此就更加藐視樂藹。高祖登上帝位之後,樂藹因為幫助梁振興帝業有功而任御史中丞,庾摹卻得到行會稽郡事的職位,庾摹就已經覺得這是恥辱,又遇上庾摹處理政務有小的過失,高祖因為樂藹是庾革的同鄉,因此就派樂藹宣諭旨意開導庾摹,庾草內心憤憤不平,所以發病而死。

    沈踽字伯瑜,吳興武康人。他的叔父沈昶。事奉宋建乎王劉景素,劉景素謀反,沈昶已經在事前離開劉基塞,劉基塞謀反計劃敗露,這壟也因為受牽連而被關押,沈瑪趕往御史台為叔父陳奏實情,請求赦免,他叔父沈昶因此而得以免罪,沈璃也因此而出名。

    沈踽初出仕任州從事、奉朝請。沈瑪曾經去拜謁齊尚書右丞殷涌,殷浦與沈璃談及政事,听到選基的見解,非常器重逸基,對說︰“看你的才干,你將會擔任我逭一官職。”司徒竟陵王子良听說沈踽的名聲,就選用選瑪為府參軍,領沈踽部傳從事。當時令仗權勢欺凌沈璃,沈踽按法律懲治了沈徽孚,大家從此畏懼選瑪的剛強正直。蕭子良非常賞識他,即使是家事也交給沈瑪處置。蕭子良去世,沈璃又事奉擾州刺史始安王蕭子良。邊疆曾被州府派去押送民丁,他很快應召而毫無怨言。蕭遙光對同被派遣的官員說︰“你們為什麼不仿效沈瑪的所作所為?”于是蕭遙光命沈瑪獨自主管州中獄訟之事。湖熟縣方山埭高而險峻,寒冬臘月,因公因私路過這地方的行人都認為這裹艱險難行,明童派選瑪去修治這地方。邊垂于是計劃鑿開水急灘險的四處,他截下來往行人參加工程施工,三天就把事情全部辦好。揚州書佐因私事行經這地方,詐稱是州府的使者,不肯參加施工,沈璃命令鞭笞他三十下。書佐回去向蕭遙光訴苦,蕭遙韭說︰“選瑪一定不會無緣無故鞭打你。”于是派人去核查,果然是書佐有欺詐行為。明帝又派沈頊修築赤山塘,費用比材官預計的數量減少數十萬,旦噓就更加認為選垣有才能。永泰元年,任建德令,他教導百姓,每一成年男丁栽種十五棵桑樹、四棵柿樹以及梨樹、栗樹,每一成年女丁按以上數量的一半栽種樹木,百姓都歡歡喜喜地听從沈頊的教導,不久百姓栽種的樹木就形成大片樹林。

    沈離職回到京城,兼行選曹郎。沈後隨陳伯之軍到江州,適逢高祖義軍包圍郢城,沈就勸說陳伯之投降高祖。伯之之哭著說︰“我的兒子在京城,不能出城,我不能不顧惜他。”沈瑪說︰“不能這麼看。你手下人心動亂不安,都想著改換門庭的主意,假如不早作打算,手下人眾心散了就再也難以聚合。”陳伯之于是就率領全軍投降高祖,沈也就此跟隨在高祖軍中。

    當初,沈還在竟陵王府的時候,就一直和範雲善交情很好。齊朝末年,沈曾經到那兒去住宿,他做夢坐在房屋梁柱上,仰頭看見天空中有“範氏宅”三個字。沈跟隨高祖以後,就把逭夢境向高祖述說。高祖說︰“要範雲不死,遣夢最終總能應驗。”高祖登上帝位之後,範雲極力向直擔推薦選藝,沈從暨陽令擢拔為兼尚書右丞。當時天下剛剛安定,陳伯之上表啟奏沈瑪催督糧草轉運,使軍隊、國家及時獲得接濟,高祖認為沈很有能力。沈遷任尚書駕部郎,兼尚書右丞之職不變。沈推薦本族人沈僧隆、沈僧照,說他們有從政的才干,高祖都接納任用了他們。

    沈因為母親去世而離職,他重新被起用後任振武將軍、余姚令。余姚縣的大姓虞氏共有千余家,虞氏到衙門請托、疏通關節的人絡繹不絕,如同趕集,以前的縣令沒有誰能杜絕這種現象。沈璃到任之後,那些和訟案沒有聯系的人,假若來到衙門,沈瑪就讓他們全都站在台階下,一一按法紀懲治他們。縣南又有個豪門大族,共有數百家,子弟很多,他們互相庇護,搜括聚斂財物,百姓很害怕他們。沈把豪門大族的人召來,年老者就命他們做石頭倉監,年少者就命他們補任縣僮,擔負縣衙的雜役。這些人都在路上號呼哭泣。從此以後,豪門大族的行為都有所收斂,不敢胡作非為。沈剛到余姚,那些富有的縣吏都穿著鮮艷華美的衣服,以表明和一般人的區別。沈怒氣沖沖地說︰“你們不過是個小縣的縣吏,怎麼能私自去和顯貴的官員攀比呢?”沈瑪命他們全都穿粗劣簡樸的服飾,整天在衙門侍立,稍有閃失差錯,就加以責罰鞭打。沈瑪還處在貧賤中時,曾經到余姚賣陶器,被當地富人羞辱,所以藉任縣令的時機報復,因此當地士族庶族都十分害怕,大有怨言。但是沈璃自己保持公正廉潔,所以能夠如意地實現自己報復的意圖。

    後來朝廷軍隊北伐,征調沈踽為建威將軍,督運糧草,不久沈兼都水使者。又過了不久,沈瑪遷任少府卿。沈又出京任安南長史、尋陽太守。江州刺史曹景宗病得很重,沈行府州事。曹景宗去世,沈接著任信威將軍蕭穎達長史,尋陽太守之職不變。沈性格倔強,常常違逆觸忤蕭穎達,蕭穎達對他懷恨在心。天監八年,沈璃入蕭穎達府中商量事情,言辭又激烈率直,蕭穎達變臉發怒說︰“朝廷任命你攝理州府事務嗎?”沈踽出府,對人說︰“我死了之後才會停止爭辯,總不能當面阿諛隨聲附和。”當天,沈在路上被強盜殺死,死時五十九歲,很多人認為是蕭穎達殺害了沈。沈之子沈續一再提出訴訟,控告蕭穎達,恰遇上蕭穎達不久也去世,這事也就不再追究。沈于是穿布衣吃蔬食。直至去世。

    範述曾字子玄,吳郡錢唐人。他從幼年開始就愛好學習,他師從余杭呂道惠學習《五經》,精通《五經》的經義解說。呂道惠的學生曾經有數百人,但他獨獨稱贊範述曾說︰“這人一定會成為帝王之師。”齊文惠太子、竟陵文宣王年幼時,範述曾選拔任他們的師友。範述曾初出仕任宋晉熙王國侍郎。齊代初年,範述曾出任王國郎中令,遷任尚書主客郎、太子步兵校尉,帶開陽令。範述曾為人正直敢言,在宮中對很多事都提出諫諍,太子雖然不能全都采用,但也不怪罪他。竟陵王非常器重範述曾,稱他為“周舍”。當時太子左衛率沈約也拿範述曾和漠代的壁相提並論。因為父母年老,範述曾請求返回家鄉贍養父母,于是朝廷授任睫述壁為中散大夫。

    登上帝位,範述曾被除授為游擊將軍,出京任丞塞太守。範述曾治政清廉公正,不崇尚用威嚴凶猛的辦法治理百姓,百姓感到安適。永台所屬的撞墾困,山高谷深,地勢險要,是逃亡的罪人聚集的地方,前任太守采用征討的辦法,也沒有一個能夠平定逭地方。範述曾初-N任,就昭示恩德,申明信義,那些凶惡之徒,拖兒帶女從深山中出來,編入戶籍成為良民百姓的共有二百余家。從此之後,這地方商人往來通行無阻,百姓安居樂業。範述曾在永嘉郡任職時,努力保持清正廉潔的操守,不接受饋贈,明帝听說範述曾的情況,很是贊賞,下韶褒揚贊美他。又被征調為游擊將軍。範述曾離開永嘉郡的時候,郡中按舊例送給離任太守故舊錢二十余萬,他全不接受。範述曾剛到郡中上任的時候,不帶家屬,到離郡回京的時候,他手下屬吏依然行李簡單,沒有誰的行李需要車運擔挑。百姓無論老少,都出來拜辭範述曾,百姓依依不舍、挽留太守的哭聲在數十里外都能听到。

    柬昏侯在位時,範述曾被任命為中散大夫,回歸家鄉。高祖登上帝位,範述曾就乘坐小船離開家鄉,到京城拜見高祖,接著辭別高祖束歸。直擔下詔說︰“中散大夫範述曾,從前在齊代,忠實耿直事奉主上,他擔任永嘉太守時,清廉簡約,堅守高潔,應當加賜爵祿,用以激勵有高潔操守的人。應當任命他為太中大夫,賞賜絹二十匹。”

    範述曾一生得到的俸祿,都分別施贈給人。到他年老之時,家徒四壁,沒有資產。範述曾在天監八年去世,死時七十九歲。範述曾為《易.文言》作注,著有雜詩賦敷十篇。

    丘仲孚字公信,吳興烏程人。他從小好學,他的從祖父丘靈鞠懂得相面術,曾經把丘仲孚稱作千里駒。齊永明初年,丘仲孚被選為國子生,舉高第,但未被征調,他于是回歸家鄉。丘仲孚家中貧窮,沒有錢養家糊口,他于是交結一群盜賊,為他們出謀劃策,在三吳劫掠。丘仲孚聰明而又有智謀,那些盜賊都畏懼他,也听從他,他的謀劃都能一一實施並取得成功,所以也不會敗露。太守徐嗣召丘仲孚補任主簿,丘仲孚歷任揚州從事,太學博士,于湖令,有能干的名聲。淮南太守呂文顯當時是皇上寵幸的臣子,他常常輕侮責罵屬縣官員,丘仲孚卻單單不被他折服。丘仲孚因為父親去世而離職。

    明帝登上帝位,丘仲孚被起用為烈武將軍、曲阿令。會稽太守王敬則發兵反叛,他乘朝廷對他不防備突然進兵,他反叛的消息剛剛傳到京城,叛軍的前鋒已經到達曲阿。丘仲孚對本縣縣吏和百姓說︰“叛賊乘勝前進,雖然銳氣很盛,但他們是烏合之眾,容易離散。現在我們把船艦收聚起來,開挖長崗埭,讓河渠的水流干,阻止叛軍船只前進,如果能阻遏他們幾天,朝廷的軍隊一定會趕到,那平叛的大事就能成功了。”王敬則叛軍來到,河渠中的水已經排干,叛軍果然被阻滯,不能前進,叛軍就此被擊敗潰散。丘仲孚因為抵御叛軍有功,遷任山陰令,他在任期間很有聲譽,百姓為他編了句歌謠說︰“二傅沈劉,不如一丘。”以前傅琰父子、沈憲、劉玄明相繼擔任山陰令,都有很好的政績,歌謠說丘仲孚的政績都超過了他們。

    齊代末年政治混亂,丘仲孚頗有貪髒納賄的行為,被有司舉報彈劾,將要將他收捕,丘仲孚暗中逃跑,徑直回到京城赴朝廷認罪,恰逢朝廷發布赦令,丘仲孚得以不受懲治。高祖登上帝位,丘仲孚又任山渣令。丘仲孚擅長處理繁雜瑣細的政務,善于順應時勢,隨機應變,縣吏百姓都尊重他信服他,稱他明智如神。丘仲孚的治政能力被稱為天下第一。

    丘仲孚被越級升遷為車騎長史、長沙內史,他任職不滿一年,又被征召為尚書右丞,遷任左丞,接著擢拔為衛尉卿,皇上對丘仲孚的恩寵很深,任用也很優厚。朝廷建造雙闕,命丘仲孚領將作大匠,工程完畢,丘仲孚出京任安西長史、太守。遷任雲麾長史、江夏太守,行郢州州府事,母親去世,朝廷命他在守喪期間奪情起復攝理州府職務。因為事情牽連而有罪,被免職除去名籍,又被起用為司空參軍。不久,丘仲孚遷任邃童內史,任職期間,他改變以前的行為,砥礪清廉的節操。不久,丘仲孚去世,死時四十八歲。皇上下詔說︰“豫章內史丘仲孚,在大州中被重新任用,以觀後效。他在任期間,不是災害全無,實在可以算是政績卓著。現在他不幸去世,實在讓人傷痛淒惻。應當追贈丘仲孚給事黃門侍郎。”丘仲孚的靈柩將要運回去的時候,豫童百姓老老少少都號哭著送行,許多人攀住靈車,靈車無法前行。

    丘仲孚任左丞時,撰寫《皇典》二十卷,《南宮故事》一百卷,又撰寫了《尚書具事雜儀》,這些書都在世上流傳。

    孫謙字長遜,東莞莒人。孫謙年輕時就被親戚趙伯符了解器重。孫謙十七歲時,孫謙簽任遼州刺史,選用孫謙為左軍行參軍,孫謙以處理公事的才干著稱。因為父親去世,孫謙離職守喪。他客居歷屋,親自耕種以供養弟妹,同鄉人都稱贊他們兄弟問的親厚和睦。宋江夏王劉義恭听說遜遂的為人,選用睫邀為行參軍。孫謙先後在大司馬、太宰兩個官府中任職。孫謙出京任句容令,他清廉謹慎,記憶力強,縣中百姓稱他明智如神。

    泰始初年,孫謙事奉建安王劉休仁,劉休仁命孫謙為司徒參軍,並向明帝推薦他,孫謙被擢拔為明威將軍、巴東建平二郡太守。二郡都處在三峽之中,以往常常依靠武力威壓鎮服郡中百姓。孫謙將要赴任,明帝下令要孫謙招募一千兵丁跟隨。孫謙說︰“蠻夷不肯歸順,是因為對待他們缺少一定的準則罷了,哪裹用得著派兵打仗,耗費國家資財呢!”孫謙堅決拒絕,不肯接受兵丁。到郡之後,孫謙廣施惠政,推行教化,蠻僚都紛紛歸服,並爭著向孫謙饋贈金銀財寶,孫謙一一撫慰他們,曉之以理,然後把他們送回去,饋贈的金銀財寶一點兒也不接受。後來抓住一些違法的蠻僚,也都把他們釋放回家。本由吏民承擔的官員俸祿,也全都把吏民的負擔免除。這樣一來,郡境之內安然無事,孫謙的威望大大提高。孫謙在二郡治政三年,朝廷征召他回京任撫軍中兵參軍。

    元徽初年,孫謙遷任梁州刺史,他拒絕任命,不肯赴職,又遷任越騎校尉、征北司馬府主簿。建平王將要舉兵反叛,他擔心孫謙剛強正直,怕孫謙出來諫止,于是假藉公事之名派孫謙趕赴京城,然後發動叛亂。建平王被誅之後,孫謙遷任左軍將軍。

    齊代初年,孫謙任寧朔將軍、錢唐令。他以簡潔的方法處理繁雜的政務,獄中不拘留尚未審訊判罪的犯人。孫謙離職的時候,百姓們因為孫謙在職期間不接受饋贈,就在孫謙離縣之後用船裝著縑帛追著送給孫謙,孫謙拒不接受。每次離職,孫謙總是沒有自己私有的房宅,常常向官府借空車棚居住。永明初年,孫謙任冠軍長史、江夏太守,他因為被替換但卻擅自離開江夏郡而獲罪,被關押在尚方獄中。不久,孫謙被免罪,任中散大夫。明帝將行廢立之事,想要選用孫謙做自己心腹,于是命孫謙兼衛尉,配給他一百名披甲執仗的衛士,孫謙不願意置身權力之爭當中,自己作主遣散衛士,明帝雖不怪罪他,但從此之後也就不再委以重任了。孫謙出京任南中郎司馬。東昏侯永元元年,孫謙遷任口口大夫。

    天監六年,孫謙出京任輔國將軍、零陵太守,他已經年老衰弱,但還是努力處理政事,屬吏百姓都感到安適。孫謙到任以前,郡中虎多,常傷害人畜,孫謙到任之後,虎竟絕跡。孫謙離職的那天夜晚,虎又出來傷害當地百姓。孫謙任郡縣長官,常常努力鼓勵督促百姓耕種農田,種桑養蠶,力求地盡其利,他屬下百姓常常比相鄰郡縣的百姓收入更多。天監九年,因為孫謙年老,朝廷征調他為光祿大夫。孫謙回京赴任之後,高祖十分贊賞孫謙的清廉高潔,對他以隆厚的禮儀相待,恩寵又特別優厚。但孫謙每逢朝見,還是請求擔當煩難的重任以報效朝廷。高祖笑著對他說︰“我要用你的才智,不用你的力氣。”天監十四年,高祖下韶說︰“光祿大夫孫謙,清廉忠誠,很有名望,直到白首之年,仍毫不懈怠,這位年高德劭的老臣,應當給予優厚的俸祿。應該配給親信二十名,並給予扶持之人。”

    孫謙從年輕直到年老,歷任二縣五郡的長官,處處都保持廉潔。他生活儉約樸素,坐榻旁設置葦編屏風,冬天蓋布被鋪莞席,夏天沒有床帳,但他夜晚睡覺卻未曾有蚊蚋侵擾,很多人對此都感到奇異。孫謙年逾九十,但身體強壯,如同五十歲的人。每逢朝會,他往往在眾人之先到達朝門。他努力奉行仁義,立身行事超過別人很遠。孫謙的從兄孫靈慶曾因有病寄住在孫謙家中,孫謙一次出外,回家後去問候孫靈慶的飲食起居狀況。孫靈慶說︰“先前喝水覺得冷熱不合適,隨即就又感到口渴。”孫謙從孫靈慶那兒出來後就休棄自己的妻子。彭城人劉融,行乞時病重,無家可歸,朋友們把他抬到孫謙家中,孫謙打開廳堂接待劉融。劉融死後,孫謙按禮儀殯殮埋葬他。大家對他奉行仁義都非常敬服。天監十五年,孫謙在任職期間去世,死時九十二歲。高祖下詔送錢三萬、布五十匹給他家資助辦理喪事。高祖親自為孫謙舉哀,為琢謙的去世傷心惋惜。

    孫謙的佷子孫廉,善于諂諛奉承,精于仕途鑽營。齊代他就已經歷任大縣縣令,尚書右丞。孟監初年,沈約、範雲等人在朝廷掌管朝政,孫廉極力奉承他們,對中書舍人黃睦之等人,他更是巴結依附。凡是貴官顯要索要食物,孫廉一定每天進奉美味佳肴,而且都親手烹調,不辭辛勞繁雜。孫廉于是能夠位列九卿,任御史中丞,晉陵、吳興太守。當時廣陵高爽有才學,但為人輕薄,沒有德行,他寄食孫廉家中作門客,孫廉把處理官府文書之事交給高爽。高爽曾向孫廉有所求,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于是編制一條謎語暗指孫廉。謎面說︰“刺他的鼻子不會打噴嚏,蹋他的面不會發脾氣,靠動動齒朝前邁腳步,憑藉遣得以勝遇別人。”  謎底是底下有齒的木屐。孫廉藉此譏諷睫慶不知羞恥,不怕受辱,用這樣的手段獲取名聲和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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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說丟失了忠和信,那忠誠事君之道就會受到損害;口是,表裹不一,就應看作是亂臣賊子,要對這種人施行刑戮。冒犯禮教,要挾頂撞君父的人,就不能夠治理國家、教化百姓。听傳聞說,豫章內史伏冢 Ш晟媳碭婕  雜 孛妹玫牧殍鹽 寫牽 痛酥土艋嶧輝   K找 Д氖焙潁 艫餱  統德懟4誘庖壞閫撇猓 敲捶詒糾淳兔揮蟹禱厝嗡拇蛩恪7諳群笳乒芏イ惱攏 揮刑霸嗤鞣 男形  氈糾淳褪侵衛碚碌母荊 哪蒻W蒙嫌泄Α7讜 擔 約旱牟拍  莢諍臥噸 希 臥兌蛭 瞗@ 賄 危 匚桓擼 螅 諫罨巢宦 購拗 榱髀對諮源嗆蛻襠  校 商旄鋅  荊 墑旅揮兄饕狻I咸焐衩鰨 芰私庀慮椋 揮幸患慮椋 輝詼床  小HШ曄 露 蝗棧噬舷律廝擔骸骯硬┤俊 斐ズ N痙冢 握 喙  Φ奔右願 浚 灰 顧購拗 模 災濾鷙κ看蠓虻姆綞取SΦ筆諶嗡 劌Q內史。”哪有身為人臣,接到這樣的韶命,竟然不會丟魂失魄,向有司投案自首,敷落自己的罪狀,竭盡自己的忠心,恭恭敬敬地自己定罪認罪;卻反而傲然地接受詔命,全無愧疚的神色呢?據伏詰募叮 鬩粵私庹庖壞悖  約好揮醒 氯疵墑芏 瑁 斂煌拼牽 呦L肚業美吹拿 災率故看蠓蛑 魅誦睦   新分 朔叻 黃健?純捶詰男卸  治鏊哪諦模 揮幸桓齜矯嬋梢鑰硭 N胰餃  詰  I   嗄曖粲舨壞彌荊 頁 柙瞬 恍聳  蠹葉計賞夾攏 噬細 殺祝 鐨掄睿 倘繚誚   邢慈в圩牽 謔 昴冢 詡胰吮惶嵐蔚攪俗鴯笙砸 鬧拔唬  誥谷徊荒芨屑ア   霰 識鰨 捶錘參蕹#  穌庵腫玖擁木俁  趕掄庵制壅┐淖鐨校 站凸壞蒙喜恢也瘓吹淖錈N儀肭蠡噬弦源蟛瘓吹淖錈舳ㄗ鎩0湊輾 曬娑  ε興雷錚 妒灼械娜耍  >徒度胗蟛榻嵐福 捶 ㄗ鎩0湊輾 傷擔 艟陀Φ閉庋χ謾3冀靼福涸и履謔販冢 諦牡奈圩潛礪對諦卸 希 嬗釁哿橈B抑 模 鍪送艘 悸乖購蓿 躍系木粗囟 G 7謨行遙 史瓴魘が潰 艿皆郊哆 蔚某櫨觥O 幟芄惶盥  詰撓從牢蘼恪K脛笆ё 簿希 墓竅脛棺愎橐他有志于仕宦,但和那些以激情處世的人情致並不一樣。享受了朝廷的恩典,就會覺得樣樣都像荼菜那麼苦;佩上了龜印組綬,擔任了官職,就要自覺約束。應當明確風紀,端正法令。我們在一起謀議,奏請皇上就據伏諳衷詰乃魎  餿Ё諳秩喂僦啊F淥髦種拔唬 捕家黃鶼 br />
    高祖下達詔令,不加追究,于是伏諛芨霸и驢ジ先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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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遠字義方,東海郯人。他的父親何慧炬,變時任尚書郎。

    何遠初出仕任江夏王國侍郎,轉任奉朝請。永元年間,江夏王蕭寶玄在京口被護軍將軍崔慧景擁戴,于是率兵進京包圍宮城,何遠參與了這件事。江夏王失敗,何遠于是逃到長沙宣武王那兒,長沙王藏匿保護他。後來何遠又找到桂陽王蕭融,桂陽王也藏匿保護何遠。不久藏匿何遠的事被朝廷發覺,收捕何遠的人已到王府,何遠翻牆逃脫,蕭融以及何遠的家屬都被收捕,蕭融就此被害,何遠的家屬被關押在尚方獄中。何遠逃跑渡江,又叫老友高江產和自己一起收聚士兵。想要響應高祖的義軍,東昏侯的黨羽听到這消息,就派人去收捕何遠等人,何遠收聚的士兵又都潰散。何遠就投降魏,進入壽陽,他謁見豫州刺史王肅,想要王肅和自己一起起義響應高祖,王肅不肯采用何遠的主張。何遠就請求王肅讓自己去迎接高祖的義軍,王肅答應了他,並且派兵護送何遠,何遠因此得以到達高祖義軍中。高祖見到何遠,對張弘策說︰“何遠是個出色的大丈夫,竟然能棄家不顧以報答舊恩,一般人不容易做到。”高祖以王府的名義任命何遠為輔國將軍,命他隨軍束下。擊破朱雀航的守軍之後,高祖命何遠為建康令。高祖登上帝位,命何遠任步兵校尉。因為奉迎高祖為帝有功,何遠被封為廣興男,食邑三百戶。何遠遷任建武將軍、後軍鄱陽王蕭恢錄事參軍。何遠與蕭恢一向交情很好,于是在王府中盡心盡力,凡是了解懂得的事情都去干,蕭恢也推心置腹,完全依靠何遠,對他的恩寵很深厚,完全信任他。

    不久,何遠遷任武昌太守。何遠性情本來豪爽灑脫,崇尚輕生重義的俠義行為,到遣時候何遠改變操守出任朝廷官員,他杜絕與朋友的交游,一絲一毫也不接受別人的饋贈。武昌百姓都取用江水,盛夏季節,何遠擔心江水太熱,每每用錢向百姓買井中涼水使用,井水主人不收錢的話,何遠就把井水運還主人。其他的事情大抵也都是這樣。這種行動雖然好像有些虛偽做作,但卻可見他周密詳盡的用心。何遠的車馬特別破舊,服飾也很樸素,他的器具中沒有銅器、漆器這類精致貴重的制品。江左多水產,價錢很便宜,但何遠每次食用,是幾片干魚而已。但何遠生性剛直嚴厲,屬吏百姓中很多人都因為小小的過錯受到鞭打責罰,于是有人向朝廷告何遠的狀,何遠就被征召到京城,交付廷尉審訊,被審定有數十條罪狀。當時士大夫犯法獲罪,都不受站測的刑法,何遠想到自己沒有貪髒納賄,經受站測的刑法二十一天,就是不肯服罪,但他還是因私藏皇帝儀仗的罪名而被除去名籍。

    後來何遠又被起用為鎮南將軍、武康令。他更加砥礪清廉正直的節操,他除去各種不合禮制的祭祀,公正不阿,盡心奉職,百姓非常稱道他。太守王彬巡視屬縣,各縣都置辦隆盛的宴席招待王彬,到武康,何遠卻準備干糧茶水而已。王毖離去的時候,何遠送他到邊境,進獻一斗酒一只鵝為王彬餞行。王彬和何遠開玩笑說︰“晉朝陸鈾用一斗酒、一盤鹿肉送禮,你的禮物超過陸納,會不會被古人嘲笑呢?”高祖知道了何遠的才能,就把他擢拔為宣城太守。從縣令提拔為京畿附近大郡的太守,這是近代沒有的事情。宣城郡經過叛賊洗劫,坦達盡心安撫百姓,全力處理政務,又以政績著稱。過了一年,何遠遷任樹功將軍、趙璺內史。當時星陸堡蘆遄朗任掛業刺史,他上任的時候,沿路搶劫掠奪,但進入始興地界,他連草木都沒有損害。

    任職的時候,喜歡開修道路,修牆建百姓住房,街市里巷,城池倉庫,他一一整理,如同營建家室。田秩俸錢,何遠全不取用,到了年終,他挑選最為窘困的百姓,用自己的俸祿充作他們的賦稅,他經常這樣做。但是他處理訴訟案件也如同別人,沒有超過一般人的地方,但他生性果斷,百姓不敢干壞事,害怕他卻又敬愛他。何遠任職的地方百姓都為他設立生祠祭祀,又上表呈奏他的政績,高祖常常下詔書褒美嘉獎他。天監十六年,高祖下詔說︰“何遠先在武康任職,已經顯揚廉明公正的名聲,接著治理兩個郡,更加體現了他的清正高潔。施政先修整道路,留下惠政百姓敬愛,即使是古代的賢良太守,也沒有超過何遠。應當遷升何遠任朝中榮耀的職務,以表彰他在郡縣任職的業績。應當授任何遠為給事黃門侍郎。”何遠隨即回郡,接著任仁威長史。不久,何遠出京任信武將軍,監吳郡。在吳郡常因喝酒而有過失,遷任東陽太守。何遠任職期間,痛恨豪強富家,對待他們如同對待仇敵,而看待貧窮孤弱之家,如同自己的子弟,因此那些豪門大族特別畏懼害怕何遠。何遠在束陽任職一年多,又因為受到那些曾被他責罰之人的毀謗,免職回家。

    何遠為人光明正大,不阿附私情,他處在官場上,斷絕私人請托,自己也不謁見權貴。何速寫信給人,無論貴賤,都以同樣的平等之禮相待。他聚會遇見人,不會顯露卑賤的神色逢迎奉承,因此何遠常被一些平庸淺薄的士大夫厭惡忌恨。何遠的清廉公正實在居于天下第一位。他在好幾個郡任職,雖然見到那些想要的東西,但最終仍不會改變自己的節操去貪求。何遠的妻子兒女遭受饑餓寒冷,他們的生活和最為貧窮的百姓差不多。何遠從束陽免職回家,經過很長時間,但始終不談及個人的榮辱,士人因此也就更加敬重何遠。何遠輕財重義,別人有急事他願全力幫助,不說空話大話,這實在都是他的天性。何遠常常開玩笑似地對人說︰“你能找到我一句虛妄的話,那我就酬謝你一匹縑。”許多人在暗中窺伺等待,但還是找不出來。

    後來何遠又被起用為征西諮議參軍、中撫司馬。普通二年,何遠去世,死時五十二歲。高祖給他家很豐厚的贈賜。

    陳吏部尚書姚察說︰前代史書有循吏的傳記,是什麼原因呢?是時世促使出現這種情況。漢武帝時徭役繁重,各種奸偶都紛紛出現,任用良善的官吏、采用清平時代的治理方法不能止住奸偽,所以任用酷吏、采用誅戮之刑來制止奸偽,但同時也因濫施刑誅帶來許多怨怪。梁代興起,除去嚴刑峻法而力行簡易,除去浮華之風而崇尚質樸,用孝悌之道教化百姓,鼓勵百姓務農種桑,于是凶悍狡黠的人都成為由余那樣的賢人,輕薄之徒都變成忠實厚道之人。淳厚的民風已經普遍形成,百姓自然自覺地遵守禁令。堯舜時代的百姓,家家都有德行高尚的人,可以封贈為侯王,這是確確實實的啊。至于酷吏,在梁代沒有采擇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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